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事實證明,黃大師目光敏銳毒辣,不僅喻文州逃命技能滿點,日後整個藍雨最擅長的都是逃命,都是獨立戰鬥的高手。“糟糕!副隊長不見了!”“完了!隊長挂了!”“受不了了,治療跑去揍人了!”……這些都将是藍雨的家常便飯。
畫面上術士似乎已經被逼得無路可走了,單人地圖不會太大,再退就要到刷新點了,目前看不到喻文州有任何拉開距離來施法的空間,他現在空有限制類技能使不出來,也夠憋屈的。
黃少天還是沒說話,他托着腮,目光深沉。和他一樣,喻文州的表情也看不出任何情緒,他冷着一張臉,手上的操作依然穩穩當當。
術士技能:切割術!
一道紫光從術士的武器中升起,角度刁鑽地直中劍客的肩膀,于康成完全沒想到喻文州一直不停地試圖找角度,竟然還真的找到了,他滿不在乎地側過身,劍光一閃,上挑接升龍斬!
躲啊!有人差點喊出來,當然,是沖着喻文州喊的。
一個術士,控場類職業,打不過一個比他手速高很多的劍客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喻文州現在這麽慘了,大家不由自主地同情他,不少人站在他背後,急得直跺腳。
術士的攻擊繼續,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劍客反擊的影響,他用他那個慢吞吞的節奏,讀了個束縛術的條,紫光從天而降,眼看着就要落在劍客身上……
躲啊!觀衆都是牆頭草,這會兒又為于康成擔心了。不過束縛術的讀條需要一定時間,喻文州手速又慢,于康成想躲,肯定是沒什麽難度的,他甚至可以回身落鳳斬直接把喻文州的術士砍歪了讓他的束縛術落空,這都不是什麽難事。
然而束縛術的讀條竟然完成了!紫光從天而落,終于将劍客困在了紫黑色的霧氣之中!
在這個過程中,于康成的劍客一動沒動,他被直接困在了束縛術之中。控制類技能:禁锢敵人行動。
“為什麽不躲啊?”有人問了出來。
這回輪到黃少天說話了,他哈哈大笑,很是嚣張:“躲不掉呗!”
所有人的目光重新回到畫面上,這才終于看清楚,在逼仄的空間內,劍客試圖施展上挑接升龍斬的時候,劍尖卡在了石頭縫裏,而這也是喻文州不躲的原因,他早就料到了,這一下攻擊根本落不到他身上,不僅落不到,劍客還會被限制行動,他至少需要三秒鐘從被卡住的縫裏脫身,而這短短的三秒,足夠喻文州吟唱一個束縛術了。
紫光落下後,一波連招必不可少,燃燒箭矢、巫毒術等技能挨個招呼上去,連招的最後,喻文州沿着于康成追來的方向向後退了三步,用混亂之雨做了暫時結尾。
奸詐啊!于康成已經沒路可走了,他卡在裏面被一頓連招,現在想要追喻文州還要頂着混亂之雨沖過去,但是不追的話……這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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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按照于康成這種眼高于頂的性格,他怎麽可能不追?何況現在他血多,不追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喻文州再次料事如神。
劍客沖進混亂之雨,試圖用速度殺對手一個措手不及,然而喻文州早有準備,他向後退,毫不猶豫地施展了第二個束縛術。
再來啊!這簡直是個無言的挑釁!
黃少天實在沒忍住,笑得直打跌,整個屋裏就聽他笑得來勁,活生生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投降吧。”喻文州的術士終于說了第一句話,還一上來就這麽勁爆。投降?讓于康成這種眼高于頂自負自傲的人投降,那不是讓他自扇巴掌?怎麽可能?
劍客沒有遠程攻擊技能,現在喻文州的術士距離他有一個束縛術和一個混亂之雨那麽遠,想要過去難如登天,于康成沖動地想沖過去,但是實在不可行,只好咬着牙停下來等待。
對啊!有人贊同于康成的做法,喻文州的技能樹肯定不可能允許混亂之雨和束縛術這麽連着一個個排過去的,他肯定要面臨技能冷卻,到時候于康成只需要等束縛術結束,就直接打斷他吟唱不就得了!
