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神魔大戰

小藥從痛苦中醒來,發現身上原本的衣服已被換下。此時,她正處在一個破廟內,頭有一些暈,不經意地一個擡頭便看見了水月。

“你醒了?”水月站在門口道。

小藥想起昨日的一幕,想到自己極有可能已被玷污,吓得蜷在一個角落,這個時候的她,誰都不想見,更不用說是見一個想害她的人。若水月是想繼續折磨她,她倒寧願現在就死了。

“你不用怕,那人根本沒對你做什麽,放心,你的身子還是幹淨的。”水月沒想到小藥中了醉生夢死,還可以如此堅強,竟然忍受得了那種非人的痛苦。

聽了水月的話,小藥仍有一絲懷疑,之前水月可把她推下了懸崖,既是想害她,又為何救她?她質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我憑什麽信你?”

“小藥,對不起,其實我是……”水月停頓了一下,“我是鳳仙的親妹妹,原名什沝。”

“不可能,若你是鳳仙的妹妹,鏡影大帝又怎會不懷疑她是幕後主使?”小藥明顯不信。

“你錯了,我們鳳凰一族一直以來便是神族,師尊是修道成仙,是無法與我們相比的,我的真身一直都被姐姐封着,即便是師尊,也不可能查到姐姐。”

“那昆侖鏡做何解釋?”

“昆侖鏡雖是上古神器,但最大的能力是窺探過去未來,若過去已被修改,昆侖鏡照出的也只是修改後的事。”

小藥記起昨夜當男子要靠近她時,模模糊糊看見有人從身後打暈了男子,然後她便暈了過去,之後的一切,她都不記得了。“你姐姐為什麽要封你的真身?”小藥疑惑。

“因為她讨厭我,不想有我這個妹妹。”水月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她怎麽可以這麽對你?”小藥氣憤。

“其實姐姐以前并不是這樣的,她只是一直渴望有人愛她。”

“難道沒人愛她嗎?”像鳳仙這樣的絕色美女,能有幾個男子不愛她?

水月馬上搖頭:“不是,愛她的人很多,只是……沒有一個是真心的。”

看來所遇非人,想是曾經受過傷吧!“她是你姐姐,你為什麽違背她的旨意,救下我?”

“我只是不想讓無辜的人牽連進來,而且我不想再看着她做錯事。”她為自己犯下的錯而痛苦,希望得到他人的原諒,也希望姐姐不要再痛苦,她可以為姐姐扛下所有罪過。

“水月姐姐……”小藥看到水月傷心的樣子,不知所措。水月救了她,她卻不知如何幫她。

這時,天突然暗了下來。水月察覺到什麽,馬上沖到外面,小藥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也跟着走到了門外。

天上烏雲越聚越多,正向四面八方擴散開去。四海的水開始泛濫,九幽下的鬼兵都從地獄出來,踏着穩健的步子,正要向人間走去,兩條魔龍正在天上嘶吼着,引來更多的飓風和火浪。

“不好,魔界已經攻打仙界了。”水月正想禦劍而去,卻被小藥攔住。

小藥急道:“你這麽去,就是去送死啊!”

“就算死,我也要和師尊在一起。”

看到她那堅毅的表情,小藥這才發現,原來水月也喜歡自己的師父!“我和你一起去,神尊大人也是我師父啊!”兩人既然是同病相憐,自然能夠相互理解。

末日火山頂。衆仙人都被押到了這裏。火鳳在空中飛舞,看着火山上的情況,歡快地鳴叫着。

“本座便讓你們親眼看着你們所有的希望破滅。”殘月手中拿着柳洛辰給小藥的畫,取了畫上的仙氣于手上。由這股仙氣,殘月順利地駕馭輪回之劍。輪回之劍飛到了火山上,殘月便散了這股仙氣,輪回之劍沒了這股駕馭之力,便落入了末日火山中。

“恭喜殘月魔君,輪回之劍已毀,便再也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威脅你的地位了。”火鳳落到地上,化成人形——一個絕色的美女,什錦的纖纖玉手撫上了殘月的臉。她之前也沒想到殘月竟然就是柳洛辰。

殘月抓住了什錦的手,表情冷漠:“現在你知道了本座的真實身份,怎麽樣,是不是很開心?”

什錦本該高興,卻因他抓的力道實在是重,抓的她手腕生疼,而笑不出來,叫道:“你抓疼我了。”

殘月卻一把甩開了什錦,差點将她甩在地上。

“殘月……你……”什錦氣憤,沒想到殘月竟然會這麽對她,以前的那些纏綿難道是假的嗎?

