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的看着太後。
适才她也被兩人之間的氣氛壓的差點無法喘息,那種壓迫她以為是太後娘娘身上散發出來的,但是等皇後娘娘離開,她才發現,即使是站在太後身邊,那股強悍的壓力,依舊讓她心顫。
“好,好一個秦璇!”太後陰鸷的看着她離開,寬大的錦袍袖子大力的把面前的茶碗全部掃空,若不是地下鋪着厚厚的地衣,指不定茶碗要碎裂成什麽樣子。
回到栖鳳宮,秦璇就和劍心回到房裏,然後喊來秦一,和她細細交代了一些事情,就把人都遣下去了。
和預先說的一樣,不過短短半個時辰,皇上就下了聖旨。
皇後娘娘對太後不敬,言語多有沖撞,罰其在栖鳳宮禁足三日。
而秦璇也沒有任何的表示,就這樣點點頭接了聖旨。
至于其他的嫔妃,可謂是心中歡呼雀躍,表面卻表現的格外遺憾。
晚上,用過晚膳之後,景千曜回勤政殿忙碌,她也不在乎這個皇帝把自己的話當做耳邊風,換上一套夜行衣,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栖鳳宮,熟門熟路的翻過十幾丈的宮牆,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在京城有兩大世家,是文武百官不願意去招惹的。
一個是将軍府,不敢輕易招惹。一個是忠勇侯府,不願意去招惹。
前面是君子的話,後面這一家則是徹頭徹尾的衣冠禽獸。
這幾十年,他們憑借着當朝太後的權勢,沒少在京城犯下案子,而且全部都因為太後在後背撐腰,宗人府或者是刑部,全部都是絞盡腦汁的為他們明面上的案子各種找無理的有力證據翻案,但是讓所有人奇怪的是,忠勇侯府現在的侯爺和世子及其子女就算再荒淫纨绔,卻不會和将軍府對這做什麽,哪怕是暗中也從來沒有動過手腳。
将軍府的老爺子是個武夫,信奉拳頭,他不會和你講道理,錯了他認錯,但是對的話,你若是找麻煩,對不起了,讓我揍你幾圈給你醒醒腦。
而忠勇侯府的陳侯爺則是個老流氓,信奉油嘴滑舌,油腔滑調,只要誰被他惦記上,對不起,你倒黴了,明裏暗裏的能坑的你啞巴吃黃連,而且還讓你告狀無門。
☆、【第051坑】禍事起
“侯爺,您可是好幾日沒來了,就算您不想奴家,至少也要看看咱們的宏兒。”春華院,一個水蛇腰的妩媚女子,軟軟的趴在一個頭發半白的男子身上,語笑嫣然。
陳侯爺撫摸着女子滑膩的手臂,順帶着在她的臉頰上偷幾個香。
“這幾日朝堂上事忙,我這不是來了,宏兒這幾日可乖?”
“自然,畢竟是侯爺的兒子不是,前幾日從學堂回來,和奴家說,先生又誇贊他功課好。”
“那就好,本侯爺這幾個兒子,也就是宏兒省心了。”
女子聞言,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的妩媚柔軟,身子如同一汪春水,湊上紅唇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夜晚喝過幾杯小酒的陳侯爺有些欲念起,翻身壓上了她嬌軟的身子。
就在他準備拔槍上陣的時候,外面急促的敲門聲響起,讓他頓時如同被潑了一桶涼水,被澆的透心涼,覺得工具都差點不好用了,頓時火冒三丈的沖着外面吼道:“最好是有要緊的事,否則本侯絕對饒不了你。”
外面的侯府管家身子顫抖了兩下,然後急切的喊道:“侯爺,您快點吧,大少爺出事了。”
“出事?那臭小子三天兩頭的出事,這次又是什麽是?搶了人家的婆娘還是把樓子裏的姑娘帶回來了?”