但是大家很快發現……不行啊!
喻文州竟然近身了!
而且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奔着于康成的劍客去的,詛咒之箭一排射出,目标直接而鮮明,接着燃燒箭矢,低階技能冷卻快,一股腦招呼上去,裏面甚至還有刺客的低階技能弧光閃,這種用于沖鋒的技能一個術士加點到底是要幹什麽,連黃少天都看不懂了。
不,他發現他一直看不懂喻文州。
比如他現在其實就不知道喻文州到底為什麽要近身!他是個遠程職業,難道不是躲得越遠越好?
但是當他把目光移到于康成身上,他很快就明白為什麽了——于康成正氣憤地雜亂無章地砸鍵盤,他的劍客在混亂之雨下,竟然觸發了混亂狀态!
黃少天沒來得及幸災樂禍,他突然有些暗自心驚,喻文州看不到于康成現在的表情和狀态,他是怎麽第一時間判斷出對方陷入混亂狀态的?按照喻文州的反應,應該是開始近身的時候就意識到了,黃少天更加覺得不可思議了,那時候于康成的第一個動作才剛剛起手!
只是一個簡單的起手動作,喻文州就能察覺出對方已經陷入了混亂?
畫面上劍客與術士繼續交鋒,然而這時情況已經急轉直下了,喻文州重新回到剛才他站過的地方,有條不紊地調整了技能樹一點點磨着劍客,黃少天突然覺得喻文州的動作有點刻意了,他可以遠程打擊的,偏偏跑到近處來是什麽意思?除非他是有目的的,必須要靠近來引導劍客的方向……
劍客的混亂狀态結束,所有人松了一口氣,黃少天卻眼前一亮。
他看向喻文州,看到喻文州抿着嘴,突然擡頭與他對視。
下一秒,他重新低下頭看向屏幕,畫面上術士向後退了兩步,劍客撲空,只聽咔噠一聲,劍客卻被困在原地動彈不得……所有人驚呼:陷阱扣!
暗夜系20階以下盜賊技能:陷阱扣,打斷攻擊限制移動。現在終于所有人都知道喻文州一開始在刷新點做什麽了,他在放陷阱扣,挑好了角度,也選對了時機,一環又一環,環環相扣,一個擅長近身作戰的劍客,被一個控場類的術士,硬是用一連串的限制技能困在原地被打,實在是聞所未聞的局面。
喻文州的設計不是從那塊掉落的懸石開始,是從他比賽的第一個動作開始。對地圖的熟悉、對地形的完美運用、對節奏的徹底掌控,再加上雖然不快但是絕對的精準操作,毫無疑問,喻文州贏得光彩漂亮,幾乎沒人能挑出一點毛病來。
接着,混亂之雨如約而來,繼而是切割術、巫毒術、生命陷落……
五分三十七秒,單挑結束,結束時喻文州的術士孤舟行客血量56%。
訓練室裏一片安靜,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背後陰風陣陣,除了黃少天,他仰天大笑三聲,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後去了。
“讓你投降你還不信?”他挑釁地看着臉色鐵青的于康成,幸災樂禍地取笑道,“現在這樣就好看了?比賽前說的大話也太大了,不怕閃着舌頭?現在服了?”
賽前于康成确實說了很多大話,黃少天都聽到了,只裝沒聽到,現在喻文州贏了,終于輪到他過嘴瘾了。
于康成坐在位子上沒動,握着拳頭似乎在醞釀着什麽,所有人看完了熱鬧正準備散去的時候,他卻突然站起來,向前邁一大步,站在了黃少天面前。
喻文州臉色有點難看,他也站了起來。
“幹什麽啊?”黃少天樂了,坐在桌子上晃蕩着雙腿,還是欠揍的樣子,“怎麽着,那些話不是你說的?現在輸的不是你?你怎麽說的來着,罵喻文州什麽來着,你當我是聾了沒聽到還是老年癡呆了沒記住?嗯?”