“可別再說愛這個字,本座是魔界的君主,可沒有愛,若你需要的是愛,那對不起了,你可找錯人了。”殘月狠狠地拍了什錦一掌,撇開她,向天帝等人走去,這次便是要解決他們了。

“殘月,我會讓你後悔的。”什錦恨恨道,說完,化成火鳳,飛進了末日火山中。輪回之劍已經融化,現在下去找又有何用。再說鳳凰只能五百年涅槃一次,她之前已經跳到末日火山去找忘情水的解藥了,現在又跳下去,豈不是送死麽。

殘月現在可沒空管她,至于她是生是死,都與他無關。

水月剛趕到末日火山,便看見什錦跳入了火山,她沖到火山口,已下定決心,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鏡影大帝。再見了,師尊。水月心裏默默地向鏡影大帝道別,便毅然地跳入了火山。明知是送死,但她只想讓姐姐知道,這個世上,有一個人永遠都不會抛下她。若姐姐——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都不在了,那她一人活着還有什麽意義?

小藥本想拉住水月,卻已來不及。她停在水月跳下的地方,摘下了自己的連衣帽,當時她穿的正是黑衣,這場景正與昆侖鏡中的影像一模一樣。小藥眼睜睜地看着水月跳入了火山,卻什麽也做不了,悲傷之情溢于言表。她一眼便看到地上扔着一幅畫,認出那是師父給她畫的少女戲水圖。

她看到殘月拿着魔劍,正向衆仙走去。若衆仙都死了,他便無法回頭了。小藥雖恨他們,但她不能看着殘月——也就是柳洛辰這麽下去。現在的他,既不像從前的柳洛辰,也已不是從前的殘月了,那眼神,那氣息,那舉止,都不是了,小藥明白他是被魔劍控制了心神,已然是魔。

殘月見小藥來了,卻是一陣心煩。體內的魔氣肆意,力量一時竟難以控制。或許只有小藥死了,他才能徹底從痛苦中解脫,所以他馬上将利刃轉向了小藥。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小藥必須要死!

看着他将劍指着她,她的心裏竟沒有一絲害怕,唯有悲傷。若他還是柳洛辰的話,若他的心裏還有一點點她的話,那麽再怎麽冒險,她都不怕。

“師父,師父……”她喚他,他卻沒有任何反應,眼中的血紅色,身上的殺氣依舊不減。或許他已經完全将她忘了吧!或許他從不曾愛過她!或許他對她的好不過都是虛情假意!

亂世魔劍将要抵上她的胸口時,她一把抓住了它,鮮血從指間留下,似乎只有在這一刻,看見她鮮血的這一刻,他才奇跡般地稍稍松了手。看着魔劍距離她的胸膛不過一寸,小藥想,她今日怕是要死在這裏了吧!

師父,果然你已經不在乎小藥了,也從未想過小絮,我對你的感情從未變過,那麽師父,你呢?從身邊吹過一陣風,小藥覺得它很冷,刮得她臉頰生疼。一滴雨打在她的臉上,然後兩滴,三滴……雨滴漸漸變得越來越大,天似乎懂得了她的心思,也哭泣起來。但,他懂嗎?

豆大的雨滴打在她的臉上,她勉強睜開眼睛,看着他,問:“師父,你是不是真想我死?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殘月沒有回答他,因為此時的他早已不是她的師父。回答她的是雨聲,她擡頭看天,明明昏暗的天空,這時竟有一處透出一道光,似乎那是太陽的所在地,看着這束光,她似乎聽見了柳洛辰的聲音,聽到他在她耳邊柔聲道:“小藥,還記得為師教你的那首曲子嗎?最後再給為師吹一次好嗎?”

小藥對着空氣,對着雨,對着天空,回答道:“好。”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知她的這個好是什麽意思,還以為她瘋了,為愛而瘋,當她放下抓着亂世魔劍的手,大家更認為她瘋了,她這是不要命了。

愛上他的那刻,她早已将自己的生死棄之不顧了。殘月曾說她對師父的愛僅限于喜歡,那麽,此刻,她可以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他錯了,她是真心地愛着師父,這顆心從古至今都未變過。

她放下手,拿出了身上的玉簫,兀自吹了起來,吹的正是柳洛辰教給她的《平湖秋月》。當她放下所有戒備,魔劍已抵上了她的胸膛,她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很疼很疼,正是那種心碎的感覺,不過她并未顧及這些,她要吹完這首,在臨死前,将這個曲子完完整整地吹給他聽。

