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道問:“何不告其君爾之凄慘身世?”

蘇瑪:“你懂什麽,虛虛實實反而讓人猜不透,怎麽凄慘就讓他們腦補去吧。”

天道:“受教,不愧是瑪麗蘇。”

“哦,忘了告訴你,這一招我是學的百裏骁。”

天道:“......”

小梨在百裏骁的懷裏拼力掙紮着,卻完全逃脫不了他的桎梏,她的眼角發紅,被捏疼了手腕,揉亂了衣衫,整個人都被捏成一團,卻只能發出細弱的哼聲。

她腰間的鈴铛叮當作響,随着窗外的雷聲糾纏成一道道暧昧缱绻的背景樂。

百裏骁不知道是發了什麽瘋,瞪着猩紅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她,那執拗的樣子像是要随時吃了她。

她一驚,下意識地推拒他的胸膛,卻不防他猛地低下頭咬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驟雨初歇。

有鳥兒在窗前輕巧地蹦來蹦去,啄飲着草葉上的露珠。

百裏骁是被馬兒的嘶鳴聲吵醒的。那嘶鳴帶着歡快,他聽了二十年,是逐地的叫聲。

他想要睜眼,卻覺得身體無比地疼痛,似乎有一柄錘子敲段了他所有的筋骨,又在骨縫相連處灌注千年不化的寒冰,那股寒冷順着筋脈、血液一路沖撞到他的心髒,然後将他寸寸凍結。

他想起來了。昨晚他想要運功療傷,卻在壓制內傷的過程中真氣錯亂,熟悉的寒冷又再度襲來,之後他就失去了意識。

他勉強睜開眼,微微一動就感覺渾身碎裂般地疼痛,連唇齒間都有血腥氣。如此痛苦,他的眉眼卻毫無波動。

他勉力撐了起來,手背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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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拂過,從窗外傳來蒼老的聲音:

“你确定要這麽做?這裏離城裏可遠着吶。”

半晌,沒聽見回答,那蒼老的聲音又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吧。我就說不能把他留下,這下麻煩了吧?”

片刻,門外沒了聲響,有腳步聲和銀鈴聲傳來,他垂下長睫,眉目如高山烈風般冷淡。

小梨還渾然不知,她的手上拎着一個花籃。今天她換了一身高領的衣服,黃色的薄紗和花籃裏的鮮花遙相呼應,微微一笑,讓人見之忘俗。

她把東西放在桌上,随意瞄了一眼床,看見他醒來就是一驚,用手比了比:你醒了!

她快步走過來,就想碰他的額頭,只是手剛伸出去他的頭就是一偏,聲音沙啞:“我無礙。”

小梨察覺到他的冷淡,以為他是生病了心情欠佳,也沒有在意。她一笑,轉而把手伸向他的被褥,就在剛剛碰到被子上時,自己的背上一痛,猛地被按在上面。

她一驚,也只能發出沙啞的叫聲,百裏骁的臉在她的面前,眸中如同萬年不化的冰山,說話也似乎含着冰粒,帶着血腥的冰冷:“你要幹什麽?”

小梨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徒勞地張了張嘴。

她只是想要掀開被褥......

她的領口在拉扯間微微散開,百裏骁似乎看到那片白上似有一抹紅痕。在潔白的皮膚上如同翩然落雪的紅梅。他微微啓唇,感受到嘴裏的血腥,似乎是想到什麽,突然一怔。

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還是在山洞裏。他似乎一真氣錯亂就會失去理智,然而之後的事情自己卻全然不知,只能在別人的身上尋找痕跡。

第一次是在那個小二身上,而這一次......

百裏骁一頓,他仔細地盯着她的雙眸:“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失去了理智?”

小梨想起他昨晚的異樣,有些瑟縮地點了點頭。

她又指了指他的胸膛,表示他昨天晚上內傷又發作,然後又在被子下慢慢摸索,摸出一個湯婆子來,那上面已經被百裏骁的體溫冷得毫無溫度。

原來她剛才是想從被子裏拿出它......

他斂了眸子,把小梨扶起來,難得頓了一下:“抱歉。”

小梨毫不在意,她看他胸膛起伏微弱,神态怔忪,以為他是身體難受,于是從床上掙紮地坐起來,在桌前快速地寫了兩行字:

“你要好好休息,不可亂動,我去辦事,馬上回來。”

百裏骁點了點頭,他看向窗外唧唧喳喳的鳥兒,吐出一口氣。

是他太過敏感。

小梨把茶端給他,轉身出了門外。

室內又恢複安靜,他伸出手,緩緩握緊拳頭感受指尖的力量。想起昨天晚上的失控,略有些心驚。

如果是一次就可以算作是意外,但是有了第二次就代表他的內力出了問題。他似乎一旦發寒就會失去理智,第一次是在山洞裏,這一次是在山間,如果下一次是在面對敵人的時候.......那後果不堪設想。

必須要找到他內力出錯的原因。正恍惚時,外面傳來曹阿婆沙啞的喊聲:

“小梨啊,你出發了沒?晚一些藥鋪也不會關門啦!”

說着,門外的曹阿婆不請自來,她抱着一床棉被,顫顫巍巍地走進來,因此沒有看見屋內只剩下百裏骁一人:“昨天晚上你連夜跑到我家,說他全身發冷。我就借給你一個湯婆子。你又說他冷得不行,我剛想起我這還有一床棉被,這不就把它帶來了。”

說着,她把棉被放在桌子上,敲了敲背:“你要是想出門找大夫,就再等等,村裏的葛大叔剛從兒子家回來,也許能送你一程,這一路上有山賊有流氓,你一個女子太過危......”

