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重逢
左渡家境是X團裏最好的，左家是北城百年望族的代表，孟氏和他們也有業務的往來，所以一開始左渡找到她說“受哥哥之托關照她”的時候，孟星也确實首先想到了她親哥。
即便已經見慣了北城富家子弟各種款式的奢侈，然而在看到基地門口停着那輛拉風的全球限量超跑的時候，孟星也還是覺得左老師真夠張揚的。這位導師在圈子裏出了名的有紳士風度，所以他座駕裏還有兩個同公司的小師妹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相對于孟星也的雲淡風輕，坐在後排那兩個妝容精致的女孩子就顯得比較吃驚了。左渡親自駕車，見她出現，側過身去貼心地替她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孟星也猶豫了兩秒，坐了進去。
系好安全帶，左渡安靜地啓動車子。孟星也轉過頭去，這兩個練習生都是B班的，這三天上課她們不在一個練習生上，孟星也連她們的名字都還沒記住，她随口胡扯了句：“你們是回公司嗎？”
兩人同步點頭，異口同聲地說：“對。”
孟星也“哦”了聲便轉身坐正，車內瞬間陷入到無話可說的沉默中。後排兩女孩面面相觑，左渡說：“你們抓緊時間睡會兒，我已經把你們的等級表演視頻發給了NaNa老師，一會回公司去找她幫你們看看。”
高強度的訓練确實讓人身心疲憊，她倆忙不疊說好，後排傳來一陣細微的窸窸簌簌聲，随後又歸于寂靜。左渡直視着前方，随手從坐椅旁拿出一個嶄新的眼罩遞給孟星也：“你也睡會。”
孟星也簡直要被他的體貼給折服了，要是他的粉絲看到這副場景，她可能會被她們一人一塊分吃掉。
從後視鏡看到兩個姑娘已經閉上了眼晴，孟星也悄聲說了句謝謝。她現在異常亢奮，怎麽可能睡得着。她偏頭看向車窗外，外頭日光正盛，馬路兩旁桉樹葉繁茂濃郁，綠得仿佛要滴出墨來。
基地距市區有三十多公裏遠，超跑再快，也得屈服于市中心蝸牛般的車流速度。左渡把兩個練習生放在公司門口，然後調轉方向把車朝江岸邊的公寓開去。
《少女偶像之路》每周五下午五點在網絡平臺上播出。孟星也在玄關換鞋，聽到裏面在放節目主題曲，玄關後面是一個四五米長的通道，看不到裏面的情況，不過她聽出來裏面人不多。
孟星也保持着彎腰穿鞋的動作沒動，發現自己的亢奮勁早就不知不覺的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近鄉情怯的荒誕感受。
左渡似是看出她的遲鈍，回頭低聲道：“都是熟人，你小時候都見過的。”
因為母親英年早逝，爸爸是個工作狂，唯一一個願意陪她玩的哥哥還大了她五歲，孟星珩有自己的學業要忙。孟星也從小就不喜歡待在家裏，放學後百分之七十的時間是在蔣家。借着季正是她專屬司機的便宜，剩下百分之三十時間是在季家，常常與同樣去蹭飯的X-F成員或季沅辰的圈內好友碰到。
她從小靠着這副好皮囊獲得不相上下的喜愛和嫉妒。季沅辰身邊的人，在她面前總是以哥哥姐姐自稱。他們都大了她好幾歲，有事沒事就愛逗她玩，還樂意寵着她。
季沅辰是不一樣的，孟星也始終覺得，他見過了她太多任性和咄咄逼人的場面，應當是不喜歡自己的。或許是看她沒媽媽可憐，所以慈悲地給了她一點敷衍的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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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星也順着左渡說的“小時候”開始回憶，她是X團的初代粉，陪着四個哥哥一路前行，看着他們一點一點褪去曾經的青澀和稚嫩，變得越來越成熟迷人。看着他們在這個總是喜新厭舊的時代，創造一個又一個的神話和奇跡。
