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
寧可我負天下人，也絕對不讓天下人負我。”
珍妃無言以對，雖說覺得皇後說的有些極端，卻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做錯了。
人性本就如此。
而且皇後這樣活的恣意灑脫，什麽後宮表率，什麽母儀天下，她在乎的也只是那麽一點點而已。
而現在宮裏真正自由的也只有幾個人，珍妃，于貴人，蕭美人，張答應四人，不多，卻也讓這個宮裏變得安靜了很多。
十二月裏，天下的百姓都開始忙碌起來，因為今年是個豐收年，再加上新晉的舉子都被皇上分派到各大府城和州縣任職官員，百姓的日子倒也過的很是舒服，但凡是小偷小摸這種小事，告到縣衙，或者是州府，官老爺也都會很盡職盡責的處理，一時間各大府城近乎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景象。
而大周的百姓再次對皇上的仁政，歌功頌德，還被編成了段子，在各大茶樓廣為傳頌。
臘八，秦璇讓宮裏的人把熬得很是綿軟香糯的臘八粥分別送到宮裏的各大府邸，因為都用食盒給精心的保存着，等到了府邸的時候依舊是熱騰騰的。
“娘娘，您也用一碗吧，今年的雨水充足，米豆都長勢極好，這臘八粥只是聞着問道都讓人覺得胃口大開。”
秦璇看着面前的粥，心中輕笑，即使是以前雨水不充足的時候，宮裏的飲食何曾粗糙過。
但還是慢慢的用了一碗，然後奶娘就抱着裹得嚴嚴實實的躍躍走了進來。
小家夥一進來，看到自家的母後，趕忙啊啊的喊着。
秦璇伸手将他接過來，給他将外面那層小被子去掉。
“躍躍，有沒有想母後啊？”
孰料，自家的兒子根本就不給她面子，反而是如同一條小蟲子一般在她懷裏蠕動，想要靠近那只空碗。
她不由得輕笑，對淳姑姑道：“看來今年的臘八粥的确是好，這麽小的孩子都想要嘗一口。”
淳姑姑笑着止不住的點頭稱是。
“你現在還小，等明年的時候就可以吃了，現在還是專心的喝奶吧。”起身将他抱起來，走到寝宮的床榻上，将小家夥放下來。
“姑姑，今年的新衣可做好了？”
“回娘娘的話，新衣還有兩日就可以做好，到時奴婢會吩咐宮裏的人，将新衣送到各宮娘娘的手裏。”
她點點頭，任由着兒子抓着自己的手，阻止他往自己的小嘴裏面塞，“把今年的賬目都準備一下，待會本宮過去看看。”
“是！”
淳姑姑離開，她就讓奶娘哄着兒子睡覺，而她則是在榻上準備午前小憩一下。
“小姐，東曷有消息傳來，說是東曷新帝聯合諸皇子和藩王打壓三皇子梁王，而今梁王下落不明，按密探傳來的消息，梁王消失的方向，正是大周。”
秦璇睜開眼，看着頭頂那龍鳳交頸的承塵，好一會才輕聲道：“查清楚，東曷現在的狀況和梁王的行蹤，切忌不可打草驚蛇。”
“是！”
因為這件事，她的睡意也消散了。
按理說，那位梁王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她可從來不只是簡單的認為，東曷三皇子空有惡毒心思，卻沒有惡毒手段。
但是卻被東曷給逼得一位皇子隐遁，這其中是否又有着什麽樣的陰謀。
亦或者是在這場奪儲的戰争中，他引起了東曷某些人的忌憚，而不得不行此險招。
這個三皇子是個異數，更是能否一統東曷的關鍵人物，若是任由他在大周王朝內休養生息，日後必定會禍患無窮。
梁王殷無痕，他現在到底在什麽地方。
即使掘地三尺，她是絕對不會讓那個男人脫離自己的掌控，至少要讓她時刻掌握他的消息，才可放心。
定國公府，華語嫣乖巧的依偎在老夫人身邊，正一針一線的做着自己的嫁衣。
旁邊，國公夫人看着女兒那低垂的發絲，以及手上飛針引線，心裏可是很欣慰的。
畢竟女兒嫁去的人家可是大周的清流府邸，官職算不得多高，卻也不會讓人小看了去。
雖說高門嫁女，低頭娶婦，看的并不是官職，而是人品。
胡家雖說只是學士府，卻也是名門世家，書香濃郁，自己的女兒嫁進去，定然也是一門極好的婚事。