“曹阿婆。”一道沙啞的聲音打斷了她耳朵唠叨,曹阿婆一驚,轉頭就看到百裏骁單手撐在床框,臉色煞白但眸中亮得驚人:“您是說她獨自去找大夫?”

“是......”不知為何曹阿婆覺得不寒而栗,抖着唇道:“她剛才說你的病情變得嚴重,必須要找大夫醫治......”

小梨提着籃子出了門,曹阿婆曾經仔細提點她,讓她以後走路的時候多注意,她一個單身女子,要是遇上村裏的那幾個扯閑話的當做聽不見,要是遇上什麽地痞流氓也不用怕,她越怕那些人就越是得寸進尺。

因此,她特意帶了一把匕首放在籃子裏。

這籃子裏放的可不止是鮮花,還有她這幾天繡的荷包。各個精美無比,想來也能換得幾個錢。她明白百裏骁的病情可不是一般的大夫能治,因此這點錢也只是杯水車薪。但她無法,至于對方給的玉佩......

她的指尖從袖口裏探出來,指尖蔥白,上面躺着一個青色的玉佩,恍惚間融為一體,似這世上最美的羊脂玉雕琢而成。

她的嘴角一勾,小心地放回袖口裏。

她可舍不得拿來還錢。

路過小溪旁,幾個村中的大娘正在洗衣服,看見小梨走過去,各自給了個眼神,然後沖她笑開:“小梨啊,聽說你家裏藏了一個男人?你怎麽不在家看着他,四處跑什麽啊?”

小梨低頭,打算不理。

偏偏那幾個人不打算放過她,把手放在身上抹了抹,站起來對她扯着嘴皮:

“那人長的什麽樣你倒是帶出來給我們看看啊!”

“對啊對啊。是不是長得五大三粗,不好意思出門啊?”

這些女人常年待在這山村,家裏的丈夫各個都外出讨生計,日子過得格外寂寞。小梨剛來的那一天她們還稀奇得緊,但是等到自己常年不回家的丈夫一回來就看她看得直愣神之後,這心态就變了。

因此聽說她在家裏藏着一個男人,就極盡奚落之能事。

小梨微微低着頭,她謹記着曹阿婆的吩咐,對這些人就當看不見,快速走過。卻沒防備路過之時猛地被其中一人拽住腿:“你跑什麽啊,話還沒說完呢!”

她一驚,下意識地甩開,那人失去重心瞬間栽進了溪水裏。偌大的一坨,将整個溪水都要迸幹,水花向外灑了一圈,頓時濡濕了幾人的衣衫。

剩下的兩人驚呼一聲,顧不上去撈那人,連連拍打身上的水花。

小梨聽着幾人的驚呼和叫罵,趕緊彎腰道歉,踉跄地跑開了。

終于出了山頭,遠處的路面開始變得平坦。小梨回頭看了看,已經聽不到幾個女人的叫罵,她微微松了一口氣。

看來曹阿婆說得沒錯,遇見這些人她就應該當做看不見,否則就不知道要被糾纏多久。

她看了看自己手心裏的玉佩,還好還好,剛才踉跄的時候緊緊地攥住了玉佩,否則就要摔出去了。

她把玉佩小心地放在懷裏。看了看天色,正是清晨,也許很快就豔陽高照,到時候山路就不好走了。

她快步向前走,剛走了沒幾步突然聽到一陣馬蹄聲。

聽這聲音還不止一匹馬。一回頭,就看到濃煙滾滾,幾匹幹瘦的馬兒卷着塵土奔來,馬背上坐個幾個渾身煞氣的大漢,各個眼若銅鈴,背負彎刀,一聲聲嘶啞的叫喝聲回蕩在山壁之間。

小梨被塵土迷了眼睛,不由得擡起袖子遮擋,卻聽那馬蹄聲近在咫尺,一放下手就看到那一行人團團将自己圍住,馬鞭甩得噼啪作響:

“這是誰家的小娘子,不坐在屋裏繡花跑到山路上幹什麽?”

小梨一驚,看向為首那人,那人臉上帶疤,膀大腰圓,說話也似雷聲嗡鳴:“管她是誰家的,老子看見了就是老子的!”

說着,他甩起馬鞭就向她腰間襲來。

她一驚,聽他們說話原來自己是遇上了山賊!

她聽曹阿婆說過,這裏地處偏遠,家家窮困潦倒,因此山賊也是格外狠厲,殺人搶貨不說,有更狠的為了不暴露行蹤直接滅門。

更別說那些落單的女子了,曾遭受了非人般的折磨。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卻也下意識地從籃子裏掏出匕首,狠狠地一劃。

馬鞭頓時被割開,匪首沒了力道頓時向後一仰,接着看着小梨繃緊了臉,頓時來了興趣:

“哎呦,看起來文文弱弱,沒想到是個辣的!”

旁邊有人叫道:“洪哥,這小娘們從頭到尾沒吭聲,別是個啞巴!”

匪首一搓牙花:“啞巴更來勁!”

說着,他抽出背上的長刀對,對她的手腕就是一劃:“一個女人拿什麽刀,這手就不要用了,有臉蛋就行!”

那長刀似乎刃上帶血,刮過一陣腥風直沖着她的手腕而來。這一刀下去,她就算是保住得了手腕,也保不住手指。

小梨吓得臉色一白,叫也叫不出來,只得緊緊閉上眼。

片刻,只聽清脆地一聲撞擊聲,但她的手上卻毫無痛楚。

她的心髒“砰砰”直跳,不由得試探地擡眼。這一擡,卻是一怔。

直見地上斷了一把刀,有一柄紙扇飛入山壁,入岩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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