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見不得人
他的一句話猶如定心丸, 緩解她的焦躁不安。
溫柔莫名信任他, 輕聲道謝。
霍衍東提醒她時間有限，“已經十分鐘，走不走？”
溫柔貪婪地注視病床上她的身體, 盡管萬般不情願, 可她不得不走，因為眼下她無法離開霍衍東, 他也不可能時刻待在醫院。
為了不引起人注意，溫柔乖乖回到手機裏。
霍衍東再次掃向病床上沉睡的人，斂起滿腹心思，轉身離開。
回程路上，溫柔無精打采地蜷縮在後座。
紅綠燈路口，霍衍東分神瞥向後視鏡, 小姑娘側着身體，眼神落寞地瞅着窗外, 像被遺棄的孤鳥。
她不叽叽喳喳，他有些不适應。
綠燈亮起，霍衍東輕踩油門通過十字路口，他伸手點開車載音樂, 入耳的是一首勁爆的電子舞曲。
被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勾回神, 溫柔噗嗤一笑，有意找補，“霍哥哥，你的品位也很獨特呀。”
她的笑聲打破一車靜谧, 空氣不再凝固。
霍衍東不緊不慢切歌，舒緩的音樂緩緩響起，撒謊不打稿子，“這輛車我甚少開，大概司機喜歡聽這類型的歌。”
那天他開這輛車送大哥去機場，返回公司後一直停在地下車庫，今晚他單獨出門才派上用場。
溫柔信以為真，畢竟她之前蹭的是賓利，這輛是超跑。
話匣子打開，溫柔探身湊近霍衍東，帶着讨好地笑，“霍哥哥，能不能麻煩你聯系一下我舅媽，我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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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最親的親人只有舅媽和她的表哥，近一個半月未見，也不知道舅媽他們是如何過的。
即使她不提，霍衍東也會私下調查，“告訴我具體信息，我來安排。”
溫柔欣喜，主動告知舅媽的名字和聯系方式，“我舅媽叫吳娟，今年四十五歲，她原來住在明珠苑，後來為了就近照顧我，搬到了富華園。”
明珠苑和富華園屆是本市高檔別墅區，距離較遠，明珠苑在城東，富華園在城西。
“我媽去世早，舅媽算我半個媽媽，她對我可好了，當然也很嚴厲，我高二叛逆，和我哥泡網吧，舅媽拿着雞毛撣子追過去……”
伴随她的兒時趣事，一路暢通無阻。
昆庭園地下車庫，霍衍東把車停穩，随後熄火，“到了。”
溫柔不想再縮回手機，視線掃到他搭在副駕椅背上的外套，厚臉皮拿下來，“霍哥哥，我借你外套穿一下。”
“你——”霍衍東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小姑娘動作迅速，眨眼間穿上他的外套。
溫柔低頭系紐扣，黑色羊毛絨大衣質地優良，沾染他的味道，淡淡的芍藥香。
大衣太長，長及她的腳踝，堪堪遮住她的腳面，“我差雙鞋……”
霍衍東盯着她轉來轉去的腳指頭，深呼吸，默念不生氣，無奈下車去開後備箱，他每輛車的後備箱裏常備一雙運動鞋。
溫柔偷偷笑，伸手打開車門，耐心坐在車上等候。
須臾，霍衍東提着一雙白色運動鞋和一頂黑色漁夫帽走到她面前，彎腰遞給她，“下不為例。”
“嗯嗯，下次肯定不麻煩你。”溫柔點頭如搗蒜，笑着接過來。
之後，霍衍東鎖好車，溫柔戴着帽子和口罩，磕磕絆絆地跟在他身後。
先前她只能一路飄着跟随他來到昆庭園，如今腳踏實地丈量久違的水泥地面，感覺神奇又好玩。
從未想過會有這種情況出現，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霍衍東有意放慢腳步配合她，停車位到八號樓入戶電梯平時只需要五分鐘，現在為了遷就她，硬生生熬成十分鐘。
期間，迎面有車駛來，溫柔下意識躲到霍衍東身後，她小聲嘟囔，“真沒公德心，開遠光燈的都是瞎子。”
霍衍東警惕心強，恐怕剛才那不是遠光燈，他不動聲色轉身護着溫柔，“再堅持一下，前面就到了。”
回到頂樓，溫柔第一時間沖向按摩椅，霍衍東不管她，兀自轉去廚房，一遍燒開水一邊聯系齊磊。
“喂，霍總？”
“剛才在車庫有狗仔拍到我和我的朋友，你幫我密切關注一下，另外，再幫我去調查一個人，住在富華園別墅的吳娟女士……”
與齊磊通話結束，霍衍東緊接着聯系他大哥。