“過年的節禮可都準備妥當？錦娘喜歡吃魚，正好雲飛從翠微湖買了不少，差人送一些過去。”
“母親放心就好，我已經讓華總管給錦娘送去了好一些，足夠他們吃到正月裏了。”
“那就好，現在錦娘和乾章的感情有些恢複，倒也是一樁好事。”說完深深的嘆口氣，“雖說我覺得乾章那孩子對不起錦娘，卻也是無能為力，總不能因為乾章曾經做錯過事，就讓錦娘和他的夫妻情分生疏了。”
“母親放心就好，聽說妹婿現在整日裏都和錦娘在一起，其他的妾室就是想見他們一面都難，而且再加上曾經杜氏的那件事，府裏的妾室哪個敢胡鬧，下場必定是不好受的，而且他們的兒子女兒也已經漸大，都需要錦娘在那裏籌備，這個時候那些個妾室是絕對不會胡鬧的。”
老夫人點點頭，心中的擔憂減去大半。
“還有小半年，嫣兒就要嫁人了，這國公府可是要冷清下來了。”
國公夫人含笑點頭，雖說府中也有庶女，但是老夫人不是很喜歡，如今聽到這話，她倒是覺得心裏高興。
“那嫣兒就不嫁人了，就在府中陪着祖母。”華語嫣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說道。
老夫人果然被逗得很是開心，寵愛的摸着華語嫣的發，柔聲道：“祖母的傻孫女，這哪裏能不嫁人，胡家哥兒是個好孩子，雖說現在外放，但是以後指定會成為大周的棟梁的，你這孩子平時也是個懂事的，等日後嫁了人，夫妻之間定然要相互扶持，切莫耍小女兒脾氣。”
華語嫣心中刺痛，但還是面帶笑容的點頭。
“嫣兒一切聽憑祖母安排。”
“那就好，嫣兒很乖祖母心裏都明白，你是咱們國公府唯一的嫡出小姐，祖母肯定是要為你的将來做打算的，嫣兒要相信祖母的眼光，松堯那孩子是個好的，你以後絕對不會後悔的。”
“是！”
後悔，她現在就悔恨交加，明明心中有喜歡的人，卻還是要披上嫁衣嫁給別人，只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喜歡那個人是絕對不屑一顧的，他太清高，太尊貴。
不是她能随意染指的。
“如今皇後娘娘誕下皇子，滿月宴就被皇上封為太子，這種殊榮可是聞所未聞，母親，咱們還是要都走動一下的好。”
老夫人的臉色頓時就拉下來了，卻也不是因為兒媳的這番話，而是因為秦璇。
“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咱們不靠着，卻也不招惹，我就不信她還能找定國公府的麻煩不成，說到底，老身也是她嫡親的外祖母，沒有進宮之前就給老身甩臉子，半點規矩都不懂，這進宮才幾年，就将後宮攪得烏煙瘴氣，若是有朝一日，她犯下大錯，難不成咱們定國公府還要跟着受牽連？”
“母親說的是，是兒媳唐突了。”犯下大錯？就沖着進宮這幾年将皇上牢牢的籠絡在身邊，而皇長子方一出生就被冊立為太子，可見皇上對皇後娘娘的寵愛之盛，想要讓皇上厭倦，那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不管是否和皇後親近，若是有一日皇上真的對皇後下殺手，難道定國公府就因為沒有和皇後娘娘親近，就能幸免于難？
不得不說，有的時候國公夫人張氏還是很看不慣自己這個婆婆的，做事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從來都不肯為他們想想。
雲飛雖說是在京城任職，但也只是個六品的小官，想要一點點的爬上去，誰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萬一皇後娘娘因為她的态度，而可以的冷淡定國公府，到時候她兒子的前程，又要找誰去哭訴？
帝王之心不可測，今日雨露，明日雷霆，明明華家有位在宮裏至尊榮寵的皇後娘娘，卻依舊要自作高傲，這還真是讓人贻笑大方。
只是想歸想，她卻不能說出口。
華語嫣從來沒有讨厭過那位美豔的表姐，畢竟兩人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利益沖突。
