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公堂之上,縣太爺眯了眯細長的小眼睛,把手中的斷親書放下,拇指和食指一捏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一拍驚堂木“斷情書上寫得清清楚楚,周勇(小南瓜)已經和周家沒有關系,周家偷盜孩子屬實,把周家一幹人等拖下去各打三十大板”
“大人,冤枉啊”三十大板,這不是要命嗎!趙氏第一個大嚎了起來,腰上被石山踹了一腳的大腳印還印在上面。
“肅靜”縣太爺一拍驚堂木“公堂之上成何體統!如若再鬧!再加二十大板”
趙氏聲音跟唱戲一樣嘎然而止。
“大人,周勇是周家村祭祀的孩童,于情于理祭祀是大事,萬萬不可耽誤!否則會影響我們村的氣運的”裏正一聽,忙搬出祭祀。
“于情于理?祭祀都是自家村裏的孩子,小南,周勇和周家沒任何關系,現在更是不在周家村,我想問一句,理在哪情在哪?”上了公堂後一直沒開口的石山說話了“再說,我們現在是住在溧水村,和你們周家村他媽的有什麽關系!”
“咳!”縣太爺抖了抖八字胡“公堂上肅靜”
石山龇了一口大白牙“知道了,大人!”
這伸手不打笑臉人,縣太爺一時對石山倒是沒什麽重話了,只能轉頭朝周家的裏正道“祭祀的事情本官是管不了,但周勇已經不是周家的孩子,周家此番作為屬于偷盜,罪名成立,來人,拖下去行刑”
裏正這時也慌了,急急忙忙的說道“這,這,這,石山帶刀恐吓要傷我村民性命,這事大人你得管,那刀上還摸了耗子藥啊!分明是想要人性命”
還有這事,縣太爺朝身邊的師爺遞了個眼神,師爺立馬走到石山面前,要搜他身上抹了藥的刀。
“找這個?來,拿去”石山直接從後腰抽出來丢到師爺手上“您可看好了,我這刀上到底有沒有毒”石山說着斜了一眼裏正。
師爺小心接過,拿給仵作驗了,半響看了在朝他笑的石山一眼,對公堂上方的縣太爺回道“大人,刀上無毒”
什麽?!裏正愣在原地,反應過來原來是被石山耍了“石山,你!信口雌黃”
“你什麽你!我說什麽你都信,我要是說我是你爹你也以為是真的?”石山嗆着回道,心裏卻是松了口氣,其實他到霍氏藥鋪去買了耗子藥,只不過還沒來及抹在刀上,但被多管閑事的城管給搶了,刀上根本沒毒。
從到公堂為止一直不敢出聲的周正一家人,聽到石山這麽對村裏的裏正說話,都用石山是瘋子的眼神盯着他看,周正本想罵石山幾句,不尊敬裏正,胡攪蠻纏,卻突然反應過來,石山已經不是他兒子的男妻,他以什麽身份去罵,随後也只不過用吃人的眼神瞪着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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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太爺又拍了拍驚堂木,吩咐衙役拉着周正一家下去打板子,意料之中裏正阻止了。
“大人,不管今天這頓打周正家該不該打!但我們周家村的祭祀還是要繼續下去的,祭品是周勇,怎樣我們村都得祭祀”
裏正話一出,明顯是說今天就算挨板子,該祭祀還是要祭祀。
縣太爺摸了摸八字胡,手上驚堂木落下“你這是在威脅本官?”
裏正急忙在地上磕頭,聲淚俱下“草民不敢,只是祭祀事關村子氣運,求大人行行好”話說到這份上,也給足了縣太爺面子。
堂上的縣太爺也知道,自來村裏祭祀官府都是不差手的,如此,只能以偷盜孩子的罪名打一頓,至于後面祭祀的事情和官府就沒什麽關系了。
縣太爺剛想陳案結詞,就聽到堂下的石山亮敞的聲音道“狗屁的氣運祭祀,選中我兒子做祭品,好啊!怎麽選的,選一個給我看看!”石山一咕嚕站起,也不在地上跪着了,走到裏正身邊,梗着脖子抓着裏正的衣裳,罵道“誰選的?那跳大神的神婆?要不今天你重新選一次給我看看,要麽,老子現在就捅死你!”
剛剛驗過的刀,因為沒有什麽耗子藥,師爺就順手還給了石山,沒想到這下倒是讓石山直接掐着裏正幹癟的脖子,把刀架在了上面。
“住手!還不把刀放下”縣太爺急得站了起來,兩側的衙役“刷刷”的亮刀,對着石山。
幹癟的脖子在瑟瑟的抖動,裏正眼珠憋的通紅,驚恐的抖着身子,嘴裏卻還在逞能壯聲勢“石,石,山,你別亂來!我,可是裏正”
周正一家除了周大孝都躲到了一邊去,特別是趙氏和楊氏吓得呼天喊地的,躲到衙役的屁股後面,生怕石山誤捅了自己。
“小山,你,別亂來”周大孝離着石山有些距離的說道“把刀放下,殺人是要吃牢飯的,你聽話把刀放下”
石山沒去看他,掃了一圈把自己團團圍住的衙役,用刀背拍了拍裏正的臉“我讓你選給我看,你聽到沒?”說完看向縣太爺“既然官府不管祭祀這事,那我現在做的縣太爺你也管不着!”