管家聽到自家侯爺的話,急得猴瘡都出來了。
“侯爺,是大少爺,大少爺被人斷根了。”
……
“你說什麽?”房間內短暫的沉寂過後,下一刻房門打開,陳侯爺衣衫淩亂,臉色潮紅的走出來,一把拎起管家的衣領大吼道:“你剛才說什麽?”
“侯,侯爺,大少爺被人在樓子裏斷根了。”
“混賬!”陳侯爺一把甩開管家和出來攙扶着他的妾室,裹緊衣裳就匆匆往前院去了。
女子的衣衫同樣不是特別的整齊,胸脯露出一大片雪白,當她收回目送陳侯爺的視線後,看到管事正貪婪的盯着她的胸口目不轉睛,不由得妩媚的擡手又拉了拉胸口的衣襟,聲音柔軟的問道:“好看嗎?”
管事失神的點點頭:“好看……”
“啪!”可惜的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臉上就被人狠狠的刮了一巴掌。
“下賤的東西,姑奶奶也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再看小心我讓侯爺挖了你的眼珠子,還不快滾?”
說完,擺動着水蛇腰,用力的摔上房門。
管事摸着火辣辣的臉,看着那扇房門,在地上用力的啐了一口,罵道:“賤人!”
之後,就細細碎碎的咒罵着離開了。
前院,陳世子此時早已經痛的昏迷,院子裏跪滿了陳世子的貼身侍女和小厮,陳老夫人氣的更是七竅生煙,她可是最疼愛這個長孫的,剛生下來的時候,她就進宮求了身為女兒的娘娘為他請封世子,只因為他的生母在生下他妹妹的時候難産而亡,而陳侯爺的元配是陳老夫人的遠房外甥女,深的她心,長女更是入宮為慧妃,當真是門楣光耀。
即使後來陳世子和小孫兒以及孫女都被她寵的厲害,卻也依舊樂此不疲,但凡是孫兒想要的,她絕對會滿足。
誰想到,今兒晚上自己捧在手心的長孫居然被人昏迷着擡了回來,而且還自此被斷了根,這世子之位必定是要易主的。
畢竟她的嫡出重孫才只有十歲,而且那性子完全就不得兒子的喜歡,一出生就帶着癫症,不得侯爺的喜愛。
當然她還沒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她知道這件事絕對不是小孫兒做的,到底是誰和他們忠勇侯府有如此的深仇大恨,要斷掉他們的血脈。
“母親,勇哥兒怎樣了?”陳侯爺沖進來,看到老夫人,上前問道。
老夫人看到兒子那模樣,不用問也知道定是從那個院子的妾室身上剛剛爬起來,若不是身邊有大夫和下人婆子,她指定用手裏的拐杖好好的揍他一頓不可。
“怎麽樣了,你說能怎樣,這件事你定要給我徹查,若是不揪出是誰下的手,老身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老夫人也是難得的動了火氣。
旁邊,一個前凸後翹的妩媚佳人上前給老夫人輕輕的緩着胸口,嬌聲道:“祖母,您先消消氣,大哥這不是還有大夫看着嘛,何況二哥已經進宮去請太醫了,而且姑母知道這個消息之後,也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這天底下多少人都嫉妒着咱們侯府,一些個不長眼的居然敢對大哥下手,就算祖母不出手,姑母也是會幫着咱們的,您呀,年紀大了,而且現在時辰也不早了,還是讓孫女兒陪您回去先歇着吧,您在這裏,若是大哥醒來,豈不是要愧疚不安?”
