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音樂會
萬随最終還是靠邊停讓嚴縱下了車。晚上嚴縱回到家裏,一室清冷的寂靜,顯然萬随還沒回來。
露易絲離了墊子蹲在門邊“喵嗚”地叫喚,嚴縱抱起它走到客廳,便看見翻了的小碗和灑了一墊子的清水。
嚴縱揉了揉懷裏難得乖巧的貓咪,無奈笑了笑:“你犯了錯倒知道賣乖。”
換了幹淨的貓墊子,給露易絲喂了水和貓糧。稍晚的時候果然如萬随所料來了大姨媽。
萬随遲遲沒有回來,嚴縱賭氣不打電話,加之肚子實在難受也無甚心情等下去,便草草解決了晚飯,關上燈上床睡覺。
因為身體不舒服睡得淺,再加上平日裏被萬随慣出來每天早上叫起床的毛病,嚴縱房門從來不鎖,今晚睡覺又忘了關門只是虛掩着,所以門外有響聲聽得很是清楚。
夜裏大概十點多的時候感覺到客廳大門那邊有鑰匙開門的聲音,不一會兒聽見隔壁房間浴室傳來水聲,嚴縱估摸着大概是萬随回來,取過床頭的鬧鐘看了看時間,模模糊糊不知何時又睡了過去。
翌日嚴縱醒來不見萬随,進了廚房後卻發現琉璃臺上照舊備了早餐,萬随留了紙條說s市出差,周三返。
“周末不歇嗎,一走了之,萬随你好樣兒的……”嚴縱咬着雞蛋嘀咕,嘴上不說,心裏卻不知打哪來的滿足感,還真有點想原諒萬随了。
早上帶着露易絲出去小區裏轉轉遛了遛彎,剛回到家,工作室那邊便打來電話說音樂會請柬都準備好了,節目單印了出來,海報也都貼了出去。另外瑞娜絲女士訂做的四套禮服也由她的首席助理從法國帶了過來,請嚴縱過去試穿。
于是嚴縱又開車去了工作室,先試并選定了周三那天要穿的兩套禮服,随後敲定所有需要佩戴的首飾物件。
确定完禮服後将請柬上時間地點人物等核實清楚,分了重點邀請的人的請柬出來,又親自上門送了過去。最後嚴縱再跟着助理去了保羅劇院試了試從英國空運過來的三角鋼琴。
時間過的很快,忙忙碌碌周三也就到了。
周二那天晚上嚴縱剛給自己和露易絲洗完澡,正雙雙撲在床上打滾玩鬧,手機鈴聲響了,嚴縱探頭過去一看,竟然是萬随。
兩人剛吵過架,自是冷戰期。嚴縱雖然心裏有點原諒萬随了,但還真沒準備好拉下面子去服個軟,撒個嬌,所以三天過去誰都沒有聯系誰,現在倒是萬随先打電話過來了。
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嚴縱抱着露易絲戳了戳它的小耳朵,終究滑下接聽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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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阿縱。”低沉的男聲從聽筒傳出,帶着絲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只是一聲太自然不過的輕喚,嚴縱聽了眼睛卻有些泛酸。壓抑了半晌才裝作若無其事地回道:“嗯,怎麽了?”
“沒事,剛回了酒店,問問你在幹什麽。”電話那邊,萬随靠在沙發上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腦袋,彎了彎唇角。
“唔,我在和露易絲玩兒。你,你很忙嗎?”
“還可以,不是很忙。露易絲今天有發脾氣嗎?”
“沒,今天洗澡可配合了,挺好。”繼續戳了戳伏在胸口打盹的貓咪,撥下它按在某個地方的安祿山之爪,嚴縱抿嘴偷笑。
“嗯。”靜默片刻,萬随沉吟着開口:“阿縱,肚子有沒有難受?廚房櫃子第二層有紅糖,你別任性,實在不舒服便打電話給喬讓他帶你去醫院看看。”
“不用,沒事,還好的……”聽了萬随的話忙擺手拒絕,擺完方才想起萬随他根本看不見。
嚴縱咬了咬唇,別扭的裹着被子在床上扭了扭。他怎麽又知道了嘛,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日子,萬随他倒每個月算得準。
“明天就音樂會,你确定不會有影響嗎?要不要推幾天再辦?”耳邊傳來輕笑,嚴縱又把腦袋往被子裏埋了埋。
“不行,請柬都發出去了,沒關系的,實在不行我吃止疼藥呗,不過應該睡一覺就ok了。”
“胡鬧,吃什麽止疼藥!”那邊萬随聲音又嚴肅起來。
“好嘛,我就說說而已,不會有問題的。”
又是胡鬧這兩個字……嚴縱鼓了鼓腮幫子。
“信你一回,都準備好了嗎,別緊張。”萬随笑。
聽出電話裏萬随聲音的沙啞,看了看時間也不早了,嚴縱捏了捏眯起眼睛快睡着的露易絲:“萬事俱備,不早啦,你趕緊睡覺去,別擔心,明天早點回來。”
“嗯,你也早點休息。”
起身走到酒店落地窗前俯瞰着s市奔流不息的車海和迷離璀璨的燈光,萬随緊了緊握住手機的手。
“阿縱,那天對不起。”
“我不該對你說那樣的話,我只是……”
“我只是太在乎你。”
“阿縱。”
“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四個字還在耳邊徘徊,嚴縱坐在劇院後臺化妝室,托着腮幫子出神。
昨天晚上聽完萬随說這些話,她愣了半晌不知道怎麽回答,最後以露易絲困了為由匆匆告別挂了電話。
将露易絲抱回客廳,嚴縱回到卧室關了燈卻怎麽也睡不着了。該死的萬随,沒事煽什麽情,搞得她慌慌張張便挂了電話,當時她就應該無比女王無比驕傲地來一句朕赦免愛卿無罪啊啊啊,落荒而逃這麽丢臉的事情怎麽會是她做的呢!
