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攤子

這兩天,香芹在診所裏借住。

她不想拿“生病”這理由,讓一切變得順理成章。

這兩天,洪誠也不是寸步不離的陪在她身邊,

他算是肩負重任,按照香芹的要求,找人把木棚子搭建好嘞。

其實香芹的要求很簡單,對她來說,整個木棚子能遮風擋雨就足夠嘞。

然而洪誠一出馬,樣樣都做到了事無巨細。

那哪裏是個簡單的木棚子,根本就是個豪華的木房子!

整個木房子依診所的西牆而建,利用了現成的資源而少耗用了一些木材。

所有的木材用的都是杉木,杉木不僅有很強的抗腐能力,而且耐久性也很好,還散發着淡淡的香味兒。

木房的外觀十分漂亮,方形尖頂,有門有窗,就像一座民用的小瓦房。

木房裏頭有很大的空間,不過整個房間被中間的擋板一分為二,擋板裏頭是一張木床,床上有嶄新的被褥、被子和枕頭,正對着床尾靠近牆的是一個高衣櫃。

擋板外頭很寬敞,設的有爐子,架的有煙囪,靠近擋板的那面牆邊,還有一個很長的木櫃,木櫃裏裏外外的米面、案板、擀面杖、鍋碗瓢盆、油鹽醬醋茶,一樣不少。

木屋裏,還拉了電線,接了燈泡。

木屋的門外,才是真正的木棚。

木棚并不是露天的。其實也就是加大加長了木屋的房檐,有兩根木柱子左右支撐起來了一個小棚子。

面向木棚的左側,是三個拼得整整齊齊的竈臺。每一個竈臺上都有一口鍋,每一口鍋上都蓋着木質的鍋蓋。

其實還有長桌長凳,都還在加工制作中。

完工以後,這些個東西遠遠超出了香芹的預算。

前前後後,她統共支出了将近六百塊錢。

不過看着成果,香芹覺得,這筆錢花的值嘞。

她占了人家的地方。用了人家的地方,總也得交租金。

這塊地皮是劉醫生私人名下的。所以不存在公家管制的問題。

每個月二十塊錢的租金,這并不算很高。

都說“窮怕病,富怕盜”,然而香芹也不富有。結果第四天早上一起來,她就發現木屋外面竈臺上的三口鍋不見嘞。

她倒是沒咋在意,結果洪誠知道這事兒以後火冒三丈。

不見就不見嘞,以後注意些就妥嘞,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吧。

香芹又重新買了三口鍋,和一口平底鍋。

想馬上開張做生意,她又買了不少材料和用具,前前後後又花了不少錢。

最讓她肉疼,卻也覺得錢用對地方的。就是那臺漿渣自分磨漿機。

漿渣自分磨漿機就是一種針對豆類的加工機械,看上去其貌不揚,但是可比石磨省事兒方便的多!

整個機械還不夠一個人的半身長。看上去輕便,也不占地方。

它的構造也很簡單,機身是綠色的桶身,最上頭是原料入口處,入口處就是一個白色塑料制的漏鬥。

緊貼着進料口的下面,是個圓閥。調節粗細用的。

桶身的前後有兩個突出的槽,一上一下。一個是出渣口,一個是出漿口。

桶身最下面是三個小腿兒,三足鼎立,十分穩當。

整個構造,連同桶身都是可以拆卸的,方便清洗。

第一天開張的時候,香芹早早起來,天還沒有亮。

她也不知道聲音是好是差,東西不敢做多。

預備了一小鍋的胡辣湯和一小鍋的豆腐腦,她又利用豆渣和雞蛋,做了豆渣蛋餅。

豆渣蛋餅做起來簡單的很,因為豆渣量不多,香芹就打了三個雞蛋,擱盆裏攪拌了均勻以後,放了蔥花和鹽,繼續攪拌。

把平底鍋燒熱,倒上一些油,揪一小團和了雞蛋的豆渣,拍成餅狀,然後放平底鍋裏煎成金黃。

煎包子和做胡辣湯倒不費工夫,只要把所有要用到的材料準備好,然後把火升起來,包子慢慢煎,胡辣湯慢慢煮。

就是做豆腐腦的時候稍微麻煩了一些,她用漿渣自分磨漿機打好豆漿,把打好得豆漿擱鍋裏煮好,還得在另一個鍋裏倒上內脂,然後把煮好的豆漿一瓢一瓢的舀進那口有內脂的鍋裏。

胡辣湯三毛一碗,豆腐腦兩毛一碗,豆渣蛋餅一毛一個,也算薄利多銷。

香芹做這些,要用到水,就得往診所的後院跑。後院裏有一口井,香芹在那兒用桶接水。

在香芹把早點的攤子開起來以前,十字路口這邊就有不止一家賣早點的地方。她一個人,也沒想搞得多麽轟轟烈烈,掙的錢多還是錢少,夠自己花銷就足夠嘞。

有人為了嘗新鮮,就光顧香芹這邊的攤子,也有不少人認出她來。

“香芹,你不是賣熱豆腐的麽?”

