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只有我

司風宿從假山後面陰暗的角落走出來,他臉上帶着笑。

只是那笑容,在這昏暗的地方看着倒更像是在獰笑,讓人瞬時就毛骨悚然。

“王。”王丞相反應過來以後,立刻向着司風宿的方向一禮,他強裝鎮定,但出口的聲音中卻帶着幾分顯而易見的顫抖。

如果他剛剛和南門修在這邊說的話,都被司風宿聽了去,那他……

“王丞相不準備解釋一下嗎?”司風宿笑着問道。

一身白色龍袍的司風宿,一手環腰一手擡起,正用指腹摩着自己的嘴唇。

他若有所思,也正是那份若有所思,讓在場的衆人都越發的不安起來。

“臣、臣在宴席上喝得有些多了,所以才想着出來走走透透氣。”王丞相道。

“朕問的是,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朕的寝宮前?”司風宿背光而站,讓人根本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王丞相額上滲滿冷汗,他嘴唇輕顫,一時之間卻說不出話來。

王丞相沉默,司風宿則是又回頭看向了一旁的南門修,“那謹王呢,又是什麽風把你吹到這兒來了?還是說你是想朕了。”

“朕的事情不用你管。”南門修并不像王丞相那般畏怯司風宿,此刻的他語氣格外的冰冷。

南門修如此,司風宿卻并未介意,他只是又回頭去看一旁還杵着的王丞相,“王丞相還杵在這裏,怎麽,是還等着朕親自送你回去?”

早已滿頭冷汗的王丞相聞言,越發琢磨不透司風宿的意思。

司風宿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若說他并不知情也沒有聽見剛剛的對話,那他出現在這裏的時機也未免太過巧合。

可若是他真的聽見了兩人剛剛的對話,為什麽卻又并未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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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丞相琢磨着,但琢磨來琢磨去,卻始終想不透,反倒是他額頭上的冷汗越發重了起來。

司風宿這時候不發難,也許并不代表他不會發難,僅是代表他不想在這裏發難。

王丞相連忙退後一步,道:“那臣就先行告退。”

話說完,王丞相等了一會兒,見司風宿并未出聲後,這才退出去。

王丞相離開,司風宿又對一旁跪着的那些士兵揮了揮手,讓他們先出去。

片刻之後,假山附近這邊便恢複安靜。

司風宿再一次看向南門修,隐藏在黑暗中的他笑道:“今晚天氣涼爽,不如一起走走?”

從剛剛開始,南門修就格外的沉默。

此刻聽到司風宿的話,南門修向前跨了一步,站到了司風宿的面前。

“怎麽——”司風宿正疑惑,南門修整個人便向着他靠了過來。

下一刻,南門修整個人把司風宿抵在了假山上,這姿勢也讓兩人緊緊靠在一起。

黑暗之中,司風宿低頭看向自己握住的刀刃,他嘴巴張了張,卻并未發出聲音來。

南門修向着他靠過去的瞬間他就反應過來,然後一把握住了刀刃,并借力把刀刃向着旁邊帶去,讓南門修手裏刺向他的刀刃刺空。

也幸虧他反應夠快,否則的話,此刻那刀刃已經完全沒入他的腹部。

只是即使如此,為了握住南門修用盡全力刺向他的刀刃,司風宿的整只手此刻都已再往外冒血。

一刀不中,南門修試圖把刀抽出來再刺,司風宿卻緊緊握住了刀刃,沒讓南門修把它抽走。

“放手。”南門修低喝。

“哈哈哈……”司風宿低聲輕笑,“可是朕還不想這麽快就死掉。”

南門修又試着抽了抽刀,只把司風宿手上的傷口勒得更大,卻并沒能把刀抽出來。

已經沒有內力的他,如今根本就不是司風宿的對手。

否則的話就憑他的身手,這麽近的距離,怎麽可能還殺不了司風宿?

