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浮生若夢

餘歡微有察覺,眉梢一挑,仍是恣意無謂的模樣。她側過臉,“你打算……永遠這樣囚禁着我嗎?”

周懷安搖搖頭,卻又道:“這樣也好。”

“呃?”

“我知道,總有一天你會離開。可如果能夠一輩子和你在一起,我寧可囚禁你一輩子。”

前半句尚且平靜悠遠,後半句……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堅韌。還寧可?說得他百般不情願似的。

餘歡沒好氣地回他兩個字,“變态!”微頓,又托着下巴與他打商量,“你要怎麽才肯放我走?”

周懷安搖搖頭,薄唇抿得緊緊地。

“什麽意思?”餘歡瞪他。

周懷安良久才轉過臉,四目相對。她幾是能感覺到他眸中洶湧的澎湃,和壓抑着不明的情感。餘歡視線微微下移,專注的凝着他的唇畔,“歡歡,我不知道。我從未想過你離開之後的事。”

餘歡重新躺回躺椅上,掩下心底一瞬的慌張,輕哼一聲。“對呵!你周懷安是什麽人?便是打折了我的腿,也還是不肯放我走的。”她閉上眼,幾是徹底死了心。

餘歡不停地給自己心裏暗示,在這裏也沒什麽不好。她無親無故,這有人好吃好喝招待着,偶爾還有姿色出衆的男人,來為她解決生理需求。不過旁人是鳥,她是金絲雀罷了。

餘歡暗示好之後,準備和周懷安好好談談,以後各方面的福利。不想,側過臉,哪還有周懷安的影子!

餘歡暗道,精神分裂!

這三年來,他有時待她真真是溫柔缱绻,小心翼翼。有時卻是能夠陰冷狠絕,給她打針從未含糊過。若非精神分裂,餘歡實難想象,一個大男人怎能糾結別扭到這種地步?

餘歡懶怠得面對周懷安那張臉,便極早上了床。沒一會兒,便了睡了過去。

恍惚中,似有人靠近。餘歡識得周懷安的氣息,知曉是他,仍舊緊閉着眼。困倦中被人吵着,總歸不大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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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懷安卻是突然欺身而上,緊緊地壓住她,兇狠的掠奪。

餘歡困得厲害,只迷蒙的睜開眼,卻又看不清他的面貌,只曉得是他。

“餘歡,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周懷安一邊兇狠的掠奪,一邊宣告。餘歡的呼吸完全被他占有,幾是透不過氣來。可她力氣不及他,自然是徒勞無功。

雖然,周懷安這般用強,餘歡并未察覺到疼痛。但心底還是十分不爽。周懷安若是求歡,她未必會拒絕,為什麽要用這樣的方式?

好像,她只是他發洩的工具一樣。

周懷安拉開餘歡的薄被,輕輕抱住她,輕吻她的額頭。

餘歡倏然睜開眼,清澈的望見周懷安的輪廓。猛地推開他,一掌就揮到他的臉上,聲嘶力竭的大吼,“滾!周懷安,你給我滾!”

周懷安詫異的凝着她,全然顧不得臉頰火辣辣的疼。那雙黑亮的眸子,微微閃爍着,仿佛受了驚的小兔子。

周懷安眉頭緊蹙,想要上前一步抱住她。餘歡警惕的看着他,縮着身子又是往後撤了撤。

再撤就落到地上了。

周懷安顧自嘆一口氣,深沉的痛楚化在眉間,怎樣都散不開。

餘歡瑟縮在大床上,直到聽見汽車鳴笛聲,才平息了心跳。阖上眼,只可惜眼睛異常幹澀,沒辦法排毒,流出眼淚來。

為什麽?為什麽他定要用這種方式?這樣侮辱她!餘歡愈想愈惱,抓了枕頭便扔在地上。

周懷安将車子開到極限,卻又漫無目的,最後在一間酒吧停下。裏面燈紅酒綠,偏巧他喉間灼熱,是該滅滅火。

到這裏買醉是不需要太多話的。周懷安坐在包廂裏,一杯接一杯的灌,後來又覺得不夠盡興,索性整瓶整瓶的往肚子裏灌。

這間酒吧,是雲舒名下的資産。雲舒出國之前,他們便經常來這裏厮混。酒吧的經理識得周懷安,他不好處理,只好打給了雲舒。

雲家兩兄弟趕到的時候,周懷安已是大醉酩酊,沒幾分清醒。還是雲暢有先見之明,帶了藥效極好的醒酒藥,給周懷安灌了下去。

雲舒的時差還沒完全倒過來,雖是大半夜了,仍舊十分清醒。目光灼灼盯着周懷安,十分好奇,他這番買醉到底是為哪般啊?

該不會是……

雲舒一個激靈彈起來,往雲暢身邊挪了挪,特意壓低了嗓音。“我說雲暢,該不會那個美人又調戲別的男人了吧?”

