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因為蘇瀾受傷----盡管只留了幾滴血就好了----趙燚卻深深地自責, 深感蘇瀾說的大好的日子責罰下人不吉利是很對的, 于是又大手一揮, 東宮所有人再賞十兩銀子。
東宮衆人……這算因禍得福嗎?
不止如此, 趙燚還十二時辰全天候地陪護,一眼不錯地看着,一刻也不敢放松,便是議事, 也讓蘇瀾坐在屏風後。
如此到了十五這晚, 趙燚不得不離開, 蘇瀾終于松了口氣。
這人也是奇怪, 沒人陪的時候, 恨不得時時刻刻膩在一起,真到了這種時候,又恨不得趕緊分開, 要有點自己的空間。
但蘇瀾的松快還沒維持到一刻鐘,井八過來說,薛凝求見。
因為薛凝的特別身份,即使她總是釋放自己的善意, 蘇瀾還是提着心, 薛凝大概也是知道, 盡量不在她面前出現,尤其薛嬷嬷如今不在東宮,蘇瀾都差點快忘了這號人。
不過,薛凝求見, 應該是有要事吧。
蘇瀾讓薛凝進來,看到的是雙眼通紅的薛凝,明顯是大哭過一場。
“薛姐姐,你找我可是有什麽事嗎?”蘇瀾溫聲問。
薛凝看了她一瞬,仿佛是還有些猶豫,但也只是眨眼的時間,她忽然跪下,哭道,“太子妃,求您救救周奉哥哥吧。求求您了,只有您能救他了!”
蘇瀾一臉的懵,不是,這位周奉是誰啊?為什麽薛凝會來求她?
井八提醒道,“周大人是薛嬷嬷的孫兒。”
“嗯?”蘇瀾很是驚訝。
薛嬷嬷的孫子?那就是薛凝的……表表兄?
等等,若是薛嬷嬷的孫子若是犯了事,不是由薛嬷嬷去求殿下更好?犯得着來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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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周大人,還是有官職在身的。
“怎麽回事,你仔細說說。”但既然求到她,必然是有原因的,何況還是薛嬷嬷的孫子,于情于理,都不能不管。
“回太子妃,就是前天,雲芳樓的一個女子出閣,被臨江侯買了去,那臨江侯卻不是個好的,那女子怕極了,表哥看不過去,和臨江侯起了沖突,失手…把人給打死了,表哥被判流放西南,這輩子都回不來了。太子妃,表哥是冤枉的,他是被人設計陷害的,那臨江侯本就該死啊!太子妃,奴婢求您了,救救表哥吧,奴婢願做牛做馬一輩子,報答您的大恩大德,求您救救他吧。”
說着說着,薛凝不停地磕頭,砰砰砰的響聲,磕的人心疼。
“你先起來。”蘇瀾頓了頓,叫井八把她扶起來,等她稍平靜了些,“你先別急着哭,等我搞清楚了再說好不好?”
“已經很清楚了。”薛凝抽噎着說,“表哥是北鎮撫使,是殿下手下最得用的人,不知有多少人想害他!可是殿下他見死不救……”
最後一句,雖然聲音小,卻帶上了點埋怨的意味。
話至此處,蘇瀾終于明白她為何始終覺得怪怪的。
這薛凝,是喜歡她那位表哥?
故而每次見到殿下,都跟老鼠見了貓似的躲開?
當然,這個現在不是重點。
“這樣,你先回去,我去求求殿下。”
薛凝果然大喜,又說了幾句感謝與報答的話,才出去。
行吧,所謂的求她,其實是求她去求殿下。
“八姐姐,薛姐姐說的這件事,你清楚嗎?”蘇瀾問。
臨江侯她也是知道的,正是上次賞梅宴上拿着竹竿想救蘇沁的那個纨绔,長的雖然魁梧,卻是個繡花枕頭,若非他是老侯爺唯一嫡子,又有太夫人愛護,這爵位如何也輪不到他頭上。
想到這個,蘇瀾忽然想起來,這臨江侯有一庶兄,卻很是有些才幹,如果臨江侯死了,而他自己的孩子最大的都不到五歲,若無意外,這爵位八成就是那庶兄的了。莫非,真有陰謀?
只是,既然周奉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從四品的北鎮撫使了,應該也是個有本事的,怎會輕易中這種圈套?
臨江侯出了名的喜歡美人,縱然不是很俊美,可一來年輕,二來又是侯爺,遇上這樣的恩客,那出閣的女子不該歡喜才是,害怕什麽?周奉又怎會那麽湊巧的出現在雲芳樓管這種閑事?
該不會,周奉平素也逛青樓,還喜歡那女子吧?所謂的陰謀圈套,其實就是為一煙花女子争風吃醋?
果然,井八道,“奴才知道一二,薛凝說的基本都是事實,只不過當時周大人是衆目睽睽之下打死了人,又是為煙花女子争風吃醋,而且因為是過失致人死,也沒判死刑,所以殿下,應該是不想管的。”
那就怪不得薛凝會來求她了。
只是,道理雖如此,可那到底是薛嬷嬷的親孫子,她為容娘娘,為殿下操勞大半輩子,卻連至親都護不住,薛嬷嬷該有多傷心。
到第二天中午用過午膳,趙燚的精神幾乎完全恢複,蘇瀾才跟他提起此事。
無論如何,多少得安慰安慰薛嬷嬷。
趙燚聽了卻是眉心一沉,“你如何知道的?”
井八有分寸,應該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蘇瀾不高興了,“太子哥哥的意思,瀾兒不能知道?還有上次賞梅宴的事,太子哥哥的安排,別人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趙燚道,“這些肮髒事,你何必知道?”