認識到這一點,南門修有瞬間的崩潰,但很快又被恨意支撐起來,“朕遲早有一天會殺了你。”

兩人站在暗處,守在門口的侍衛并未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司風宿也并不準備出聲呼救。

聽着南門修發狠的話,司風宿只是笑了笑,“那你可得加油了。”

在這面對着面都看不清對方臉的角落,司風宿仗着黑暗笑得絕望,也笑得痛徹心扉,他又怎麽會不知道南門修想殺了他。

只是他還不想這麽快就死掉,因為他還想和南門修多相處些時間。

南門修咬牙,一擊未得逞的他有些脫力。

兩人就那樣維持着緊靠着的動作,誰也沒動。

“把刀給我。”司風宿道。

南門修握緊了刀柄,絲毫沒有松手的意思。

這刀是他這些日子來好不容易從侍衛身上偷來的,也是他如今唯一的武器,雖然只不過是一把普通得再普通不過的匕首。

司風宿察覺,不得不提醒,“如今朕受了傷,事情肯定瞞不住,一旦事情傳開,你覺得會如何?”

刺殺王可是大罪,就算司風宿一心護着南門修,這件事也是個麻煩事。

南門修根本不在乎這些,“你以為朕會在乎?死就死,也不過如此。”

如此大好機會都殺不了司風宿,南門修自暴自棄,甚至有了幾分就這樣被發現然後被殺了,也比如今這樣好的感覺。

被關在這皇宮中,就算司風宿給他再多自由,他也只不過是個階下囚,只不過是個玩寵。

“朕知道你不會在乎,可是朕在乎,朕也不允許你死。”司風宿伸手強行奪過了南門修手中的匕首,拿在了自己的手中。

司風宿一手拿着匕首一手緊握,血卻從他指縫間溢出,不斷滴向地面。

“是真的嗎?朕母妃的事情。”南門修問道,他聲音都顫抖起來,在這黑暗當中格外的清晰,“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那個女人活該。”提起那女人,司風宿有幾分咬牙切齒。

“活該去死的人是你才對。”南門修恨得胸口都難受到發痛。

他母妃慘死,這瘋子竟還做出這樣的事情,他怎麽能不恨?

“是嗎?你真的這麽覺得嗎?”司風宿看着黑暗當中南門修的輪廓,“即使那個女人殺了你的父王?”

南門修身體一震,“你說什麽?”

他母妃和他父王關系一直很好,雖說他父王後宮之中也還有其她嫔妃,但是對他母妃卻一直疼愛有加。

他與他父王也是,雖說他父王不止他一個皇子,但是對他,他能感覺出來他父王的喜歡。

當初他當上太子,他父王就曾在私下裏與他說過覺得欣慰的話。

那些話并不是王與皇子之間的虛禮,而是父與子之間的真心話。

“這不可能。”南門修想都不想就否認,這怎麽可能?

他母妃怎麽可能去殺他父王?

于情來說是如此,于理亦是。

他父親死時他已經是太子,他母妃已經沒有理由去殺他父王。【本作品來自主攻群:攻逢其盛掃文組整理,群號碼:903899208,快快加入我們吧!】

“你就沒有覺得奇怪過嗎?為什麽你一當上太子,你那個身體一直很好的父王就開始生病。”司風宿不緊不慢的聲音傳來。

南門修嘴巴張了張,瞬間覺得手腳冰涼。

一股寒意從他背脊直湧上他頭頂,讓他整個人都如至冰窖。

黑暗中,南門修不語,司風宿的聲音卻又傳來。

“朕記得你當上太子的第二年,你父王就病逝了,一個原本身體健碩又有內力護體的人,只一年半的時間就病逝,你覺得這種可能性有多大?”司風宿道。

“你胡說。”南門修整個人都處于震驚之中,他以前從未往這方面想過。

南門修雙手緊握,他記憶中他确實從未往這方面想過,可不知為何,那種熟悉又陌生的奇怪的感覺卻又一次湧上他的心頭。

南門修不喜歡那種感覺,因為那種感覺讓他覺得煩躁和恐慌,就好像他曾經想過這可能,只是他已經忘了。

可是他怎麽會這麽想?

他為什麽會這麽想?

他母妃不可能是那樣的人,她不可能做那樣的事!

“你不要以為你胡言亂語,朕就會相信你的話。”南門修深吸一口氣,不讓自己去聽司風宿胡說。

“你那些兄弟也是。”司風宿卻還是那不緊不慢的語調,“你早就已經察覺到了,不是嗎?”