曾經聽府裏的下人說，表姐是至陰至煞的命數，誰與她親近，必定會被克死。
可是自從表姐回京這幾年，莫說是克死誰，就連她都成為大周的皇後，一生下皇長子就被冊立為太子，明明就是極其尊貴的命格。
“祖母，您為何不喜歡皇後表姐？”
老夫人握着華語嫣的手，輕聲道：“祖母沒有不喜歡她，只是親近不起來，她雖說是你姑母的親生女兒，但是自小都不在京城長大，這貿然回來，祖母更不知她的品行如何，嫣兒別聽別人亂說。”
“……嗯。”
她聽出了祖母話語的言不由衷，卻也聰慧乖巧的沒有繼續問下去。
成親王府，景霄辰正在陪着太貴妃用午膳。
“辰兒，你年紀也不小了，皇上身為你的侄兒，如今也已經做了父親，你還要讓母妃等多久？”
景霄辰苦笑，擡手為她夾了一筷子菜，“母妃別擔心，兒子心中有數的。”
“你呀，總說是有數，從十八歲說到二十六歲，如今你的數在哪裏？難道要等到母妃死後，都不讓母妃閉上眼嗎？”
“母妃別說這種話，您身子康健，定然能夠長命百歲的。”
太貴妃看着兒子那酷似自己的面容，隐約還有些像太祖，在心中長嘆一口氣。
已經有多久沒有想到太祖皇帝了。
“就連你母後都沒有敢說自己能長命百歲，母妃哪裏有那個福氣，如今母妃一心盼望着你能為母妃待會一個兒媳婦，這樣就心滿意足了……”沒說完，就擡頭笑吟吟的看着他，問道：“你心中可有合适的姑娘？”
景霄辰勾唇輕笑道：“有喜歡的姑娘，卻身份不合适。”
“那沒有關系。”太貴妃不在意的挑眉，“只要你能為母妃帶回兒媳婦，哪怕是平民家的女子，母妃也是願意的。”
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有多羨慕那些抱孫子的夫人？
“她不是平民家的女子，母妃別想太多了，姻緣這種事不是兒子想要就有的，總要等到合适的才可以，否則豈不是家宅不寧？”
這話的意思就是談話結束，而太貴妃也了解這個兒子，既然他不想說，自己也是無可奈何的。
看來也真的是只有等了，等到……
“啪嗒——”她手中的筷子掉落在桌上，眼神略帶着緊張和驚懼的看着景霄辰。
“你們都下去吧，這裏不用人伺候。”景霄辰揮揮手，将殿內的人全部都遣散出去。
太貴妃太了解這個兒子了，或者說對于感情方面是很了解的。
若是最開始她還有所懷疑，但是看到兒子現在的舉動，她也已經猜中了七分。
“辰兒，你……”
“母妃多慮了。”
“不，你是我的兒子，平時你在外面做任何事，母妃都不會阻止你，除了奪儲，而現在你居然……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你怎麽能有這種想法？”
景霄辰似乎并沒有因為太貴妃的話而有任何的動搖，依舊慢悠悠的用着面前的飯菜。
“母妃真的是想太多了，兒子不會做出那等逆倫之事，母妃放心吧。”
“可，可她是你侄兒的皇後。”她千萬個沒有想到，兒子居然會喜歡上皇後娘娘。
對于秦璇，太貴妃自然也是喜歡的，能在宮中遇到那般性情的女子，當真是已經很少見了，她知道皇後是個很容易讓男子喜歡上的女子，但是她的身份擺在那裏，普天之下，除了皇帝，誰都無法觊觎。
“兒子知道，所以也只能如此了，母妃莫要逼迫兒臣了，否則兒臣真的會為了她，謀奪了皇上的天下。”
“萬萬不可……”太貴妃的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兒臣是開玩笑的，母妃莫要擔憂，既然兒臣答應母妃不再掌控大周，就必定會做到，只是這王妃一事，兒臣不想随意待之。”
太貴妃的心這才落回原地。
只是那心底的憂慮卻更重了。
☆、【第102坑】豔極必妖
太貴妃心中憂思多日，轉眼就到了新年宮宴。
自從皇後進宮之後，似乎就再也沒有大宴群臣的時候了，除非是非要不可的時候，大概一年之中也只有別國使臣進京，或者是皇上萬壽節的時候才會如此，就連皇後娘娘的千秋節都只是家宴。
