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在場的百姓可不知道這些恩恩怨怨, 一聽說是寧王府的人收買這個潑皮誣陷羞辱太子妃, 有人覺得肯定是這無賴怕見官胡亂攀咬, 也有那些本就愛陰謀論的人會覺得, 天啊,寧王爺多麽出塵脫俗的一個人啊,居然是假的,在迷惑當今皇上。如今終于露出真面目了嗎?就因為當年沒搶到皇位, 還沒死心, 居然開始陷害太子陷害太子妃了?
當然, 這種議論聲音很小, 只是井八聽到了, 也轉述給蘇瀾。
蘇瀾“……”
“還是報官吧,另外,叫人盯着寧王府, 免得有人趁亂躲起來,甚至,來個死無對證。”蘇瀾說,“還有, 暫時不要告訴太子哥哥, 我自己能處理好。”
免得殿下一時擔心, 不管不顧地出了東宮,那就不好了。
至于寧王府這邊的張嬷嬷。
不管背後的人究竟是吳貴太妃還是三房,左右把她們扯出來了,究竟是誰已經不重要, 尤其已經有百姓要撕開寧王是淡泊的假臉,懷疑他還在密謀奪取皇位,哪怕是假的,至少對她而言,都是有好處的,相信這之後必然不會再有人拿此事說事。
蘇瀾态度堅決,姓崔的再怎麽嚎也沒用,這些圍觀的人更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一群人呼擁着去了順天府。
得知太子妃駕臨,還要狀告一刁民,順天府尹杜大人也有些發懵,太子不是被幽禁了嗎,怎麽太子妃還跑出來了?還要告人?
不過人家畢竟是太子妃,太子又沒被廢,就是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怠慢那位“食心魔”的妻子啊!
于是帶領着府丞等人到後衙拜見太子妃。
“諸位大人請起。”蘇瀾聲音柔婉,語氣卻是嚴肅,“今日本宮剛入城,莫名遭人陷害,毀本宮聲譽,因牽涉到寧王府下人,本宮亦不欲給寧王府抹黑,故此勞煩諸位審理此案,亦還寧王府一個清白。”
杜大人叫苦不疊,心慌意亂的很,簡直恨死了那該死的戲子。
活膩了嗎,又羞辱太子妃,又攀扯寧王府!
他一個都得罪不起好嗎!
但寧王畢竟風評甚好,不至于為了個奴才為難他,但太子可就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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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就是個兇殘暴戾的,雖然現在是被幽禁了,誰知道半年後會不會跟他秋後算賬?
“是是是,太子妃說的是。”他擦着汗道,“下官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就是不知,太子妃您今兒個怎麽出城了,可是有什麽法會?呵呵呵,下官就是随口問問,随口問問。”
蘇瀾知道他什麽意思,客氣道,“一點小事而已,父皇是知道的。”
哦,皇上知道啊。
那就好,那就好。
因為井八這邊有人盯着寧王府,又畢竟只是一個下人,沒等太久,順天府的衙役就把寧王府的張嬷嬷帶來了,然後升堂。
前因後果,清清楚楚,姓崔的不僅如實說是張嬷嬷指使他毀壞太子妃的清譽,連行賄的證據,那五十兩的銀票也交了出來。
盡管很肉疼,但命都快沒了,還死守着這張紙有什麽用。
張嬷嬷自然拒不承認。
尤其她還是宮裏的老人,在先帝還在的時候就伺.候吳貴太妃多年,什麽陣仗沒見過,還怕這點事?再說了,天下銀票都一樣,你說是我給的就是我給的?證據呢?
說來這姓崔的也是機靈,就怕萬一發生意外,這老貨會不承認,遂在收銀票的時候故意給旁邊一家面館的老板看見了。
又是昨天下午才發生的事,那面館老板印象還很深刻,當衆指認張嬷嬷給姓崔的銀票。
人證物證都在,但張嬷嬷還是不認,直言他們污蔑她,求青天大老爺給她做主。
這杜大人為官多年,雖說不上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但這種雞毛蒜皮的事,還是能敏銳的嗅出真相來。
尤其這吳貴太妃如何的奇葩蠻不講理,前些日子與太子妃的一點龃龉他也是聽說過的,因此心裏已經猜出具體怎麽回事了。
只是這老貨拒不承認,她又畢竟是吳貴太妃身邊的老人,吳貴太妃最近有風頭正盛,他實在不好輕易就用刑。
正在為難的時候,沒想到這老貨卻主動給他貢獻了新線索,“姓崔的小子和這面館老板合夥污蔑老身,老身一個人說不過兩張嘴,但這小衣呢?老身又不是太子妃的奴婢,總不可能能拿到太子妃的小衣給他,大人不妨問問,他這小衣從何處而來?”
