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晚飯的時候,石山可不管臉皮,自顧的拉着小南瓜坐下,菜一上桌,石山立馬夾了幾筷子菜放到小南瓜的碗裏,接着在幾人明顯的怒視之下,慢悠悠的拿了兩張餅,一張遞給小南瓜,一張自己慢慢吃着。
“既然病好了,明天就和我們去下田”周正看石山好得差不多,田裏的莊稼也都沒侍弄完,于是發話了。
石山朝坐在首位上的人看去,慢悠悠的咬了口餅,對公公的話沒什麽表情“我病還沒好利索呢,大夫讓好好休息,這要是不好利索了,再複發起來,又得找大夫看病,看病又得要錢”
“呸!作死的,又要錢看病,你怎麽不早早去見閻王”趙氏一聽又要在這賠錢貨上花錢,不樂意了。
石山學着趙氏眼睛往上一吊,難得笑眯眯的回道“本來是要見閻王的,差點就在破草屋凍死,不過啊閻王爺不肯收我,讓我回來找害我的人好好說道說道”
趙氏臉色一青“你別胡說八道!”
石山笑眯眯的看得趙氏有些莫名的滲人,忙低下頭吃東西。
石山接着轉頭朝臉色也有些不好的楊氏笑眯眯的說道“大嫂,你說是不是?”這婆媳兩個把他往破草屋一扔,誰也沒比誰好。
楊氏扯了扯嘴角,勉強笑着“這,這我怎麽知道”說完慌忙的給兒子大寶夾了菜就不會說話了。
石山收回表情,對着周正表态“爹,你看我說的是不是這個理?”
周正也沒接石山的話,擡起碗喝了一大口湯“病沒好那就再休息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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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石山去井水邊用清涼的井水打着哆嗦洗了臉才回屋,一進屋見周大孝在,一愣神後問道“有事?”
石山第一次看到他進這個屋,他從破草屋被擡回來就沒見這個男人來看過他,小南瓜也一直在別間睡。
“明天去給大哥大嫂道歉”
周大孝走幾步上前,走到石山跟前,說出的話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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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山氣笑了,擡頭直直的看着高出自己半個頭的人,表情有些吊兒郎當的“我吃飽了撐的!誰愛去誰去!”這些天他覺得他已經夠倒黴了,莫名其妙穿到這人人喊打,臭名昭著的人身上,吃不好睡不好,出趟門差點被唾沫星子淹死,道什麽歉?誰愛去誰去。
兩人的距離離得很近,石山可以感覺到他說完話,周大孝濃密的眉毛蹙氣,胸膛劇烈的一起一伏顯示出他的不滿和怒氣。
就在石山做好打架的準備,以為周大孝會忍不住和自己幹上一架,誰知對面的人只是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摔門而去。
“大孝啊,發火別把門摔壞了”屋外,聽到摔門聲音的趙氏心疼的朝周大孝念念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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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慢慢的黑下來,屋裏可以清晰的聽到外面田地裏的蛙叫聲、蟬鳴聲。
村裏舍得點燈的人家少,趙氏摳,周家更是舍不得,一般天黑都是早早就睡了,只除了楊氏的屋裏還會亮着,做幾個花樣子,秀的手帕拿到鎮上去換些銀錢。
石山這間肯定是不點燈的,這幾天都是趁着天黑之前就上床,把炕上的被子抖了抖,鋪了床,被子上的酸臭夾雜着黴味撲面而來,石山屏了下呼吸,心想:明天一定要把被子拿出去外面曬一曬,再把被罩洗一洗,哦,還要燒點熱水給自己兒子洗洗,小臉從他見到到現在就一直和花貓似的,不知道是不是從來都不洗臉,衣服再爛再破,但得捯饬幹淨。
