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真冰山和僞冰山

晚飯,周默是想單獨和淩理出去的,可淩理應拉着江時傾,江時傾不好直接拒絕,三人站在一起,氣氛有些怪異。

當此之時,紀天煜從操場上跑了過來:“你們去吃飯嗎?怎麽不叫上我?”他一手勾住淩理的脖子,笑嘻嘻地說着,一擡頭,卻見周默冷冷地看着自己。

紀天煜瞬間噤聲。

周默站在原地,雙手抱胸,動也不動。

江時傾皺了皺眉。

淩理奇怪地看向周默:“怎麽不走?”

周默目光沉冷:“先說好,等下你請客。”

江時傾:“……”

淩理:“好吧。”

烤肉店。

紀天煜不想跟兩座冰山同座,便一屁股坐在了淩理身旁。

江時傾和周默只好在對面坐下。

江時傾天生話少,周默是外表高冷、氣勢逼人。從點菜到上菜,兩人一直沒有多做交流。

好在還有淩理和紀天煜活躍氣氛,一頓飯才不至于尴尬。

紀天煜談起了這次的期中考試,感嘆題目之難,預感家長會又是一場災難。

淩理問:“我們還要開家長會嗎?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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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天煜神情嚴肅:“讓我掐指一算……呃,就是下周的某一天!”

淩理把一塊烤肉夾到他盤裏:“吃你的吧。”

幾個人吃烤肉,一定會有一個人犧牲小我,服務大家。

淩理有條不紊地忙活着,烤盤上,有牛肉烤得太過,滋滋的響聲中慢慢焦黑。

其他三人看着烤焦的肉,拿着筷子的手停住了。

淩理毫無所覺,慢悠悠地夾起烤肉,一邊道:“期中考試之後,是不是要舉辦運動會了?”

周默問:“你很期待?”

淩理道:“開運動會總比上課好。”

周默道:“也是。”

紀天煜嘆道:“體育委員肯定又要逼着我們報名了,唉,能不能不去啊,比賽好累。”

淩理笑道:“你什麽時候這麽懶了?”

紀天煜委屈:“不是我懶。你知道嗎?咱們班的體育委員是我的初中同學,三年初中,他逼我跑了三年的五千米,我好苦啊!”

周默打量了一眼他的小身板,道:“這次你就不用擔心了,有淩理在,他可是長跑健将。”

紀天煜雙眼發亮地看向淩理:“大哥,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淩理輕輕踹了周默一腳:“幹嘛害我。”

周默淡淡一笑,并未施舍給淩理一個眼神。

其實他今天有點反常,淩理察覺出來了。以前周默雖然會冷嘲熱諷,但在外人面前還會端着高冷架子的。今天莫名其妙的針對,淩理摸不着頭腦。

吃完飯,出門的時候,淩理走在江時傾身邊說話,說到運動會的事,江時傾問他是不是真的要報五千米。

淩理不以為意道:“到時候有人去我就不湊熱鬧了,沒人去就報名,就當給班級争光。”

江時傾忍不住笑了笑:“那你加油。”

各自回家,淩理和周默一路散步至地鐵站。

夜幕降臨,城市車水馬龍,街上行人接踵,喧嚷中,便利店傳來“叮咚”的開門聲。

周默沉默着不發一言,他的目光深沉,又似沒有焦點地看着遠方,應該在出神。

淩理也沒當回事,見他不說話,就掏出手機跟人發微信,偶爾臉上露出一絲傻笑。

周默突然開口:“跟別人在一起能不能不玩手機?”

他架子很穩,淩理“哦”了一聲,又埋頭回了幾句話,把手機塞進口袋,看向他:“你今天怎麽了,心情不好?”

周默冷冷一笑:“心情不好?有嗎?我是看你跟江時傾冰釋前嫌,替你們高興。”

淩理随口道:“你行了啊,陰陽怪氣的。別跟我說你還吃醋了”

“吃醋?”周默停住腳步,望着他,聲音平靜,“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路上的行人自覺避開停下的二人,淩理有些無辜:“你在說什麽?”

他是不懂周默為什麽這麽嚴肅,有些疑惑,忽視心底的猜測,直視着周默。

周默問:“你跟江時傾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的?”

淩理想了想,道:“我們關系也沒有很好吧,你哪裏産生的錯覺?江時傾不是一直很不待見我嗎?”

篤定他在裝傻,周默深呼吸一口氣,也懶得再說:“行!你開心就好。”

運動會定在周三舉行,班級大張旗鼓地準備了兩天,淩理被紀天煜拉着報名了五千米長跑。

周三天氣晴朗,太陽曬得人昏昏沉沉。

運動員進行曲回蕩在整個操場,幾十個班級方隊整齊列入。

廣播裏,男女主持正在進行班級介紹,聲音慷慨激昂。淩理安靜地站在後排,聽其他人低聲說悄悄話。

太陽越升越高,他鼻尖沁出了細細的汗,紀天煜突然問他:“淩理,采訪你一下。要跑五千米了,你緊張嗎?”

