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喻文州以為大黃的風波過去了,黃少天就可以消停了。事實上他簡直是圖樣圖森破。第二天就要放假了,晚上大家都在收拾行李,準備明天一早各自回家過春節,黃少天再次因為大黃和魏琛吵了一架。

“又是為什麽啊?”喻文州都已經睡下了,迷迷糊糊地被人喊起來,訓練營裏的人死命地敲他的門,讓他管管黃少天。

“他說要讓魏隊把大黃帶回去。”敲門的人繪聲繪色地給喻文州描述了一下,“黃少說了,這狗不容易,太可憐了,現在大家都放假了,大黃沒地兒去,必須要跟魏隊回家。魏隊哪兒幹啊!魏隊說不帶,方副隊也批評黃少說他事兒多,黃少就那邊鬧着呢……”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喻文州穿着睡衣,揉了揉眼睛,“那喊我幹什麽?”

“方副隊說讓我來找你,讓你處理一下黃少天。”

喻文州:“……”

哎喂,我為什麽要處理黃少天啊?我又為什麽能處理他啊!難道是讓我揍他一頓?喻文州一頭黑線。

背負着萬衆期待的喻文州到了魏琛宿舍的時候,簡直受到了英雄般的禮遇,他走進來的時候,明顯感覺到方世鏡松了一口氣。黃少天正賴在魏琛的床上,抱着大黃打滾,他又是只穿了薄薄的單衣,滾來滾去的時候腰都露出來了。

“你怎麽來了!”黃少天看到喻文州很驚訝,抱着大黃坐起來,“你不是睡了嗎?”

喻文州還是很困,疲憊地點點頭。

“你回去吧,大黃你不用擔心,老鬼會帶回去的,春節之後老鬼就把大黃帶回來了!”黃少天說。

魏琛差點被煙嗆到,他掐滅了煙頭,粗着嗓子反對:“不行,我不帶!一條狗丢在藍雨也死不了,我反正不帶啊,你問問大家,我帶他回去合适嗎?”

喻文州知道自己不應該插嘴,但是他真的困得不行了,扶着門框:“魏隊,我看挺合适的,您要不然帶回去吧……”

黃少天歡呼雀躍:“好,全票通過!大黃給老鬼帶,老鬼,你不要老在大黃面前抽煙,對狗不好,你不要忘了給大黃送吃的啊,他喜歡吃骨頭,不要剩飯,大黃我已經稱過體重了,如果回來它瘦了,我不會善罷甘休的,還有,大黃晚上要睡在比較溫暖的地方,你不能把他關在門外……”

黃少天的唠叨聲簡直魔音穿腦,喻文州本來就困得難以自控,現在這樣絮絮叨叨沒完沒了的唠叨聲傳來,他感覺腦裏的最後一根神經終于崩掉了。

“黃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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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少天吓了一跳,他從來沒聽過喻文州這麽大聲地對他說話。

“幹、幹嘛?”

“走了睡覺了。”喻文州二話不說,把大黃從他懷裏抱出來放在地上,然後抓着黃少天的手就走,速度快到難以想象,幾乎就一眨眼的工夫,魏琛的宿舍就空空如也,剩下兩人一狗面面相觑。

“你說你把那小子喊來幹嘛啊?”魏琛不爽。

“快刀斬亂麻。”方世鏡倒是挺滿意的,喻文州治黃少天果然是有一套,一物降一物,拉着就走。他站起來摸摸大黃的腦袋,然後推門就走,臨走還給魏琛美好的祝福,“晚安隊長,祝你和大黃有一個美好的夜晚,和一個美好的假期。”

“操!”魏琛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黃少天感覺胳膊都快被喻文州給扯斷了。他感覺站在他面前的人并不是喻文州,他的精神世界已經休眠,現在他在夢游。

“我沒帶鑰匙!”黃少天沖喻文州大喊,“宿管已經睡覺了,我怎麽辦!”

喻文州困到話都說不出,他繼續扯着黃少天的手腕把他推進了自己的卧室,然後指了指宿舍簡單的單人床。

“我晚上睡覺會打呼嚕,會磨牙,會夢游,還會踹被子,還會說夢話!對,說一晚上相聲!”黃少天誇張地說,試圖吓倒喻文州。但是喻文州現在反正理智已經睡覺了,怎麽方便怎麽來,他把黃少天按在床上,被子分他一半,還貼心地給他掖好,然後如釋重負,倒頭就睡。

“我睡不着。”黃少天沒由來地覺得緊張,他和喻文州挨得太近了,可以清晰地聞到喻文州身上的氣味,果然還是有點香,但是又說不清楚是什麽香味,他自诩嗅覺靈敏更勝大黃,但是死活聞不出是什麽的香味。

“你該不會噴香水了吧!沒想到你這是這麽悶騷的人!”黃少天低下頭,在喻文州身上聞來聞去,又自我否定了,“也不是香水啊,那到底是什麽味道啊?喻文州,我和你說話呢?!”

