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往事

卻說王芸兒笑道:“那也得看看你有什麽本事。”說笑間,突然出手打出三枚銀針,聽得一聲慘叫,栽倒在地——王芸兒心思缜密,知道這胖和尚必然難纏,銀針雖未必傷得了他,卻有把握擊中江南虎,故而先将江南虎一舉打倒,再來全心全意對付和尚。唐弈見她出手,立時長劍出鞘,朝那胖和尚撲将上去。那胖和尚大怒:“居然被搶了先手。”擡手一甩,唐弈知是暗器,急用劍背當胸一攔——“铛”!

“啊!”唐弈一聲慘叫,往後跌出數步,撞在門上摔了下來。原來那胖和尚打出的是一枚佛珠,那佛珠卻是鐵丸子,竟一下子洞穿劍刃擊中唐弈前胸。

“好大的手勁。”王芸兒吃了一驚,長劍一閃,飛身直取那和尚。那胖和尚見她太快,不敢輕敵,一低頭躲過一劍,卻讓王芸兒削掉帽子,露出一個大光頭來,那光頭果然油光滑亮,全無一絲凹凸傷痕,于燈光下熠熠生輝。

唐弈勉強爬起來,只覺胸口疼痛難當,低頭看時,那佛珠沾在胸口上,血跡一片,他見那胖和尚雖然空手,但王芸兒長劍守多攻少,漸次不敵,已然處于下風。唐弈咬牙執劍再次撲過去,直取那和尚下三路。那胖和尚倒也厲害,空手以一敵二,堪堪戰了個手平。但唐弈胸口太痛,支持不了多久,手中長劍一緩,被那胖和尚一腳踢中腹部,又一次飛了出去——但他這回學乖了,飛出去之時居然還能打出一枚銀針——擦過那和尚右耳,那胖和尚只一頓,王芸兒一劍便剁中他左腿,痛得他一聲怪叫——王芸兒立時一劍挑中他右手,斷了他手上筋脈,繼而一劍抵住他咽喉,這幾下子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那胖和尚雖然痛苦,卻不敢動。

唐弈抓起劍掙着爬起來,王芸兒問道:“你沒事吧?”

“還好。”唐弈正說間,門外聽得一聲:“阿彌陀佛”,看時,一名老和尚徐徐而來,身着袈裟,須發皆白,行動從容。王芸兒心道:“敢情這倆和尚是一夥的,我手中已然逮了一個,何懼之有。”

“師兄,救我,救我。”那胖和尚于地上只是哀號。

“阿彌陀佛。”那老和尚道,“師弟,你可知罪?”

“師兄,我知罪了,我知罪了,你就救我一命吧。我不該在你閉關的時候擅自動用寺裏的黃金棋具,你便救我這一回,我再也不敢了。”

那老和尚向唐弈、王芸兒稽首,唐弈抱劍忍着痛還禮,王芸兒不動聲色,那劍刃只在那胖和尚項上半分左右。

老和尚朝那胖和尚說道:“師弟,你我出家之人,本該六根清靜,無欲無求。你如今勾得四方豪傑俱到黑白道去,若生出事來,怎生是好?”

王芸兒此時笑道:“老和尚,你便是鏡明寺的住持吧?”

那老和尚道:“正是,老納慧明。”

王芸兒笑道:“滿江湖上都說鏡明寺闊氣非常,卻極少人聽過住持大名,這恐怕不是什麽好事。老和尚,你們鏡明寺可有錢得緊哪,動辄就是一副黃金棋具。難道你就不怕離寺這當會兒,讓人掀了老巢,搶光了你家底的寶貝嗎?”

慧明道:“阿彌陀佛。那錢財乃是各方施主布施,原非我寺所有。何論得失?老納閉關三個月,昨夜方才出關,便聽說了黑白道與弈秋門争棋一事。恐将掀起一番風雨,故而匆匆趕來,到得這鄙寺別院來歇腳——果然這業障已然在此。”

唐弈捂着胸口,說道:“大師,請恕晚輩們無禮,那黃金棋具惹眼得緊,後天争棋會上,恐将不太平。方才,貴寺這位大師,又着人冒充弈秋門的刺客,去暗算黑白道的司徒宇和文绮,誤闖了我處,晚輩們方才跟蹤至此。這位大師一心想挑起弈秋門與黑白道的争鬥,不知意欲何為?”

