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族長之死
方園坐在黑暗中,早春的夜晚仍有寒意,沒有生火的山洞裏顯得十分陰冷。與天氣一樣冷的還有她的心。
今日之事,在部落裏的人和族長看來都不是大事,大熊根本不用付出代價。但她不能就這麽算了。
這個部落除了犬和鷹她也沒什麽留戀的。部落收留了她是不假,可她同樣也為部落做出很大貢獻,他們就這麽對她!她該離開了。
冬天已過,她的生存技能也有所提高,她不會像初來時那樣一無所知、彷徨無依。她現在完全可以獨自生活。當然她也可以找河母部落的人。
不過,在她離開之前,她要解決掉一個人——大熊。在除掉巫醫以後,又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打獵磨砺,她對于殺一個欺負她的人已經沒有太大的思想負擔。
方園摸出彎刀和水果刀,還有繩子弓箭等武器。解決掉大熊以後,她就進入山林。
大熊身強力壯,而且又跟家人住在一起,他比巫醫難對付多了。她得想出一個計策才好。
方園正這麽想着,就聽見犬在外面叫門。山洞的門是用一整塊青石板擋在洞口,石板裏側有一個凹處,方園從裏面用兩根木棍頂住,再搬過一塊石頭固定,洞門十分牢固。
方園有些費力地開了門,犬側身閃進。将一只陶碗和用樹葉包着的烤肉放到門邊的石桌上。
“怎麽沒點火?”犬說完就飛快地跑出去,看樣子是去拿火把了。
方園立在門口,看着他在月光下奔跑的背景,心頭不自覺地湧上一股酸澀和悵然。離開天鷹部落,她心裏最不舍就是溫柔體貼的犬,還有中二少年鷹,土也不錯。
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願意跟自己一起離開?很快,方園自己先否認了。應該不會的。
貍是鷹和犬的姨母,他們在部落裏還有其他親人。他們怎麽可能離開生活了十幾年的部落,跟她一起到深林中過着危險重重的生活?
方園正想得入神,犬輕快的腳步聲又響了起來,他舉着一根松明火把,快跑進來,然後将火把□□炕頭的石臺上,轉身端過飯菜遞到方園手裏,“快吃吧,你再生氣也要吃飯。”
方園接過來,一臉感動地說道:“犬,你真好。”犬傻笑一聲,似乎有些羞澀。他挨着方園坐下,看着她吃飯。
肉烤得有些老,湯有點腥。方園只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犬像往常一樣接過去坦然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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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方園覺得該說正事了。
要殺大熊的事,方園還在猶豫要不要跟犬說。他畢竟跟大熊一起長大,也許在他的眼裏,大熊今天下午的所做所為也不是什麽大事……
方園一臉嚴肅,犬的神色比他還嚴肅。
過了一會兒,他倒先開口了,“方園,我有事和你商量。”
“哦,你說。”
犬起身往山洞外面張望一陣,見确實沒人才趕緊退回洞裏。
他壓低聲音說道:“我要殺掉大熊。”
方園吃了一驚。
犬很快說出了自己的理由:“你今天不在場,你不知道他和族長吵得有多兇,他要拿獵物為自己換一個女人。真是可笑,獵物又不是他一個人的。再說他已經有女人了。他臨走時,我覺得他眼神不對勁,我怕他會投奔別的部落。”
方園聽完阿犬說完晚飯時發生的事情時,也有了自己的判斷:“你擔憂得有理,大熊一直都很羨慕青狼部落的男人,說不定他還真有可能去投奔青狼。”
犬握着方園的手安慰道:“你別怕,全交給我來做。保證別人都看不出來。”接着犬說出了自己的辦法:明天,他們要去交易會,交易會上人又多又雜,他會趁人不注意時,将大熊叫到一邊解決掉他。然後再想法遮掩,讓大熊的兄弟親人看不出什麽來。
方園看着這個犬冷靜地分析着自己殺人的步驟,心頭有一種難言的情愫。
犬說着話,手也在不停地移動。他的手移到了她的腳上。方園神情恍惚,思緒混亂,一會想着明天怎麽幹掉那頭色熊,一會兒想離開部落後怎麽生活,等她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的雙腳正被犬握着手中輕輕揉搓。
犬握着她的腳,像在鑒賞寶貝一樣,一雙大而溫柔的眸子閃爍着癡迷的光芒。
方園身子一顫,雙腳往裏一勾。
犬如夢初醒一般,局促地笑笑,“你的腳真好看,又白又滑,我早就想摸一摸。”
方園心頭有兩頭瘋牛奔過,前有狼七那個癡漢,中有狼二這個狂霸拽,現在又來了個戀足者。她的生活越來越精彩了。就是不知道還會不會出現別的款式?
