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三夫人讓人留意着回春堂的事, 所以很快就知道蘇瀾不但沒有出醜, 那幫可惡的小孩居然還把她供出來了, 氣得她, 當場又砸了一套茶具,而且就砸在出馊主意的心腹頭上,砸了個頭破血流。

好在好在,蘇瀾那個蠢貨還相信她, 替她解圍澄清, 不然她都不知道如何收場。

不過眼下, 哪怕再氣, 也的确不宜再對付她, 怎麽也得等這件事淡過去了再說。

柳平之終于處理完私事,蘇瀾前腳回到東宮,他後腳就到了。

蘇瀾聽到人禀報, 先去換了衣裳,免得在先生面前失禮,這讓同樣準備換衣服的井七不滿,陰沉着臉一塊兒去見柳平之。

柳平之一身青衫, 一根木簪束發, 頗是儒雅不羁。

再次見到蘇瀾, 他很是淡然,看到那小兒,也是微微一笑,心想他這新收的學生看着卻很是靈秀, 就是旁邊一位女公公,讓人有種如芒在刺的不适感。

他着意觀察了那女公公幾眼,只覺此女氣勢逼人,竟比美貌動人的太子妃還要惹人注意。

特特派了這麽個人來保護太子妃,看來傳聞殘暴不仁的太子也終究是難過美人關。

雖說了要收蘇聿做學生,但正式拜師前,還是考教了一二,好歹心裏有個數。

讓他吃驚的是,蘇聿并非如傳聞中的那般資質平庸,不但如此,還很是聰慧,比之他當年也不差了。

如他之敏銳,很快就猜出個中緣由,心下一陣感嘆,小小年紀就知藏拙,且有這份心性堅持這許久,實屬難得,便他不是師妹的孩子,這個學生,他也收定了。

柳平之一點頭,立刻就正式行拜師禮。

柳平之這邊只是去東宮收了個學生,也并未曾拜見太子,但趙燚雖然被幽禁,盯着東宮的人卻不少,很快,柳平之進了東宮的事就傳遍了宮裏宮外,可說的上是震驚朝野。

坤寧宮。

蘇皇後難得偷閑,歪在軟榻上看一本詩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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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連歌進來,素來穩重如山的他,此刻步伐也沉重了些許。

他在蘇皇後身畔站定,以他之目力,正能看清蘇皇後看的這一頁詩是誰的作品。

心下,微微一擰。

“娘娘。”他輕輕喊了聲。

“說吧,什麽事。”蘇皇後手指扶着紙頁邊緣,漫不經心地說。

“剛剛收到的消息,柳衡,即天武三十年的狀元,七年前遭人陷害罷官歸隐的大才子柳平之,剛剛進了東宮。據聞,柳平之之前去了南山書院,有意留下任教,太子妃也去過,應該是為了給停學的小世子請一位先生,這時候柳平之到東宮,恐怕是……”

連歌語調柔和,清朗如月下竹林風過,聽不出絲毫的憂慮,但這種不疾不徐,在聽到“呲啦”一聲後,如被扼住咽喉,有些驚愕地看着蘇皇後手上不小心被撕成兩半的紙。

連歌侍奉蘇皇後多年,她從來都是個泰山蹦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性子,也只是偶爾憶及商青詞時,才有短暫的冷寒,卻從未如此時這般……

雖然蘇皇後垂着眼簾,但連歌知道,她已經很失态,她此刻就如海底暗湧一般,看似表面平靜,實則已巨浪翻滾。

但,即使柳平之,甚至整個南山書院都站到了太子這一邊,也不是沒有預料到,皇後娘娘當不至于此啊。

“娘娘,要不趁現在柳平之還未能和東宮合謀什麽,不如暗中把他處理了?”連歌想了想,只能解釋為娘娘十分忌憚此人,故而有此一提議。

再厲害的人,死了,也就死了,再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然而他話音才落,就看到蘇皇後看了過來,那眸中厲色,猶如萬丈冰刃,密不透風地朝他刺來,叫他渾身冰冷,無法呼吸。

“這種話,別讓本宮再聽到。”蘇皇後的聲音,如冰雪一般冷,連歌的冷汗已浸濕了內裳,彎下腰,畢恭畢敬道,“是。”

“退下。”

“是。”

蘇皇後盯着連歌彎腰退至大殿外才轉身,一陣煩躁,手中的書幾乎砸下去,可剛一擡手,又輕輕放下。

手指間還捏着半張被撕下來的紙,仔仔細細地鋪平放好到原來的位置,可她不懂怎麽原樣粘回去,只能叫人弄。

但……

還是罷了。

又把那半張紙挪了挪,只是夾在書裏。

那半張紙,正好寫了作詩人的名字。

柳衡。

指腹輕輕放在那兩個字上,像是對待得來不易的珍寶,小心翼翼,珍而重之。珍重到都不敢将他念出來,怕亵渎了他。

蘇皇後其實知道,連歌說的不錯,只要他死在東宮,不論緣由,必将讓南山黨人慎而慎之地決定是否要因為一個蘇瀾就投靠東宮。

她甚至還可以利用這個,毀滅蘇瀾。

但…

她終究還是舍不得讓他死,甚至舍不得叫他染上任何污點!