陳老夫人身邊雖然有孫兒孫女十幾個,但是嫡親的卻只有陳嬌娘和陳慧,如今續弦也生下兩個女兒,卻都不得她歡心。
聽到孫女兒這麽說,她雖然想離開,可是心裏就是不放心。
“嬌兒,你大哥如今這個樣子,祖母怎麽能睡得着啊。”
“那咱們也要回房啊,您若是想知道消息,待會讓陳媽媽在這邊守着,這裏人這麽多,天兒也涼,別不小心生了病,那樣的話,孫女兒還不得心疼死,您不是最疼孫女兒嘛。”
旁邊陳媽媽看着自小被寵愛到大的陳嬌娘,也對陳老夫人道:“是啊,老夫人,您就聽孫小姐一句吧,這裏讓奴婢守着,等孫少爺一有消息,奴婢保證跑着回去告訴您。”
這眼瞅着身邊的人都勸開了,老夫人也不便再留下,于是就站起身攙扶着陳嬌娘往外走。
旁邊,陳夫人上前也想搭把手,卻被陳老夫人一把撥開,然後語氣生硬道:“你是勇哥兒的繼母,他如今這個樣子是不是你心裏高興壞了?”
陳夫人吓得頓時就跪倒在地,低聲喊道:“母親,您可不能冤枉兒媳,兒媳膝下無子,就算是勇哥兒出事,兒媳又能占得幾點便宜,兒媳和母親一樣,也是希望勇哥兒好的。”
“哼,說的比唱的都好聽。”老夫人心裏也是明白的,只是有火氣舍不得沖着孫女發洩,只能逮到這個女人出出氣,“行了,動不動就跪,老身我是豺狼虎豹不成?嬌兒,咱們走。”
“哎,祖母慢點。”陳嬌娘沖着畏畏縮縮站在旁邊的陳夫人妩媚一笑,然後攙扶着老夫人離開了。
☆、【第052坑】壞人心情
旁邊陳夫人的陪嫁媽媽等她們身邊沒人之後,才心疼的小聲道:“夫人,您何必呢。”
陳夫人嘆口氣,臉上帶着一抹不安道:“柳媽,我總覺得心跳的厲害,似乎覺得咱們侯府有事要發生。”
“呸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柳媽沖着地上啐了幾口,然後低聲道:“夫人,您可別胡思亂想,大少爺的性子您也知道,依奴婢看,這出事也是早晚的。”
柳媽的話是有根據的,這個陳勇身為忠勇侯府的世子,自小就被慣得無法無天,鬥雞走馬無所不精,更是青樓倌館的常客,府內有一處高達六層的奢華小樓,裏面全部都是陳勇的珍藏,不只是貌美如花風情萬種的女子,還有風韻婉轉的小倌,但凡是京城哪家樓子裏有了漂亮的女子,他都會出手闊綽的買下來,放進那棟小樓裏。
這種事侯爺是不會管的,事實上他們不愧是父子,完全就是一個德行,而夫人則是不方便管教,若是稍微說點重話或者是講幾句道理,夫人定會被老太太喊到面前各種立規矩,各種說教。
“柳媽,你說我以後該如何是好啊。”陳家孫二少爺陳輝是個花癡,整日裏就是喜歡在自己那府內最大的院子內侍弄花花草草,輕易不能将他請出來,可以說對別的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而自己膝下也沒有兒子,雖說府內還有五六個庶子,可是卻也沒有讓那些個庶子繼承侯府的道理,莫說是她不願意,老夫人那邊更是寧肯讓出侯府的爵位,也絕對不肯便宜了那些個庶子。
“夫人,您現在還是別管這些事情了,本來兩位少爺和小姐對您也從來沒有過半點尊重。”
“如今看來,也只能如此了。”陳夫人嘆口氣,然後和柳媽坐在外室的軟榻上,等待着裏面大夫的診斷。
栖鳳宮內,秦璇正在沐浴,屋子裏萦繞着淡淡的脂粉味,很清香。
劍心等她從浴桶內站起身,上前用一件薄紗裏衣給她裹住嬌軀,然後笑道:“那股難聞的味道可是沒有了。”
