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來過，我記得
葉青默了默，她當然知道。雲舒不過是被伯父逼得無路可走，不得已才選了她。
雲舒凝向遠處，自顧自的開口，“我一直把雪兒當做妹妹，決然不可能娶她為妻。所以，只能選你。”
雲舒說得風輕雲淡，葉青也知道這是事實。可心底，還是一陣陣抽痛，仿佛被鞭子毫不留情的一下下抽過。
“老頭子也說了，你年紀小，但要先訂婚，一年後領了結婚證再結婚。青青，你有意見嗎？”
葉青搖搖頭，心裏不知是喜是悲。
“坦白講，你也知道我不喜歡你，更別提愛了。只是不得不結婚，又別無選擇。你若是不願意，可以自己去和老頭子說。”
雲舒神色淡定的講出這一番話，葉青這才明白，雲舒找她來的目的。他終究還是不願意娶她，所以，想要她自己去和老頭子說，她不願意。
可是她真的不願意嗎？她聽到的那一刻，雖然有些驚訝，卻還是高興瘋了。好像，從地獄一下子飛升到了天上。
只是……
葉青站起身，沒顧忌衣服貼着身子的不适，佯作無謂的笑笑，“好啊，我這就去和伯父說。”
葉青起身離開，每一步都仿佛一腳踩在刀刃上，鮮血淋漓。她多希望他能夠開口攔下她。可是沒有，她終于如他所願，日後兩不相幹。
葉青緊握着拳頭保持了一路的鎮定，一直回到卧室，躺在浴缸裏，才放聲大哭。一直到浴缸裏的水變得冰涼，葉青才抹掉眼淚，換了幹淨的衣服下樓。
與伯父的對話并不艱難，老頭子一心以為葉青是願意嫁給雲舒的。只是人家小姑娘這會兒不願意了，他也不好說什麽。
葉青拎了行李箱，順便與伯父道別，雲舒剛好走進來。老頭子看雲舒的眼神，果斷想要殺了他。到手的媳婦都能飛了，他真是想一巴掌抽他臉上。
雲舒主動開車送葉青去機場，葉青想了想，沒有拒絕。只是太過匆忙，還沒來得及和餘歡姐道別。
機場道別的時候，雲舒開口問她，“什麽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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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隐着淚水，歪着腦袋想了許久，只緩緩道，“也許不回來了。”她離開的姿态并不好，落荒而逃。難不成……她要等到雲舒結婚的時候，她回來參加他的婚禮嗎？她和餘歡姐，終究是不一樣的。周懷安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餘歡，而雲舒，不過是想要擺脫她罷了。
雲舒凝着葉青離去的背影，心不知為何，猛地一抽，疼痛緩緩蔓延開來。雲舒眉目愈發鎖緊，終是在葉青排隊過安檢的時候，大聲叫住她，“青青！”
葉青耐心排着隊，機場嘈雜，因着淚水嘩嘩的往下流，耳邊嗡嗡作響，根本聽不見雲舒的呼喚。
雲舒心下一急，顧不得多想，便大步跑過去，一把拉了葉青。周圍無數道視線掃過來，都甚是疑惑的看向他們。那小姑娘怎麽哭得那麽厲害？不過看那男人，一張臉蛋卻是委實吸引人。衆人紛紛揣測，小姑娘多半是為情所傷。
葉青呆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視線模糊，卻也知道，這人并不是別人。雲舒擡手小心翼翼的擦掉她臉上的淚水，輕柔的開口，“青青如果我說，我要你留下來，是因為厭倦了老頭子給我安排的相親，你願意嗎？”
葉青一頓，倏然重重的點頭，撲進他的懷裏，緊緊地環着他精瘦的腰身。
她知道，她應該果決利落的離開，就好像當初餘歡姐的離開一樣。可是她真的好不舍得？這是她愛了整整四年的男人，她怎麽舍得？不過，葉青相信，愛情開始的方式也許并不重要，她愛他，而且他們有的時間，她總會讓雲舒愛上她。
回程的車上，雲舒為了日後一年甚至婚後的生活，繼續坦白，“青青，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不羁慣了，不受束縛，所以……”
葉青在一旁重重的點頭，“我明白，我四年前就有心理準備，我愛的就是你這個樣子。”
雲舒心下一軟，如一股暖流充盈了整顆心，當下，竟有些不知所措的意味。
打小，他這張臉便是老少通吃。念高中的時候，身邊的女友已是換了一個又一個。雲舒心知，有一些姑娘喜歡他的臉，有一些念着他的家境。當然，也許真的有姑娘愛着他這個人。只是，他身邊的女人，除了雪兒和葉青，極少有呆過三個月以上的。
說白了，他不過是不喜歡葉青出現的方式。雖不是滿滿強勢的味道，卻也因了兩家交好，他不能奈她如何。尤其，她跳出來那天還在陪在雲暢身側，舉止親昵。更緊要的，卻是他心知肚明，雲暢對待這小姑娘與別個不同。最緊要的卻是，雲暢的這份不同，是因為葉青身上有別人的影子。他若是同雲暢一樣，豈不是他們兄弟三人看上的竟是同一個女人。雲舒想想，就是一陣惡寒。
所以打一開始，他就沒有以平等的姿态看待葉青。
“四年？”雲舒終是後知後覺的想起葉青話裏的異樣。據他所知，他們認識也不過這麽兩年。并且有一段時間，，葉青是呆在雲暢身邊的，後來就被他送到了法國。他們真正相處的時間并不長。