而看着坐在旁邊，和身邊的謙王低聲說話的兒子，太貴妃實在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她很了解這個兒子，心性方面隐藏的很深，別人都當他是個溫潤儒雅的年輕親王，但是到底是個什麽人，她算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他性格中還有一層暴戾，有些底限輕易不會讓人觸碰到，否則他絕對會做出無法想象的事情。
但是他更加的知道，對于責任他了解的很清楚，不會比身為帝王的皇上少。
但是感情方面，她卻無法了解。
雖說皇後的相貌算得上天下無雙，但是卻也不至于讓自己的兒子喜歡上，或者是有着別的東西，是她沒有發現的。
“轉眼又是一年，哀家又老了一歲，這時間還真的是不等人呢。”太皇太後這幾年，都會在宮宴上坐坐，然後和他們一起用膳。
“姐姐何必要言老，現在看着誰說滿頭華發，卻依舊是看着精神的很。”太貴妃笑道。
“有精神就是好事，軒轅大夫也說，只要哀家整日裏能多笑笑，活上十幾年還是有可能的。”
“那就好，以後母後可別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現在您重孫也有了，以後就在宮裏陪着小太子就可以，說不定還能看到躍躍登基為帝呢。”成親王含笑說道。
太皇太後點頭，笑道：“你這孩子就是知道母後心中所想，這孩子可是讓哀家喜歡的緊，不過就是太調皮，只要睜開眼就閑不住，和你當時可不一樣。”
“難道兒臣安分了，母後居然不喜歡了？那兒臣倒是有些冤枉了。”成親王難得的開了一個玩笑，倒是逗得太皇太後和太貴妃嬉笑的合不攏嘴。
“你還真的是好意思說，當初母後可是沒少逗你，你倒好，就是一點都不給母後面子，事事都要做到最好，讓母後和你母妃都沒有用武之地。”
“是，是兒臣的錯。”
“啊……”小太子不甘心被別人奪走了注意力，伸出小爪子抓向老祖宗的衣袖，卻因為手指無力，抓不到什麽東西，急的小臉都紅了。
太皇太後一看，可是心疼了，自己把衣袖塞到了他的小手裏。
“你呀，可真是來想老祖宗讨債的，現在就這麽調皮，以後可如何是好，這宮裏還有誰能治得住你。”
“太皇太後別擔心，小太子可是很聽皇後娘娘的話，有時候一個眼神，小太子就安分下來了，倒是皇上，可是寵愛太子寵的厲害，總是惹得皇後娘娘頗有怨言。”珍妃在旁邊想起以前發生的事情，倒是也樂的合不攏嘴。
太皇太後好奇的看向秦璇，見到她在旁邊含笑不語，也沒有追問，低頭繼續逗弄着懷裏的小重孫。
景霄辰在下首位置，偶爾會擡頭看一眼上面，那幾個人說的很是熱鬧，笑聲不斷，倒是讓人覺得那好似是另外的一個世界。
要問他為何會喜歡上秦璇？這種事情若是他知道的話，怎麽會一頭鑽進去，如今想來，倒是覺得第一次有事情脫離他的掌控。
就連曾經的十幾位皇子争奪儲位，他都能掌控的精準，讓誰生就生，讓誰死就死，否則的話，無論如何都不會輪到景千曜做皇帝。
但是他并沒有因為別的原因，而對景千曜做任何的事情，若是讓他選擇的話，他當初是絕對不會選擇秦璇的，只因為他對這個女人根本就不了解，而且還是離開京都十六年，誰知道是好是壞？
或者說，再沒有皇上冊封秦璇為後，她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自己的世界裏。
他了解自己，錯過終究是錯過，而且在他的心裏，秦璇是個很特別的女人，她的目的似乎只有景千曜一人，即使他出現的時機再對，自己也不會是她所選擇的男人。
如此想來，他也只能放棄了。
什麽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什麽天下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但凡是如此想的人，本身就已經是局限了，他還沒有那麽變态。
誰說喜歡就一定要得到，敢這麽說這麽做的人，從來都會讓他所不齒。
世人都說他是大周的陰影皇帝，風言風語他聽得多了，卻也根本就不去理會，他活的自在灑脫，從來不會做那種事情。