“你的鼻子倒是挑剔。”秦璇笑着搖搖頭,然後走出偏殿,來到寝殿內,看到景千曜正坐在桌前批閱奏章,“皇上,臣妾現在還在被你禁足,你這樣明晃晃的留宿,太後那邊不知道又要如何鬧騰了。”
景千曜擡頭,看着燈光下美人出浴的誘人模樣,低頭繼續看奏章:“禁足是禁足,朕可沒說不來。”
秦璇點點頭,坐在鳳翎銅鏡前,讓春詩給她絞幹頭發,之後就在桌上取了一本書,備好在床榻邊看了起來。
體香幽幽,混合着室內的清雅香味,似乎格外的勾動人的嗅覺和心神。
他已經好幾次的擡頭看着那娴雅溫潤的女子,好似全幅心神全部都投入到了那本書裏面,察覺不到周圍的情況。
“皇太後駕到!”外面,永祿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景千曜擡頭看着敞開的窗戶,外面是漆黑色的夜空,而天空中陰雲密布,似乎隐約有暴雨即将傾盆而下,前幾日那連綿的雨勢停歇不到數日而已,今年的雨水似乎也是格外的充足,而百姓秋收已經全部結束,即使下雨也不會有所妨礙。
“母後怎麽這個時間過來了?”他擱下朱砂筆,看着已經放下書冊,正在讓兩個宮女伺候她更衣的秦璇。
秦璇輕聲笑道:“定然是覺得皇上處罰臣妾太輕,特意來看看臣妾的吧。”
鬼才信!
景千曜在心中默念道,然後等她換好衣裳,和她相攜走出寝宮。
栖鳳宮正殿內,太後臉色比起那外面的夜空絲毫不見遜色,如同打翻的墨汁一般,漆黑一片。
就在半個時辰之前,她的侄兒陳輝進宮求見,說是世子陳勇被人斷根,至今昏迷,她趕忙讓太醫院院正和幾個醫術高明的太醫跟着陳輝離開了,若不是她身份特別,指不定也會匆忙趕回去。
等離開之後,她才覺得事情很不對勁,畢竟對于“斷根”這個詞彙,太後是格外的敏感,她的嫡長子不也是因為這件事才喪失了繼承大統的機會嗎?而如今她的娘家侄子居然也被人在青樓裏斷根擡了回來。
別說是明日,恐怕現在京城各大府邸都熱鬧起來吧,不用想她也知道必定是對外人來說,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那個侄子她還是很了解的,全部都被她的母親給慣壞了,買回幾個青樓女子玩樂倒是可以,可是連小倌都往府裏填,他真是不像話。
但不像話歸不像話,陳勇卻是侯府的世子,嫡長子,而雖說現在侯府有繼室,卻只生下來兩個女兒,這其中的緣由不用說她也清楚,定然是母親從中作梗,如今只剩下一個陳輝,還是個軟趴趴的骨頭,扶不起來的阿鬥,難不成侯府真的要在自己的手裏落敗了?
“兒子給母後請安,這個時辰母後還沒有歇着,來栖鳳宮可是有事?”景千曜和秦璇上前行禮之後,就在位子上坐下。
太後看着秦璇,那美的過分的一張臉,還有那冷淡的模樣,絲毫不見任何的妥協,讓她心裏的火氣更加的難以壓抑。
“怎麽,難不成哀家不能過來不成?”
“母後言重了,只是如今天色已晚,更深露重,甚至有可能下雨,母後還是應該多注意點身子。”
“皇上孝順,這個哀家心裏自然是明白,但是皇上想必還不知道,忠勇侯府世子陳勇被人斷根,這可是嚴重的挑釁了咱們大周的律法和威望,皇上準備如何處置?”
景千曜的表情一驚,陳勇居然出了這樣的事?
沒等他開口,那邊的秦璇就掩唇笑的好不得意。
“皇後可是覺得幸災樂禍?”不知道為何,她就是知道,這件事定然和秦璇脫不了幹系。
“太後,您這話就有些蠻不講理了。”
“放肆!”這個賤人,一次次的挑釁她的權威,真當自己拿她沒辦法不成?
