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蘇瀾醒過來的時候, 果然看到趙燚就躺在旁邊, 看起來也沒什麽不适, 就是臉色依然很蒼白, 身子依然挺冷。
發現自己是在暢和殿,想來應該是殿下把自己抱回來的,蘇瀾頓時又很內疚了。
---殿下都病着,還要抱着她走這麽遠回來, 太可憐了。
她一定要盡快想辦法解了殿下的蠱毒。
想到這個, 她是不是該找機會問問井大?
“看夠了?”突然響起一道冷冰冰的聲音, 蘇瀾定睛一看, 心裏輕哼, 醒了又不睜開眼睛,偷窺她!
“瀾兒才沒有看太子哥哥呢。”她嘟着臉說。
“那看什麽!”一雙森冷的眼忽然睜開。
蘇瀾“……”
這也要生氣!真小氣!
“瀾兒在走神呢。”蘇瀾哼哼道。
“想什麽?”聲音越發冷了。
“想太子哥哥。”
趙燚嘴角一扯,哼, 不害臊!
算了,不跟她一小孩子一般見識,原諒她吧。
他坐了起來,瞥了眼無動于衷的她, “愣着做什麽, 還不服侍孤, 孤要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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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瀾眨眨眼,臉騰的一下就熱起來,不好意思地扭開頭,支支吾吾地說, “這,太子哥哥以前,不都是自己洗的嗎?怎麽今天要瀾兒伺.候太子哥哥沐浴啊?”
趙燚莫名其妙地看她,“孤讓你,叫人備水,孤要寬衣。”
蘇瀾“……”
羞答答的模樣轉瞬變成面無表情,“哦”了聲就出去吩咐了。
雖然郁悶,也悄悄呼了口氣,幸好殿下沒看出來她的誤會,不然也太丢人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怏怏不樂地走開後,趙燚蒼白的臉上有了微微揶揄的笑意。
趙燚從來都是自己沐浴,不叫任何人服侍,蘇瀾趁這功夫洗漱後去看看能不能從井大那裏套點話出來,反正,從很早之前,她就已經不去做早膳了。
可惜,井大雖然總是笑眯眯很和藹可親的樣子,老奸巨猾的很,就一句話,太子妃若是想知道,不如問殿下吧。
她不就是覺得不好問殿下才來問他的嘛。
蘇瀾悶悶不樂地回去時,趙燚已經沐浴完,換了身衣裳,幹淨清爽。
雖然,還是一身一點花式也沒有的黑。
雖然已經不早,傳的還是早膳,趙燚坐在桌前等她。
“去哪兒了?”他問,居然不是一直在這兒等他。
蘇瀾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不想說話,小口小口地喝着魚片粥。
她不說,趙燚也不追問,問起別的事,“昨晚,怎麽跑過去了?”
“瀾兒還不是擔心太子哥哥,那麽晚了也沒回來。”蘇瀾悶悶地說。
趙燚也就知道蘇瀾誤會什麽了,解釋道,“中秋那日特殊,清醒的快,平時,要幾個時辰。”
蘇瀾猛然想起昨晚還沒想清楚就睡着了沒來得及想的事,那個念頭如電光火石一般閃過,差點沒抓住。
她說,“太子哥哥,瀾兒記得你說過,有瀾兒在這些日子,你睡的越來越好了?那天在山神廟,你比平時發作的時間短,難道也是因為瀾兒在?瀾兒身上有什麽特別的東西能克制你的蠱毒?”
說着,她自己又迷惑起來,“可我并沒什麽特別的東西啊,難道是因為,唱佛經?可是,中秋那天也沒唱啊。”
分明是很嚴肅的話,趙燚聽的卻很無語。
不過蘇瀾的話也的确提醒了他。
從她嫁來東宮後,他第一次發病時就比以前時間短了點,最近幾個月,也有越來減少的趨勢,加上中秋那天的陪伴,難道還真和她有關?
蘇瀾被趙燚看的有些毛毛的,猶豫了又猶豫,終于還是鼓氣勇氣問,“太子哥哥,你的蠱毒究竟怎麽回事,可以跟瀾兒細細說說嗎?”
反正都已經聊到這一步,她暫時又沒辦法從別的地方打探消息,只能試一試問殿下。
說完,她緊張地看着趙燚,那模樣就仿佛丢了一顆石子到湖裏,卻又怕驚起漣漪,不安的不知何處安放。
趙燚嘴角動了下,“孤見你,最近都看醫書,還想,你何時問孤。”
啊?
蘇瀾看他眼裏似有淡淡笑意,有點懵,所以殿下的意思,他其實從來不避諱這事,還在期待她和他聊?
