第34章 央視紀錄片
底下附的是一段視頻，拍攝者離得很近，鏡頭激動地都有點兒顫歪歪。
“……祝大家新年快樂，好好學習，富貴滿堂，早生貴子。”
視頻剪輯的小姐姐很皮，配了個非常喜氣的BGM。
樂樂呵呵的敲鑼打鼓唢吶聲中，沈遇的聲音穿插在內毫無違和感。
評論裏一片666：
---哈哈哈紅紅火火恍恍惚惚這他媽一定是我打開手機的方式不對！
---早生貴子？？我他媽連男朋友都沒有呢！！【抽你一個大陀螺.jpg.】
---這幾個成語肯定是沈小魚臨時湊的哈哈哈
---既然這樣，那我就祝大家x年大吉吧！
---接機接這樣也是沒誰了哈哈哈我魚的直男人設！
沈遇喪着臉，把手機扔給他。
蘇未陽以為他真有點兒失落，趕緊說：“沈哥你別當真啊，她們都是逗你玩兒呢！”
沈遇扯扯嘴角，說：“我知道。”
小姐姐們怎麽鬧他玩兒倒是一點兒都不擔心。
怕的是一會兒見了蘇奶奶，萬一腦子又不着調兒了可怎麽辦……
“奶奶我們回來了！”
蘇未陽興奮地一把推開門，擡起頭看見客廳裏一堆的人，拎着一只鞋，呆住了。
“……叔，嬸兒，李姨，爺爺……爸。”他有點兒震驚，“新、新年好。”
“哥！你眼珠子裏就看不見我嗎？！”
堂妹蘇初陽從沙發蹦起來，跑過來看着倆人，笑嘻嘻地：“沈小魚兒新年好！”
沈遇也愣愣的：“新年好……”
蘇未陽瞪她一眼，有點兒緊張。
他領着沈遇進來，沖沙發上一群大佬們說：“……這是沈遇。”
小嬸兒笑的跟花兒似的，一把拉着沈遇坐下來：“還用你說，這可是我們公司未來幾年的搖錢樹啊！來小遇，我給你介紹介紹~”
“你李姨就不用說了。這是你蘇爺爺，這邊兒是未陽他爸，旁邊是你蘇叔叔。”
沈遇保持笑容，挨個兒喊了一圈。
蘇奶奶和張嬸正好從廚房出來。
端着新做的點心，一眼就看見他，笑眯眯地問：“哎呦這麽快就到了啊，外面冷吧，來來來吃點兒熱乎的！”
蘇爺爺不滿地念叨了一句：“我回來怎麽沒見你給我做……”
奶奶嗔笑着拍了他一下，把點心盤兒放下，接着看向蘇爸，說：“我就跟你說吧，小遇是個好孩子，可比未陽聽話多了。”
蘇未陽本來有點兒緊張，一聽這話又有點兒想樂：“嘿奶奶，您這心都偏到太平洋了吧！”
蘇爸瞪他一眼：“說你還虧你了？”
蘇未陽吃了個癟，憋屈地擺擺手：“得得得！不虧不虧。”
蘇爺爺突然開口：“小沈啊，之前初陽給我看過你照片兒。旁邊那位，是你爺爺還是……？”
沈遇一愣，立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哪張：“……是我姥爺。您認識？”
小叔有點兒吃驚，問：“哎呦，還有這回事兒呢？”
蘇奶奶笑着接過話來：“老蘇說，可能以前在部/隊裏見過。”
蘇爸一愣：“……是一個軍/區的？”
蘇爺爺一擺手，說：“那倒不是，就是有點兒印象。”他看向沈遇，問，“你姥爺，叫什麽名字？”
沈遇說：“張凱興。”
蘇爺爺皺眉回想了一下，露出恍然的激動神色。
嚴謹地笑了聲：“是他啊！這老小子……我想起來了，怪不得那麽眼熟呢。”
“以前老部/隊沒分區的時候，我們還是一個營的。這些人啊，一個個，幾十年都不言不語地！”
他感懷地嘆了口氣，問：“你姥爺最近身體還好嗎？”
沈遇皺了皺眉：“上次我媽過來，說姥爺他生病住院了。”
蘇爺爺一愣，扭頭看向蘇未陽說：“改天你跟着小沈去醫院看看，就說是我蘇成德的孫子。告訴他，等這幾天我抽空也去一趟……”
他頓了頓：“到時候送他一份大禮。”
蘇未陽趕緊應了聲：“行！”
蘇爸想了想說：“既然這樣，明天你倆就去吧，正好趁着過年。”
蘇奶奶去喊了張嬸開飯，笑着站起來：“好了好了，先吃飯吧啊。倆小孩兒趕了一天的路，吃點兒東西休息休息。”
蘇初陽蹦過去：“奶奶我去幫忙！”
吃完飯沈遇幹脆沒回家，等着第二天早上起來倆人直接去醫院。
收拾好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時候，沈遇還是有點兒緩不過勁兒來。
躺在床上給蘇未陽發消息：這就算過關了？
他倆倒是沒好意思在一屋。
蘇未陽回地很快：當然！你沒見奶奶對你比我都親！【我瑪卡巴卡就沒受過這種委屈.jpg.】
--【撸你狗頭.jpg】還是不敢相信。
--放心吧沈哥，我爸我爺爺我叔我嬸兒甚至我妹對你都沒有任何意見。反倒是我，明天要見你姥爺啊！！【委屈咬手帕.jpg】
--沒關系，我跟姥爺關系也不好，兩三年沒見了，正好之前我媽也說讓我去一趟。
--明天我陪着你【撅來撅去.gif】開直播了，快來看我！
沈遇看着表情包笑了笑，打開APP，點開界面。
蘇未陽的臉正杵在視頻中央，不過倒是挺帥：
