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鄭重與實習期

季初渺低頭,盯着表面看了好幾秒。

表周身都是深藍色調,卻又不僅只有藍色,寶石點綴,色彩錯落流轉,比極光還旖旎。它分量不輕,掂在手裏頗有重量,華麗的機械風撲面而來。

半球形的晶頂表面下,舉世罕見的十字架結構機芯占據大半表面,四根環臂支撐着彼此,圍繞着鑲嵌最中心點一顆水藍色的球體旋轉。

環臂們托舉着的各異的精巧部件。

跟着大家轉自己也轉真正表面,光芒璀璨銀白如月的球形鑽石,鑲嵌着紅寶石芯和無數精密的走針,宛如搏動的心髒的陀飛輪。

而最底部分表盤上,原本的星座圖被換掉,取而代之的是恢弘的太陽系成員。

它們公轉、自轉,各執一角而立,卻都圍繞着地球。錯位的關系格外大膽,鮮活而生動。

季初渺愣了下。

他沒想過江印會是這樣的風格。

他以為江印,會更喜歡江詩丹頓或者百達翡麗那種,即使有帶天文元素,也不忘記矜持典雅、規規矩矩的風格。

而不是這種張揚得讓人移不開眼的。

表如其人。

季初渺有些恍惚。

不知什麽時候,他對江印的觀感,早就不似從前。

所有的刻板印象都不知遺落到何處去了,只剩下對方最吸引人的模樣。

舉着表盒的青年垂首,把表取出調好,手指勾起眼前人細瘦白淨的腕部,把表緩緩推進,穩穩固定在對方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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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動作異常熟練,似乎是背地裏反複練過無數次了。他修長的手指帶着寒意,涼得季初渺下意識瑟縮了下。

“冷嗎?”江印聲音有些發幹,是明顯的緊張。

他完全沒注意到是自己的手,還以為是表帶凍了季初渺。

季初渺還沒來得及應聲,他從手指到掌心再到手腕,連人帶表被江印雙手捧住了。

江印手指寒氣散得很快,掌心卻是滾燙火熱的。

季初渺一擡眼,就對上了定定地看着他的江印。好半晌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怎麽突然送我表?”

季初渺并非不識貨,他可不信什麽“陪看極光就給你”這樣蹩腳的理由。

這家的天文陀飛輪,算不得新款,但當初外售的款能千萬,好些限量版本全球也就幾十塊,被炒得有價無市,何況手上這只明顯是私人定制的。

季小公子大略算了下,他手上揣了一個億。

還是費事費力組團隊、不知歷時多久才有成品的一個億。

“好看。”江印捧着季初渺的手,眼底蕩開化不開的笑意。

他很滿意,親自去确定的款型,果然很适合。一般人駕馭不住的華麗恣意,恰好與少年精致的面容相稱,格外耀眼。

季初渺還有些局促,陡然聽到江印癡癡的這麽一句,嘴角忍不住笑意,放松多了。他晃晃手腕:“問你呢,怎麽突然要送我東西?”

江印凝視着季初渺澄澈的眼睛,一時間有些失笑。

喜歡一個人,送東西哪要什麽理由。只會恨不得送滿所有,把那個人身邊的一切都填上自己的印記才好。

江印本想等季初渺生日來到,但他實在等不住了。

“我有個請求。”向來氣場強大的alpha俯首,難得用上了請求一詞。他周身的信息素悄無聲息四散開,把周遭都環繞起來。

江印臉壓得很低,低得幾乎要貼上季初渺被捧着的手背。

季初渺心頭一跳,他隐約有點預感。手指蜷了蜷,卻被另一人以為要抽走從而握得更緊了。

“你的生日,就快了。”江印聲音壓得很低,被風吹得很快散。

季初渺一怔,他看了眼手表,又看向江印。

原來是生日禮物?

江印聲音帶着溫存的暖意:“要成年了。”

季初渺頓了幾秒,嗯了下。

“成年後,我們會是什麽關系,會領到什麽證,知道嗎?”江印聲音前所未有的沉,他說得很鄭重,又藏不住有幾分得意。

季初渺眨眨眼,順着江印的話往下想。

耳根肉眼可見紅了。

“你、你說這個幹什麽。”季初渺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平時驕傲的小少年,像只被提溜着後脖頸的幼貓,手腳又酥/又軟。

“親愛的季先生,是否可以慷慨地給予我一個實習期呢?”江印把親愛的幾字說得格外響亮,一字一頓。

他向前傾身,臉上雖帶着笑意,但眼神卻充滿認真之意。

“啊?”季初渺被江印的話帶着走。

“男朋友的實習期。”高大的alpha克制着自己,卻難掩內心灼人的所求:“我不想我們之間的關系,只有薄薄一張紙。”

夜風呼嘯而過,季初渺喉頭滾動了下。

江印不敢給季初渺留時間,生怕人開口就拒絕。他把捧着的手腕舉得更高,幾乎要送到季初渺眼前。

“我讓宇宙圍着地球轉,那你讓我圍着你轉,好不好?”

