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香片
舒林青和易無瀾吃完晚飯就呆在客廳裏。
沒專門聊天，易無瀾随意翻着一本林瑜的畫集, 舒林青則繼續看沒看完的紀錄片。
到夜晚, 外面下起雨來。
易無瀾聽着雨聲去關窗，一邊起身, 一邊無奈說：“我這兩年堪比雨神，走到哪裏哪裏下雨。”
舒林青離窗戶近, 趕緊起身走過去。
這別墅的房間窗戶多且大, 舒林青從左邊關起，關到第二扇遲疑說：“無瀾，那下面站的是不是……盛淩？”
易無瀾把右邊的幾扇窗戶關了, 走到舒林青這邊“按常理來說不該是他。”
舒林青倒是不覺得不可能：“盛淩既然對你有想法, 站在雨下看你也不是不可能？”
本來也過了這麽多年，加上今天這出，舒林青感覺自己對盛淩放下了。
易無瀾：“少年時候的盛淩可能, 現在不可能, 盛淩做事目标明确且堅韌，換句話說, 就是有目的性。”
但站在雨下看他們的房間這種事，明顯易無瀾不會感動還會覺得無趣，不符合盛淩一貫的行事風格。
易無瀾看了眼雨幕中站着的那個輪廓, 偏頭問舒林青：“借用一下你的傘可以嗎？”
如果一個人偏離了一慣的行為模式, 那就說明情況很不一樣。
夜雨下的很大，易無瀾帶着傘過去的時候，盛淩正低頭用手攏着試圖點燃一根煙。
明滅的火焰跳動。
聽到腳步聲的盛淩凝眉掃過來。
他在雨中站了有半個多小時, 渾身濕透了。
看到是易無瀾，眼神晃動了下。
易無瀾握着傘柄，離盛淩兩步遠，且沒有再進一步的意思，伸出另外一只拿着傘的手：“雨很大。”
盛淩沉默接過傘：“抱歉，我在這裏站一下，沒想到……無瀾，對不起。”
易無瀾眼睫掃動，雨水把盛淩的頭發打濕，能隐約看到一點白色。
盛淩當時時間來不及，染發不經心，漏了一些。
易無瀾斂眸。
很多人問過他想不想報複盛淩，易無瀾把玩着傘柄，哂然一笑，比起這些，他更想過自己想要的日子，一味糾結在過去不是什麽好事。
恨肯定是有的，不是報複欲，大概是那麽一點意難平，不過就今天看來，不用他報複，盛淩已經深陷自我報複了。
易無瀾很想自己做個好人，不過他畢竟不是一個聖人，何況他情緒向來濃烈，對盛淩，他甚至能稱得上仁慈。
玩弄人心，他不是不擅長，只是不屑于。
要說現在對盛淩的觀感，是很熟悉對方，卻兩不相欠的陌路人。
盛淩的聲音透過雨幕傳來：“無瀾，你現在最希望我做什麽？”
雨下得太大，聲音都聽不清晰。
易無瀾側過頭對着盛淩笑了笑：“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盛淩的臉色的大雨中越發慘白，他捏緊手裏的傘，這個答案和他預料中沒有差別，但真正聽到還是難受，刀割一樣的難受。
特別是在醒悟之後。
江城雨天多，有時候兩人出去買盆花或者去找個小店吃飯，都是同撐一把。
有些事，越回想後勁越足，而且不是一時，而是每時每刻分分秒秒。
折磨，煎熬，輾轉反側。
身體的痛有痊愈的可能性，心上開了口子，別想着能完好無損全身而退。
易無瀾想了想轉身說：“盛淩，其實我不止一次想過，你哪天懂了我心意會是怎樣。”
“但離婚後我不在意了，我之前做那些不是為了之後傷害你，現在的結果不是我所想的，不過要問我滿意嗎？”
“盛淩，我很滿意，并且想到此為止。”
易無瀾心情很愉快，他第一次見盛淩的時候，盛淩給他撿起了落在地上的一摞書，現在兩人徹底結束，他贈盛淩一把雨傘。
很有儀式感。
今天下午他已經聯系了國外一所有名的學校，這所鍍了金的名校一直想要邀請他過去，但易無瀾身上瑣事纏身，沒松口。
現在可不一樣，他有的是時間，明天早上的飛機，那邊會有人接他。
住宿等各項條件全部準備好了。
只等着他過去，他能夠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開始曾經向往過的生活。
在國外呆兩年，再回國到頂尖的藝術院校呆兩年。