霍衍西接到助理遞來的手機，正好剛下夜戲，得知霍衍東想找風水大師，頗為吃驚，追問他原因。
霍衍東不便多說，只交待朋友有需要。
“神神秘秘的，行，我幫你找，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你給的範圍太大，我不一定能找到。”
“嗯，你盡力就行。”
“我記得咱媽那裏有人脈，你為什麽不找她？哦，我懂了，肯定是見不得人的事，老二，你有鬼。”
水開，水壺發出嗡鳴，霍衍東關掉開關，耳朵捕捉到客廳傳來的笑聲，無聲一嘆。
有鬼當然是見不得人的事。
當天晚上，霍衍東與溫柔約法三章，晚上十一點她必須回到手機，不能影響他休息，否則他拔掉網線，沒收所有電子産品。
溫柔有求于人，不敢反駁，老實回到他的手機裏。
夜深人靜，她望着他濃密的睫毛，羨慕嫉妒恨，他的睫毛比她的長，老天爺太厚待他。
唉，每天被迫欣賞他的睡顏，她亞歷山大，她怕控制不住喜歡上他，畢竟他真的太優秀，是所有女生喜歡的類型。
然而他是高高在上的霸總，她只是暴發戶的閨女，而且年齡相差九歲，八撇子打不到一塊。
天将降大任于她也，必先苦她心志。
第二天，上午九點，三盛集團辦公大樓。
霍衍東把手機故意扔在辦公桌上，去隔壁齊磊辦公室。
齊磊把查到的資料遞給他，“霍總，我查清楚了，昨晚在昆庭園出入的狗仔是橙天娛樂旗下小報，最近有女明星住昆庭園，他們誤拍到您和您的朋友，對方老總早上聯系我，托我向您道歉，他們那邊删了照片，不會傳上網。”
霍衍東從未帶過女性朋友回昆庭園，齊磊再好奇也沒膽子八卦。
“另外，您讓我調查的吳娟女士，她是安和公司大股東，安和是本地民營企業，現每年銷售額破十億。”
“吳娟是事業型女強人，其丈夫十年前車禍去世，她憑借一己之力賣掉夫妻創辦的公司，投資入股丈夫妹妹妹夫所成立的安和。”
齊磊調查的信息與溫柔所說相符，不得不提一句，溫柔的媽媽和舅舅命運悲慘，不是生病早逝就遭遇天災**。
“我還查到一件事，吳女士的外甥女溫柔正是九月份原本要出演東盛投資的校園劇，後來出車禍意外成植物人，現在南山私立醫院。”
“溫柔父親溫百萬在原配過世後不到半年重新娶妻。”齊磊做事細致，還細心補充溫柔狗血戀愛史，“安和大小姐和她繼母繼妹關系不好，她繼妹還搶走她的男朋友。”
霍衍東：“……”真夠亂的。
齊磊做了詳細的人物關系圖，霍衍東掃向照片上的男生，讓倆姐妹争風吃醋的電影學院校草，他冷哼，小姑娘眼光不行。
叮咚一聲響，打斷齊磊的彙報，集團董事會臨時會議郵件提醒。
齊磊臉色一變，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霍總，今天臨時會議議題，霍副總計劃收購安和公司。”
霍副總是霍衍北，霍衍東的嫡親大堂哥。
霍衍東聞言放下資料夾，表情嚴肅，率先踏出辦公室，回去取手機。
齊磊随後跟上。
九點半，頂樓會議室座無虛席。
董事會一群人正在激烈讨論是否收購安和公司。
霍衍東父親霍國華，以及他的兩位叔叔霍國強、霍國中都在，二堂哥霍衍南出差，大堂哥霍衍北列席。
霍衍北主持今天的董事會，“安和公司雖然是民營企業出身，但安和今年外貿訂單總值超一億美金，它給整車廠提供所有配線，不僅僅涉及電動自行車，還插足叉車等相關行業。”
“一億美金自然無法與我們三盛相提并論，不過我們看中的是安和的海外合作商亞科，亞科公司與其政府關系較好，且亞科所在的地區礦産資源豐富，一旦我們收購安和，屆時我們有機會朝礦産資源項目發展。”
霍家小一輩裏，堂兄弟四人，長相、氣質等各方面最出色的當屬霍衍東，其次是霍衍北。
霍衍西不參與集團經營，霍衍南專攻人工智能。
霍衍北擔任三盛集團地産項目部副總，與霍衍東所在的投資部與千絲萬縷的關系。
投資部審核不過，地産沒錢做項目。
二叔霍國中為人保守，第一個出聲反對，“我不同意收購，最近中亞局勢不穩，随時可能打仗，如果打仗，不僅物流受到影響，我們的資金無法順 利回籠，一億美金固然是小數目，但牽一發動全身，集團流動資金越多越好。”
有人贊同有人反對。
霍國強和霍國華都沒表态，霍衍北目光投向一言不發的霍衍東，“衍東，你的意見？”
會意桌上擺着筆記本電腦，霍衍東工作號在線，他還沒開口回答，溫柔偷偷上線，在文件傳輸助手對話框裏寫下一串字。
“霍叔叔！安和是我爸爸媽媽一輩子的心血，你能不能不要收購？我求求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