☆、【第053坑】國師清骁
秦璇不為所動,擡手看着瑩潤的五指,淡淡的說道:“太後切勿動怒,不過是個世子被斷根而已,陳侯爺府內也不是只有世子一人,大不了讓皇上再另外封一位。被人斷根,這定然是有着大仇,而這種私人恩怨,理應交給順天府或者是刑部,太後這般深夜前來,是否覺得一個侯府的世子比皇上的身子更為重要?您是皇上的母親,哦不對,是嫡母,更是這大周的太後,何苦還要如此費心費力的牽挂着外家,雖說臣妾常年不在京城,但是對于忠勇侯府的世子可謂是如雷貫耳,未及冠房中就有十幾個妾室,後來雖然娶妻生子,做派卻更加的放肆,青樓女子不夠,還要玩樂小倌,這種德性的人如何能擔當的起一府之侯爺,或者說是太後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名聲被累及,那臣妾就無話可說了。”
這一句句說的可謂是讓太後挖心掏肺,縱然她說的是真的那又如何,忠勇侯府是她的外家,她是大周的太後,護着外家有何不妥,天下人就算是看不慣誰又敢說半個不字?如今這個女人居然敢和自己硬碰硬,就算她的背後有将軍府,她從今兒起也要和她勢不兩立。
“哎喲!”秦璇故作驚恐的看向景千曜,然後美眸含着委屈的淚花,媚聲道:“皇上,臣妾沒有別的意思,真的只是擔心皇上的身子。臣妾知道了,皇上定然是覺得臣妾千萬個不是,不該頂撞太後,臣妾甘心悔悟,這就走了。”
說完,風一般的消失在正殿。
景千曜傻眼,但是心裏卻是哭笑不得。
他這還半個字都沒說了,好話賴話全部都讓那個小女人說完了。
“皇上,這就是你親自選的好皇後,哀家算是開了眼了。”太後冷聲道,但是聲音下面還帶着顫抖的怒火。
他站起身,沖着太後抱拳行禮,嘆口氣道:“母後教訓的是,回頭兒子定會好好的訓斥懲戒她一番的。”
皇上服軟,太後就算是再不滿意,也不能不給她面子,否則的話陳勇的事就真的是這樣不了了之了。
“你呀,讓哀家說你什麽好,曾經哀家說讓你封慧姐兒為後,你說你們是表親說什麽都不同意,可你看看如今,這皇後當真是不像話,才進宮幾日,就鬧得後宮烏煙瘴氣,讓哀家如何向先帝和景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
“是,母後教訓的是。”
“雖說勇哥兒有些不像話,但是慧姐兒還是個好姑娘,或者說你對慧姐兒無意,其他府邸也不是沒有合适的女兒家,為何你就單單看上了她?”
“是,兒子明白。”
你明白個屁!太後真想大聲的吼出來,結果卻憋在心裏差點沒有悶死。
等頭腦的眩暈勁過去,她才攙扶着孫嬷嬷的手站起身,對景千曜道:“哀家今晚也過來的唐突,總之勇哥兒是你的表兄,這件事皇上還是上點心為好,母後年紀也大了,見不得晚輩出點事情。”
“是,母後慢走。”
京城,國師府邸。
這是一座很簡單的院落,相比較起其他的官員府邸,簡直是再貧寒不過,但是卻無一人敢輕視之。
院落中,有一片很小的竹林,竹林清脆蔥郁,入目雅致,而在旁邊則有一套竹制的桌椅,桌子上放着一副棋盤,兩個人正在其中博弈。
這兩位男子一個是莊親王景霄辰,一身白衣,在夜風中輕舞張揚,面容儒雅俊美至極,手持黑子,恍若谪仙。
而對面的男子則是一身黑色的錦袍,錦袍之上紋飾着墨色金線的蓮花,男子身子挺拔,絲毫不遜色于景霄辰,劍眉星眸,五官硬朗卻立體,如同鬼斧神工一般的雕刻而成,而那雙墨色的瞳孔極其的幽深,沒有半點情緒表露,恍若來自地獄的死神一般,即使如此,與手中的白子交相輝映,和諧的讓人驚嘆,是個不遜色于景霄辰,甚至比之更加能吸引人的男子,神秘的使人淪陷。
一個黑衣男子突兀的出現在景霄辰身邊,然後俯身在他耳畔說了幾句話之後,随即消失。
“陳勇被人在香閨樓斷了根,那出手之人當真是心狠手辣。”
清骁不為所動,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聲線低沉性感:“早晚的事,自作孽不可活。”
“下手之人是一女子,武功絕頂。”景霄辰笑道:“清骁可知道是誰?”