不知是簫聲的緣故還是什麽原因,殘月一聽到這個熟悉的樂聲,竟頭痛欲裂,連手中的劍也無法拿穩。曾經的記憶一下子都浮現在腦海,和小藥的,也有和小絮的,他已經對不起她一次,不該再傷她另一次,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欠她的。他成魔,是因他恨天,恨天帝,恨天界的所有人,為何要讓他喝下忘情水,為何要讓他忘了她?本以為他一直是尊師重道,以天下為重的人,現在他才明白他一直抖沒有如此高尚,他恨所有想要殺害她的人,更恨自己。

若小藥要死,這些人都要給她陪葬,他也會陪她,看到她傷心欲絕的表情,他突然明白是自己錯了,自己大錯特錯了。一直以來,對不起她的人,只有自己,只有自己。

體內的力量漸漸無法控制,眼中的血紅色突然減弱下去,殘月的手一抖,魔劍便落在了地上。清心訣突然在他的腦海中浮現,竟是當初柳洛辰自知有此一劫,而将這清心訣偷偷地放入了《平湖秋月》這個曲譜中,所以小藥吹的不是簫,卻是清心訣的咒語。不過這咒并非任何人念出都有作用,只有小藥可以。至于為何如此,或許也只有柳洛辰本人清楚。

小藥看着他,無聲落淚,早已分不清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她低頭看到地上的魔劍,問自己:是否魔劍不在了,師父便能回來。師父,小藥可以不要命,只要你不要再錯下去。

她咬了咬牙,一下子撿起了魔劍,拼命地奔向火山口,卻在剛到火山口的時候,被風邪神抓住,他冷冷對着小藥道:“你,毀了我們這一千年來所有的努力,你必須要死。”他正要将小藥推下火山時,只聽身後傳來一聲怒喝:“放開她。”

風邪神看着殘月,道:“魔君,你實在是太讓我們失望了。原來你可以成為這世上最偉大的魔王,這仙界的人又有誰會是你的對手,難道你真要為了她,而放棄這偉大的前程嗎?”

殘月沒有回答,回答他的是火邪神,他與小藥呆過一段日子,知道她是怎樣的一個女孩,要複興魔界,也不該将她當成犧牲品。火邪神對着風邪神,道:“風,放了她吧!她是無辜的。”

“她是無辜的,那我們呢?我們守護了魔劍千年,難道要讓她這麽容易地毀了它嗎?難道你要和他們同仇敵忾,來阻止我嗎?來阻止這個你最親的人嗎?”風邪神怒視衆人,眼見魔族便要成功,沒想到殘月竟放棄了,火邪神竟妥協了。

正當他們争執時,陌上塵已帶着身邊的小狐貍離開了這是非之地,欲使手執刻着“陌上雪”三字的玉佩,也悄然離去。

“風,你錯了,我并不想阻止你,我只想告訴你,我們成功不了。”火邪神解釋道。

風邪神明顯不信:“怎麽會?”

“風,你還記得到底是誰将我們召喚出來的嗎?你還記得七夜魔君臨死前的遺言嗎?”

“他曾說,曾說過……”不知想到什麽,他抓住小藥的手突然松開了,踉跄地後退一步。火邪神的話音落下,所有人似乎都明白過來了。

小藥倒在地上,突然記起了水月曾跟她說過的一番話,水月說只有真正的魔君才能召喚出四大魔王,但是從一開始,殘月都在利用她,真正召喚出四大魔王的人并非殘月,而是她啊!

她在深淵裏看見毒王的影子,所以毒王出世了;她在情花叢中,舞了一曲《桃花劫》,喚醒了欲使;在極惡之地,是她的血,召喚出了魔劍,順便喚醒了風、火二邪神。

一開始,所有人都弄錯了,只因她處于弱勢,殘月處于強勢,才誤将他當成了魔君。自古以來,有誰說過魔君必須是男子?小藥抱着懷中的魔劍,不禁苦笑,原來她才是真正的魔君。柳洛辰入魔是為了她,會掀起神魔大戰,只是被魔劍所控。

