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抓包
溫初白一拍額頭。
她給忘了,他倆又不是真的小偷, 這重黎樓裏誰不認識江煜啊!
江煜也反應過來, 頓時尴尬地低咳兩聲。
眼看着農夫們越靠越近, 兩人為了面子,只好把紅薯先擱在地上,用外袍擋住。
農夫們走了過來, “樓主, 夫人。”
江煜拿出樓主架子, 微微點了點頭, 一雙眼掃過面前幾個農夫, 重黎樓吃穿用度都配得很好,幾人雖是農夫, 卻各個身強體壯,衣服也幹淨得體, 先前是把溫初白看成了女鬼, 這會兒看清了, 各個面色都尊敬極了。
那幾個農夫也在偷看江煜和溫初白,不僅偷看, 他們還互相用眼神交流。
樓主不論何時都是器宇軒昂、衣冠整潔的, 雖然這個空降的夫人他們只聞其名, 卻也能想到,能嫁給樓主的,定是大家閨秀,怎麽……
兩人都像剛從泥坑裏爬出來一樣?
江煜盯了他們半晌, 自覺沒有損失其樓主風範,便開了口,“今夜月色不錯,本座與夫人出來賞月,剛才你們看見的不是女鬼,是本座的夫人。”
農夫出來一人惶恐道,“樓主贖罪,實在是今夜烏雲厚重,連月色也擋住了,我們才沒有看清人,給夫人賠不是了。”
他這話說完,後面人趕緊踢了他一腳。
剛才樓主才說了出來賞月,你這就說沒月亮,是不是傻?
江煜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剛才本座與夫人出來時,還是有月亮的。”
那人哪裏還敢說別的,立即點頭道,“是是,樓主,我們不打擾您和夫人賞月了,我們這就走。”
溫初白瞧着那群人舉着火把飛一般地逃了,拍了拍手,“可以嘛,小石頭,一張臉就能把人家吓跑,不愧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魔頭’。”
“阿白……”江煜無奈地轉過身,“‘魔頭’那是以訛傳訛,就和有人叫重黎樓‘魔教’一樣,只不過還挺好用的,才沒有叫人去澄清。”
“好用?”溫初白有些驚訝,又一想剛才那些作鳥獸散的農夫,皺着鼻子點了點頭,“嗯!是挺好用的!”
……
第二日一早,溫初白便在院裏把那些紅薯烤了,吩咐宛兒給江煜送去一些後,剩下的都被她帶去了竹林。
吾正向來都是準點到達,哪怕前幾日溫初白光在路上就要花一個時辰,他也是一早就到。
本來想着今天和往日一樣又要一番等待,哪成想,他前腳剛到,溫初白後腳便到了。
突破二層的她整個人都瞧着自信多了,明眸皓齒,滿眼笑意的,叫人僅是看着就覺得心情很好。
吾正心頭微微一動,忽然懂了江煜那個臭小子怎麽會栽在了她的手裏。
“突破二層了?”
“是呀!”溫初白笑着飄到吾正面前,從食盒中拿出一個還冒着熱氣的紅薯,“吾正師父,我早上才烤的,你嘗嘗?”
吾正瞧了一眼那紅薯,個頭不大,瞧着也硬邦邦的,十有八九是沒有熟透。
溫初白瞧他看了半天不接,尴尬地想要偷偷把手縮回來,卻沒想到吾正竟然接過紅薯,就地剝起了皮。
溫初白早上着急,烤好了也沒來得及自己嘗嘗,看見吾正咬了一口後露出的紅薯心還發着白,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紅薯沒熟。
“吾正師父。”她面上寫滿了尴尬,“你別吃了,沒熟。”
“沒事兒。”吾正的語氣意外地帶這些笑意,“沒熟的紅薯……很多年沒有吃到過了。”
“是嗎。”溫初白尴尬地撓撓頭,“我還好,我小時候我娘親也總是烤不熟,倒是昨天小石頭烤的挺好的。”
吾正沉默了一會兒,往邊上挪了一點,“坐。”
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那裏剛好有棵竹子,溫初白坐下的時候可以靠着。
她有些奇怪,今天不魔鬼集訓了?
吾正看她坐好,便開了口,“一直沒問過你,你認識煜兒之前,是怎樣的,在哪生活?”
溫初白猶豫了一下,上一世的事兒她沒法說,只能撿小時候的事講。
“我小時候……嗯,其實沒什麽好說的,我是懷川宰相的女兒,不過是庶出。我娘和我爹當初相識,是因為他救了我娘,然後我娘就嫁給他當二夫人了。”
“大夫人是很霸家的,所以我和娘一直住在別院。十一二歲的時候我長身體,總是餓的快,我娘就會提前烤好紅薯,就這種,半生不熟的。”
溫初白說着,也笑了起來,“我娘沒給我講過她以前的故事,但我猜她應該也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不用下廚的,不然也不會這樣。”
“哈哈。”吾正低聲笑了起來。
溫初白有些驚奇,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吾正笑,“不過你也別覺得我娘一無是處,我娘很聰明,醫術也很不錯,先前我在懷川皇城的時候賺了些錢,全是靠的她的方子。”
“是嗎。”吾正瞧着有些心不在焉,似是在想些什麽,又轉過來問她,“還沒問過你,你今年多大了?”
溫初白道,“嫁到聰慧王府的時候剛過十六歲生日。”
吾正“啊”了一聲,低聲念叨了幾句,溫初白還沒來得及聽清,便聽吾正又問道,“你娘親叫什麽名字?”