“園,你會不會生氣?”犬看方園的神情不對勁,連忙緊張兮兮地問道。
“不,不氣。”她不氣,她只是被吓到了。
犬聽她說不生氣,立即展顏一笑,“那我去給你燒水,我知道你每晚都洗一洗。”
說完,不等方園作聲,他又飛快地跑了出去,好像生怕她不答應是的。
方園輕嘆一聲,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眷戀和不舍又重新湧上心頭,不行,她一會兒一定要問一問,犬願不願意跟她一起離開。管他答不答應,至少自己試過了。
犬耽擱了一會兒才回來,方園一聽到他的腳步聲,就趕緊笑着相迎。
不過,當人走到山洞口時,她看清來人是誰?
是熊和他的一個弟弟,好像是叫勇。他和熊以及另外兩個男子共有一個女人。
兩人像兩頭餓狼一樣盯着方園,恨不得立即将她吞吃在腹似的。
方園一臉警惕,順手抄過彎刀,緊攥着刀柄,大聲喝問:“你們找死是嗎?”
大熊卻笑嘻嘻地說道:“園,我想好了,我不用獵物換女人了。以後你就做我的女人。”
“滾——”
“你聽我說,我要是當上——反正以後會讓你有很多肉吃,有獸皮,你也不用外出打獵,采集……”
方園舉着刀朝他身上揮舞比劃,大胸的胳膊被劃破了皮。勇想過來去抓方園,就在這時,又聽到一陣腳步聲,朦胧的月光下有一個人影正往這兒跑動。大熊一看有人,抓着勇便從廣場的另一邊溜走了。
這次來的人才是犬,他手裏提着一大陶罐熱水,所以走得不快沒能碰上心虛遁走的大熊。聽到方園的訴說,犬低聲罵了幾句,“該死的,先讓他高興一晚,明天就該送他見天神了。”
方園嗯了一聲,這次的事情愈發堅定了她的決心。
犬為了安慰受到驚吓的方園,主動提出幫她洗腳。方園想着兩人也許明天就要分離了,便沒有阻止他他。犬露出一臉“我太榮幸了”的表情,兢兢業業地完成了這個任務。
有一就有二,犬得寸進尺地提出陪睡的請求。理由是怕大熊半夜再來。犬也知道這個要求很無恥,所以他再三保證只陪睡不做別的。他睜着那雙水潤的帶着渴望的眼睛又乖又萌地看着方園,那神情讓她想起了學校門口餃子館老板家的金毛。方園每回路過那兒,都要逗他玩耍一番。
“好不好?我很暖和也很幹淨。”
“呃……好。”方園被萌到了,心一軟就答應了。
犬高興地竄出去,很快又竄回來,提了一罐水,到外邊嘩嘩沖了個冷水澡。方園看着直打顫,她趕緊喚他回來,犬卻說他早習慣了,一點都不怕冷。犬将自己洗涮幹淨後才鑽進山洞,将洞門堵好,便迫不及待地給方園暖床去了。
他的身體先涼再溫最後變得火熱,方園像挨着一只火爐似的,熱力源源不斷。
犬激動地呼吸都亂了,他确實很乖,除了方園的手和腳外,沒亂摸別處。不過,他同時又言明,方園可以摸他身上任何一處。
方園既安心又溫暖,睡意漸漸上來,迷迷糊糊中,她終于問出了那個問題:“犬,若是有一天我要離開部落,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走?”
犬先是驚訝接着是一陣沉默。
方園的心微微一沉,打了個哈欠道:“我問着玩的,你當然不願意走,我知道的。”
這時,犬出聲答道:“園,我不願意你離開,你為鷹部落付出這麽多不該就這麽走了。不過,你若真要離開,我、我就跟你一起走。”
“真的?”這次輪到方園驚詫了。
犬将她的腳塞到自己懷裏暖着,溫聲說道:“等明天再說,會有辦法的。”說不定明天她就改變主意了。又或者他該想想別的法子再幫她一把。
“嗯,過了明天再說。”方園困意加深,不自覺地伸直雙腿,滑到犬的胸前睡去了。
一夜好睡,連夢也沒做。
方園是被一陣激烈的争吵聲吓醒的。
她還來不及梳洗,就有人闖進來告訴她,貍族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