雖然她是真正的魔君,但她根本不想成魔,所以這場神魔大戰從一開始就注定是輸的。

只要魔劍沒有了,是不是一切都結束了?小藥一松手,魔劍便落下了末日火山中。小藥看到殘月身上的魔氣漸漸退去,一身黑衣漸漸變成了最初的白衣,嘴角不禁揚起一抹笑容。

她的胸口還在流血,她以為自己快要死了,體內卻發出了一陣耀眼的光芒,這時,一塊散發着碧光的怪石從小藥體內飛了出來,竟是煉妖石。在煉妖石的光芒裏,顯現出了玄女微笑的模樣。這便是玄女用生命設下的局,她用生命換來了小絮轉世的機會,只為挽救這場劫難。但這千年之劫說到底是他的一世情劫,也是小藥的情劫。如今局破,玄女是真的要走了。玄女的身影漸漸散去,煉妖石突然飛到了火山裏的岩漿中。

衆人這才理解了,為何小藥可以拿着魔劍,卻不被魔劍所控,因為她擁有煉妖石,煉妖石曾經召喚出亂世魔劍和輪回之劍,可以說它有着控制兩把劍的能力。

煉妖石脫離身體的那刻,小藥驚奇地發現,她身上的傷被它的光芒照到,竟完全好了。她起身,看着柳洛辰走到她面前。他認真地看着她,好似說着“小藥,此生,我再不會負你。”但他什麽也沒說,只是将手撫上她的臉,閉上眼睛,俯身在她的唇上落下個溫柔有力的吻。

很快,雨停了,陽光從烏雲中照射出來,漸漸照亮了這方寸之地。

“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發生了這麽大的事都不叫上我這個老酒鬼。”酒仙在這時騎着葫蘆來到了這裏,剛好看見了緊緊相擁的一對人,感覺自己來的真不合時宜,他馬上忽視小藥他們,看向被綁的天帝等人,扣住食中二指做法,他們身上的繩子便盡數斷開。

不管身邊發生了什麽,小藥和柳洛辰都不在意。現在的他們,眼中只有對方。只是柳洛辰體內的魔氣散盡,力量一下子也無法凝聚起來,不久他暈倒在了小藥的懷裏。随着魔氣的消失,他腦海中關于殘月的記憶也一并消失了。

酒仙拿出自己的酒葫蘆,把毒王吸進了自己的葫蘆中,嘴裏念着:“你就在我的酒葫蘆裏解解毒吧!”鏡影大帝也拿出了昆侖鏡,将風、火二邪神封印于昆侖鏡中,對他們道:“你們便在老夫的昆侖鏡中好生修煉吧!”

這時,欲使和陌上塵兩人自然早已不見蹤影。

鏡影大帝站在末日火山前,想到自己永遠失去了自己的愛徒,心裏便五味陳雜,不是滋味。他這把年紀了,本已不是談情說愛的年紀了,但這徒兒卻再次給他帶來了年輕的感覺,是老牛吃嫩草嗎,師徒之戀是亂倫嗎?這一次,不管是被衆人唾棄也好,還是抛棄他這個身份也罷,他定會好好待她。但,那人在哪呢?

這時,末日火山上的烏雲全都散去了。一把奇異的白劍從火山中飛了出來,劍身發出一道強烈的霞光,強烈到令人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使人仿佛置身雲端。所有的黑暗都被其遣散。四海的水歸于平靜,九幽下的鬼兵又回到了地獄。這把純淨之劍是輪回之劍和亂世魔劍合璧的結果,結合這兩把劍的正是煉妖石。

兩條火鳳這時也從火山中沖天而起。水月在落入火山的那一瞬間,什錦在她身上施下的封印解除了,她浴火重生了一次,便将什錦給救了上來。兩只火鳳在空中相互交纏,在衆人頭頂飛舞了好幾圈,才落了下來。

她們緊緊地牽着手,水月開心地哭了,什錦幸福地笑了。

水月情難自禁,投入了什錦的懷抱中。一個紅衣女子,一個粉衣少女,在這種情形下,相互原諒,相互體諒,相互關懷。即便上天抛棄了她們兩中的其中一個,另一個也不會抛棄她,這便是親情,世間不可或缺的感情。

不是所有愛都是愛情,那也可能是親情,不是沒有愛情,一個人便活不下去了,有時親情也可以替代愛情。

“傻丫頭,哭什麽?”什錦嗔怪道,她現在才明白,原來她尋了那麽久的愛,一直在她身邊。水月不怕死,只願和姐姐在一起,這份心,什錦懂了。

一切看起來都是皆大歡喜,可天帝等人還有小藥心裏都明白,她這次卻是要和柳洛辰分開了。這場神魔大戰帶來的慘重後果必須有人來承擔。

那人,自然是她。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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