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 25

公元2023年10月17日 火曜日 晴

若要問跡部,在越前的事情上他認為最可怕的競争對手是誰,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說,是幸村精市。

是的,不是手塚,而是當年那個并沒有真正出手的幸村精市。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手塚的性格他太了解,所以哪怕對方占盡近水樓臺的優勢,他也并不以此為懼。然而幸村不同,在國中時代,沒有一個人看透過幸村,沒人知道那總是微笑着的面孔之下到底隐藏着怎樣的心思。

他甚至在想,如果當年幸村出手與他相争的話,他還是不是最後擁有龍馬的那個人。不是沒有自信,而是被稱為神之子的幸村精市,實在是個太難纏的對手。

而事實也已經證明了,就算當年他贏過了所有的競争對手将心愛的小貓擁入懷中,但十幾年之後,幸村還是有辦法在他的小貓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正因為這些前因後果,跡部在單獨面對幸村時總是沒有好臉色,比如此刻。此刻,幸村正在他的病房裏,獨自背對着他在一大堆叫不出名字的儀器前擺弄,就是不主動與他說話,在他看來根本就是在挑釁他的耐心。

靠坐在病床上死瞪幸村的背影已經良久,跡部終于忍不住了,陰沉着臉問:“你跟龍馬之間是怎麽回事?”這些天來他也算看明白了,他的小貓對這個家夥與對他、對手塚的态度根本就是一樣的,要叫他不去猜測實在太難。

忙碌的手指微微一滞,回頭看了看跡部,看着那雙如果今天不說明白決不罷休的眼,幸村思索了片刻,幹脆放下手裏的記事簿,轉身靜靜面對他。唇角浮起慣有的弧度,他淡淡的道:“你心中已有判斷,又何必來問我?”

“我想聽你說。”就算這些年在家族的內鬥中早已鍛煉出面對任何事也依然能不動聲色的本領,但面對幸村,跡部還是做不到。因為他印象裏的幸村精市太精明了,精明到總能輕描淡寫的化解一切。所以,他必須要聽幸村親口說出來。

紫晶般的眼眸回望着跡部滿是戒備,極度不友好的雙眼,幸村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正色道:“跡部,你每次見我就是這樣的态度,你認為讓龍馬看見真的好嗎?”

他不是一天到晚被限制在固定區域裏的跡部,這些天他看到了太多心愛的小孩獨自發呆的模樣,也很清楚龍馬心中除了憂心跡部的身體狀況之外還在擔憂別的事情。只是那孩子一向就這樣,從不肯能輕易開口求助,把所有的心思都憋着。讓他真的對跡部的行為感到有些厭煩了。

“龍馬?你叫本大爺的貓叫得還真親熱,當真以為本大爺是死在那邊了嗎?”薄唇緊抿,微眯着眼看着幸村在提到越前時不自覺放柔的雙眼,跡部心中很是不爽,口氣也很尖銳。

俊秀的眉眼微蹙,幸村冷冷一笑,道:“你的?不,他是我們的。你心裏應該比誰都清楚,為何就不肯大方的承認?”略微頓了頓,他放緩了語氣,慢慢的道:“跡部,不管你認不認可,龍馬他愛你,愛手塚,也愛我。我們為何不能像他所希望的那樣,把彼此當成一家人和平相處下去,為何一定要劍拔弩張?你難道真的願意看到龍馬因為我們而痛苦?”

不得不承認幸村這一番話問得自己啞口無言,跡部皺着眉垂下雙眼,長時間的沉默着。是啊,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他希望的不就是最愛的人能平安喜樂的活下去?他不是發誓只要讓龍馬快樂,叫他無論做什麽都可以?他不是也在這樣的想法下接受了手塚?

深深吸了口氣,擡眼看了看靜靜注視着自己的平靜紫眸,跡部撇開臉去,啞聲問:“你和龍馬,到哪一步了?”

為跡部語氣裏的不甘和這幼稚的問題覺得好笑,轉念一想又只能感嘆愛情總會讓人變得盲目,幸村淡淡一笑,轉過身繼續忙碌,邊忙邊道:“沒有做到最後一步,因為我身體一直不太好,也一直沒有時間想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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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注視着幸村忙碌的背影,跡部也不再開口打擾他的工作,就這麽安靜的坐着。自清醒以後就一直見幸村在為他的治療方案而工作,從早到晚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有時候半夜一覺醒來,也能看見幸村在病房的沙發上和衣而眠,手裏拿着沒有看完的病歷。就算他知道幸村這麽做不完全是出于一個醫者的責任,更多是為了他們共同所愛的人,他也不能不感動。

輕輕嘆息,剛想開口對幸村說點什麽,房門在這時被推開了一條縫隙,越前從門外探進頭來,身後還跟着手塚。見幸村和跡部都在,他臉上飛閃過一抹不自在,嚅嗫了一陣才道:“我來看看猴子山大王,幸村學長你怎麽還不去休息,你快一天一夜都沒睡了。”