京都的那些文武百官，都是自己随意的決定要投靠在他的陣營。
如今想來，景千曜還是一個很了解自己的人，否則的話如何敢輕易的将朝中大權交到他的手中。
除了母妃，他大概是唯一一個敢相信他的人了。
宮宴結束之後，衆人都各自出宮坐上馬車回府了。
正月初六，華氏卻在将軍府設宴，只因為秦璇給将軍府賜了很多的水仙，此時在暖閣裏盛開的格外清雅脫俗，香味更是讓人沉醉。
其實華氏舉辦宴會，最重要的目的還是要為秦景玉擇妻。
這誰家裏都會有一兩個庶女，而如今當今的皇後深的帝寵，皇長子一出生就被冊立大周太子，這等榮耀雖說沒有惠及秦家，但是這天下誰又敢輕視了他去。
好在秦家并沒有因為出了一位皇後，而有任何的變化，依舊是和從前一樣。
也正是因為這樣，衆人對秦家的口碑，才會更加的好。
比起曾經的陳家，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這次雖說衆人心裏明白，是為将軍府的庶出二少爺娶妻，但是她們府中的庶女卻也都有不少，能和将軍府攀上關系，這也是一件好事，自然沒有人會拒絕這種親事。
這不，一大早，就有轎子絡繹不絕的從将軍府大門停下。
張氏心裏頗為忐忑，她心裏也明白，自己的兒子是庶子，但是畢竟是将軍府的庶子，而且還有一位在宮裏做皇後的姐姐，難道就無法娶那些人家的嫡女？
不過想想她也只能壓下這個想法，高門的嫡女自然是不會嫁給秦家庶子，畢竟秦府的嫡長子至今都沒有娶妻，而今天來到秦家的那些夫人，目的自然還是要以秦天朗為重，她的兒子只是順便，想明白了，也就只能任憑夫人做主了。
畢竟小門小戶的嫡女她還是看不上的。
秦景玉的相貌也是頗為俊朗的，只是性子卻有些軟弱，比起小弟秦景康倒也算是安分，只不過那孩子現在年紀并不大，再加上姨娘的寵愛，頗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栖霞院，此時已經是人影交錯，絡繹不絕，在院子後面的暖閣裏，幾十盆水仙都開的格外的嬌豔，讓這些愛花的夫人都看的贊不絕口。
“如今你也要為了府中的庶子忙活了，倒是天朗那孩子，你還真的是不着急。”定國公夫人張氏很是感慨。
華氏嬌嗔的瞪了她一眼，“大嫂倒是說的輕松，我這哪裏不擔心，急的有的時候都吃不下睡不好，只是那孩子常年在邊關，難不成我能代替他娶妻不成？雖說兩年前在府裏，但是只要我一說這件事，他就轉身走人。”
明明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沒有娶妻，現在居然要為那庶子張羅起來，華氏心裏能安穩了才怪。
這也是沒辦法不是嘛。
“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天朗那孩子現在可是國舅爺了，按理說就算是公主都能尚得，再說這不是還有郡主嗎？他還真的是，自己在外面拼死拼活的不說，也不讓你這邊放心。”
“沒辦法的事情，如今也只能這樣了，他想開了說不定下次回來還能給我待會一個兒媳婦呢。”
“你呀，外面的姑娘不知根不知底的，你倒是看的開。”
“華姐姐在這邊說的開心，莫不是要将咱們都忽略到底不成？”一位夫人上前來打趣道。
華氏看着來人，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身邊坐下。
“這不是在說天朗的事情嘛，林穎，你府中不是也有兩位庶女？可有性子好的？景玉那孩子雖說是庶子，也不是很喜歡看書，不過打理起生意來倒也算是一個好手，若是你有喜歡的姑娘，不如咱們就結個親家？”
林穎是定遠侯府的侯夫人，和華氏曾經也是手帕交，聽到她的話，語氣頗為惋惜的道：“你以為我不想啊，只是我們府中的那兩個姑娘都不是很安分，也就是在姐姐面前我才這般說，兩個孩子都是喜歡攀比，我也知道姐姐不喜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雖說我也想，卻也不能壞了咱們姐妹的情分。”