杜大人心裏一陣暗罵。
還以為什麽有用線索呢。
雖然說的是對,但他憑着敏銳的直覺感覺到,這老貨這樣說絕對不安好心,不會最後又牽扯到太子妃了吧?
在場的小雪也是一陣緊張,既然張嬷嬷敢這麽提,只怕這小衣真的有問題。
但太子妃嫁來東宮後,這些貼身之物都是她在打理,她敢保證絕不是自己的問題,但就怕太子妃在國公府時……
畢竟太子妃出嫁,一個陪房都沒有,難免以前的奴仆會心生怨怼,做出背主之事。
這可如何是好?
杜大人一拍驚堂木,“崔雲,你老實交代,你的東西從何處而來!是不是自己偷偷買的?”
他已經竭力暗示崔雲不要亂說話,奈何崔雲卻被吓怕了,生怕不說實話萬一被判死刑怎麽辦,忙大呼冤枉,“冤枉啊大人!這不是小的買的,的的确确是太子妃的私物啊!”
“大膽!”杜大人黑着臉瞪着,“再敢胡言亂語,大刑伺候!”
“別!別!我招,我全都招!”崔雲吓得渾身直抖,“那小衣是在國公府伺.候太子妃的下人專門繡了太子妃的名諱給小的,小的沒撒謊!不信你問太子妃,她肯定認得自己的東西!”
“大膽!”
“放肆!”
小雪和杜大人幾乎異口同聲。
小雪心中慌的不行,只知道不能任由崔雲再這麽胡言亂語下去,不然太子妃以後如何見人?
只是她也實在不知要如何駁回去,目光轉而盯着張嬷嬷,冷冷一笑,“張嬷嬷不愧是宮裏出來的老人,這一招禍水東引可真是用的妙啊。你以為這樣就能洗脫你收買崔雲誣陷太子妃的嫌疑?你做夢!”
聽她這麽說,張嬷嬷就知道她是沒底氣的胡攪蠻纏,輕蔑道,“禍水東引的是你才對吧?你很清楚,你們太子妃……”
“啪”的一聲巨響,強硬地打斷了張嬷嬷的話,卻是杜大人怒目圓睜地呵斥,“張氏!你休要轉移話題!你既然否認給崔雲銀錢收買他,本官問你,事發之時,你在何處做什麽,有誰能作證?”
孰輕孰重,杜大人可是拎得很清,哪能給張嬷嬷往太子妃身上潑污水的機會。
反正都已經得罪寧王府了,那可千萬不能再得罪東宮了。
張嬷嬷仍是十分冷靜,甚至傲氣地說,“那時候我正在服侍貴太妃娘娘,娘娘可以為我作證。”
杜大人被狠狠一噎。
他還能請貴太妃來作證不成?
在幾方争執不休的時候,後堂裏,井八也是急得不行,尤其看着蘇瀾氣的直抖卻又無可奈何的脆弱,她就沒辦法只幹看着。
雖然太子妃吩咐了不要告訴殿下,但那都是遲早的事!
娘娘聲譽毀盡,她又不似井大井二那般得看重,等待她的,恐怕只有死亡!
咬咬牙,她把心一橫,道,“太子妃,奴才有個法子,可以讓張氏說真話。”
“什麽法子?”蘇瀾激動地問。
井八附在她耳邊,輕語幾句,蘇瀾驚訝又愕然,“竟有如此神奇的東西?”
呃……
井八尴尬地扯扯嘴角,“誇是誇張了點,但對付這些膽小怕事的人還是有用的。”
“那,不會真的鬧出人命吧?”