Advertisement

慧明望着那胖和尚,道:“師弟,果有此事?”

那胖和尚道:“師兄,我一時鬼迷了心竅,你便饒我這一回吧。我願在黃花崗上面壁十年,以求救贖。”

“唉,師弟,饒不饒你,原非我說了算。”慧明望着王芸兒與唐弈,道,“兩位施主,老納願出面将那黃金棋具收回,取消那争棋之會,兩位施主意下如何?”

王芸兒笑道:“如此一來,恐怕江湖上的人都将說鏡明寺言而無信,然後鋒芒所指,貴寺難得太平了。”

慧明嘆道:”果若如此,那也無可奈何。”

唐弈道:“我等鬧了半天,還不知道這位大師法號哩。”

那胖和尚道:“小僧法號慧言。求施主寬宥。”

王芸兒笑道:“既然老和尚出面調停了,那我們便不看僧面看佛面。不過,我仍想知道,這慧言大師為什麽要挑得黑白道與弈秋門不和。否則這躺在地上的江南虎,豈不是白當一回刺客了?”

慧明和尚嘆道:“冤孽,冤孽啊。”

慧言和尚沉默半晌,終于開口,說道:“小僧出家之前,也曾自命為江南才子,因與那秦風曾在一場棋會相識,我二人棋力相當,言語投機,便結為摯友。小僧有一知交女子,本來已然決定成婚。豈料忽一日,秦風來我家下棋,恰那女子也來尋我,她一見秦風……唉……便從此不能自拔。”唐弈與王芸兒對望一眼,那慧明大師只是閉目默念着經。

慧言又道:“後來,她到底嫁給了秦風,便是現今的弈秋門門主夫人莫紅顏。小僧萬念俱灰,孤身來到黃花崗,本想縱身懸崖底下喂虎,了此殘生,卻得師兄所救。師兄講起年輕時的際遇,居然與小僧……與小僧……有諸多相似之處。我二人便一同出家為僧。這十數年間,我同師兄四處挂單,日日下棋念經,本來以為能夠淡忘此事。三年前,我師兄曾在一條客船上指點一名棋客下棋,那棋客數月之間,棋力大長,他欣喜之餘,便在黃花崗上起了寺院,讓我師兄弟二人居住。原來那棋客正是福建路監司左人傑。因為位高權重,故而四方富豪都買他面子,布施鄙寺,方才使得香火一日更盛一日。然而左人将軍畢竟不知道小僧的過去,否則,他也不會将寺院起在黃花崗了。黃花崗離長樂城近,小僧每日立于山門前,便能望見長樂城,于是心中魔障一日更盛一日,只想着向秦風報奪妻之恨。然而那秦風這數年來修為越發精深,小僧曾看過他的棋譜,也曾偷偷見他練劍,他棋藝武功都遠在我之上了。我實是有心無力。三個月前,師兄閉關研習棋經,小僧在寺中藏寶閣看見一副黃金棋具,便想到了複仇計劃。小僧與黑白道的莊主司徒端木商議,以勉勵後輩為名,借黑白道的地方辦一個黃金棋會。司徒端木大約也是對黃金棋具志在必得,竟然就同意了。其實我就是要引得弈秋門與黑白道兩家不和,繼而火拼,最好能借黑白道之手殺掉秦風,也因此,我才讓江南虎去刺殺司徒宇和文绮,誰想,誤撞了兩位施主。”

王芸兒問道:“秦風曾與你是老相識,你在鏡明寺的事,他如何會不知?”

慧言道:“小僧俗名早已棄之不用,身遁空門。且這數年來,小僧不曾與弈秋門的人相見——避之唯恐不及,何談相見?”王芸兒默然,瞥了一眼唐弈,心中卻道:“我和這個笨蛋,往後不知會不會也避之唯恐不及?”

咦,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