深知幸村的心結,但見他這麽不要命的日夜工作也實在不妥,手塚微微責備的看了他一眼,道:“龍馬說得對,自己身體都沒有養好就亂來。你趕緊去休息,我來替你。”

“快好了,我就等這項檢查結果出來。”唇角揚起溫柔的笑意,伸手摸了摸因為自己的不聽話而繃起的精致面孔,一轉頭便看見跡部格外不爽的眼,幸村想了想,輕笑道:“正好龍馬來了,幹脆今天就把話說開吧,也免得龍馬天天擔心了。”

“要說什麽?”不解反問一句,看了看沉默不言的跡部,又回頭看了看一臉了然的手塚,越前突然意識到他們要說的是什麽,不自覺漲紅了臉,一低頭不說話了。

上前一步輕輕摟住越前,垂頭在他前額烙下疼愛的輕吻,幸村開門見山直接道:“龍馬,跡部剛才問我,我們是什麽關系,我已經跟他說了。現在我想問你的是,你的想法到底是什麽?趁今天我們都在,你有什麽要說的就直接說吧。”

越前不吭聲,三人也沒有要催促的意思,只是靜靜的注視着他,等待着。就這樣過了很久之後,他終于動了。先伸手拉過跡部和幸村的手疊在一起,又回頭看向手塚示意将手放在他們的手上面,他這才用一只手的掌心托着這三只手,另一只手按在上面,輕輕的說:“我們一直在一起,好嗎?”

無比期盼的眼眸落在三人眼中,幸村和手塚相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唯有跡部久久盯着彼此交疊在一起的手,沉默良久才發出一聲無奈不甘的嘆息,定定的望向凝望自己的貓眼,苦澀的笑笑:“我說過,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會答應的。”

“對不起……”撲過去主動抱住跡部,越前将臉埋在他肩膀上,雙肩微微顫抖。他知道是自己對不起這個人,這個人把一顆心全部交給了他,他卻把心分給了他們三個。不僅是這個人,還有身後那兩個,他也對不起他們。

擡手在越前削瘦的脊背上疼愛的輕撫,跡部側過臉溫柔輕吻着他的臉頰,柔聲道:“沒什麽對不起的,你開心就好。但是,我有個條件。”嗓音微頓,擡頭看向流露詢問之色的兩雙眼眸,他沉聲道:“龍馬必須跟我結婚,對外也只有我才是他唯一的伴侶。這是我無論如何不會退步的地方。”

“景吾,你不能……”

出聲想要反駁,而幸村卻在他還未說完時便先一步開口:“你是想要拿婚姻去反擊那些阻止你登上家主之位的人,對吧?放心,我不會在意這個,我想手塚也不會,我們想要的只是和龍馬在一起。”

“是的,我和幸村的想法一樣,這一點你可以放心的,跡部。”無比疼愛的看了看一臉錯愕的越前,手塚淺淡一笑,輕聲對他道:“就按照跡部說的來吧,龍馬。”

見幸村和手塚都不反對,越前也不好再說什麽,只默默的點了點頭。任由跡部緊緊摟抱着自己,他垂眼看着彼此交握的手上那枚銀光璀璨的戒指,想了想還是道:“這個樣式的戒指再訂做兩個,我要給國光和幸村學長。”

微有些不悅的蹙眉,跡部抿着唇看了他許久,最終還是挫敗的點點頭,悶哼道:“知道了,等這事結束後本大爺會去安排。”

最重要的事情算是被完美解決了,幸村和手塚也松了口氣。被越前一個勁的催促去休息加上手裏的工作也算告一段落,幸村也不再久留,剛準備推門離去,房門突然被砰的一聲推開,險些和正沖進來的忍足撞到一起。

見忍足眼中有掩飾不住的慌亂緊張,跡部微蹙着眉問道:“怎麽了?”

“跡部慎二,是跡部慎二帶着人來了。”用力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忍足轉眼望着幸村和手塚,快速道:“南次郎叔叔讓你們趕緊過去一趟,把能帶的疫苗全部帶上。”

一聽到疫苗,幸村和手塚勃然變色,連話也沒說便起身匆匆而去。而跡部則滿是疑惑的盯着忍足,沉聲問:“跡部慎二來做什麽?他不應該有那麽大的膽子直接進攻這裏,他應該很清楚自己沒有勝算才對。”

“你低估了他,跡部。”面色格外凝重,忍足用力揉捏着眉心,考慮了片刻便道:“他帶來的可不是一般的人,而是Darkness。威脅說如果越前家不把你和绫乃阿姨交出來,就會放出所有的Darkness!”