“王爺說笑了,沒有見到身影,沒有見過招式,我不是神仙。”
“清骁可見過咱們的皇後娘娘?”
清骁的手微微一動,然後擡頭看了他一眼,道:“王爺有話不妨直說。”
“清骁莫氣,大婚之日,有人于鳳銮行刺,她身邊的侍女武功招數奇特,讓人看不出是出自何家,但是卻內力雄厚,招招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那件事我自有所耳聞,但是下手之人絕對不會是那個女子。”
景霄辰點點頭:“既然是清骁這麽說,那本王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夜色逐漸加深,頭頂那片天空的雷雲已經累積到一定的程度。
景霄辰看了看天色,對清骁道:“夜深了,本王就先回府了,清骁早些安置。”
“是,王爺慢走。”
房間內,他沒有讓任何人伺候,自顧的換好衣裳,洗漱完畢,然後站在窗前,看着豆大的雨點砸在院中,濺起顆顆蒙塵的水珠靜默。
師傅說的對,停止了十六年的歷史齒輪,終于在今晚開始重新轉動。
只是,他不會聽師傅臨終的遺言,去做那推動洪流之人,這一次他準備做旁觀者,歷史如何,天下如何,千萬百姓的性命又如何,是否戰死,是否被俘,是否統一天下,全部都在他一念之間,卻也和他毫無幹系。
唯一讓他在意的只有一個人,當今的皇後娘娘秦璇。
她是唯一一個讓他猜不透,也無法測算的人,如同憑空出現一般,自十六年前那個暴雨之夜,徹底的在師傅和他的手中脫離了陰陽命數。
他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麽,雖說曾經師傅想過要趁着秦璇被送出府之後斬殺,誰想到自此之後,師傅卻再也沒有消息。
而他則是在先帝的首肯之下,成了拜月教的教主,十四歲坐上了當朝國師的位置,游走在朝堂內外。
如今他已經三十歲了,那位待他如師如父的人再也不見了,這十六年他過的不好,即使日子是他想要的。
只是他不明白,為何秦璇會脫離師傅的命格八卦。
☆、【第054坑】孩子氣
寝殿內,景千曜臉色嚴肅的看着秦璇,她卻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在屏風後換衣裳。
“璇兒……”
“皇上,別喊得這麽惡心!”秦璇的聲音,幽幽的都屏風後傳出來。
然後景千曜就黑了半張面,甚至還聽到那劍心丫頭發出“噗呲”的噴笑聲,讓他這個皇帝的臉面都丢盡了。
“劍心,你先出去。”他聲音冷硬的說道。
劍心一個激靈,然後看到自家小姐的眼神,出來之後沖着皇帝大人福了福身子,就轉身出去了。
他繞過屏風,看到自家的皇後正在鏡子前梳理長發,忍不住跨前幾步,取過她手中的木梳,給她梳理着手中的長發,發現居然順滑中透着絲絲的冰涼,讓他不由得愛不釋手,察覺到木梳從頭直接順到發尾,居然就停不下來。
“你今天晚上在朕來之前,有一個時辰不在宮裏,是不是去找陳勇了?”