彌補他大學時候熬着白天黑夜數日子過的艱辛。
易無瀾轉身離開，沒看到盛淩毫無血色的臉和痛苦到扭曲的表情。
第二天臨走前，舒林青送他去了機場，溫和的語氣：“沒想到你做決定這麽快，無瀾，我老師是A國人，我不定期會飛那邊，有時間再見面。”
易無瀾笑了笑：“好。”
通信帳號全部換新，連支付寶都換了個賬戶，重新把社交圈加回來，但是不想聯系的人永遠被排除到圈外。
五年後。
易無瀾回國的時候一個人都沒告知，只和自己五六個極其熟的朋友說了一聲，并且不讓任何人接機。
他現在在國內炙手可熱，易無瀾不想在機場被堵住。
五年前的設計師大賽，易無瀾放棄了資格，舒林青止步前十，當年冒出的新銳設計師是個哥特風的外國小哥，金發碧眼樣貌很佳。
但國內網友很失望，這屆因為各類八卦，以及和大案牽扯上關系，所以備受矚目的國際設計師大賽，國內的設計師卻沒進前三，國內網友心氣不順。
不少人槽易無瀾是怕了，不敢去參賽，然後被各類同人圈和八卦論壇的大佬按在地上錘。
畢竟，貌美堅韌設計師人設不崩。
更多人是認為易無瀾經歷太多傷痛，狀态不佳。
結果五年後的易無瀾直接拿下了金獎，成為國內拿下此獎的第一人。
這個獎杯意味着的不僅是榮譽，而是和大賽合作方的各大品牌的青睐。
這意味着，接下來五年，圈內的風向，易無瀾能獨占一份。
如當初所想，那朵碎鑽拼成的凋零玫瑰确實聞名全球。
上至高奢，下至快消，易無瀾的創作元素随處可見。
好像真的融入進了生活。
會有小女孩小男孩路過櫥窗時，對這個标志産生憧憬。
剛下飛機，舒林青的電話就打過來：“車停在通道後面最隐蔽的地方，過來。”
易無瀾無奈，用帽子遮住自己的臉，快步出去。
關上車門，舒林青踩下油門，車迅速飛出去。
舒林青說：“拿獎感覺怎麽樣？”
易無瀾扶住額頭：“你別說了，我最近聽這兩個詞聽得有點神經衰弱。”
舒林青忍不住哈哈大笑。
兩人還是約在了一個私房烤肉店慶祝，叫上了另外幾個好友。
都是一個圈的，酸肯定酸，但能做朋友，肯定是坦蕩的。
易無瀾的那位李富貴朋友給烤肉上擠檸檬汁：“看到了嗎？這就是我的淚水！酸的！”
然後轉眼就變臉，谄媚把烤肉用夾子夾起放到易無瀾的盤裏：“孝敬給易爸爸吃。”
其餘人：“滾！”
席間，有個人盯着易無瀾摸下巴：“不對啊無瀾，你這臉半點時間痕跡都沒有……啧。”
“是不是和國外的小哥哥小弟弟睡很滋潤啊，搞得我也想試試了。”
“滾，”李富貴翻個白眼：“無瀾和和人睡是滋養精神，你和人睡只會被吸幹。”
那人瞬間：“卧槽，李富貴你這張狗嘴。”
易無瀾埋頭吃肉，烤得油潤透亮烤肉一口塞進嘴裏，太香了。
國外真吃不到這樣的美味。
舒林青在旁邊小聲問：“真的嗎？”
易無瀾：“什麽？”
舒林青：“就是和人，咳，睡。”
易無瀾又按鈴加了幾盤肉：“半真半假，确實有過人，兩個吧。”
可惜因為性格磨合作息磨合不來，都散了。
談的時候确實快樂。
舒林青眼神暗了下，溫和笑起來：“挺好的。”
兩人這幾年時常見面，不過易無瀾很少提起自己的私生活。
一群人吃完鬧着還要去唱歌，易無瀾只想回家睡覺，舒林青沒喝酒，就說送易無瀾回家。
易無瀾站在路邊和他們揮手。
李富貴很興奮：“瀾兒，過幾天再出來喝酒啊！”
易無瀾揮手應道：“好。”
盛淩被幾個相熟的同級拉着過來吃飯：“這家烤肉我跟你說，真是一絕，那個五花肉切的那個薄啊……”
盛淩聽着，點燃一根煙，餘光偏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一晃而過。
“怎麽了？”
盛淩把煙滅了：“沒事，應該是看錯了。”
可能是他太想見到那個人，遠遠看一眼都好，想的心肝肺都跟着顫動，看錯也是常有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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