“柳清芳。”溫初白笑着,“我還有個丫鬟叫白桃,這回出來這麽久,我好想她們的,等我病好了……嗯……或者神功大成,我就回去找她們。”
吾正點點頭,“那你可要努力了。”
溫初白猜他今日許是心情好,竟然這樣好說話,便問道,“吾正師父,你今天怎麽想起來問我這些事了?”
吾正一本正經地答她,“替煜兒看看你身家是否清白,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溫初白:“……”
能将傷人的話說得這麽理所當然,世間也就吾正這獨一份了。
溫初白賊心不死,又上前問,“那吾正師父,你以前是怎麽樣的,我是說年輕的時候!”
吾正瞥了一眼她,腳尖點地,瞬間站了起來,“練功。”
溫初白揪了一把地上的雜草扔過去,“我都告訴你我的故事了,你怎麽能這樣!”
吾正眼睛輕合,“等你的禦氣術能練得與我的輕功一般,我就給你講。”
“……”
溫初白憤憤地薅了一把自己的頭發,那豈不是遙遙無期?
也說不清是不是錯覺,兩人簡短地談過心後,溫初白覺得吾正似乎溫和了些,說話也不是那樣硬邦邦了,甚至今天還早早地就讓她回房休息。
溫初白推開房門,瞧見江煜竟然在裏頭。
“宛兒呢?”她環顧了一下房子,屋裏的活物只有江煜和那虎皮鹦鹉兩個。
“她去給你拿晚餐了,還沒回來。”江煜答完她的話,又道,“我吃了你早上烤的紅薯了,烤的……”
“啊——!”溫初白大叫一聲,不想再聽一遍自己沒烤熟的事情,及時打斷了他,又拎起了那虎皮鹦鹉的籠子,“我想起來個事!當時我和花花約定了,等我禦氣術上了二層,就要将它放生。”
江煜又道,“其實那個紅薯……”
“啊——!小石頭,你看外面,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我們千萬不要浪費這個放飛花花的好光景!”
她說完,也不去看江煜的反應,拉起他就往外跑去。
重黎樓其實很大,除了溫初白去過的江煜的住所、菜地還有竹林外,還有理事閣、至臻閣一類的功能性建築,另外,也有給大家準備吃食的膳堂、用來靜養的羲和泉等等放松休閑的地方。
溫初白出來的快,到了門口才開始猶豫去哪兒放生才好。
江煜便反客為主地拉住她,“去山頂吧。”
日月山天門峰,是整個懷川最高的一座山峰,站在上面可以眺望懷川皇城和另一面的明花州,風景極佳。
溫初白抹了把汗,點了點花花的籠子,“你瞧瞧你,為了讓你看的遠些,你石頭哥哥特意給你找了座最高的山峰,可累死我了。”
花花的小腦袋一點一點,“石頭哥哥、石頭哥哥。”
溫初白氣極,“教了你那麽多遍‘阿白姐姐’你也學不會,倒是‘石頭哥哥’一下就學會了。”
花花便改了口,“姐姐、姐姐!”
溫初白嘆了口氣,對花花徹底絕望,“算了。”
她把籠子的門打開,像是個老婆婆一樣念叨,“你以後去了山裏,可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要被打獵的人抓走了,也不要和大鳥打架,就你這個小身板,打不過人家的,還有……渴了要喝水,餓了要吃蟲子,可沒有人會給你抓蟲了啊……”
“好了阿白。”江煜無奈地笑着,這是他送給溫初白的第一個活物,其實也有些不舍,但還是道,“你不是念了那麽多天的道法自然嗎?鳥歸山林,就是自然。”
“好吧。”溫初白重重地點了點頭,用手指逗了逗花花,引它到了籠子門口,“去吧花花。”
虎皮鹦鹉終于找到了出去的大門,站在籠子門口猶豫了兩下,終于還是振翅飛了起來。
溫初白昂頭看着,“小石頭。”
“嗯?”
“你瞧它飛的是皇城的方向,說不定,它會飛到聰慧王府呢。”
回應她的不是江煜的話語,而是發頂的輕輕一動。
溫初白回頭看他,忽聞頭頂叮鈴作響,“你……”
江煜看了一眼自己親手插上的支點翠金步搖,勾起嘴角,“昨夜弄丢了你的發釵,實在對不起,今天給你補一支。還有,你那紅薯,很好吃。”
溫初白微微發着怔。
“嗯……還有,你帶這支發釵很好看。”
溫初白愣愣地瞧着他,天色暗了,可山頂的星河璀璨,一如面前人的赤子之心。
“過幾日閑了,來看我練功吧。”她道。
“好。”
溫初白以為,自己所說的“來看”,是江煜自己。哪成想,一周後,他竟然和阚陽組團來了。
阚陽一如既往地捋着自己那花白的胡子,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吊兒郎當,“阿正啊,教小丫頭練功呢?”
吾正瞥他一眼,知道這人一定又有了鬼點子。
阚陽撓撓耳朵,“每天這麽練無不無聊啊,你看看,你把我們小丫頭都練瘦了!”
溫初白動動唇,想替吾正辯駁兩句。
雖然他嚴肅了些,但是個好老師,起碼比你靠譜多了!
她話還沒出口,便聽阚陽又道,“不如,我們今天一起玩捉迷藏?寓教于樂嘛!”
吾正看了眼他,“不玩。”
“切,誰要和你玩!徒兒,小丫頭,我們上玄木森去,我來抓,你們來藏,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我做到了!快誇我!O(≧口≦)O日萬五天,結果是:存稿變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