“不會,這其實就是利用人貪生怕死的弱點,心裏緊張,不停地暗示自己而有些腹痛而已。”
蘇瀾想了想,覺得可行,不過還有些問題。
她問,“事後可能跟百姓解釋清楚?”
井八猶豫了下,自作主張,“可以。”
這種并不算珍貴的東西如何與太子妃的聲譽相比?
蘇瀾看出了她的猶豫,但既然她最終說行,那應該就沒事,即使有什麽問題,她一力承擔了就是。
“就按你說的做。”
就在大堂上還為着銀票和小衣而争論不休,杜大人頭疼不已的時候,突然插.入一道冷若冰霜的聲音,“既然你們雙方各執一詞,我卻有個法子,叫你們說真話。”
在場諸人聽了這話,真正高興的,卻只有崔雲,面館老板和小雪,就連杜大人也覺得犯難,萬一那老貨又交代出別的什麽人來如何是好,又萬一這個崔雲咬死了那小衣就是太子妃的又怎麽辦。
但看熱鬧的百姓們卻一個比一個激動,大喊趕緊試一下。
杜大人真是,愁啊,愁啊,愁啊!
人心所向,他不得拒絕,只好請這穿着太監服的姑娘試一試。
井八拿出個藥瓶說,對衆人說,“這是東宮秘藥,名叫吐真丸,顧名思義,就是誰吃了這藥丸以後,就必須說真話,說真話,不會有任何不适,但若是說假話,就會穿腸爛肚,當然也不會死,只要及時縫補好腸子肚皮,還能活下去。”
現場響起一陣陣的吸氣聲。
“竟然有這麽陰毒的東西?果然是有十八層地獄之稱的東宮!”
“可人家也說了,只要說真話,就不會有任何傷害啊。”
“倒也是。”
“這下可好,咱們可以看看究竟誰在撒謊。”
井八蹲在崔雲等人面前,從藥瓶裏倒出了幾丸尾指大小的小藥丸,不必她說話,崔雲和面館老板已經很主動的立刻各拿了一粒,只是還不太放心,又确認般地問,說真話真的不會有事嗎?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後,幹脆利落的一口吞下肚去。
那兩人如此爽快,惟有張嬷嬷遲遲不動,她臉色微微發白,正想駁斥一二,就聽到身後有人不住的大喊:
喂,你還不吃,是不是心虛啊?我看這好東西,也不用浪費在你身上了,你這擺明了就是承認就是你想陷害太子妃,大人,趕緊判案吧,不必再審啦!
張嬷嬷臉更白了,她要是再不吃,她主子就是想保她都未必保得住。
手哆哆嗦嗦地拿起了一粒藥丸,已經放到嘴邊了,可她到底還是怕啊,死便死了,可死得那麽凄慘,下輩子還能投個好人家嗎?
只見張嬷嬷把藥丸一丢,撲通一聲半個身子都趴在地上,大聲喊,“我招!我全都招!”
“是老奴一時鬼迷心竅,見不得太子妃如此燈光,才出此下策,才收買這姓崔的叫他誣陷太子妃無與他有染,那五十兩銀票也是老奴的!老奴知錯了,求大人寬恕老奴!”
她也是看出來了,杜大人并不想深究此案,他得罪不起她的主子;至于太子妃,那本來就是個軟弱的,不過是想要一個清白而已,想必也不會再繼續追究,否則她也讨不了好。
如此半真半假的說出真相,既對主子有交代,對太子妃有交代,而她也不會有什麽大過。
如此最好不過。
杜大人面上嚴厲地呵斥教訓了幾句,心裏也松了口氣。
于是很快就有了審判結果,張嬷嬷杖三十,刑十年,崔雲杖五十,刑十年。
張嬷嬷認了,反正她相信主子會為她疏通的。
崔雲,也認了,好死不如賴活着。
可沒想到,反而有百姓不服氣,“大人,還有小衣的事沒說清楚呢!太子妃以前的下人陷害主子,不必罰嗎?快快把人抓過來,也該判個十年二十年才對!”
杜大人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
他費盡心機,不就是為了把這一茬揭過去嗎,這是哪個該死的還要提?!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知道果然好多小可愛抛棄瀾妹妹了,送紅包都只有4條評論,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