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最後,何郁還是翻着白眼,操心着把顧勻佳的負面緋聞壓了下去。完了又傳給她一份劇本,催促她趕緊進組,別待在公司氣人。

顧勻佳說了兩句好話。

然後點開劇本。

片子是華夏投資的,商業片。

劇情介紹倒是很簡單。東方大陸,戰亂年代。一時間群雄并起、戰亂紛紛。割據一方的姜國表面安于現狀,實則伺機而動。鄰國以土地之争接機讨伐姜國,卻不料深陷姜國奸計之中。她飾演的是鄰國将軍的妻子,一個反殺丈夫的女間諜。

薛放則飾演姜國謀士。

結局很悲慘。

他一生謀劃、費盡心機,于上鞠躬盡瘁,于下死而後已。但最終的結局,卻被姜國的王抛棄。

自刎謝罪。

兩個人都是一盤棋中陰謀利益的犧牲者,但在觀衆的視角來看,兩個人物都很能賺眼淚。

何姐次日把她送到了劇組。

然後給她引薦了導演,王珂。顧勻佳聽過很多關于這個導演的轶事。他年過五十,至今未娶,早年風流,晚年和善。和他傳過緋聞的女人早就都嫁做人婦,享受天倫之樂。

但他不着急。

似乎有孤獨終老的意願。

何郁朝他颔首問好。

王珂的臉上有幾道深壑皺紋,但不難看出早年是個英俊的男人。他笑了笑:“原來是小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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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郁點頭,拉來身後的顧勻佳給他介紹:“這是顧勻佳。”

王珂眯眼:“我記得。”

他恢複笑意:“我還算年輕的時候,顧小姐風頭正盛。何順華導演挑中的人。不錯。”

顧勻佳:“不敢當。”

“哈哈哈這有什麽,”王珂敞開懷笑了幾聲,轉身又跟何郁說,“行了小何,你還忙,沒事就回去吧,開機還要半個月呢。”

何郁點頭:“那麻煩您了。”

她走到門口,又回過頭:“王導,這部劇對小顧和公司都挺重要的,希望您能多擔待點,我先謝謝了。”

王珂點頭。

何郁這才放心離開。

他扭過頭:“顧小姐。”

顧勻佳恭敬地應聲。

“今天晚上呀,我請幾個主演吃頓飯,你要是想來可以來。當成正式進入拍攝日程前的消遣吧。畢竟之後的培訓和拍攝都很辛苦。”王珂朝她道。

“好。”顧勻佳答應。

她出了門。

王珂從桌上拿起一張照片,手指尖細細摩挲,他看着照片上的女人,深深嘆口氣:“阿西,你猜我今天見到誰了?是顧勻佳,你當時最喜歡的那個女明星。她老了,當然還是很好看。但沒你那麽純粹。”

他呢喃了很久。

黃昏時才恍惚時間流逝。

紅霞爬滿天空,明明看上去是很美的一副景色,但王珂偏偏看出一片悲凄來。他覺得這是太陽落下的預兆而已。

——

顧勻佳收拾好東西。

晚上,出門赴約。

王導的聚會在劇組不遠的小館子裏。這個男人年輕時酷愛山珍海味,但如今卻更喜歡家常小菜。

時間還早。

幾個人稀稀拉拉坐着,皆是同行。顧勻佳客氣地打過招呼,找了個偏座。她想,這頓飯局薛放也得來。他得給王導這個面子。

她想的不錯。

五分鐘不到,薛放推門。他也和幾個同行客氣地打招呼,然後如出一轍地避開最熱鬧的人群,朝她這邊走來。

“你好,緋聞對象。”

顧勻佳對着他擠眉弄眼。

薛放像是懶得理她一般,話也沒說,招呼也沒打,直接一坐。和她緊挨着,觸手可及。

一會兒,人來齊。

酒水擺上來,整整齊齊,放滿了桌子邊緣。顧勻佳看着她和薛放中間的兩瓶紅酒、一瓶白酒,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啓開。

薛放側過頭看她。

她也盯上去。

薛放默不作聲把酒移開。

移到了她伸手夠不到的地方。然後又将桌上唯一一壺涼白開放在酒瓶原處。動作極其流暢。

呦呵,這是怕她偷喝?