喻文州沒有反應,他側着身子背對着黃少天,睡得非常沉。

“喂喂喂,你說句話啊,吱一聲啊,喻文州,”黃少天繼續搗亂,“你今天晚上打地鼠了嗎?我上次留了三個記錄,你破了幾個啦?你游戲機呢,我幫你把榜單全刷新一遍好不好啊?嗯?喻文州,你怎麽不說——”

啪,喻文州回過身,一把捂住黃少天喋喋不休的嘴。三十秒後,回複原來的姿勢。

黃少天終于喘過氣來,他看了看熟睡的喻文州,搖了搖頭,在一片不知名的香氣中睡着了。

黃少天醒來的時候,喻文州已經起床晨跑回來了,他正在彎腰收拾東西,看到黃少天有動靜,回過身來看他。

“早。”喻文州微笑,“早餐在桌子上,但是我建議你先去問宿管拿鑰匙去刷牙然後再回來吃飯。”

黃少天狐疑地看着喻文州,感覺昨天晚上的喻文州和今天早上不是一個人。他趿拉着喻文州的拖鞋下來,探手摸了摸喻文州的額頭,一切正常。

“不要動手動腳。”喻文州警惕地和黃少天保持距離。他現在算是看懂了,黃少天不愧是訓練營裏的大魔王人設,不光是榮耀上的,這個含義包括生活的方方面面,跟他在一起,随時有引爆炸彈的可能性,他還想在訓練營多呆幾年,不想英年早逝。

“你昨天晚上就像變了個人一樣。”黃少天嘟囔着,“我等下再去拿鑰匙,我要先洗臉。”

只是去見一下宿管阿姨你至于還洗臉了再去嗎?喻文州忍不住腹诽。但是黃少天這種十分注重面子的人,照樣是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喻文州的衛生間,連招呼都不打,就用了喻文州的東西。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黃少天突然大喊。

“嗯?”

“我知道了,”黃少天舉着洗發水沖出來,“我說你身上為什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香味!是!洗!發!水!對吧!”

“我沒覺得我身上有任何味道。”喻文州說。

“自己當然覺得沒味道啦,”黃少天大道理一籮筐,“自己聞不到自己的味道,太熟悉了,但是別人就能聞到,真的,挺好聞的。”

“不,別人也沒聞到。”喻文州還是拒絕。

“那就是我鼻子好使。”黃少天不管那麽多,他只要找到來源,就像尋獲了真理一樣,非常高興地重新回到衛生間去洗臉了,一邊洗還一邊唱歌,也不怕把泡沫吃到嘴裏去。

“你什麽時候走?”喻文州站在衛生間門口,問黃少天。

“我爸等下開車來接我。”黃少天也不客氣,拿着喻文州的毛巾擦臉,“然後我要和爸爸媽媽去奶奶家了,唔,在鄰市,我奶奶做的鹹菜特別好吃,要不要回來給你帶一壇子?”

一壇子……喻文州被這個量詞吓到了。

“你呢?”洗過臉的黃少天神采奕奕,眼睛亮閃閃的,“你要去奶奶家過年嗎?”

“唔,出國度假。”喻文州想了想,“春節後再回來。”

“高級!”黃少天拍了拍喻文州的肩膀,“诶,那你一個假期都不會上榮耀了是嗎?”

“我會帶着賬號卡,但是不知道那邊海島上的電腦有沒有外接裝置。”喻文州把黃少天弄亂的洗漱臺重新整理好,“你可以給我發消息,到時候看情況。”

“有時差嗎?”黃少天問。

“有,十個小時。”喻文州笑,“你們零點敲鐘的時候,我們可能才下午兩點。”

“懂了。”黃少天打了個響指,“那提前祝你假期愉快了!”

“謝謝。”喻文州點頭。

由于黃少天一直都沒有收行李,黃爸爸來了之後,還得幫他收行李,黃少天終于不再穿着單薄到處跑,他換上一件深藍色的外套,還圍了一條圍巾,戴了個毛茸茸的帽子,看起來有點笨重,黃爸爸跟在身後提着行李箱,做了個踹他的姿勢,他一溜煙地跑到車裏把車門鎖上了,和站在車外的黃爸爸較勁,黃爸爸一看小兔崽子要造反,作勢要砸行李箱,門口立刻亂成一團。

喻文州看了半天,覺得黃少天能有這樣的性格可能和他家庭有很大關系。

“剛剛站在門口幫你提行李的是喻文州。”黃少天掰着手指頭把訓練營的所有人都數了一遍,“那個有虎牙的叫陳瑞,還有個胖子——”

“叫黃少天。”黃爸爸接話。

“我哪兒胖了!”黃少天不服,“你不要信口雌黃,爸,我看你倒是胖了,你胖了沒有?你胖了!你肯定胖了,回去我要告訴我媽和奶奶,說你又胖了!”

黃爸爸趕緊轉移話題:“訓練營裏怎麽樣,進主力隊沒什麽難度吧?”

黃少天嚴肅起來:“沒有。”

“說大話都不臉紅。”

“不是,我是自信。”黃少天說,“适當的自信是必要的。”

他是魏琛帶進來的,也是訓練營裏成績數一數二的,如果不是受聯盟的年齡限制,其實下個賽季就應該到主力隊去的,藍雨對他寄予的希望絕對不少,這一點是魏琛在勸說黃少天加入的時候就和家長說清楚的。但是訓練營仍然有淘汰機制,等到今年的夏天第二賽季結束,達不到标準的就會離開訓練營,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甚至有些成績排在末位的人,很自覺地就退出了。

“你的朋友呢?”黃爸爸又問。

黃少天沉默了。他也說不好喻文州能不能留下來——說他不能吧,可是整個訓練營裏,沒有人比喻文州戰術思維更清晰,意識更出色,但是說他肯定能,他實在是手速太拖後腿,除非他手速能拼到兩百以上,不然打團隊賽根本沒法和他打配合。

“怎麽了?”黃爸爸打趣道,“比你強,你不好意思提人家了?”

“有些方面比我強,有些方面不如我。”黃少天倒是老實,他仰頭靠在座位上,突然發問,“爸,你說,努力這個東西到底有沒有用啊,如果沒有天賦的話。”

“怎麽了?”黃爸爸問他。

“沒什麽……”

“你怎麽知道他沒天賦?”黃爸爸了然,沉聲道,“你覺得沒有就沒有?你覺得你的天賦才是天賦,他的就不是?他需要努力,你就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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