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31

肅寧皇宮

“那刺客抓到了沒有?”坐在上位的女子聲音冰冷,但也無法掩蓋那包含在其中的怒火。

“主子息怒,自那日後屬下們便失去了那刺客的線索,被盜的绶印恐怕還暫時無法追回。屬下們辦事不利,請主子責罰。”單膝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聲音顫抖着說道。

“哼!連一個人都抓不到本宮養你們這些暗衛何用?責罰責罰你們要責罰還不如現在就想辦法幫本宮把人抓住,滾!”

“是,屬下告退…”

“長公主…”一太監從殿外走了進來,臉上的神色并沒有多好,還帶了點恐懼之色。

“何事?”蕭茗池伸手揉了揉額際,半閉的眸子微微顫抖着。近日來有太多事情讓她煩心了。

“陛下又自個跑出宮去了。”那太監聲音漸小,臉上的恐懼之色又多了幾分。

那太監是蕭茗池安插在玖龍殿的眼線,玖龍殿內蕭禦敏的大小事宜皆由他彙報給蕭茗池。

“呵,又出去了,随他吧,本宮也管不了那麽多。”蕭茗池眼裏寒光乍現,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是,那奴才告退。”那太監小心翼翼地退出了玉池殿,裏面的主子可不是自己能惹的,或許除了那個剛回宮不久的四公主敢與長公主對着幹外其餘的人見了長公主都只有耗子見了貓快跑的份了。

蕭茗池閉眸沉思着,修長白皙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擊着椅子的扶手,發出“叩叩”的聲音,明顯地表露了她此刻焦躁不安的心緒。

“來人。”蕭茗池猛地睜開了眼眸,眼裏精光一閃而過。

“長公主。”蕭茗池話音剛落殿外便走進來一位年長的太監。

“看情況那绶印是一時半會追不回來了,你且秘密遣人仿制一個,免得朝堂混亂。”蕭茗池聲音不急不緩,也沒了之前的焦躁之感,“至于那個盜取绶印之人加派人手抓捕。”

Advertisement

“是。”劉協只是簡單地應答一聲,那爬滿皺紋的臉沒有多少表情,但那雙沉澱了許多滄桑歲月的眸子卻是要多精明有多精明。

“對了,秋祭準備得怎麽樣了?”蕭茗池又恢複了一貫典雅端莊的模樣,語氣裏也盡顯柔和,與之前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大小事宜皆籌備妥當。”

“既如此明天便挑個好時辰出發前往祭祀臺進行祭祀。”

“是。”

肅寧的皇帝還未滿十六歲,自他登基後這秋祭便一直由攝政王長公主主持,明眼人也都知道長公主安的是什麽心。

劉協走後蕭茗池便出了玉池殿,聽侍人說她的四妹妹幾天前生了病,她可得去看看,免得惹來不好的麻煩。

“滾滾滾!你們這群狗奴才是怎麽做事的,本宮的臉差點便被你們給毀了!”

蕭茗池還未踏入玉煙殿便聽到了蕭素煙暴怒的聲音,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随即又恢複了一貫的端莊笑容,向着玉煙殿走了進去。

“四妹妹為何發這麽大的火?”蕭茗池看着殿內一片狼藉的模樣微皺起眉頭問道,聲音溫和中卻夾雜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皇姐怎麽突然來了皇妹這裏?”蕭素煙眼裏閃過一抹驚恐,之後卻沒有多大的反應。伸腳踢了一腳離自己最近的太監,那太監急忙捂着正在流血的額頭退出了殿內,其他跪着的宮女太監見狀也急忙退了出去。

“聽侍人說皇妹幾日前生了病,看現在生龍活虎的樣子倒是不像侍人說的那樣。”蕭茗池顯得一臉溫和,“不過皇妹怎麽戴上了面紗,莫非真是傷了臉?若是這樣,皇妹可得請禦醫來好生治療一番。”

“哼!這是我的事,誰要你管,真是虛僞。”蕭素煙有點底氣不足,若她的臉真的毀了,那蕭茗池還不得拍手叫好。

“皇妹怎麽能這麽說,你流落在外多年,皇姐關心你一下也不可以嗎?”蕭茗池對蕭素煙的話沒做過多計較,在她看來,蕭素煙還不值得她多費心思。

蕭素煙聞言沉默了下來,微垂着頭看不清眼裏是何種情緒,露在衣袖外的雙手卻是緊握成了拳。

“好了,皇妹你自個好生養着,皇姐便不打擾你了。”