華氏點點頭，握着林穎的手安慰的拍了拍，“別想那麽多，既然不合适，只能看看別家的姑娘了，原以為你嫁給段城是一樁好姻緣，看來咱們在閨中的那些話，如今想來都是笑話了。”
“是啊，曾經他說要一輩子對我好，但是成親不過三年就往府中擡了五個妾室，我也是看開了，只要能守着正妻的名分，護着子女長大，我也就沒有別的奢望了。”
“誰說不是這樣。”華氏和張氏都是感同身受。
“張姐姐就別羨慕咱們了，雖說國公府也有妾室，但是卻和咱們不同，國公爺對張姐姐那可是真的好，想必有些事也瞞不過京城那些人家的眼睛，前些日子我收拾了府中的一個小妾，惹得老爺對我頗為不滿。”
這樣的話題一向都是很沉重的。
所謂的平等，不外乎如此，妾室和妾室，正妻和正妻都是站在同一個對立面的。
“再好不是也有妾室，哪裏比得上皇後娘娘，如今可是讓皇上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那也還是姐姐的福氣。”林穎贊同的點頭。
華氏微微笑道：“皇後自出生就不在我的身邊，哪裏是我的功勞，不過就是平白的沾了皇後的福氣吧，別的我也不奢求，只要皇後在宮裏能和順平安，我就滿足了。”
“那是姐姐拎得清，若是像陳家那般，秦家如何能得到天下人的敬佩。他們男人就是在外面忙活，府邸的一切還不都是咱們撐着，怎麽就不能讓他們對咱們一心一意了？就因為突然一瞬間的不喜，就能讓他們的視線轉移到別的女人身上，還真的是讓人心寒。”
這次來的人不少，也有不少的夫人都是帶着女兒來的，嫡女有，庶女更是不少。
但凡是能撐起一府的主母，哪個心裏沒有一個賬本，秦家的庶子雖說比別的府邸的庶子要高看一些，但是畢竟改變不了庶子的身份，再加上秦家的嫡長子秦天朗光芒太盛，不到二十歲就已經立下無數戰功，這些年他早就已經是統領四十萬大軍的年輕主帥，其能力早已經超越了當年的秦家先祖。
在秦天朗光芒之下的陰影中的秦家幾位庶子，就顯得不是那麽的出色了，況且還真的是不出色。
但是即使不出色，她們用府中的庶女也能結下這門親事，何樂而不為。
樂安居內，張氏給秦景玉打理好衣着，看着頗為精神的兒子，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玉兒，你想要個什麽樣的妻子？”
“長的不醜的，不會無理取鬧的就成。”這些年他也是管着秦家的幾個鋪子，雖說不至于在他的手裏發揚光大，但是也不會毫無進展。
或許曾經也有過想着要在父親和祖父的眼裏得到重視，但是卻也因為大哥的關系，始終都無法實現。
秦家的規矩，庶子成親之後就要被分出去，這樣他就會得到一些銀子和店鋪，到時候就可以帶着妻子和姨娘離開秦家。
對于秦家他并不是沒有絲毫的感情，即使以後離開，若是秦家需要他，他也還是會盡力的。
否則的話，若是以後秦家有難，他這個被分家出去的庶子也不會幸免于難。
這種事情，在京都的官宦世家，都已經形成不是規矩的規矩。
張氏在這幾位妾室之中都是很本分的，所以兒子的答案她也還算是滿意。
而且她也相信，夫人是個好面子的，給自己兒子選擇的妻子定然也會和自己商量，身份必定也是不會差的。
“你能這麽想，姨娘也就放心了，待日後你成親之後，姨娘就會和你離開将軍府。”
“姨娘舍得父親嗎？”秦景玉有些不忍。
張氏苦笑道：“舍不得又如何，你父親心中根本就沒有姨娘，其實他自始至終心裏就只有夫人一個。”
只是男人的面子，讓他抹不開而已。
但是想到兩人因為這種事吃了那麽多的苦，張氏的心裏也頗為舒暢。
既然舒暢了，該離開的時候還是要離開的，繼續留下來，她不知道以後會如何。
或許以前想着老爺為了面子是不會同意自己離開将軍府的，而現在老爺正在一心的哄着夫人回心轉意，想必是不會關注到自己的。
這種心情，她早就已經體會過更深了。
她的身份并不高，娘家也只是京城很普通的吏部侍郎身邊的書吏而已，能嫁進将軍府已經是祖上冒青煙的事情，所以自進府之後，從來沒有想過争寵。
