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往常雖然溫婧總悶着，像個小葫蘆，在他面前總是十分忸怩。表面上看着卻還是活潑開朗的小姑娘。現在這般模樣卻實在有些憔悴，叫人不忍直視。
兩人相恃半晌，最後還是衍成先開口打破了沉默。他也是剛睡醒，聲音還帶着些清晨特有的鼻音，讓原本就清朗悅耳的聲音更添了些磁性——
“餓了為什麽不叫我？”
說着，順手就接過她手裏提的小籠包、豆漿什麽的。
一旦沒有人說話，空氣中層層傳播的電話鈴聲就變得非常明顯。
溫婧尴尬地去掏口袋裏的手機。
衍成這才想起來自己忘了挂電話。
溫婧挂掉電話，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已經很累了，買個飯而已，我還是可以的。”
衍成看了看她層層包紮着的手，問：“手還疼麽？”
“啊？”溫婧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點了點頭，複又搖了搖頭，“不、不疼了。”
早餐餐盒放滿了小桌，衍成順手拉過溫婧坐下。
大大小小的餐盒不少，卻叫人有些無從下手。兩人對面坐着，誰都沒先有動作。
溫婧手足無措地笑笑：“我、我不知道你現在喜歡吃什麽，就買了點以前，以前我們吃過的。”
那副懵懵懂懂的小模樣可愛極了，衍成會心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柔順的發絲，揚了揚手中的筷子：“乖，吃吧。”
溫婧原本蒼白的臉，這時終于有了一絲血色。
雖然身在他鄉，桌上的小籠包、豆漿還是讓人想起了幼時在京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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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成腦海裏一下被那個紮着兩個羊角辮，小臉粉嘟嘟的小丫頭占據了。
好多好多年以前了。那時溫父溫母還在國內，兩家緊挨着住着。
她整天跑出去玩，活潑得像個小瘋子。林母總叫他照顧妹妹，溫婧見了他，就奶聲奶氣地喊他“哥哥”。
衍成想着，不自覺地就笑出了聲。
溫婧見他好端端的自己笑了，有些不明所以。
記憶中臉上有兩團小紅雲的小臉與眼前這張清麗的臉重合了。衍成脫口而出：“臉上那兩朵高原紅呢？怎麽不見了。”
“呃……”溫婧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知道他在說什麽，只解釋說，“可能後來不總是出門去，自然就沒有了。”
衍成繼續吃自己的東西，低低感嘆：“還是小時候可愛。”
“……什麽？”
雖然他已經很低聲了，但兩人到底相隔得近，溫婧還是聽了個大概。
女孩子臉皮薄，聽得衍成這樣的話，溫婧已經能感受得到自己的臉在發燙，叫她不敢擡起頭去。生怕被他看到，又要來取笑她。
為了避免尴尬，她默默掏出手機。昨天為了避着他，她已經好久沒刷過後臺了。
猛然想起來，心中還有些小小的期待，不知道數據怎麽樣了。這樣想着，連帶着手上打開的動作都快了起來。
網頁進度條刷新的時候，只覺得迫不及待的。
幸好她手上這篇文還有幾章存稿，能夠保證日更，不然昨天出了那樣的事，別說碼字，她都不知如何平複自己的心情。
這文漲勢不錯，昨天甚至漲收更多，溫婧放心地長舒一口氣。
衍成吃飯很快，溫婧刷個後臺的功夫，他已經吃完了。随手抽了張紙擦擦唇上沾的豆汁。
問溫婧：“看什麽呢？飯都要涼了。”
一副大人的姿态。
她其實最讨厭他這樣了。總以她的哥哥自居，可是她并不需要哥哥。這樣想着，忽的轉念，哥哥？他就算以她哥哥自居也是擡舉她了吧。
畢竟，現在的他們，早已是天壤之別。如果不是因為小時候的關系，他們其實早已隔着不可跨越的鴻溝。
不管是別人瞧得見的，還是只有他們知道的，他和她之間，都有她跨不過去的鴻溝。
溫婧心裏悶悶的。埋頭去喝自己的豆汁去了。
溫婧的事，衍成通過“追”這個賬號已經了解的很清楚了。也一早知道做演員才是她的夢想，不過，娛樂圈這趟渾水，她實在不适合趟，那麽，他就幫她闖出一條路來。
他也知道，這是她第一次賣了影視，很想借此有一個角色。有點曲線救國的意思。
可是她的倔強有目共睹，一向不許他幫她。只能裝作随意試探地問她：“你找王瑞祥，是為了劇本的事？”