“大家晚上好啊~今天播吃雞！”
他看着，沒忍住發了條彈幕：
---蠢貨。
---上面的有點兒素質好不好！
---罵人的禁言了禁言了！
---等等等等！那個ID！是沈爸爸沒錯了？？？難道是沈哥！？
---蠢貨嘤嘤嘤~是沈哥本人吧！！好寵啊！
蘇未陽顯然也注意到了彈幕，他憋着笑，打開游戲界面，卻沒說話。
彈幕瞬間高/潮了：
---卧槽果然是沈哥！
---陽哥這個反應已經說明一切了~hhhh互動好萌~
沈遇看了會兒，有點兒困就去睡覺了，臨走前發了個晚安。
第二天一早，倆人在樓下吃了飯，正要出門卻被蘇爺爺攔住了。
他接了個電話：“找齊了？這麽快啊……今天？……行行行正好，那幹脆就直接在樓底下集合吧。”
然後轉頭穿上外套，正了正軍裝，一擺手說：“走，一起去。”
姥爺住的療養院離A市不遠，一個多小時就到了。
下車之後，看着院前站着的幾個軍裝蹒跚的老人和旁邊低調的攝影記者，倆人都有點兒發愣。
蘇未陽小聲問：“爺爺，這是什麽情況？”
蘇爺爺低聲解釋道：“之前央視安排了一個尋找老隊友活動，挺多人參與的。你爸知道我有這麽個意思，就托了點兒關系……放心吧，臺裏的人心裏都有譜兒，不會瞎拍。”
他這邊兒說着，對面十來個老人已經走了過來。
有拄着拐杖的，也有互相攙扶的。步伐雖慢，一邁一行卻挺直有力，依稀看得出當年的鐵骨铮铮。
蘇爺爺也有些激動，挨個走上前握手敬禮。
攝影離得不遠不近，靜悄悄地記錄着這一幕。
“老兄弟看起來有點兒眼熟啊......當年是咱們二排的？”
老人手枯如木，因太過用力而微微顫抖。
面容也枯瘦，可鏡頭聚焦下的目光卻激動地發亮：“我是棱子啊！成德哥……您身子骨還是怎麽硬朗！”
蘇爺爺顴骨緊繃了一瞬，眼角似乎有些濕潤。
他死死地攥着對方的手，滿臉的皺紋似乎都開出堅韌的花兒來。
外面很冷，空氣中似乎都要出結霜來。
幾個人匆匆對了一會兒身份說了幾句，蘇爺爺說：“走吧，咱們也進去看看那位老朋友。”
……
臘月二十九號。
晚上吃了飯，吳媛收拾完碗筷，坐在沙發上陪着奶奶看電視。
她打了個呵欠，懶懶地靠在奶奶身邊，低頭玩手機刷着微博。
奶奶年紀大了有些耳背，電視的聲音開得很大。
铿锵而昂揚的旋律兜轉着震在耳膜上，落幕間響起渾厚的男聲：“歡迎大家收看：紅色激/情之、尋找我的老隊友。”
吳媛握着手機，頓了頓。
記得媽媽曾經說過，爺爺奶奶之前是在部隊認識的。
一個是文藝女兵一個是愣頭青，相識幾十年，風風雨雨熬了又熬，最後卻沒能擋得住時間和病痛，天人兩隔。
節目裏的主持人道：“一個軍隊，必然是鐵血的。它疾如風、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霆。”
“可它卻也極其艱苦，尤其是幾十年前。那些部隊老兵們，他們奔赴戰場，卻缺槍少炮。思家懷親，卻難隔相見。”
“他們‘抛棄妻子’，‘難盡孝道’。可後來，當這些人退役了、老了、走不動路了，甚至是被病魔侵襲，回憶起當年，卻依舊從未後悔過……”
鏡頭切換到外景，記者輕聲問：“請問您以前是在哪個隊伍？”
老人眼窩深陷，厚厚的大衣裏露出整潔又陳舊的軍裝，脊背卻挺地筆直。
呼吸間連騰起的白氣似乎都不敢久留，他說：“一師372團七連。”
吳媛忍不住擡起頭側耳聽着，手機屏幕長時間沒點，暗了下去。
他們等的人很快就到了，也是位老兵，氣勢很足，骨骼依舊硬朗。
他肩上的圖案和星星吳媛看不太懂，倒是聽奶奶驚訝地咦了一聲。
後面的車上又下來兩個人，看身形年紀不大，不過鏡頭轉的很快，沒看清臉。吳媛也沒太在意。
鏡頭一換，定格在一個病床上。
病房幹淨精致，卻是那種冷冰冰的棱角感。
若是有醫學院的人看到，一定會為這些大量的進口精密儀器而震驚：幾乎每一臺都超百萬之數。
病床上躺着一個老人，本就如古銅的面色竟還能看得出蒼白。
他看着慢慢走進病房的幾個人，先是迷茫了一瞬，而後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光芒來。
掙紮着要坐起身，體力卻不支趔趄了一下，被旁邊的一雙手扶住了。
這雙手清隽瘦長骨節分明，十分好看。
吳媛忍不住往上瞅了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是個過渡章~~馬上就要高能嘻嘻~
謝謝南澤小天使的營養液和地雷！
謝謝安瑾小天使的營養液！
謝謝雙K小天使的留評和支持！
謝謝各位小天使的收藏支持！特別開心！愛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