季初渺能清晰地感覺到江印手在顫,聲音比手更顫。

他一個好字已經到嗓子眼了。

嘴也張開了。

他看到江印的眼睛都亮了,偷偷開心得很明顯。

他發覺江印說完一直在屏住呼吸。

突然一陣剎車聲闖入,高亮的明黃射燈把深黑靜谧的夜給照亮。由遠及近的車就在小山丘的那邊,眼見着要靠近了。

“他們在那兒!”

“來了來了!極光我們來啦!”

季初渺被吓得一個激靈,扭頭看去,動作太大以至差點沒站穩。江印深吸口氣,神色不明地掃了眼遠處趕來的人群,用力閉了閉眼。

兩人迅速拉開距離,季初渺前所未有的緊張,他欲蓋彌彰地挪開兩步,沒能走開,就發現江印還在用力牽着他的手。

季初渺紅着臉,迎着走來的人群,露出個僵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背地裏把手甩起來,示意身邊人趕緊松開。

江印不僅沒松,還握得更緊了。握住還不夠,他順着手腕往下,把手指深入季初渺的指縫,直到交握得緊密得不留縫隙。

步入冬季的冰島晚上尤其冷,大家都穿得多,厚厚的羽絨服披着,握着的手誰都沒看出來。車燈關掉也很黑,誰都沒留意到兩人之間的不一般。

“你們倆到多久了?”

“這極光真好看!”

“圓夢了啊!開心——”

季初渺勉強應答着大家的問話,不着痕跡拖着江印這大高個往一邊躲。

“松手!還沒答應你呢!”季初渺努力讓自己語氣狠一些,但出口就失了氣勢。

不是不答應。

不是沒答應。

是“還沒答應”。

江印細細品了品這句話,低低笑了聲:“試用體驗,免費贈送。”

“你!”季初渺哪裏見過這樣賴皮的江印,一時間也沒得辦法。咬着牙提起握在一起的手,吭哧一口在某人的手背上啄出了個牙印。

江印哼都沒哼一聲,他從善如流地也把手送到嘴邊,學着季初渺“氣勢洶洶”的姿态,最後卻只在少年手背上親了一下。

一場極光看得季初渺面紅耳赤。

他趁着易嘉一等人興奮得吱哇亂叫時,悄悄咪咪地強行拖江印回車上。

回程的時候,季初渺才有時間仔細端詳手上的表。

“圍着地球轉,可真敢啊。”季初渺抵抗不了這種睥睨到幾近狂妄、卻又精巧得與世無雙的藝術品,越看越喜歡。

“我還敢追你呢。”江印把車重新開上公路,一邊看路一邊接話。

季初渺乍一聽,覺得這話也沒問題。但細想,頓時就品出不一般的味道來。他瞪了身邊人一眼:“幾個意思?”

追他用“敢”這個字?

是很可怕還是怎麽的,需要鼓起勇氣?

江印借着掉頭的機會,似笑非笑看來一眼,回答得很坦然:“喜歡你的意思。”

還未降溫成功的小少年又有燒自己的趨勢,立刻閉麥。

季初渺靠在窗邊兀自冷靜了好一會兒,努力轉移注意力。他發現表盤邊緣的側面上,小小地刻着十二個月份的名字。

“march、april、may……嗯?”季初渺把表湊到眼前分辨,疑惑地開口:“不應該是六月嗎?怎麽……”

本應該雕刻着june的位置,被三個字母取代了。

“jcm”

季初渺不确定地問:“我的名字?”

江印嗯了聲。

季初渺豎着耳朵等到了答複,心頭像開了花一樣,狂喜。他開心了好半天,稍微冷靜了點,才留意到一個細節。

十二個月份裏,只有六月不同。

偏偏是六月。

到了五月看五月,到了六月看自己?

“為什麽刻這兒?特意的嗎?”季初渺随口一句。

江印眉眼一動,深邃的眼眸情緒流轉。他低低笑了下,不置可否地沒開口。

季初渺又問了一遍:“六月有什麽不同啊?不和其他月份一樣麽。”

江印發現避不開這個問題,只能騰出只手,在刨根問底的少年頭上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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