雲暢不解的看着他,雲舒攤攤手,“我上次去的時候,美人就調戲我來着。”

他說得極是無辜,雖然事實上,也是餘歡投懷送抱。但雲舒眼冒星光,純情無辜的模樣落入雲暢眼裏,委實是一陣惡寒。

雲暢甚是嫌棄的瞥他一眼,凝向周懷安,“懷安,我看你……還是帶她去看看心理醫生吧!”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

周懷安猝然擡起頭,明顯是恢複了幾分清醒。

雲舒站起身,若無其事的關掉不停地閃耀的燈,開了一盞照明燈。雲舒心底的小雲舒抑制不住的歡呼,真相大白于天下這種事,表情精彩最是不能錯過了。

可一回身,就無比錯愕的頓住。誰能告訴他,周懷安臉上,那麽明顯的指痕是怎麽回事?

“你這臉是怎麽回事?”雲暢亦是驚異,不過比着雲舒,仍是淡定的多。“她打的?”

周懷安斂下眉,十指交叉,緊扣着手背,幾是掐出血來。

雲暢臉色一沉,“懷安,你瞞不住的?你說,你還能瞞多久?總有一天,她會知道的。”

雲舒的好奇心咕嘟嘟冒泡,早知如此,他倒不如查了餘歡算了。現在他杵在這裏,完全聽不懂,也是個問題啊!小雲舒仰天長嘯,怎麽他不過出去了四年?這都已經變了天了。不過,雲舒面上仍是淡定的。當然,除了那雙眼睛,亮晶晶的閃爍着。

周懷安終于擡起頭,伸手比劃,眼眸卻不負之前的堅定。“我能瞞她三年,便能瞞往後三十年。”

雲舒一片迷茫,只看懂了一個“三”,也不知是“三”還是“OK”的意思。

雲舒拿胳膊肘捅捅老弟,雲暢臉色雖不大好,但仍是耐着性子重複了一遍。“他說,他能瞞她三年,便能瞞往後三十年。”

靠!雲舒暗罵,忒霸氣了吧!不過轉念一想,難道控制別人人身自由不是犯法的嗎?再轉念一想,罷了!法律到他們家都是繞着走的。随即,平平靜靜的接受了周懷安的想法。

雲暢卻沒法平靜,深吸一口氣,沉了嗓音。“那你要她以什麽身份呆在你身邊?情人?還是寵物?我看你也不會和她結婚吧!”

周懷安定定的凝視着雲暢,随即垂下頭,手指插在短發裏。天知道,他真想跟她結婚,不止一次想過。可是……

“我不想她恨我。”

雲暢一時噎住,他又何曾想讓那個女人記起所有往事?只是時日長久,許多因素,漸漸不受控制。雲暢默了默,仍舊一針見血。“懷安,你看看這三年,你活得多累!還要往後三十年,到時,她不瘋,你都會變得瘋癫。”

雲舒瞧着周懷安無比痛苦地模樣,依是忍不住吐槽,估計她現在就恨你吧!看那一巴掌甩的,得是多恨呀!

雲暢見周懷安始終不肯動搖,不由自個打了個折扣。“不然,你也該試着讓她接觸一下人群,試着有幾個朋友,試着……讓她愛上你,心甘情願嫁給你!”

如果不能恢複記憶,至少讓那個女人過得好一些,發自內心的開心一些。這樣,她的夢就會是美的。

周懷安仰起臉對上雲暢的視線,蹙了蹙眉,明顯心有所動。“我想一想。”周懷安很久之前就考慮過這個問題,但頗有風險。他擔心她會遇上些不好的人,可是事到如今,他是不是該放她一些自由呢?

雲舒在一旁琢磨,二十八年都沒找過女朋友的人,居然做了情感專家?要不要這麽颠覆?

雲家兩兄弟把周懷安送到他另外的一個居所,便準備回去。雲舒硬是抓了雲暢的手腕,擺明了求解釋,求真相。

雲暢拿開他的手,他總讓他有種錯覺。仿佛他才是哥哥,雲舒是弟弟。

“一句話說不清楚。”雲暢淡淡解釋。事件太過悠遠,他實在不想費那個腦筋。況且,他作息一向正常,這會兒是真的困了。

雲舒重又拉住他,巴巴的拽着。“挑重點說。”

雲暢揉揉額角,撂下一句話,轉身就走了。

雲舒愣在原地許久,腦袋暈暈的,回不過神。雲暢的話百轉千回,意思簡單明了。他卻覺得,那背後仿佛有着說不盡的悲痛。然他到底不是個愛操心的人,扭臉便忘了深刻探究。

雲暢說,“餘歡三年前受到重創,從此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雲舒最後只得了兩個結論。其一,先前餘歡自以為她懷孕了,多半是她夢中曾與周懷安歡好。這麽說來,她對周懷安還不是完全排斥。其二,周懷安臉上那指痕,多半是餘歡夢見他欺負她了。這麽一想,雲舒頓時覺得,老弟說得頗有道理。讓餘歡愛上周懷安,大抵最好的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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