突然問到這個……溫婧不免想起了昨晚的事情，額間沁出點薄汗，緊張地咬咬嘴唇，還是心有餘悸。
衍成久久沒得到回應，擡眼去看溫婧，就見到她這個恐懼的模樣，自知說錯了話，正要說點什麽補救一下。
溫婧卻說：“不，我是想，問導演可不可以讓我演個角色。”
她的每篇文，他都有默默地看過。不過不能叫她看出來。
“傻丫頭，這種事情，至少要帶着經紀人一起。”
溫婧知道她這次做錯了，險些釀成不可設想的後果，衍成身居一線，更是金華獎影帝，他說什麽，她都虛心聽着。
“以後再有人約你半夜到酒店，不管是誰，多重要的事，不要去，知道麽？”衍成頓了頓，“或者，打給我。”
溫婧連忙擺手：“你那麽忙，不用的！”
“什麽事能有你的安全重要？”
“阿成，”她的眼睛無辜而又歉疚，“可是昨天，你為我得罪了王…王瑞祥，會不會有事啊。”
她雖然只是一個小龍套，卻也對圈中一些不成文的事情有所了解，在這兒沒有公平。只要權力夠大，最後遭殃的還是他們這些演員。
昨天的事情，她很擔心影響衍成的前途。他今天的一切得之不易，她都知道的。
衍成卻滿不在意的樣子，“不會。”
溫婧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意，還是性格使然。在她的認知裏，他大概就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人。是她這一生都無法企及的境界。
衍成知道她愛胡思亂想，知道這一句她定然不信，便又補了一句：“我既然敢護着你，就有能力護好你。”
聽到這話，溫婧有些受寵若驚，定定看着衍成，半晌才輕輕說：“阿成，謝謝你。”
“客氣什麽”，衍成抿唇笑笑，“接下來有什麽安排？”
溫婧雙眼漸漸消了光彩，垂面搖了搖頭，說：“不知道，回京城吧，戲的事肯定是不行了。”
衍成道：“來都來了，在h市好好玩幾天，就當散散心了。”
溫婧剛要說話，電話又響起了。
還是那令人尴尬地手機鈴聲，好在她很快就接起來了，看也沒敢看衍成。
不過剛才接的太急，只看到大概是一個陌生號碼，溫婧試探地出聲：“喂？”
那頭是個清朗的男音：“是溫婧，溫小姐？”
她沒來由有些緊張：“是、是我，您是？”
那人緩緩道來：“我是《妾隐西樓》新任導演楚導的助理，聽說溫小姐是原著作者，楚導有一些細節，想和您聊聊。不知道溫小姐方不方便？”
溫婧擡頭看了看對面的林衍成，想起昨晚的事情，心中有些不安。
衍成見此，輕聲問：“怎麽了？”
溫婧對着話筒快速說了句：“不好意思您稍等一下。”
然後捂住話筒輕聲問林衍成：“說是代替王瑞祥的新導演的助理，跟我談，嗯，戲的事情，我、我要去嗎？”
為了隐瞞自己寫作的事情，她只說是談戲的事情。
衍成心底笑笑，這張秘書，辦事效率還可以。
面上卻還一副深思熟慮的模樣，點了點頭：“去吧。”
“真、真的沒事嗎？”溫婧還是有些半信半疑。昨晚的事，确實給她造成了不小的陰影。
衍成心下了然，這便耐心安撫她：“沒事，我會在附近的。”
溫婧這才算放下心來，放開捂住手機話筒的手，重新把手機放在耳邊，說道：“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我有空的，時間地點您定吧。”
對方也十分客氣：“是這樣的，我因為在R影視基地籌備，我們在h市見面，不知道溫小姐方不方便？如果不行的話……”
h市？倒正好方便了。溫婧忙說：“我方便的，我、我正在h市。”
對方又仔細同她定下了見面的具體時間地點，這次是正正經經的白天，公共場合。溫婧頗為放心的挂了電話。
衍成看到剛挂了電話的溫婧有些愁眉不展，不由問道：“這也算好事，怎麽不高興了？”
溫婧心中自有自己的小算盤。新導演很忙，約的是三天後，可是她在h市連住的地方也沒有，h市又是物價偏高，寸土寸金的地方，住上三天酒店，又要花上不少錢了。
不過當着衍成的面，也不好直言，這兩天已經太麻煩他了，她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便只搪塞道：“沒事沒事，大概就是有些累了。”
也只有她能想出這麽拙劣的理由了，衍成挑了挑眉，心下了然。兀自掏出一串鑰匙，遞給了她。
這一連串動作可叫溫婧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她水靈靈的大眼睛愣愣怔怔地瞧着衍成，訝然：“啊？”
作者有話要說：
拼一下鞭腿，所以壓字數哦，今天更三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