看來上次她喝醉後的不雅之态,給他心靈留下了深深的陰影。

王導起身,說了幾句話,然後舉起一杯白酒,一飲而盡。看得出來,是個潇灑意氣的人。

頗有年輕時的風采。

由于王珂在圈中是前輩,混跡多年,聲望又高,其他人見勢也舉杯。顧勻佳看了看自己空着的酒杯,不禁琢磨起來,到底要怎麽樣演才能看起來酒杯裏真有酒。

這時,薛放敲了敲兩人中間的玻璃壺。

裏面是涼白開。

她心有靈犀,借着衆人注意力都在王導身上的點,若無其事地朝酒杯裏倒白開水。幸好座位偏僻,她也不是聚會的主角,遂還遮掩得過去。

幾輪下來,衆人皆上頭。

唯有顧勻佳喝着一杯一杯的白開水,面無表情,食同嚼蠟。這倒好,她成別人眼裏的千杯不醉了。

薛放醉後很安靜。

他就那樣坐在座位上。領口微歪,頭發沾了些屋裏的氤氲氣息,像蒙了一層,但凡是個女色魔,都可能忍不住自己的魔爪。

顧勻佳收回視線。

非禮勿視。

看這男人很容易上頭。

——

聚會散了之後,已經很晚。

衆人都被各自的助理帶回去。

整個聚會上的人,只有顧勻佳和薛放還能動。她朝唯一還坐在席間的王導說聲再見,然後轉身離開。

很奇怪……

她轉身那刻,仿佛看見這個半百的潇灑男人眼眶泛着紅。不知道是酒太烈,還是說不得的其他原因。

——

電影定名《逃》。

主演在開拍前要學習禮儀。

由于顧勻佳的角色是個女間諜,又得加上武術指導這一項。她勞心勞力,時不時被形體老師和武術指導老師雙重折磨,但聽見隔壁薛放有時候也不容易,她心裏就會好受那麽一點。

人總要給自己找安慰。

任務很重,形體老師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壓她的身子。武術指導老師是個糙漢子,她泛淚花的時候他毫不動容,她成功做出動作的時候他能激動地蹦個三米。

顧勻佳覺得自己很脆弱。

臨走,她崴了腳。

幾個工作人員已經離開,她捂着腳踝,欲哭無淚。

最後還是咬着牙推開門。

走廊裏燈不亮,有些黑。

顧勻佳扶着牆走。她擡起頭看前方,走廊盡頭有一個人影,月光下,照得他影子瘦高。

她探聲:“诶?”

那個人回頭,她看不清。

等走得近了,她才覺得自己那聲“诶”真是無用。如果她看得再仔細些,怎麽能看不出那樣熟悉的一個人影輪廓。

薛放是也。

他指着她的腳:“怎麽了?”

顧勻佳聳肩:“崴了。”

薛放看了看前面的階梯,自認為還是誠信地問她:“沒人。要不,我勉強扶你一下?”

顧勻佳哼氣:“不用。”

她忍着痛,一腳深一腳淺地略過她往前走。出來走廊,一股風吹過來,顧勻佳看着面前十幾階階梯默了一瞬,然後緩慢轉過頭,微笑着看薛放。

“你剛才的話還算數嗎?”

“……”

“我的放。”

“……算數。”他撫着額頭。

薛放踏步走過來,伸出手臂。

她順勢搭上,尊敬的像個老佛爺一樣。一階一階階梯下去,等到了平地,薛放沒收回手臂,她也沒收回手。

訓練地和酒店還有段路。

顧勻佳瞄了一眼薛放,月亮和繁星的微光投在他的臉上,黑夜裏陰影也打下來,交替着模糊了他的棱角,撫上一層朦胧。他眨下眼,睫毛就動一下,她感覺癢癢的,像這睫毛撓進她心裏。

睫毛精石錘。

“看什麽?”薛放突然問她。

顧勻佳視線轉移,晃頭晃腦地說:“看你好看。……不管怎麽樣,這張臉還是值得我誇一下的。”

薛放一臉不信的盯着她。

她反問:“看我幹啥?”

薛放:“看你好看。”

真是讓人老臉一紅的話。

她在心底搖搖頭。

顧勻佳啊顧勻佳……

你就是饞他的顏值。

但是她還是要口是心非一下:“不要多想,我多看看你的臉是為了培養感情,這對之後合作拍戲有莫大好處。”

薛放自然不信她滿口胡話:“培養感情?不和祁言培養?他在片裏可是你的老情人,更好提高演技不是?”

顧勻佳逗他:“哎呦,薛先生怎麽這麽關心我這事呢?”

薛放回嘴:“何止關心,我保證,只要有你的戲,我一定在片場陪着,”他強調,“片刻不離。”

……不要臉。

“震驚!你竟要看自己老婆和別人卿卿我我?”顧勻佳驚呼。

她惋惜:“變态。”

“腳崴了都擋不住你說話。”

顧勻佳得意:“那是。”

——

夜晚風過,吹搖樹葉。

那天晚上的天格外不錯,沒有雲遮着,投下的月輝将道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

景色,很美。

作者有話要說:  貌似明天下新晉。

暫時是沒有榜單的人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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