回憶完，她找到了自己為什麽會突然惶恐的原因――她為一件事努力了很久，現在終于拿出了一個成果。這個成果正在接受檢驗，而這群檢驗員裏，有她當作光和理想去靠近的人。
因為害怕自己還不夠優秀，所以心有膽怯。
孟星也極輕地呼出一口氣，擡腳跟上左渡。越往裏走，裏面的熱鬧越清晰。
公寓是兩層結構，上層是私密空間，下層是公共空間。客廳裏只有三個人，池易，經紀人羅西姐，還有一個孟星也不認識的中年男子。他們在看投影，巨大的投影布上，正在播放《少偶》第一期。
他們邊看邊讨論。聽到動靜，默契地朝門邊看了過來。羅西姐和中年男子不知道左渡會帶一個女孩子過來，一時有些驚訝和意外。
相反，池易見到孟星也瞬間就興奮了。最開始在《少偶》名單裏看到孟星也名字時，他和左渡一樣覺得震驚和不可思議。消失了三年的小公主一朝歸來，就給了他們這麽大一個驚喜。
昨晚左渡在群裏發了孟星也的等級評定表演視頻。視頻中的少女腰細腿長，漂亮性感，緊實的小腹上那兩顆櫻桃惹眼。
首A表演，精彩至極。
孟星也在三人的注視下走向沙發區，餘光掃到廚房的方向，原來季沅辰和孟栀初都在那邊，腳步一頓。池易的聲音喚回她的注意力：“星也，三年不見，長大了，也更漂亮了。”
池易是隊內小幺，出道時才剛滿十八歲，即使現在已經二十五歲，還依舊少年感滿滿。孟星也走到沙發邊，笑着說：“池易哥哥才是更帥了。”
聽到這個稱呼，左渡擡眸看了星也一眼，他在池易身邊坐下，叫孟星也随便坐，然後和她介紹羅西姐和一旁中年男子。原來中年男子是羅西的丈夫，是NewEra娛樂的攝影師。
介紹認識結束，羅西和老公繼續看綜藝，左渡去了二樓，客廳只剩下池易和孟星也在聊天。
孟星也故意面朝廚房方向坐，心不在焉地注視着廚房裏兩人的一舉一動。季沅辰把冰箱裏的水果拿出來交給孟栀初，他并沒有注意到左渡回來，更加沒有注意到星也進門。
孟栀初動作麻利地洗好水果，切好，裝盤。孟栀初應該是直接從公司過來，穿着很有範兒，幹練精致，她學到了姑姑的審美精髓。
孟栀初早就從孟家搬了出去，像她說的，她對孟家的東西不感興趣。可是，她唯獨對孟星也喜歡的東西感興趣。
她旁觀着孟星也真情實感地追了一年的星，最後放棄了北城大學，轉去學習造型設計，畢業後成功拿到NewEra娛樂的offer，又花了兩年時間成為X團的禦用造型師。
她們倆天生不和，孟栀初就是上天派來隔應她的。孟星也氣憤地磨了磨牙，她才不會坐以待斃。想了想，對池易說：“我過去那邊看看。”
池易不清楚這兩姐妹之間的隔閡，沒多想，說：“行，去吧。”
孟星也起身，客廳到廚房的距離足夠她塗個口紅，她只恨來得時候太匆忙，沒好好選一套衣服，穿了平時的訓練服就過來，一身休閑的運動服，待會和孟栀初硬碰硬時會輸點氣勢。
她聽到羅西誇孟栀初賢惠。
不就是做個飯嗎，她也會。
她可以把面條和炒飯做出花來。在國外吃膩了漢堡和西餐，她會适當調劑口味。因為這兩個東西程序簡單，學起來容易，做起來也快。
孟星也一邊走一邊低着頭用手機查長壽面的烹煮方法，季沅辰端起果盤，剛轉過身就看到了來勢洶洶的女孩兒。她的口紅色號和那晚表演《別煩》時一樣豔，紅玫瑰的顏色。昨晚看完視頻後便他意識到，現在的星也和以前的小不點完全不一樣了。
可這一刻他又覺得沒什麽不一樣。外貌再變，她還是那個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喜歡會給你掏心窩子的小姑娘。