葉青垂下頭，紅了半邊臉，嗫嚅了半晌才緩緩道，“我四年前就見過你，在伯父的壽辰上。”
“哦！”雲舒想了想，那時他的确是回國一趟參加老頭子的壽辰。不過來回太過匆忙，倒沒有注意到底見了些什麽人。轉而趁着紅燈的時間，轉過臉質疑，“不對呀！四年前你才多大，十五？”
雲舒擺明了一臉你太早熟的表情，葉青默默哼了一聲，低聲咕哝，“你不是十五歲就已經換了好幾個女朋友了嗎？”
雲舒頓時無言以對，有一個從小和自己一個學校的弟弟，真不是什麽好事。
他與雲暢不過差了一歲零幾個月，後來雲暢成績優異，跳了級，結果就和他一個班了。為此，雲舒不爽了許多年，到如今被未婚妻如此赤裸裸的挑明，倏然有種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的感覺。
一直看見老宅，雲舒才回過神來。他為什麽覺得囧呢？明明以前，他都是引以為豪的啊！難道，這就是有未婚妻的巨大壞處嗎？
雲舒雖是将葉青接了回來，但臉色總是不大好，。葉青也不深究，反正是回來了。而且，她與雲舒也算是溝通好了。于是安安心心的在雲家住下。最高興的莫過于老頭子，這小子終于長進了一回。
餘歡在醫院裏接到葉青電話的時候，正想起很久以前，周懷安非要她打兩個耳洞的時候。
餘歡回過神，知曉葉青和雲舒訂婚的事，大概沒有什麽變動了。她便送上衷心的祝福，可葉青的口氣卻也不大好。葉青沒有詳細說明，她也不好追問。
餘歡心知，葉青的故事不過剛剛開始，而她自己，卻不知什麽時候才可以塵埃落定。
五年前，她與周懷安的相處愈發自然。甚至有時候，她會不自覺得忘記，彼此的身份。
一直到那天，周懷安提議讓她打兩個耳洞的時候，餘歡終于吵鬧着表示不願意。
“你怕疼？”周懷安問她，似乎有些不大相信。
餘歡雙手叉腰瞪他一眼，說得理直氣壯。“我不怕疼，但是這樣的疼沒意義。”
周懷安抿唇一笑，她的邏輯素來強大，而且聽來分明有理。周懷安拉了她在身邊坐下，“歡歡，你要做的是一個妩媚性感的女人，戴上兩個耳墜，會如虎添翼。”他見過的女人大底都是如此。
“我不性感嗎？”餘歡白他一眼，從他身邊跳起來，自己凹造型，然而身子微微有些僵硬，性感的味道便不足。于是，讪讪的坐下來，低聲咕哝，“也許人家就喜歡清純的大學生呢！老牛總愛吃嫩草的。”
周懷安再次被她的強大邏輯震撼，誠然，到最後，還是餘歡乖乖投降。
餘歡躺在病床上，身子縮成小小的一團。手指摸了摸後來常年不戴耳釘，已經長好的耳朵。
她是不是老了，所以總在想從前的事。
天色漸漸暗下來的時候，餘歡穿着一身病服，下樓走走。她在這裏住了太多天，實在悶得厲害。
只不曾想，會在一樓的走廊裏，遇見葉子。且是她一個人。
“葉子？”餘歡叫住她，微微有些不确信。
那女人微垂着頭，聽了餘歡的聲音，頗是詫異的回過頭來。“是你？餘歡……”
餘歡這才瞧見葉子的臉色極差，剛要開口詢問，葉子已是小心翼翼的握了她的手，滿臉的擔憂，“餘歡，你怎麽在醫院呢？生病了嗎？”
餘歡幾是本能的抽回手，葉子愣了愣，餘歡只好挑了說辭解釋，“葉子，你別介意，我前些日子受了點傷，現在……不習慣別人的觸碰。”
葉子的淚水頓時啪嗒啪嗒的落下來，餘歡不知所措的凝着她，不知該怎麽安慰。能在醫院裏遇見，必然不是什麽好事。
餘歡在醫院外面的從草坪上，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與葉子一同坐下。
在葉子斷斷續續的敘述中，餘歡這才知道，這兩年，葉子到底經受了什麽。
說到底，不過是葉子的暗戀，始終不見天日。結果老天見憐，再一次公司的酒會上，葉子難得斥巨資好好打扮了一番，偏巧那一天，徐瑞替老板擋了不少的酒，喝得有些醉了。公司裏一群人玩得極是開心，葉子便自告奮勇送他回家。可他熏熏然，怎麽哄都不肯說家裏的地址。
葉子只好将他帶到酒店，結果就生出後面的事來。
餘歡素來是不大相信酒後亂性這種事的，她琢磨着，徐瑞多半也是有些清醒的。葉子本就長得不錯，平日裏穿着平常，掩蓋了姣好的樣貌，那一日徐瑞的驚豔，多半也是有的。只是葉子自卑慣了，只想着，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餘歡瞧一眼葉子診斷單上的時間，懷孕七周。
“葉子，你怎麽打算的？”餘歡問她。
葉子垂下頭，滿目瘡痍，擡手撫上依舊平坦的小腹，苦澀一笑。“還能怎樣？打掉吧！”除此以外，已經別無他法。
餘歡一頓，“你決定了？”
葉子微微擡起臉，卻又點點頭，“我已經約了醫生，後天就過來手術。”
餘歡沉吟一下，終是開口，“也許……也許你可以讓孩子的父親知道，看他會怎麽說。”
葉子倏然轉過臉，輕輕一笑，“餘歡，如果換做你是，你會說嗎？”
餘歡一想，終是沉默。倘或換做是她，她也會默默地打掉這個孩子吧！雖然殘忍了些，卻也是最好的選擇。
葉子起身與餘歡道別時，倏然沖她釋然一笑，“餘歡，他來過，我記得，就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