蕭茗池走出了玉煙殿,眼裏的冷光一閃而過。沒想到當年年僅七歲的蕭素煙竟然還能活到現在,先皇後的嫡脈還真是不好鏟除。

宮外

君和隐聽人說不久後便是肅寧的秋祭,心裏正琢磨着怎樣利用秋祭勾搭上肅寧的皇室。如若真的勾搭不上那也只有一條路可以選擇了,那就是偷,不過這樣危險系數太大,也只能放到最後他不成功的情況下來實行。

君和隐就這麽在大街上走着,心思百般糾結,突然前面傳來吵鬧聲響,飛遠的思緒也回籠來。

君和隐自認為自己不是一個八卦的人,但是八卦送到了自己的面前而自己不看也有點過意不去。所以君和隐拼了命的往人群裏面擠,看到的竟然是強搶良家少男的戲碼,頓時心裏各種情緒糾結,沒被雷到是假話。

“這位公子,我們的錢包被偷了真的不能及時賠償公子這玉佩的錢,還請公子給我們一點緩和的時間,我們定當将錢送到公子府上。”說話的小厮聲音有點怪異,但是因着起十二三歲的少年大家倒是沒有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但君和隐卻是聽出了端倪。

那小厮身旁站的是他家公子,着一襲白色錦袍,一張尤帶青澀的俊臉卻是癱着。那小厮在一旁據理力争他卻是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

“呵,弄壞了本公子的東西就想這麽算了?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不若看在小哥這麽苦苦哀求的份上本公子也不是不可以寬容幾分。”那人眼裏帶上了幾分猥瑣,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什麽意思,卻也沒有多加出聲提醒那主仆二人,全都是端着看好戲的姿态。不過這肅寧都城牧斂随意走出一個都是有身份背景的,他們這些小老百姓哪能夠惹得起。

君和隐敏銳地察覺到那人眼裏的志在必得,心下一思索便退出了人群。

“那公子該當如何?”那小厮說話雖然還是溫和有禮,但眼裏卻是帶上了陰沉的神色。

“自然是讓你家公子跟着本公子走了。”那人将折扇打開,自認為風流潇灑的扇了扇。

“哦,是嗎?”

突然一個不屬于被被圍觀人群的聲音響起,讓大夥不由呆愣住。

“這位公子設計偷走了那位小公子的錢包又設計摔碎了自己的玉佩為難人家怕是不怎麽道德吧?”君和隐說着走到了兩方人的中間,手裏還抓着那人的跟班,那跟班手裏還握着一個做工精致的銀色荷包。

“你是何人,竟然敢管本公子的事!”那人見自己的小厮被抓住不由一怒。

君和隐俯身在那人耳邊不知說了什麽,那人的臉色先是不可置信,然後變成慘白慘白的。

“公子,那不是我們的錢包嗎?”那小厮從呆愣中回過神來,眼尖地發現了他們的錢包,那白袍少年目光停留在君和隐身上然後點了點頭。

“你們…”那人見事情敗露臉上的猥瑣表情變成了驚慌。

“我們怎麽,嗯?”君和隐拿過那跟班手裏的錢包,也沒做過多的動作,“走吧你們,若是鬧出了事可不太好。”

那主仆二人臉色都不太好看,慌慌張張地鑽出圍觀人群,恰巧錯過了君和隐帶着詭異的笑。兩人向着自家府邸快速走去,身上冷汗直冒,随便出來撩個人都能碰到大人物,恐怕他們家以後是不好過了。

“這位公子,你怎麽可以放了他?他這麽為難我們公子難道就這樣算了?”那小厮聲音有點尖銳,帶了少年人的浮躁。

“呵,這位小哥,在下替你們解了圍你們不是應該說聲謝謝嗎?”君和隐扯出一抹儒雅溫和的笑,然後将錢包扔到了那小厮懷裏。

“抱歉公子,我也是一時性急,剛才多有得罪。”那小厮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急忙道歉,“剛才的事還真是多謝公子!”