聽完忍足的話,越前立馬起身就走,邊走邊叮囑道:“忍足前輩,猴子山大王就交給你照顧,我先去前面看看。”他愛的人和父母都在前面,他不能再留在這裏了。

“小貓,我和你一起去!”一把扯掉手上的針管,跡部随意舔了舔針孔,不顧忍足的阻攔大步朝外走。但走了兩步之後,他又突然頓住,問道:“不對,那些人是不允許他動用這批Darkness的,你趕緊通知真田。”

“真田已經派軍隊在往這邊趕了,但你想想,一旦軍隊出手,整個越前家說不定都會被夷為平地,還不能保證不被Darkness逃脫。所以南次郎叔叔的意思是真田來只是震懾,絕不同意他出手的。”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跡部,忍足只得扶着他快速往前面趕。“幸好早就料到他們會出手,我們已經準備了大量的疫苗和麻醉劑。只要這一次解決了他們,你家主的位置就穩了,跡部。”

側臉怒視着忍足,跡部緊咬着牙低聲咆哮:“混賬,家主的位置有龍馬的安全重要嗎?如果不是為了龍馬,我又幹嘛要心甘情願被跡部慎二控制住?”

說話間他們已走到了前院,而越前家門口的樹林已被點燃。在火光下,跡部的面孔顯得格外猙獰,竟和Darkness沒有太多區別,驚得忍足不由自主的朝後退開一大步。

看着忍足一臉驚恐的表情,跡部狠狠閉了閉眼,強忍住心中想要撲上去撕咬的沖動,粗重的喘息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抱歉,沒控制好。”

“沒事,我知道你擔心龍馬,走吧。”上前再一次扶住跡部,沒走多一會兒,忍足已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聽到了叫人毛骨悚然的嘶吼聲。緊接着,他便清晰的感覺到跡部手臂上的血管跳動得分外劇烈,完全不似正常人的脈搏。

仰頭看去,只見站在高處的越前正幫着其他人将一個個血袋刺破後仍向牆外,而幸村和手塚則在不遠處的将藥液灌裝到特制的彈殼裏。走到南次郎身後,忍足問:“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南次郎叔叔?”

回頭看了忍足一眼,在看到他身邊表情十分怪異的跡部之後,南次郎先對身邊的守衛低聲吩咐了幾句,這才道:“人血對Darkness有着極大的吸引力,這樣能把他們聚集到一起不讓他們跑到其他地方去。外圍有真田帶着軍隊在防守着,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一個Darkness逃脫。”

話剛說完,剛才在南次郎吩咐下離去的守衛已經回來了,手裏拿着一支麻醉劑注射器。接過來扣在掌心,見跡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越前身上,南次郎一把拉過忍足将注射器交到他手裏,用壓得極低的嗓音道:“看好景吾,如果他有什麽異動,就立刻用這個。”

知道此刻不是追問原因的時候,忍足點了點頭,不動聲色的退回到跡部身邊,默默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跡部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在極力壓抑着什麽一樣,喉結不住的上下滑動,唇間偶爾還發出低低的咆哮。

“老爸,所有的Darkness都已經被吸引過來了,快把槍手派上去。”從高處一躍而下,越前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汗水,粘在手上的血液立刻被塗到了臉上。

而見了這一幕,跡部不自覺的朝前跨出一步,又硬生生的站定,表情格外痛苦。連忙用目光示意越前停止前進,南次郎快步走過去用衣袖替他把臉擦拭幹淨,無視兒子困惑的雙眼把他往幸村那邊推,沉聲道:“去幫忙。”

“哦。”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死死盯着自己的跡部,越前欲言又止,轉身離開。

此時的戰局已基本勝負已分,Darkness沒有思維,只知道在血液的吸引下不斷朝前撲。他們的數量本就不多,撲上來多少都被槍手用麻醉劑或疫苗擊倒在地。而站在後方的跡部慎二眼見情況不對,轉身想走,卻被南次郎早就安排在暗處的狙擊手直接一顆子彈射穿了頭顱。

等着最後一個Darkness重重的倒在血泊當中,南次郎低低的籲了口氣,對走過來的越前道:“好了,安排人打掃戰場,一個Darkness都不能放過,也不能給真田,全部隔離起來繼續觀察。龍馬,你去跟真田交涉一下,能吃得住他的只有你了。”

久久望着南次郎,越前嘟哝了半天,道:“老爸,你今天好帥。”說完,他扭頭就走,精致的面孔紅紅的,像極不習慣對自家老爹稱贊一般。

“臭小子,算你說了句大實話。”大笑着目送兒子遠去,南次郎又笑了一陣才收斂住笑意,轉頭看向忍足和跡部。“景吾不該出來的,這麽重的血腥味對身體不好,侑士趕緊扶他回去吧。”

“好的,南次郎叔叔。”其實忍足也不願意跡部再留在這裏,因為就在剛才,他差點有好幾次就拉不住想要沖到前面去的跡部,差點有好幾次都忍不住要把手裏的麻醉針用在對方身上了。

“嗯,你把景吾安頓好,等國光來接替你之後再過來找我或是你倫子阿姨,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但千萬記得,不要在龍馬面前提今天的任何事情。”湊過去在忍足耳邊囑咐完畢,目送他們離去之後,南次郎面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在原地默默站立了一會兒,他快步朝手塚和幸村的方向走去。

其實,在那一刻他很慶幸,若沒有這兩個優秀的年輕人的幫助,他今天想要一舉粉碎跡部慎二的陰謀根本是癡人說夢。但同時他也很憂心,那個早已被他當做半子的年輕男子的狀況,實在不容樂觀。

但願你沒事,景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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