淩理眯了眯眼睛:“有什麽好緊張的?邁開腿跑就是了,你不比我有經驗?”

“就因為我有經驗才擔心你啊,”紀天煜眉間一垮,“哎,你放心吧,我們會給你加油助威的,拿不到名次也沒關系。”

淩理笑了笑,揉了一把他的頭發:“知道了。”

對于淩理來說,一場比賽而已,沒什麽好緊張的,但五千米也的确不容小觑。

他走向起跑線,只見觀衆群內側站着自己班的人,各個如臨大敵,看起來比自己還緊張。不遠處,周默也正抱胸看着這裏,一臉嚴肅。

周六不歡而散後,淩理也沒有在意,因為周默就是這樣,火氣來的快去的也快,他不記仇,卻格外愛面子,永遠不會主動認錯。

裁判舉起哨子,一聲哨響,起跑線處,參賽者如離弦之劍,眨眼就竄出數米。

沒過多久,賽場就拉開一條長長的線,第一名和最後一名隔了快兩百米。

淩理不慌不忙地維持在中間的位置,盡量保持呼吸均勻。

長跑和短跑不同,更需要的不是爆發力而是耐力,一開始就搶到有利位置固然是好,但只要體力足夠,最後也有反轉的可能。

淩理不急,場下,紀天煜看着他不慌不忙的跑姿,忍不住催促出聲:“咱們班怎麽落這麽後面了!我讓淩理不要緊張,只是随口一說,他怎麽還當真了!”

班裏的同學也是望眼欲穿,一個個急切的心情,恨不得一jio他踹到終點線。

淩理混了幾圈,終于休息夠了,最後兩圈開始發威,跑速驟然一提,轉眼就超了兩個參賽者。

吶喊聲震耳欲聾!

接下來,不管前面的參賽者位置如何變化,淩理始終在趕超,操場上,他仿佛在進行一場華麗的表演,一個又一個人被他甩在身後,看得人熱血沸騰,視線不自覺就粘在他身上,無法移開。

不過片刻,淩理已經進入前幾名,他身上已經滿是汗水,表情卻還算平靜,跑速絲毫沒有下降。經過李瑞身邊時,他調整呼吸,輕飄飄甩下三個字。

“終點見。”

李瑞:“……”

沖過終點線的一瞬間,時間放緩。淩理借着慣性向前沖了幾步,聽見周圍一片喝彩聲,不只是來自自己班級,吵得他耳朵都要聾了。

終點處等着他的幾個人興奮地湧過來,激動地大呼小叫。

淩理心情也挺好,把湊過來的紀天煜推開,喘着氣道:“離我遠點。”

紀天煜立馬道:“好好好,我這就走,這就走。”

淩理:“……”

他緩了緩,眼神一掃,看到操場旁,三班也在圍着李瑞噓寒問暖,江時傾站在那群人旁邊,眼睛卻看向這裏。

兩人對視,淩理忍不住露出一個笑。江時傾不再猶豫,直接沖着他走了過來。

清風拂過江時傾的短發,兩人都沒有發覺,此刻他的眼神有多溫柔。

淩理笑着問他:“怎麽?看我贏了你們班,要來教訓我?”呼吸還有點急促,一句話差點沒喘過氣。

江時傾道:“累就別貧了。”

他拉着淩理走出操場,又在自己班級集合點順了兩瓶水。

淩理臉還有些發紅,慣了幾口水。江時傾忍不住道:“有必要這麽拼嗎?當心明天起不來床。”

淩理義正言辭道:“你不懂,為了班集體的榮譽,這是我應該做的。”

江時傾:“……我是不懂。”

淩理笑了笑:“你沒報項目嗎?”

江時傾道:“報了一個接力,還沒開始。”

“接力啊,你們班真是大材小用。”淩理拍了馬屁,又去攬他的肩,“別緊張,等下我給你加油。”

江時傾嘴角帶着笑:“你們班也有接力,給我加油,不怕你同學生氣?”

淩理很吊地說:“他們不敢。”

結果,接力比賽時,淩理緊盯着自己班的接力情況,把給江時傾加油的承諾抛在腦後。

江時傾下了場,搜尋着淩理的影子,卻見不遠處,一個短發女生似嗔似笑,兩個長發女生挽着手,校服短裙翩翩,淩理被圍在中間,滿面笑容。

李瑞拍拍江時傾的肩:“跑得不錯,又拿了一個第一。等下咱們幾個去吃飯吧,班主任說班費報銷。”

江時傾轉過頭,平靜地道:“好。”

二班的混合接力賽出了點失誤,第二棒的女生可能太緊張,交接的時候接力棒掉了,第三棒被超出太多,最後名次墊底。

第二棒的女生非常自責,低着頭,眼淚直打轉。

其實比賽的名次并沒有很多人在乎,能贏最好,輸了也代表不了什麽。

可當事人目前還看不開,越被同學關注,就越委屈越感到丢人。紀天煜撓了撓頭,有點不知所措,留在原地安慰她。淩理也陪了一會兒,再擡頭,才發現江時傾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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