“是啊,斷了他的根。”秦璇壓根就沒有想要隐瞞于他,然後回頭沖着他俏生生的笑道:“我的武功是不是很厲害,前後不到半個時辰,我從宮裏出去進來,愣是沒有一個侍衛發現。”
“嗒!”景千曜氣惱的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
“你呀,何必插手此事,朕早晚都會要收拾忠勇侯府的。”
“你就算收拾,最早也要等到太後那邊先出問題吧?可是我不同,是那個老太婆先找我麻煩的,但是沒關系,她找我一次麻煩,我就收拾陳家一個人,我看是她的脾氣大,還是陳家的人夠多。”
“朕不知道,你居然還是個暴躁的脾氣。”
“別亂說,本宮脾氣很好,只是發作的頻率有些高而已。”
景千曜被這句話直接給逗笑了,心裏感慨着她的孩子氣。
第二日,景千曜就頒布聖旨,着刑部和大理寺及其宗人府共同查辦陳勇案,一時間這三個衙門的差役和官老爺全部叫苦不疊。
皇上着很顯然是把燙手山芋交到了他們的手上,可是他們從何查起?陳家這些年得罪的人還少嗎?若是貿貿然的找個替罪羊,也要能說得過去,總不能随便就抓一個過來吧?
而且更讓他們把腸子都悔青的是,太後更是怒不可遏,讓他們務必找到真兇。
壽康宮內,陳老夫人幾乎是紅着眼眶離開的,而坐在那裏的太後也不見得就多好。
“太後。”孫嬷嬷擔憂的看着陳太後。
太後按壓着疼得厲害的額角,疲憊的嘆口氣:“自從那個女人進宮,哀家是一天的舒心日子都沒有,你說勇哥兒到底是得罪了誰,以至于讓人下這般狠手?”
她自然不會說這是有人要霍亂大周,畢竟真的說出這番話,她這個太後絕對會被禦史臺給彈劾。
她也想過是不是有人要用陳家來對付自己,但是想想也許是她多慮了,畢竟那個大侄子是什麽性子,她這個做姑母的也不是不清楚,鬧過青樓,砸過賭場,搶過民女,如今雖然三十多歲了,兒子女兒也有了,卻依舊不務正業。
今天老夫人過來找她,自然是為了另立世子,不是陳輝,而是陳勇的長子陳嘉儀,今年還只有十歲。
其實太後是不願意的,畢竟那陳嘉儀如今也是被驕縱的厲害,雖說還不像他父親,卻也只是時間的問題,而是那身子經不起任何逆境,否則就要犯病。這時她才感慨,為何忠勇侯府如此的被人暗地裏瞧不起,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她曾經也想過把陳嘉儀帶在自己身邊養着,卻不合規矩。
“太後也不要太過憂心,皇後娘娘如今被禁足,雖說只有三日,也說明皇上還是敬着太後的,皇後娘娘年紀小,而且又不是在京城長大,性子自然是野了一些,以後太後慢慢調教着就是了。”
“哼,哀家倒是想好好的指點她一番,可是那個女人着實太過狂妄,估計連哀家都沒有被她放在眼裏,以後這宮裏還指不定是誰做主呢。”
孫嬷嬷上前給太後揉着肩膀,輕聲安慰道:“太後又說氣話了,您不是也說這宮裏您經營了數十年,豈是她一個丫頭短短幾日就能把太後壓下的道理,您不過是看她是晚輩,不願意計較就是了。如今陳家發生了這樣的事,皇後娘娘還在禁足,依着奴家看也不一定就和皇後娘娘有關,否則的話這宮裏這麽多禁軍,進出都要經過層層的盤查,沒有道理抓不到人。”
“哀家也是不明白,只是陳家這些年也着實過分,有哀家做依仗,行事未免有些過分了些,可是現在居然敢斷了侯府的根,哀家如何能讓那些個歹毒之人得逞。你去告訴陳明,讓他去衙門裏交代一下,務必找出真兇,若是想随便找個人來對付哀家,哀家決不輕饒。”
“是,太後放心吧,奴婢心裏都明白。”
太後點點頭,之後覺得有些乏,也就近寝殿休息了。
三日後,栖鳳宮解除緊閉,秦璇換上一件豔色的衣裳,就和淳姑姑帶着幾個丫頭往禦花園去了。
這個時候,海棠花開的極其的燦爛,對于花她沒有太大的興趣,但是宮裏的侍弄花草的花匠卻總會把那些盛開的花朵擺放成各種造型,就不由得不吸引人了。
“臣妾給娘娘請安。”遠處,慧妃和溫昭儀相攜從另一條路走過來,見到秦璇,上前行禮。
“起來吧,兩位也是來游園子?”