“關你屁事!我說他手殘怎麽了?他就是個手殘!你也沒好到哪兒去,還不是走後門進來的!”于康成一拳砸在桌子上,顯然脾氣也是很沖。
但是黃少天脾氣更沖。
他揉了揉手腕,從桌子上跳下來,猛地推搡了于康成一下:“少他媽的放屁!”
喻文州以為他要反駁說他走後門的那句,然後擺出他的成績讓面前這個不知好歹的少年閉嘴,但是他萬萬沒想到,黃少天的反駁重點竟然不是這個。
“你他媽的說誰是手殘呢?”黃少天惡狠狠地推了對面人一把,同時向前走了一步,白皙的脖頸上青筋暴起,“你再說一遍,你說誰手殘,你說誰走後門?”
“說的就是你們倆,怎麽了?”
“好,好啊,那我打的就是你!”黃少天猛地欺身上前,兇狠地一拳揮過去,正好打在對面人的臉頰,訓練室到處都是桌椅,于康成躲閃不及,壓根沒想到黃少天真的敢動手,一下子栽在桌上,頭撞到了堅硬的邊角,痛得大叫一聲。
立刻,兩個少年扭打在了一起,訓練營亂成一片,所有人都炸了——我靠,魏琛就在隔壁開會,這屋裏竟然敢打架!真的英雄出少年啊!
黃少天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地吃花生。
“你沒事吧!”他突然坐起來,抓了抓喻文州的胳膊。
喻文州正在寫檢查,當然,這份檢查的主語“我”是黃少天,他和于康成打架的事情被魏琛抓了個現行,一人一篇三千字的檢讨書,下周一在訓練營裏大聲朗讀。黃少天寫不來,只好讓喻文州代筆。
“我能有什麽事兒?”喻文州推開黃少天,“你老抓我幹什麽?”
“你來拉架的時候,替我擋了一下。”黃少天篤定地說,他把嘴裏的花生殼吐了,扯過喻文州的胳膊,直接把袖口挽起來。
果然,喻文州的小臂上,一道很明顯的青紫印跡,幾乎快要擦破皮了,滲出深紅色的出血點,密密麻麻的,看起來十分瘆人。
“媽的于康成果然很賤,竟然拿那麽重的東西砸……”黃少天皺着眉頭,“沒事吧?”
“沒事。”喻文州看了看黃少天,“我怎麽也看着比你強吧?”
黃少天額頭包着紗布,看上去像個病患,他也确實情緒低落,有點蔫,一方面是被魏琛狠狠K了一頓,被方世鏡狠罵了一頓,另一方面,他對于康成那樣說他和喻文州,感到很不高興。他覺得他和訓練營的朋友在一起,不應該這樣惡毒地互相攻擊。
喻文州知道他在想什麽,拿着筆敲了敲他的頭,嚴肅地開口:“你也反省你自己一下。”
黃少天不滿:“我反省什麽?”
“你還不是喜歡揭別人的短處?”喻文州看着他。
黃少天想起他給喻文州起的外號叫吊車尾,立刻默不作聲地繼續吃花生了,好像什麽都沒發生。喻文州繼續低着頭幫他寫檢讨,才安靜了兩分鐘,黃少天突然又開口了。
這次他很高興地拍了拍喻文州的肩膀:“你餓不餓?我去食堂摸點東西來吃——今天有糯米雞和蝦餃!艇仔粥你要來一碗嗎?”
喻文州忍不住看了看表……距離他們吃過晚飯,也就才兩個小時吧!黃少天的胃是無底洞嗎?
黃少天好像能看穿喻文州的心思一樣,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的胃是黑洞。”
喻文州:“……是就是呗,你得意什麽啊?”
“我去了!”黃少天飛一般地跑走,腳步聲響徹整個走廊。
喻文州搖搖頭,繼續埋頭檢讨,突然手機響了。他抓起來,是媽媽每天按時給他發家裏暹羅貓土豆的照片,順便問問兒子在做什麽。
喻文州想了想,打了一行字:土豆今天又黑了。我在和好朋友一起吃夜宵。
喻母好像有點驚訝:好朋友?
喻文州點頭,回複道: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