“……”
好吧,還算略安慰。
“可是太子哥哥什麽都不告訴瀾兒,瀾兒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事都抓瞎,一無所知,以後咱們還能有話說?”
“你跟孤,無話可說?”
蘇瀾“……”
明明是她在質問,怎麽反被質問了?
“瀾兒的意思,以後太子哥哥就沒話跟瀾兒說了。”
“孤現在,跟你也沒話說。”
一直都是她叽叽喳喳個不停,他幾時多說了幾句話?
好了,這下子徹底惹惱了蘇瀾。
“既然太子哥哥沒話說,那都不要說了,瀾兒也沒話說了。”蘇瀾氣呼呼地走開,直接往床上一躺,被子蒙住腦袋,誰也不想理。
雖然她知道,殿下應該不是那個意思,但是她就是不高興!
怎麽能跟她沒話說呢!
恩愛夫妻,不是應該無話不說,說也說不完嗎?就像阿爹阿娘那樣。
就算殿下說話有點麻煩,說慢點就是,她又不是沒耐心!
趙燚滿臉莫名其妙,他不過實話實說,怎麽突然就生氣了?
有什麽好氣的!
女人心,海底針,果然反複無常難以捉摸!
但他自認心胸寬廣,不跟她一般見識。
趙燚也過去在她旁邊躺下,去扯開她的被子,蘇瀾卻攥的死死的,不讓她動。
趙燚生氣了,這麽捂着,捂壞了怎麽辦?
生氣的太子殿下就只會用暴力解決問題----徒手撕被子。
錦被撕裂,裏面的棉花如柳絮紛飛,嗆人口鼻。
蘇瀾被嗆的咳個不停,無奈地坐起來看着眼裏有那麽一絲絲茫然不解的趙燚,嘆氣,那句話,沒怎麽過腦子就說出來了,“這次不高興就撕被子,下次是不是要撕衣裳了?”
趙燚看着她,神情有那麽絲古怪。
蘇瀾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什麽,臉一熱,背過身去,不想理人。
“轉過來!”
“不!”他不道歉,她就不理他!
脖子上忽然一涼,蘇瀾一驚,偏頭一看,是趙燚的手夾着她的衣領,說,“再不聽話,撕你衣服!”
“……”
還是那般清正素然的目光,蘇瀾也不知該羞還是該氣。
莫名其妙的,就委屈的很,眼淚忽然掉下來,“太子哥哥就會欺負我。你就知道欺負我!”
她的淚落下來,恰好滴在他手背上。
趙燚渾身一僵,好好的怎麽又哭了。
本還以為她又故意裝可憐控訴,卻不知怎麽回事,她越哭越兇,完全停不下來,趙燚慌得,用手去擦淚,被蘇瀾“啪”的一聲打開,他蒼白的手背上,落下一個紅印。
趙燚……
這是真氣急了啊。
可是為什麽?
趙燚不怎麽會哄人,以往她哭,抱抱她她就好高興,可現在,他要抱她,她拍打的更兇,用力地推開他。
趙燚實在不知如何是好,鬼使神差地,低頭湊過去,吻她的唇。
她果然沒哭了!
但只是停了一瞬,她“哇”的一聲大哭,哭聲如春雷不止,眼淚如洪水不停。
趙燚徹底傻眼了。
這到底怎麽了?
他做什麽她都抗拒,他說什麽她都不聽。
趙燚很煩躁,很暴躁。
想殺人。
但還記着,不能吓到她。
趙燚翻身下床出門。
那一瞬間趙燚氣勢巨變,身如修羅,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殘暴,即使蘇瀾大哭,也察覺出來,心裏猛地一跳,想也不想趕緊跟出去。
出了門,就看到趙燚掐着井八的脖子把人提起來,井八奮力掙紮,卻越來越無力。
蘇瀾一慌,大喊,“太子哥哥,快住手!”
可趙燚仿佛已經失去神智,什麽都聽不到。
“太子哥哥,快住手!”蘇瀾已經跑到他面前,努力地踮着腳想把他的手掰開,卻毫無意義,她索性直接咬上去。
也不敢太用力。
手腕上有微微的刺痛,趙燚眼裏映出嬌小的身影,慢慢冷靜下來,松開了井八。
井八摔在地上,幾乎昏死過去,可周圍那麽多人,沒人敢上前幫她。
蘇瀾也顧不上她,因為趙燚陰冷的聲音響起,帶着濃烈的殺氣,仿佛來自煉獄。
“你為她,咬孤!”
“不是的。”蘇瀾一把抱住他冰冷的身子,眼淚打濕了他的衣襟,又委屈,又心酸,“太子哥哥不要生氣了,瀾兒以後不跟太子哥哥置氣了,瀾兒以後不哭了!真的,以後都不哭了!”
趙燚不為所動,身體繃的像冰雕。
蘇瀾擡起凍的通紅的臉,嘴唇在發白,聲音也在抖,“太子哥哥不要生瀾兒的氣了好不好?瀾兒好冷,好冷的。”
趙燚的眼睛眨了下,折身往回走。
蘇瀾跟在後頭,抹着淚,抖個不停。
趙燚仿佛才察覺,停下,抱起她,快步回屋,叫人備了熱水姜湯驅寒,免得又病了。
這種時候,沒人敢來服侍蘇瀾,蘇瀾得自己去泡澡,但是,趙燚卻一眼不錯地一直盯着她,叫她怎麽好意思脫衣服?
但是,想想殿下完全不解風情,她便是脫的光.溜溜的,恐怕在他眼裏,也不過和一尊雕像差不多。
再說了,殿下是她夫君,看看怎麽了?
蘇瀾一咬牙,背對着趙燚,一件件脫去衣裳,□□,進了浴桶,完全不敢去看趙燚是何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瀾妹為啥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