“是,臣妾格外喜歡這些個花花草草,這些日子海棠開的豔麗,總是要來聞聞這花香。”慧妃盈盈笑道。
溫昭儀掩唇笑道:“慧妃娘娘就是個文雅之人,臣妾還和慧妃娘娘說,不如搬一些到宮裏,省的整日的往外邊跑。”
“這哪裏能一樣。”慧妃柔聲笑道:“反正從鹹福宮到禦花園也不遠,走一走身子也爽利,倒是皇後娘娘,可是喜歡海棠花?”
“我?”秦璇看着前面郁郁蔥蔥的灌木科植被,笑道:“無所謂喜歡不喜歡。”
往前走了幾十米,秦璇對兩人道:“兩位就随意看看吧,本宮還沒有轉完這禦花園,想要到處走走。”
“是,恭送皇後娘娘!”
☆、【第055坑】相遇
等看着秦璇走遠,溫昭儀才笑道:“這娘娘說話還真是不客氣。”
慧妃微眯起美眸,看着那抹火紅色的背影消失在前面的花海之中,才點點頭道:“皇後娘娘是後宮之首,家世背景也比你我要強上幾分,何必要和咱們客氣。”
那位置本應該是她的,可是如今卻被鸠占鵲巢,她若是沒有半點不平,就是脫俗的仙人了,但是即使不平,現在也沒有任何辦法。
前幾日大哥出事,她是在次日清晨才得到消息的,當時就急匆匆的趕往勤政殿,想要求得聖旨回府探望,卻連皇上的面都沒有見到。
後來去找太後,太後只說讓她安心就是,而今天早上,皇上就在朝堂上另立二少爺陳輝為世子。
這本來是好事,為何今天早上去壽康宮的時候,她覺得太後似乎很生氣。
若是太後不是想讓二哥承襲世子,那會是誰?
在腦海中仔細的繞了幾下,突然就讓陳慧全身一震戰栗,難不成是怡哥兒?那樣才是真的胡鬧。
即使怡哥兒是她的親侄子,她也知道那根本就不合适。
父親的想法她清楚,大哥是個沒有正形的,二哥雖說軟弱,整日裏只喜歡侍弄花草,但是心性卻比大哥好太多,至于怡哥兒,因為大嫂只生下這麽一個寶貝兒子,對于他的溺愛簡直比祖母對于他們幾個都要厲害,足以稱之為京城的小霸王。
今天打傷這家的公子,明兒調戲那家的小姐,以後會長成什麽德行可想而知。
她和嬌娘是雙生子,但是性子卻完全不同,她長得和自己模樣差不多,自小卻很不喜歡這些個琴棋書畫之類的,反而喜歡跟着府裏的碧姨娘學那些個伺候男人的事兒,後來嫁的是楚王府的嫡長孫,至于過的如何,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她想,反正是比自己好。
溫昭儀妩媚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