“閉嘴!”南門修抓住了司風宿的衣領,用力的把他抵在了假山上。

“不只是你父王,甚至你那些兄弟,也都是如此。”司風宿由着南門修把他抵在假山上,撞得他背脊發疼。

“朕說了,閉嘴!再胡言亂語,朕就撕了你這張嘴。”南門修低喝。

“你那些兄弟,但凡是和你有競争關系的,全部都相繼死掉了,一個沒留。”司風宿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嘲諷一笑,“整個翼國皇宮之中,就只剩下你一個皇子。”

“你胡說,如果真是這樣,那為什麽我皇兄會沒事?本來他才是最有希望成為帝王的那個人!”南門修手背上青筋都暴起。

因為司風宿的話,也因為他心中那怪異的感覺。

那種感覺随着司風宿的話,不斷的在他體內瘋狂的湧動,讓他又開始頭痛,也讓他越發的煩躁。

“沒錯,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麽當上帝王的人是我而不是我皇兄?”南門修大聲道,他皇兄比他出色得多。

“你……皇兄?”司風宿的臉引入黑暗中,讓南門修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就是被你的人殺死在殿外的,我的皇兄!”南門修腦海中浮現出之前他皇兄為了守護他,戰死在殿外的那一幕,心瞬間如同撕裂般疼痛起來。

司風宿這一次沒再說話,他只是神情極為複雜地看着南門修。

南門修卻像是找到了突破點似的,幾乎是咆哮着說道:“所以我母妃不是你說的那種人,絕不可能是!”

“……你皇兄,是和你同母所生?”司風宿問道。

南門修聞言卻是如同被鈍器所擊,整個人瞬間恍惚。

他心中的那些煩躁與憤怒,還有他腦袋中不斷傳來的抽痛,都在那瞬間變得模糊。

他皇兄确實與他同母所生,若真的按司風宿所說,他母妃殺了所有人,只剩下自己的兩個孩子,那……

“不可能,怎麽可能?”南門修放開了司風宿,他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緩緩地蹲了下去。

他知道這不可能,他記憶中的他母妃是個溫柔賢淑的女人,她對所有人都好。

他父王生病時,她還經常親手做棗泥糕讓他帶去給他父王吃。他父王病重後,也是她日日陪在身旁,直到……

南門修想着往日他母妃種種的好,他知道他母妃不是司風宿說的那種人,可在那種奇怪的感覺下,卻讓他有一種司風宿所說的才是事實真相的感覺。

“怎麽可能……”南門修瘋魔,他抱着頭蹲在地上,腦袋中除了抽痛還有無盡的混亂。

“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南門修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

“做王後,哪有王太後好?”司風宿輕聲反問,似是感慨。

聽着司風宿的回答,南門修身體顫抖的越發厲害起來,那種感覺根本就不受他控制。

他知道司風宿在胡說,可是身體卻不聽使喚。

他父王病重時,他母妃總讓他去看他父王,說是做兒子的要多盡一些孝道。然後每次去的時候,都還會讓他帶上她親手做的棗泥糕。

司風宿說過,他讨厭棗泥糕。

“不可能……”

想到這一可能,南門修身體顫抖得越發厲害起來。

從小開始,他父王對他就格外的好,別的皇子去觐見請安,都總是害怕拘束,只有他每次都特別的開心。

因為他父王總會逗他開心,總會跟他說許多好玩的事情,也總會抽出時間來陪他玩。

如果真的是司風宿說的那樣,那豈不是他親手喂他父王吃下的毒?是他親手害死了他父王?

南門修如此,司風宿連忙扔了手中的刀也蹲了下去,他跪在地上,一把抱住南門修,“不要再想了,什麽都不要再想。”

司風宿手上用力,抱緊南門修,直到勒得兩人都生疼,直到南門修不再顫抖,“沒事了,現在已經沒事,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你在騙我,我母妃不是那樣的人,你這騙子……”南門修抓住抱着自己的司風宿的衣領,聲音沙啞不堪的他,近乎祈求。

“從未背叛過你的人,真心想要幫你的人,從頭到尾就只有我一個。也只有我,就算是死也絕不會傷害你。”司風宿抱緊懷中的人,“所以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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