他的停留引起了孟栀初的注意，她擡眼，看到了朝這邊走來的孟星也。冷淡地扯了下唇角，她又低下頭繼續做奶昔。
孟星也渾然不覺她已經成為別人的焦點，只顧埋頭看手機，直到聽到前方傳來腳步聲，接着看到地板上一道修長的影子，她才猛然停住腳步，鼻尖萦繞着極淡的薄荷味，混雜着新鮮的水果香。遲鈍地擡眼看向來人，四目相對兩秒，她已經完全繳械投降，陷進他天生深情的眼裏。
她産生了一個懷疑，喜歡了他這麽多年，其實只是喜歡他的眼睛。
不自在地把視線下移了點，恰好落在他瘦削的下巴和性感的鎖骨之間，淡青的血管泛着冷光。更要命了，她覺得自己呼吸都開始變得有些急促。
這種反應很不合理，她不得已又把視線往下移了點，才開口說：“我過來給你煮碗面。哥哥，生日快樂。”
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重逢寒暄，好像不管過去多長時間，她都能做到對他不見零星半點生分。也許這就是追星女孩，哥哥永遠是熟悉的人。
“好。”季沅辰看上去心情不錯，居然開起了玩笑：“別把廚房炸了就行。”
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孟星也一下子炸毛，剛想出言反駁，池易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今晚有口福了。”
孟星也轉頭，看到是季正和張檸荷來了，每人拎着一個三層保溫盒，池易猴急地接過保溫盒，朝廚房這邊喊：“開飯了，你們杵在那聊什麽呢？別聊了，快過來吃飯。栀初，先吃完飯再弄。”
孟栀初應了一聲，放下工具，走到他們身邊，故意說的親昵：“長壽面一會再煮，走吧沅辰，先吃飯。”
季沅辰說：“家裏沒有面條，一會我去買。先吃飯。”
孟星也這才發現自己被耍了，聲音悶悶的：“那就不煮了。”
衆人轉移到餐桌上，孟星也轉身擦幹淨口紅，看見左渡拎着兩瓶紅酒從樓上下來，她走過去幫他拿了一瓶。季沅辰跟在他們身後，三人前後到達餐桌。
張檸荷的手藝讓席上所有人大快朵頤，晚餐結束後，羅西的老公先走了，羅西開始和成員們讨論起解體後的各項工作來。楚北然要去巴黎跑通告，孟栀初要跟他一起過去。吃完飯便離開了公寓。
他們工作上的事孟星也一個外部人員不方便聽，她借明天還得返回基地錄制想要離開。
季正叫住她說：“稍微等兩分鐘，我送你。”
“不用了季叔叔。”孟星也說，“我不回家，就去附近的酒店住一晚。明天一早就要回基地，回家來不及。”
聽她這樣說，季正就沒堅持了，只說：“那你下樓注意安全。”
孟星也說：“嗯，知道了。下回節目組放假我再去看您們。”
她沒過去跟他們打招呼，臨走前給左渡發信息：【左老師，我先走了，明天基地見。】
放在桌上的手機振動了下，左渡看完信息擡頭發現孟星也已經走了。他回信息：【明早一起走？我來接你。】
羅西眼尾餘光掃到左渡手機上的微信頭像，留意了下聊天內容。她做了快二十年經紀人，什麽樣的女星都見過。孟星也硬件頂配，就是不知道軟件如何。她不知道這女孩是不是也想扒着這幾位吸血，所以适當敲打下這幾位：“還是得避嫌，那女孩是個新人，你們和她走得太近，會給她招惹麻煩。”
羅西話音剛落，左渡的手機進來一條新消息：【不用了，我打車過去。】
左渡放下手機，挺不為意地說：“又不炒緋聞，看着她長大的，就是妹妹。”季沅辰坐對面，他覺得他們幾個想法一致，想尋求個附和者，漫不經心地問：“是吧，沅辰？”
季沅辰視線落在桌面還沒暗下去的手機上，慢悠悠地說：“羅西姐，這個你用不着憂慮。星也，她就是妹妹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