“舉手之勞。”君和隐擺了擺手,眼睛望向白袍少年,眉頭略微皺起,從他見到此人時他就沒有說過話,還真是奇怪。

君和隐在心裏思索着,突然想到了什麽皺着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公子的好意我們定當記得,若公子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也請公子直言。”那主仆二人也不是個喜歡欠別人恩情的,直接開口對君和隐說道。

“都說了舉手之勞,還能有什麽需要。”君和隐輕笑出聲,他當然需要他主子的幫忙,只不過得慢慢來,先得将好感培養好,然後才好做接下來坑人的事情。

他基本已經斷定面前兩人的身份,此刻心裏正想着他要做的是從白袍少年入手成功率為多少,畢竟這小子雖然是肅寧的天子,但是真正掌實權的卻不是他。

君和隐思緒快速飄飛,正打算開口勾搭關系時突然頭腦一片昏沉,心口的位置也泛起了疼痛,心思還沒有意識到這是怎麽一回事人便倒了下去。

那主仆二人見狀也是吓了一大跳,那小厮急忙去扶住快要倒地的人,不曾想那人高出他一個頭還要多卻是沒有多重。那白袍少年也上去幫忙,用眼神詢問那小厮到底怎麽回事,那小厮也只是不明所以地搖了搖頭。

剛才才散了的圍觀群衆此刻又聚攏了來,那白袍少年的臉色又沉了下來,對着那小厮打了個手勢便一起架着君和隐走了。

32

君和隐醒來入目的便是一間素雅卻不失華貴的屋子,腦子有那麽幾秒遲愣,直到胸口泛起的微微疼痛才讓他回過神來。記得他之前好像突然胸口泛疼然後就暈了過去。

不過他也知道他這是舊病複發罷了,飄飄呼呼這麽幾個月,他也只快剩下九年的時間可以活了,還真是悲哀,不過誰叫他好死不死穿來了這具身體之上。

“公子,你醒了。”文良也就是之前跟在那白袍少年身邊的小厮走了進來,見到君和隐起身坐在床上便走了過去問道“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嗯?”君和隐的腦子還有點糊,見了換了個裝扮的文良差點認不出來。“原來是你啊,這裏是哪裏?”君和隐伸手揉了揉額頭。

君和隐再次環顧四周,這裏面的擺設雖不怎麽起眼,卻是貨真價實的好貨。這時他也反應過來這裏是哪裏,除了是那個白袍少年蕭禦敏的老窩還能是哪裏。

“這裏是皇宮清敏殿的側殿,主子讓小的照看着公子。想必公子早已經猜到了主子的身份了,不然那日也不會有意放過那個禽獸,還有小的名喚文良。”文良說這話的時候有些許氣憤,不過那日也是他思慮不周,若是愣是要追究那人的罪過,到頭來也只會給主子多添了些麻煩,壞了名聲那還是小事,若是再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主子的處境只會更糟糕。

“嗯,不過也多謝你們救了在下,在下名喚夏冰。”君和隐真誠道謝。

“彼此彼此。”文良也露出些笑容,年輕的臉龐顯得尤為可愛,“主子有些事情要做,恐怕過一會才能來看望夏公子。”

君和隐聞言滿臉黑線,他何德何能能夠讓一國皇帝親自來看望,這皇帝當的也太謙遜些了吧。

“這是哪的話。”君和隐讪讪一笑。

“還有太醫此前說了夏公子身上并沒有什麽大礙,不過公子你昏睡了五天還是讓人擔心的,等會若是太醫院的人有空閑了便去請一個再來給公子你瞧瞧。”文良說到此眉目間不由浮上了疑惑之色。

“我昏睡了五天?”君和隐眉目間盡是凝重,看來他的病情又加重了不少。什麽還有十年的生命完全是騙人的,在他看來對于他這個勞碌命來說能活過五六年算是不錯的了。

“嗯,這個太醫也說不清楚,應該只有公子你知道是為什麽吧。”

聽文良這麽說君和隐也沒有什麽可以見怪的,他身上的的那些傷痕還是挺吓人的,估計他是看見過的了,所以才有了如此說法。

“的确。”君和隐說的有點無奈。

“夏公子莫想歪了。”文良到底才十二三歲,見着君和隐這副模樣有點慌了神,畢竟觸及了別人的私事。

“公子想必餓了,小的去給公子弄些吃的來。”

“好,多謝。”君和隐也沒有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閑扯,“對了,剛才你說等太醫院得了空再來為在下診治,這是怎麽回事?還有貌似皇室的秋祭已經結束了吧。”君和隐想到了些什麽然後問道,他不太确定事情是否就是他想的那樣。

“這個…”文良面露豫色,不過略一思索就又恢複了原狀。

“攝政王長公主在秋祭歸途中遭了刺殺,現下正性命堪憂。如今朝堂因此事亂了秩序,主子和四公主正在忙着處理,宮裏也只有這兩位主子能夠鎮場面了。”文良神色有些許怪異,微微透出了那麽些幸災樂禍的味道卻又因害怕而盡力地掩藏起來。君和隐多少能猜得到這蕭氏皇宮的內幕,倒是不足為奇。