即使這麽多年過去,她早已是主持朝綱的聖後,不必像從前那樣仰視他崇拜他,他于她,亦不過蝼蟻,她卻還是本能地,把他當成心底最美好最神聖的存在。

她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他,哪怕是她自己!

哎。

到底,還是心太軟。

這樣不好。

但願不會有一天,他會逼着她對他下手!

雖然外界已經因柳平之入東宮的事而熱鬧得滿城風雨,蘇瀾和趙燚卻一直窩在東宮,并未理會這些,包括柳平之本人,也因暫時客居東宮,免了被圍堵的煩惱,都該幹嘛幹嘛,絲毫不在意外界的風風雨雨。

日子一天天平淡的過去,轉眼又是十五。

蘇瀾不可避免地還會想起那天在山神廟的情景,雖然現在說不上多害怕,還是會很不适,也很心疼趙燚,可她最近看了那麽多與蠱有關的書籍,但對于如何解了這蠱毒,卻半點頭緒也沒有。

不過想想也是,若是這麽容易能解,都這麽多年了,殿下身邊那麽多能人異士,還會解不了?

可惜殿下不願多談,她也沒問出多少有用信息,難道要去問蘇皇後?

可蘇皇後應該也只是個下令的人,其實也并不懂吧?

真的好愁。

雖然蘇瀾自認為将這種焦躁的情緒掩飾的很好,其實在趙燚眼裏,卻是無所遁形。

用過晚膳,趙燚便要先離開。

上次是不得已,正常情況下,他自然不希望叫蘇瀾再看到那一幕。

也怕吓到她,也是因為恥.辱。

不過,他還是願意安撫他的小妻子的。

“過來。”蘇瀾剛放下碗,趙燚就把她拉過去,坐到他腿上,蘇瀾已經是條件反射地摟着她脖子,有些莫名其妙,忽然聽到他說,“親一下。”

嗯?

蘇瀾很是茫然。

最近她也發現了,有時候殿下還挺喜歡親她的,卻從不許她主動親他,現在是什麽意思?

趙燚見她沒反應,眉一沉,“不聽話?”

蘇瀾動作快過腦子,立刻吧唧一聲,蜻蜓點水一樣的碰了碰他的嘴。

趙燚不是太滿意,“繼續。”

嗯?

趙燚眼一沉,蘇瀾又立刻吻上去,心裏越發古怪,殿下想她幹什麽啊?

平時挺機靈的,該聰明的時候又蠢笨如豬。

趙燚沒辦法,只得自己來。

……

蘇瀾的眼睛如一汪春水,動人地看着他,櫻唇飽滿豐潤,嬌豔欲滴,兩頰更是賽桃花。

而趙燚,眼底已有猩紅,口腔裏,卻全是蘇瀾剛剛喝過的百合銀耳羹的味道,甜甜的,并不太讓人反感。

她的味道,他還勉強能接受吧。

“乖一點,早點睡。”語氣,頗像老父親在教訓小女孩,後一句,便有了些柔軟,“等你醒過來,孤就在你旁邊。”

蘇瀾的眼睛裏,還有些霧茫茫的水汽,就看着他這樣走了。

心,還狂烈地跳着,有點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的茫然。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仿佛才終于靈魂歸位,羞澀地雙手捂住臉,身子往旁邊一滾,仿佛是要找個洞鑽進去躲起來。

可這一滾,觸到軟軟的東西,頭朝下,還有點被捂住口鼻的窒息感。

她一愣,擡頭,手指裂開點縫隙,目光透過指縫一看,這,這不是她睡覺蓋的被褥嗎?她剛剛不是還在飯桌旁,怎麽就跑到床上來了?

想通其中關竅,她緊緊地抱着被子,又哭又笑地叫了聲。

更羞了!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不會被鎖吧,好忐忑!

昨天終于偷的半日閑,放飛自我,導致今天又晚更了,嗷嗷嗷。

感覺很對不起大家。

但是重來一次的話,我可能還是抵抗不了誘惑,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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