想着想着嘴角不覺綻放出甜蜜的笑容,嚴縱是在出神不覺得奇怪,可她這幅一坐大半天還傻笑的模樣卻是吓壞了在後臺的顏小叢和工作室一衆人員。
“喂,你說大嚴這是怎麽了?剛弄完造型後就一直在那兒發呆了,都要演出了不緊張嗎?”
“對啊,都笑好長時間了。”
“boss不會是緊張過頭了吧?顏小姐,要不你去看看?”
衆人圍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顏小叢終于湊上前碰了碰眼神放空的嚴縱,小聲問道:“大嚴,大嚴嚴?你,你在想什麽?”
“啊?噢沒什麽,怎麽,到時間了嗎?”嚴縱回神。
“沒呢,沒到,嗨,我們還以為你緊張呢……”看着面前明顯完全無所謂毫不緊張的嚴縱,顏小叢努了努嘴。
起身在後臺落地鏡子前轉了個圈,嚴縱朝顏小叢眨了眨眼:“如何,還行嗎?”
鏡子前的嚴縱一身酒紅色的抹胸修身長裙,襯出圓潤盈白的肩頭和漂亮清晰的鎖骨,裙擺随着腳步走動漾出一圈漣漪,露出腳上穿的十厘米跟的鑲鑽金色高跟鞋。
瓷白的脖子上戴着一條由四十九顆玫瑰紅碧玺與九十九顆黑色藍寶石組成的項鏈,頭發由紅寶石的發飾盡數绾起。
光潔的耳垂上墜着與脖子上項鏈同套的耳墜,右手腕上仍是同套的一串玫瑰紅與暗夜黑的精致手串。
昏暗燈光下的嚴縱仿佛暗夜妖精一般攝人心魂,一颦一笑皆是難以言喻。
“真好看……”顏小叢看着看着竟是移不開眼,回過神來方迫不及待地拿起脖子上挂的單反“咔嚓”一聲拍了下來。
“哎呦,小攝影師現在就開始拍了?別急,嚴一場音樂會要換兩套衣服,套套都是絕品,等會兒慢慢拍。”
瑞娜絲派來的助理剛巧進了化妝間,瞧見顏小叢的動作,半英文半中文夾雜着一口別扭的普通話笑道。
“這不是好看嘛,大嚴,到時候我結婚借你面子一定邀請瑞娜絲女士幫我設計一套婚紗,穿上人生都圓滿了!”
“切,你少來,找你們家陸易蘅去,保管要什麽給什麽。”笑着觑了眼看着禮服心水的顏小叢,嚴縱看了看時間。
“快開始了,大嚴加油!我去給你拍照攝像!”
“dluck.”
“boss加油!”
“六點五十八分,還有兩分鐘。”嚴縱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六點五十九分,一切準備就緒。
七點整,整個劇場的燈瞬間關閉,深紅色的帷幕緩緩拉開,主持人上臺歡迎介紹完畢,燈光再次熄滅。
一束追光從劇場斜上方打下,滿場安靜中,嚴縱閉着的眼驀地睜開,随後朝身後鼓勵的衆人點點頭,轉身微笑着踏着追光從後臺優雅走出。
深鞠躬後落座,在鋼琴前靜了三秒,随即嚴縱擡手,輕觸琴鍵,第一首,李斯特的《康派涅拉》,即《鐘》。
經過簡練的前奏,很快進入□□,鋼琴高音區清脆悅耳的音色和泛音奏法形成短促有力的音響,組成了一連串生動逼真的小鐘鳴響。
接下來的主題奏出不同節奏的鐘聲,兩個主題交替變奏形成了高難度的輝煌華麗的段落。嚴縱的身體也随着節奏旋律的欺起伏不停的動作着,恍若此間只有鐘聲靈動。最後樂曲運用舞曲的體裁特點,在熱烈歡快的歌舞氣氛中結尾。
一曲終了,現場響起雷動的掌聲,嚴縱垂眸整理片刻思緒,随即一首李斯特的《鬼火》再次震攝全場。
緊接着是李斯特的《狂二》、《弄臣》,《大海》,拉赫馬尼諾夫的《英雄》。
上半場結束,休息十分鐘後音樂會繼續。
下半場嚴縱演奏了肖邦的《練習曲5》即《黑鍵》、《小狗圓舞曲》、德彪西的《蝴蝶》等等。
最後,嚴縱以一首極具特色的中國鋼琴作品《百鳥朝鳳》結束了整場音樂會。
全曲結束,臺下掌聲經久不息。劇場燈光全部亮起,在上半場休息時已換了一身純白色禮服的嚴縱優雅起身,走到舞臺中央朝觀衆鞠躬。
向觀衆致謝後嚴縱擡頭,一眼便看見了坐在貴賓席的萬随。聽喬說萬随是下午五點半的飛機,嚴縱本以為萬随趕不上晚上的音樂會,沒想到他還是趕來了。
遠遠朝萬随眨了眨眼,嚴縱剛想邀請支持人上臺,卻聽臺下一陣嘩然。詫異望去,只見舞臺邊上,一身白色西裝的顧止延正手捧一束鮮花,款款朝自己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