後來生下兒子之後，那種想法更是再也沒有過，但還是會因為府裏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而總有心生埋怨的時候。
曾經踏進将軍府她無法選擇，如今希望在離開的時候，自己能夠選擇。
人生苦短，她已經為了一個男人耗費了大半生，如今真的只是希望能将所有的心思全部都放到自己的兒子身上。
收拾好之後，張氏就讓下人給自己換了一件最體面的衣裳，帶着兩個侍女往栖霞院去了。
宮裏，秦璇知道今兒華氏要招待京城裏的命婦，其目的就是為秦景玉相看妻子。
她對秦景玉并不了解，是因為根本就沒有了解的必要。
秦家不是她的地方，一切都需要華氏去處理，去解決，若是依靠她這個女兒，以後早晚會有力所不及的時候。
禦花園，依舊是寒風不減，但是秦璇卻坐在秋千架上，用內力搖擺着面前的秋千，飛的并不高，卻依舊是墨發翻飛，衣衫飄袂。
“外面很冷，即使你有武功在身，也別不顧自己的身子。”景霄辰從福壽宮用過午膳出來，看到的就是面前的一幕。
本來還想着最開始就要出來勸說的，奈何她此時的模樣很是不一樣，讓他也不禁有一些失神。
腳尖輕點，秋千瞬間停住。
“你怎麽在宮裏？這種正月的好時候，不是應該在府裏招待親朋好友？”
景霄辰在她不遠處的石凳上坐下，看着遠處那歲馥郁卻漸漸凋零的梅花。
“親朋都在宮裏見過了，好友卻也很少，已經招待完了。”
“王爺倒是好興致，雖說已經是一月裏，但是天氣還是很陰寒的，想必王爺的身子會有些受不住的。”
“無妨，雖說不如皇後娘娘的武功好，但是也畢竟是男人。”
秦璇勾唇輕笑，不以為意，重新推動着腳尖，讓秋千再次飄起來。
“皇後不在宮裏照顧太子？”
“王爺都說是太子了，你見過那位太子是賴在親娘的懷裏的。”她癟嘴，“皇上寵的厲害，若是我再寵愛，以後早晚會變得不知所謂，我可不想以後大周出現一個昏君。”
景千曜斂眉，笑的很是含蓄，但是那眼神卻變得神采奕奕，眼底更有一抹狂熱在不斷的湧動。
不好，他真的不能經常和這位皇後接觸，否則的話真的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
秦璇眼神看向頭頂那片澄澈的藍天，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景霄辰的眼神，否則的話如何能忽略的了。
“你到底是為了什麽而活着？”
……
景霄辰擡頭看着她眼神放空的樣子，不明白她為何會說出這句話。
“你呢？”
“我自然是為了讓他一統天下，很簡單的願望不是嗎？”
“你是不是很久之前見過皇上？”否則為何會這般的上心。
“……是啊，很久之前，很久！”說完，歪着小腦袋看着景霄辰，狀似随意的問道：“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不信！”
“說的也是，這不過是怪力亂神，只是我覺得，似乎曾經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見過他了，所以這一輩子，我是為了景千曜而活的。”
“我以為像你這般的女子，會活的更恣意一些。”難道真的是她看錯了？
“的确是活的恣意，倒是王爺，如今年歲也不小了，是否該娶正妃了？沒有的話就是添上幾個妾室，至少也能讓太貴妃放心一些。”
“不用，本王心中有人了，別的女子放不下。”
“倒也是個癡情的。”秦璇笑了笑，然後閉上眼，不再說別的。
兩人在這裏你一句我一句的，倒也是聊了小半個時辰，直到天空中再次飄去白雪，淳姑姑才上前請秦璇回宮。
她跳下秋千架，對景霄辰道：“春雪美則美，但是寒氣逼人，王爺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他站起身，抱拳目送她離開，直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