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回到酒店,顧勻佳馬上卸妝、護膚、敷睡眠面膜以及各種做拉伸動作,一直到十二點才上床。

用最貴的面膜熬最晚的夜。

沒辦法,女明星的生活就是這樣的樸實無華,且枯燥。

臨上床,顧勻佳将将蓋好被子,就聽見手機鈴聲響起來。她默了一瞬,無奈地坐起身。來電通知上寫得是:徐娅。

她嘆口氣,還是選擇接聽。

徐娅那方似乎有風,吹得聽筒嘶嘶響。顧勻佳抱了一個枕頭,問她:“還在外面?”

徐娅聲音輕輕:“嗯。”她說,“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

顧勻佳“哦”了一聲。

“我是不知道怎麽跟你說,抱歉讓你擔心了。”徐娅壓着嗓子,“這件事情很突然,我的父母、經紀公司和同事事先都不知道,不是特地瞞着你。”

顧勻佳釋然說:“沒事。”她錘了兩下懷裏抱着的枕頭,“只是沒想到你還有公布戀情的一天。”

徐娅笑笑:“我也沒想到。”

外面的風好像很大,呼嘯而過。徐娅吸了吸鼻子,說:“沒想到理智了半輩子,今天沖動了。”

“沖動什麽?”

“林喻表白了。”

“你答應了?”

“我本來的打算是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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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勻佳搖頭笑笑:“那看來,本來的打算作廢了。他一定說了什麽話,讓我們的小娅反悔了。不過以我對你的了解,不覺得你是被一兩句話拉住的人。”

徐娅低頭不語。

半晌,她說:“也許人有兩面性……他恰巧熟悉我的另一面。”

顧勻佳倚在床背上聽着。

在她心裏,徐娅展現出來的一面很穩妥。她從不冒險,從不激進,從不失禮,從不孤注一擲。沒有特別喜歡的人事,也沒有特別讨厭的人事。

在此之前,她都如此。

顧勻佳問:“那小娅的另一面是什麽樣子的,方便說說嗎?”

“別貧嘴,”徐娅咬着嘴唇,思索着說,“可能和我平時完全不一樣。沖動、任性,還有點渴望刺激。很難想象,也許是壓抑久了,需要釋放。”她嘲笑自己。

“可代價想過嗎?”顧勻佳默了一瞬間,提醒她。

“嗯……當時沒想。”

徐娅無奈:“所以才說,那是我半輩子積攢的沖動。”

顧勻佳撇嘴:“哼,看你怎麽應對這種後果。我還頭一次看見有人眼巴巴要爆戀愛緋聞的。”她有些氣她,“還跟我說你倆是朋友,這下倒好,瘋狂打自己的臉了吧。”

徐娅嗯嗯兩聲,又說:“可是,你不也和薛放一起上綜藝了嗎?是誰說抓住機會就要離婚的?是你嗎,小佳?”

“我們是合作。”顧勻佳義正言辭。

徐娅很是不贊同,反問道:“合作?人家能撈到什麽好處?單純為了擺脫查雅麽?你又不傻,肯定也知道他這是救了你一把。你不帶點感恩之心。”

顧勻佳埋首在膝間。

沒錯,她知道。

可是她說不清薛放的意圖,他那個人啊,她雖然不是很了解,可認識了這麽多年,她也稍微知道他的處事風格,雖說不上罪大惡極、窮兇極惡,但絕對不是那種肯犧牲自己利益而為他人服務的善良人。

她不是不感恩,只是怕她表達了感恩之情後,薛放那個男人轉頭就說根本不是為了撈她一把,而是在為自己謀利、創路。

可想而知多尴尬。

她半晌沒回答徐娅的問題。

徐娅放棄道:“算了算了,你們之間的曲曲折折自己去想吧。我也不是那麽想知道。挂了吧。我就是跟你報個平安。你該睡了。”

“嗯,”顧勻佳最後囑咐,“不管怎麽樣,之後發生的事情你都要做好準備,千萬不要一時想不開之類的。”

徐娅哭笑:“幹嘛啦?”

顧勻佳:“怕你出事喽。”

徐娅深吸一口氣:“放心,我媽費心費力了十個月為我打造了心髒,把我帶到人世間,我會好好珍惜的,縱然半輩子都很平庸,我也舍不得離開。”

顧勻佳道:“嗯。”

“挂了?”