“原來如此,在下腹中還真有些饑餓,麻煩公公了。”君和隐朝着文良微微一笑說道,他本也不打算探聽多少事情,知道适可而止,雖然這話題轉的有些生硬,但他真的是很餓。

文良有點愣住,對面的人竟然不多問一些,不過他随還年幼,但畢竟在宮中呆了數年,自然知道對方其實是不想惹麻煩而已,只有聰明人才活得久走得遠。

文良走了出去,君和隐在床上盤腿坐了起來,右手撫上左胸,那裏泛起的似利箭穿透般的灼熱疼痛讓他産生了一種錯覺,就好像他曾經真的被那利箭刺透胸腔,其實他才是經歷過那些痛苦過程的人,而并非是原主。

此刻玉池殿前正圍着許多禦醫,因為現在蕭茗池正生死未蔔。

“皇姐她怎麽樣了?”蕭素煙和蕭禦敏大體處理了前朝的事便來了蕭茗池這裏。蕭素煙雖然與蕭茗池關系不好,蕭茗池也不待見她,但現在這種關鍵時刻該做的還是要做的。

“陛下,四公主。”在外室候着的諸位禦醫見到這兩人來急忙行禮。

雖然他們中一位是傀儡皇帝,一位是流離宮外多年的公主,但是他們卻是不敢對這兩位輕視半分。畢竟是皇家血脈,更何況若是攝政王長公主真有個什麽不測,這蕭氏皇族的大權落入這對姑侄的手中,他們可就是玩完了的節奏了。即使之前态度有什麽不好的這會兒也要改過來,起碼先過了眼下這一關,長公主得有命護着他們才行。

“起來吧,你們還沒有回答本宮的問題呢?”蕭素煙有些許不耐煩,蕭禦敏站在一旁癱着一張臉。

“回公主,長公主殿下的情況不容樂觀,長公主殿下似乎在宮裏便中了一種□□,如今行刺又中了另外一種毒,兩種毒一相遇又新生成了另外一種毒,下官們并沒有見過,此刻正在想辦法研制解藥。若是沒有解藥或是其他壓制毒素的藥劑,長公主怕是撐不過三日。”那禦醫說完額頭已是一片冷汗,他們太醫院平時肯定是太閑了,如今一出事就是這麽大的一件事,還是始料未及的!

“原來如此,皇姐還真是不小心。聽說她還是被人給救了,不然可活不到現在。”蕭素煙眼裏閃現一抹複雜的情緒,那刺殺之人用的□□還真是壞了他們的好事。她可不希望皇姐就這麽死了,那樣多無趣啊。

“好了,你們盡心醫治皇姐吧,本宮也去想想辦法。”蕭素煙說完便轉身走了,蕭茗池這事兒還真不好解決。

蕭禦敏在玉池殿多待了一會才走,那張臉始終癱着,倒是察覺不出有些什麽情緒。

蕭禦敏回了清和殿,文良見了他便上前去向他彙報君和隐的情況。蕭禦敏不能說話,用手打了幾個手勢,文良看後面色瞬間變得凝重。

君和隐在遠處看着那主仆二人無聲的交流,眉頭也微微蹙起,看來那個長公主蕭茗池的情況并不容樂觀。君和隐心裏已有計較,若是能以救蕭茗池為契機得到纖蓮草,貌似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文良同蕭禦敏交談完畢後便向着君和隐走來,君和隐盡量裝作一副不知何事的模樣等着文良還有蕭禦敏求他救人。突然之間覺得不那麽道德是怎麽回事…

“公子,這宮裏出了大事您怕是不能久待,剛才主子與我說了馬上送公子出宮,若是公子被殃及了麻煩就不好了。”文良倒是直接,君和隐聞言卻是溫和一笑。廢話,要是真被送走了那還怎麽完成計劃,這不是浪費了這次意外的的進入肅寧皇宮的機會嗎。

“在下多謝陛下的關心,不過若是在下能夠救長公主呢?”君和隐說的風輕雲淡,蕭禦敏和文良聞言齊齊朝君和隐望過來,君和隐又接着說。

“若是長公主逝去了蕭氏恐怕會大亂,而且在下還能為陛下您治好嗓子。”君和隐抛下一個巨大的誘餌,就不怕他們不上鈎。不過這只是他的緩兵之計,找一個為蕭茗池治病的借口。若是要有把握可以醫治蕭茗池那還得看看她的現狀才行,至于承諾醫治蕭禦敏的嗓子一事,純屬他瞎诹的借口而已。不過他們還真上當了,畢竟哪怕有一丁點的機會也不能錯過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