石山走到門口栓好門,想了想又把這屋內唯一的一張桌子搬到門口頂在門上,窗子關好,這才放放心心的躺倒在床鋪上,說是床鋪,也只是一個土炕上放張薄被,又硬又烙,但這幾天也習慣了。
現在的情況真的是不妙,石山翹着二郎腿躺着,原主性子不好加之如今名聲又毀,這個家又雞飛狗跳的,待下去沒什麽好處,但他現在暫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石山腦子亂得很,卻是在大病初愈下慢慢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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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山抓了好大一把皂角撮在頭發上,費了好大的力,換了好幾道水,才把頭發洗得清爽些。
水井打水不太方便,石山原想着到村裏洗衣服的河邊去洗,但想着還是不要去外面招搖惹唾沫星子,就呆在了家裏。
石山把被罩拆了洗,又把被芯一曬,粗布的衣服布料耐磨厚實,莊戶人家穿的都是粗布麻布,但卻難洗的要命,好一會才洗得勉強看着幹淨了些,洗濕的頭發也差不多幹了,石山照着原主的記憶弄了半天也盤不起,索性把頭發全部一紮,用幹稻草紮成高高的馬尾,這樣也不妨礙做事。
抱了堆放在豬圈旁的木柴,石山在竈爐邊上生火,打火石小南瓜教了他幾次,石山也學會了,幾下就着了火,丢了幾塊木柴進去把火添旺,又去井水邊拎了幾桶水倒到大鍋裏面開始燒水。
等水冒出熱氣石山探了探溫度,感覺差不多了,從廚房的櫃子下邊拖出一個逢年過節才用到的大木桶出來。
石山看了一眼從剛剛就在時不時看過來的小豆丁,喊道“小南瓜過來”
拿着掃帚掃地的小南瓜聽話的走過去。
石山利落的把小南瓜補丁補得不能再補,髒得不能再髒了的衣服一扒,在小孩還呆愣間,把人一抱放到木桶裏,加入溫度剛剛好的熱水給他洗澡。
溫熱的水澆到身上,小南瓜茫然的擡起頭,稀罕得石山下意識的對着他髒兮兮的臉頰親了一口。
“!!!!”小南瓜立馬擡手捂住被石山親過的地方,瞪圓了眼睛看着他,半響看石山只是自顧的給他洗澡,低下頭去,黑色的臉上隐隐透着一抹紅。
石山哼着不着調的歌,給小南瓜刷洗了半天,又用皂角給他的頭發搓了一道又一道,這頭發保不齊生虱子了,髒得不像樣,水都黑了,不過這也難怪,莊戶人家本就洗得不勤,半年一年洗一次澡都是常有的事情。
小南瓜像是蛻了層黑黑的皮,幹幹淨淨軟軟糯糯的,看着瘦瘦的一小個,更惹人心疼了。
石山用剩下鍋爐裏的熱水擦了擦身子,現在沒條件,也就只能這樣了。
石山給小南瓜擦幹頭發,把他到肩的頭發也用稻草和自己一樣的綁起,幸好小南瓜頭發不長,比他的好綁多了,随後又給他換上幹淨的衣服,就聽到身後有人刺啦啦的一聲。
“娘啊!”
楊氏剛給田裏做活的周正父子三人送完午飯,回家就看到竈爐上燒着的熱水,燒得通紅的木柴,脫口便朝身後的趙氏喊。
石山轉回身就見楊氏正忙把趙氏拉進院,給她指了指竈裏的柴火。
趙氏順着大兒媳指的看去,臉色一下子就拉了下去,幾步走到竈臺邊,把柴火全都抽出來熄了,朝石山吼了起來“拿木柴燒水洗澡!石山!你這個破爛貨!你是有多金貴給你兒子洗澡,哎呦,我的木柴啊!”
“不就是些木柴,燒了我去撿些回來”該用熱水洗的也洗的差不多,石山不想和一個女人吵,便說了一句堵了趙氏的口,不就是木柴,又不什麽,他去山裏撿一些回來就是。
趙氏還想說什麽,旁邊的大媳婦卻是拉了拉她,把她拉得離石山遠了些。
“娘,你看,小山自從上次擡回來,性格簡直變了一個人,你看看他,像不像是……”楊氏沒往下說。
趙氏看了眼石山,忽的明白了楊氏的意思,像是想到了什麽,猛的一下白了臉,幹涸的皮膚隐隐抖動着,一定是撞邪了,一定是!當初把人擡走的時候明明人已經要不行了,後面竟然活了。
趙氏越想越不對勁,盯着院子裏的石山看了半響,擡腳就打算去請村裏的神婆子回來相看相看。
楊氏看婆婆出了門也不敢和石山呆在一個院子,也匆匆跟着跑了出去。
石山看這兩個女人回來沖他嚷了幾句又急得跑出去,簡直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