多大的一件事,怎麽亂成這樣,縣太爺看着挾持着裏正的石山,剛要開口,被人出聲打斷。
“既然有人質疑祭祀不公,重來一次,方可顯公正”
人群中走出一人,嘴角抿成直線,一聲的書卷氣帶着肅氣,直直的朝石山走過去。
“喂,別過來了”石山拿着刀恐吓,怎麽哪都有這死城管!我艹!
何隽之在離石山兩步的距離停了下來,兩條眉毛皺起,卻是低下眼,看被掐得有些眼珠上翻的人“你既是村裏的裏正,該知祭祀都是本村人之事,石山已經和周家和離,且帶兒子周勇離開周家村,有斷親書為證,不是周家村的人如何能為周家祭品?這般輕率,難以服衆”說完轉身看向堂上的縣太爺“如此,重來一次也可,也可讓別村裏正神婆子來幫參詳,祭祀之事和外村人有無關系?”
一串話落地,堂上靜得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
在外堂上看堂內情況的人,也都在竊竊私語,這祭祀從沒聽說過用不是本村人的理。
縣太爺從何隽之出現,先是愣住,這事怎麽勞煩到他了?不過,何隽之出現,今天這事也不會是事了。
“說的極是!裏正,官府雖然不管祭祀,但是可請別村的裏正神婆子過來幫忙參詳,周勇到底适不适合做你們周家村的祭品,如果不合适,那你們周家村是該換裏正和神婆子了”縣太爺順着何隽之的話朗聲說着,并招手讓衙役去請其他村的裏正和神婆子過來。
“等,等”裏正那邊抖着聲音“周,周勇,确實不合适做我們周家村的祭品,不合适,不合适”
“你口上說說不行,要是哪天你們又來偷偷抱走我兒子去祭祀,我找誰去要兒子?啊?”石山橫在裏正脖子上的刀沒挪動一分,就這該死的裏正,空口白牙,老子不放心!
“行了!他們不敢”何隽之沉着聲“拿着刀耀武揚威!不成體統”
我嘞個去!才想着這城管還是個好的,說句公道話,對着他這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是什麽鬼?老子又不是你兒子!石山心裏這樣想着還是聽話的放下刀把裏正放了,想着不解氣的末了還趁機給了裏正屁股一腳。
何隽之就站在離石山不遠處,裏正屁股挨了一腳,整個人差點直接趴到何隽之身上,吃驚得連連退了幾步才停下,銳利的目光一擡。
石山移開頭“不好意思!腳抽筋”
何隽之“……”
裏正被周正和周大忠扶起,臉色漲紅,半響惡狠狠道“石山,你好自為之!”
“這話你自己留着,我奉勸你一句,要是祭祀有用,怎麽你們周家村不家家青磚綠瓦,住在鎮上的人沒祭祀,怎麽過得比你們好,我今就撩一句話在這,你們周家村今天想害我兒子性命,風水輪流轉,最後祈禱他日不要求到我門下!”
“妖言惑衆!妖言惑衆!你一個被休棄的男妻,少說大話,這話該是我們周家村來說,以後你要是再踏入我周家村半步,休怪我們不講情面”說完被幾個人扶着氣呼呼的走了。
“哎,等等,剛剛縣太爺說的三十大板不打了?”
石山一句話讓要走的幾個人都愣在那。
“咳,打,那個,來人,還不拖下去打”縣太爺咳嗽一聲,都忘了這茬,瞟了一眼神情不明沒說話的何隽之,一拍驚堂木“來人,來人,拖下去”
“哎呦喂,饒命啊!”
“縣太爺,縣太爺,饒命啊!我們不敢了”
趙氏和楊氏癱倒在地死活不起,被衙役連拖帶拉的拖了出去,周正父子三個也被押下去,就是周大孝瞪圓了眼睛一眼不眨的盯着石山,眼神痛苦又帶了絲絲的渴望和情意。
旁邊的何隽之看了一眼那莊稼漢子,神情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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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府,何夫人看着才回來的兒子,讓下人去熱飯“怎麽這麽晚?今天書院有事。”
何隽之一本正經“娘,府裏有耗子嗎?”
何夫人一愣神,府裏怎麽可能有耗子“沒有,你問耗子做什麽,你房裏有耗子?!”
“沒,随口一問”何隽之說着從衣袖下拿出一小包黃色的藥包,放到桌上“你看看那家有耗子,拿去送人”
何夫人“……”耗子藥拿去送人?他這兒子是讀書讀昏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