香芹笑答:“熱豆腐的攤子是我家親戚的。”

“這早點攤子,就你一個人顧着啊?”有人驚奇。

“我一個人顧着,做的東西就足夠你吃嘞。”見人三分笑,香芹始終保持着和氣生財的模樣。

劉醫生的診所開門,香芹招呼他來吃早點。

喝了一碗胡辣湯,又饒了一碗豆腐腦,劉醫生啃着豆渣蛋餅,滿足的伸了半個懶腰。

“妥嘞,每天管我早飯,我每個月少收你五塊錢的租金。”劉醫生笑容滿面。

香芹不識好歹一樣,跟劉醫生讨價還價起來,“我每天管你三餐,你看看能不能再給我少一點兒?”

劉醫生頓時就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他原本就沒有收租的打算,是香芹一再堅持之下,他們才談攏了租金的事兒。

他将才降低租金,無非是變着法兒的給香芹減輕一些負擔,結果她還真當一回事兒嘞!

“那就再減五塊!”劉醫生也不是小氣的人。

聽到他倆的對話,擱一張桌上喝胡辣湯的人好奇起來。“香芹,你擱這兒,每個月給劉醫生交多少租金哦?”

香芹神秘一笑,“這是商業機密,可不能給你說。”

另一個來吃早點的人說:“你這兒的胡辣湯,比那兩家做的都好喝咧。”

他說的那兩家,一個是北邊那條路邊的一家專門賣早點的鋪子,還有一家是擱西頭那條街的一家小飯館。

香芹做胡辣湯之前,也是下了不少功夫,做了不少研究,湯頭用好幾種香料煮出來的牛骨頭湯。

這些事兒,香芹自然是不會拿到臺面上說,也只是笑笑,“好喝那就經常來!”

“咋不做些包子哦?”有人問。

香芹一嘆,接道:“就我一個人顧着攤子,哪有那麽多功夫诶。”

光是做出這些東西,香芹就起了個大早,等東西賣完,收了攤子以後,她還得回木屋補覺。

自然也有人好奇香芹目前的處境,“就你一個人顧着攤子?你之前不是跟你親戚一塊兒擱路對面賣熱豆腐嘞嗎,你咋一個人出來嘞?”

香芹面上帶着笑,心裏泛起苦澀,給新來的一位客人盛了一碗豆腐腦,“家裏人太多,容不下我嘞。”

“一個人出來幹好哇,掙得錢都是你一個人的。”

來的人都是邊吃邊聊,結果不到一個上午,早點就被賣空嘞,最先賣完的是豆渣蛋餅,因為豆渣蛋餅做的太少嘞。

每次做豆漿,打出來的豆渣就那麽一些,香芹不可能為了要豆渣,就把那些多黃豆一次性打出來完。

主食還是胡辣湯和豆腐腦,豆渣蛋餅只不過是香芹順手做出來的陪襯,也是怕丢掉豆渣可惜嘞。

擱別的店裏買了包子,然後專門到她這兒來喝胡辣湯跟豆腐腦的人,也是屢見不鮮。

看到這種情況,香芹心裏複雜起來,又是感動,又是憋屈。

她自己合計,還是擠出了一些時間,每天早上做了些韭菜雞蛋的包子出來,豆渣蛋餅也不耽誤,照做不誤。

香芹不做肉餡的包子,那是有原因的。

韭菜雞蛋的餡兒好調好拌,把煎好的雞蛋和韭菜切碎就行嘞。然而肉餡兒,買了肉以後,還得使勁兒的剁,香芹不是不想費那個力氣,而是實在沒有那個力氣啊!

香芹的難處,洪誠看在眼裏,她的情緒,他多少也察覺的到。

于是,洪誠就給香芹準備了兩臺一模一樣的家用多功能的絞肉機,這種絞肉機不僅能夠攪碎肉類,還能攪碎蔬菜。

洪誠給她帶倆這東西的意圖,就是想讓她一個用來絞肉,一個用來攪蔬菜。

跟漿渣自分磨漿機不一樣的是,這種小型的多功能絞肉機是手動的。

一個小小的機箱,裏面有多重刀片裝置,機箱上頭是進料口,前頭一個是産出口,後頭是手柄。

把切成小塊兒的肉放入進料口,然後不停的搖動手柄,啓動機箱裏的刀片裝置,被攪碎的肉就能慢慢的從産出口溢出來嘞。

香芹覺得這真是好東西,說啥都要把絞肉機的錢塞到洪誠手裏。

其實這種絞肉機也不貴,就十幾塊錢的東西,不過平縣這邊兒沒有的賣,還是洪誠找的關系,托人從外地帶過來的。

洪誠不想給香芹心裏添堵,就沒把其中的曲折講給她聽。

他心甘情願的為香芹做事兒,壓根兒沒想着求回報。

哪怕香芹真的想給她回報,洪誠還不樂意收嘞。

洪誠不想香芹僅僅是因為感動,才對他有情。L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