“好。”

窗外夜色已深,星星點點。

雖然事情的發展總是令人抓狂,可辦法總比困難多,一切都會因為新的一天的到來而消逝。那就沒必要去因為某一件事困擾。

顧勻佳躺下,蓋好被子。

睡覺。

——

淩晨四點的天空,真黑。

顧勻佳打開燈,明晃晃得照人眼睛。她眯着眼,摸索着洗漱、護膚、洗頭發、吹頭發一條龍。

五點,踏上專車。

天空終于泛起魚肚白。

幾個女藝人上完妝,在化妝室裏聊天唠嗑。有個年紀尚小,口無遮攔的女藝人吐槽自己合作的男嘉賓。

顧勻佳困得眯了一會。

那個女藝人說了什麽她沒有聽清楚,只知道是以罵那個男嘉賓“老色鬼”結束的。雖然罵得很兇,可當錄制開始時,她還是很乖地站在男嘉賓身邊,笑容滿面。

大家都靠演技吃飯。

顧勻佳悠悠站定在薛放旁邊,側頭悄然瞥過他一眼。薛放站的筆直,面容平和,一副自居清雅的模樣。顧勻佳又想了想昨日徐娅的話,還是否定了那樣的想法。

徐娅那話,不合邏輯。

她清清嗓子,精力轉到工作上。

戶外綜藝,游戲當道。

顧勻佳腦子不甚靈活,聽了兩遍,對于游戲規則半懂不懂。大抵就是所謂貓捉老鼠的游戲。

第一局,她當貓。

顧勻佳發誓自己真的有用心去當好一只“貓”,但她深刻實踐了《湯姆和傑瑞》的精髓,老鼠難抓,老鼠抓不住。毫無意外,又是游戲黑洞的一天。

第二局,她變成了老鼠。

一開始,四周并沒有“貓”的影子,顧勻佳就悠悠地走。走了兩分鐘,不知道哪裏竄出來一個人,上來攔住了她。緊接着,撲過來要抓她。她看清了,是個男嘉賓。

游戲規則是貓抓到老鼠,要把老鼠身上的标志撕下來,并把抓住的老鼠帶到貓窩。

顧勻佳想,死就死吧。

被抓到貓窩還能休息。

可她沒料想到,那只“貓”沒有沖着她手臂上的标志,而是在她身前堪堪停了下來。

怎麽,不忍心下手?

不至于吧,她又不是天姿國色。

那個男嘉賓笑笑:“不抓你了。剛才跑太快,攝像大哥跟丢了。我現在就算抓了你也沒有鏡頭,先等等吧。”

顧勻佳點頭,原來如此。

兩個人站在一起,男嘉賓時不時問她幾個問題。她都簡明扼要地回答了。但她和對方并不熟,一時間不想繼續交談下去。

但對方很熱情。

熱情到直接上手。

顧勻佳皺眉,離他遠了一點。

那個男嘉賓倒是沒有什麽自知之明,她撤,他就進。顧勻佳不想在大庭廣衆之下生氣,她當對方沒眼色,索性撇過頭不再說話。

男嘉賓又問了她幾句。

她全當耳旁風。

過了一會兒,旁邊叽叽喳喳的聲音終于靜下來。顧勻佳松了一口氣。可這口氣還沒順出去,她就感覺脖頸處有觸碰的感覺,沒來得及反應,脖頸間略過一雙手,自然搭在她肩膀上,且在向她胸前伸。

顧勻佳下意識用手臂檔着。

那男嘉賓一臉譏笑:“哎呦,有必要嗎,大家都成年人了,何況你在香港不也從事這一行嗎?”

顧勻佳聽不情他說什麽。

她耳朵嗡嗡響,甩開他卻忘了跑,只知道瞪着他不說話。

旁邊傳來腳步聲。

顧勻佳扭頭,看見薛放正跑過來。她剛要開口,就見薛放瞥都沒瞥她一眼,徑直走到男嘉賓身旁,把他的胳膊往身後一挽,撇着他的手指不放。而薛放身後,跟着一臺攝像機。正正好好照不見他倆的小動作。

老哥,這很卑鄙啊。

薛放假笑着說:“不好意思,狹路相逢,這只老鼠,”他瞥了顧勻佳一眼,“歸我吧。”

顧勻佳看了看那男嘉賓實則痛徹心扉但面上仍然要裝作毫無波瀾的樣子,不禁贊嘆薛放。

老哥,卑鄙得好。

最後,她被薛放拉着帶回了貓窩。

說是拉着,其實他動作很輕柔。他把她安置在節目組提供的貓窩裏,輕輕道:“先休息下。”

那是很溫柔的語氣。

而後,他離開。

顧勻佳坐在沙發上,嘆出一口氣。剛才真的很可怕。她突然想起在化妝室裏,有個女藝人吐槽男嘉賓“老色鬼”的話,而剛才的男嘉賓正好是和那個女藝人一組的。

顧勻佳拼命回想女藝人的身份,是一個小公司裏的女團隊長,去年剛剛出道,參加這個節目只是為了宣傳一下新專輯。

她還是個剛二十的孩子。

顧勻佳突然慶幸自己的起點高,若是她也如同這樣一步一步爬上來,又将有多少相似的情節發生在她的身上。而年紀只有二十幾歲,她能夠處理好這樣的事情嗎?

不能。

三十歲的她都不能。

一瞬間,杜朝星出現在腦海。

當時她還不甚了解杜朝星,只知道她的處境遭遇都是令人同情的。而感同身受,她做不到,也無法做到。她慶幸杜朝星的逃離。可卻無法知道,杜朝星的逃離究竟意味着什麽,她又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敢自絕後路?

顧勻佳忽而有些不敢往下想,她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停滞。

原來,她有件事沒有意識到。

她一直被保護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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