趙燚握住她的手,“你是孤的妻子,你說過,沒有隐瞞,沒有算計,不止說你,也包括孤,孤所有事,都應與你分享。”
“太子哥哥……”
蘇瀾鼻子一酸,眼裏已經有了霧氣。
誠然她是這樣說過,也這樣努力地說到做到,也希望殿下如她一般坦誠,但她也知道,這其實很難,并未報多少希望。只覺得,殿下對她好,相信她,目前來說就夠了。
其餘的,還來日方長,急不得。
但她到底還是看清了殿下的心意。
他對她,亦如她對他。
趙燚笑着捏了把她的臉蛋,“先吃,吃完再說。”
“嗯。”
用過膳,趙燚牽着蘇瀾去小花園散步。
前些日子,他叫人挖了個小池塘,養了幾尾錦鯉,砌了假山,又挪了些紅楓過來,還可賞菊,正是惬意的很。
趙燚是容皇後去世後的第一個月圓夜開始發病的,他那時才不過七歲,那麽小一個人,發起狂來,要好幾個高手才勉強制住,當時那血腥的場景,吓得他那軟弱的父皇直接暈了過去,還是靠那時還是淑妃的蘇皇後召集天下名醫為他診治,半年後,得出他是中了蠱毒的結論,但究竟是什麽蠱,就連苗疆蠱王也不知道,也就無從解蠱。
過了兩三年,他發病時越來越難以被控制,這才把他遷去東宮,修了鐵籠,用鐵鏈拴着,才沒那麽容易掙脫。
那時候,其實延昭帝已經有了廢太子的意思。但也是那時候,延昭帝才突然發現,自己幾乎被蘇皇後給架空了。
他驚慌的不知所措,一時間竟不知這偌大的皇宮還有哪個人值得他信任。
萬般無奈之下,延昭帝來到東宮,抱着他從前最疼愛的次子痛哭,告訴他,他現在才查清楚,他的母親并不是被張貴妃害死的,真兇其實是蘇皇後,他中的蠱毒,其實也是蘇皇後下的。
但如今蘇皇後大權在握,無論朝野還是民間,聲望極高,延昭帝根本沒辦法替妻兒報仇,所以只能忍,韬光養晦,奪回權勢,再一舉報仇。
那時候的趙燚雖然受蠱毒影響心志,但又不是蠢,怎會被延昭帝的三言兩語就給蠱惑了,只是延昭帝所求,和他想要的不謀而合,他便成了延昭帝新打磨出的,越來越鋒利的刀。
後來他羽翼漸豐,有了自己的勢利,着人去查當年舊事,發現蘇皇後還在國公府時,曾與一巫醫有過秘密來往,這巫醫還曾是蠱王的兄弟,但在蘇皇後入宮前一天,那巫醫死了,死于蠱毒。
線索便斷在這兒,所以到如今,也只是懷疑蘇皇後,毫無确切證據。
蘇瀾已經淚濕衣裳,縱是頭頂豔陽高照,眼前紅楓似火,她也只覺的渾身冰冷。
太可怕了。
她一直以為皇上縱然是故意扶持殿下對付蘇皇後,卻至少真心疼愛,現在想來,就是他對容娘娘的愛,又有幾分真情?
難道坐上皇位的人,都是如此冷酷無情嗎?
“太子哥哥,”蘇瀾靠在太懷裏,哽咽着說,“瀾兒永遠不會騙你,也永遠不會算計你的。”
“孤知道。”趙燚抓着她的細腰,想逗她笑。
告訴她這些,可不是為了讓她哭的。
池邊有石椅,坐在那兒可以賞楓賞菊賞鯉。
蘇瀾靠在他肩上,往池子裏投魚食。
幸好魚不多,即使擠在一起争先恐後地搶魚食,也不會讓人覺得惡心。
她已經知道殿下發病的具體情況,甚至最近的時間縮短,不由得審視自己,難道她身上真有什麽特別的東西?
她從頭發絲一樣樣的往下想,直到到她腰上的香囊。
這應該才是她身上唯一能算得上特別的東西,有阿娘給她求的平安符,是高僧開過光的,還有……
“回了,該用午膳了。”
“……”她其實還不餓,不過也的确到點了。
才出了花園,就看到笑眯眯的井大。
哼。
“”殿下,太子妃。”井大遞過來一張素雅的帖子,“這是仙妃娘娘派人送來的帖子,下個月十二,仙妃娘娘的生辰,邀您進宮赴宴。”
“仙妃?”
蘇瀾驚訝,這是誰啊,她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寧王表妹蔣氏,中秋宮宴,跳了支舞,被父皇納為後妃,恩寵有加。”
蘇瀾“???”
這這這……寧王舍得?
“傳聞,蔣氏為吳太妃逼迫,不得不進宮。實則,蔣氏與她先夫,恩愛非常,她丈夫身體不好,救命的一味藥,被連歌奪走。”
蘇瀾腦子裏閃過幾個字,進宮報仇?
不會吧,那位仙姝一般,淡然若水的姐姐,也會有如此強烈的仇恨,為報先夫之仇甘願委身一個,可以做他父親的人?
本以為這已經夠令人震驚的了,沒想到井大還抛出了個更驚人的,“太子妃,方才衛國公府來人報信,國公府三夫人昨夜暴斃而亡。”
“什,什麽?怎麽回事?”蘇瀾驚道。
井大咳了兩聲,有那麽一絲絲的不自在。
“昨日升平長公主去聽戲,撞破有人私通,勃然大怒,将那婦人直接拖至街上,叫來往的人都看了個遍。那婦人便是三夫人,許是羞憤自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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