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1)

除了白天在當學徒,夜裏和埃布爾去看病之外,葉斐然的一天再也沒有什麽新奇的事情發生,于是每周一和周二去見羅德斯,成為了葉斐然每周最期待的事。

葉斐然覺得自己應該算是一個能言善辯的人,但是在羅德斯面前卻成了一個鋸嘴葫蘆,忽然就啞巴了,只能傻兮兮的,小心翼翼地找話題。

就連羅德斯問話,他也得在腦子裏轉上幾圈才回答。

飯店的老板偶爾會到糕點鋪去看葉斐然,給葉斐然自己做的便當,糕點店當然不卻吃的,不過學徒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去享受美食,一般都是用現成的材料做點面包充饑。

在糕點店學習的學徒,一般都不會太有錢,畢竟有錢貓家裏的孩子根本不用擔心長大了找不到工作,或者工作掙的錢不夠生活。

“哎呀,就是一個盒飯。”老板把飯盒塞到葉斐然的手裏,又喜笑顏開地對葉斐然說,“我老婆快出院了,到時候她掌勺,請你吃飯呀,到時候一定要來哦。”

葉斐然看了看手裏的盒飯,盒飯不貴重,貴重的是老板的一片心意,于是他點點頭:“我會去,店裏的生意最近怎麽樣啦?”

老板的表情頗有些自豪:“不是我自誇,我至少得到你七分真傳啦,客人都說很好吃呢!”

他沒有說客人們抱怨為什麽總是不換菜色,麻煩葉斐然的地方已經夠多了,他不能蹬鼻子上臉。

葉斐然放心了:“但是您一定要記得每天的食材都必須是新鮮的,不能過夜。”

老板點點頭:“你在這裏當學徒還好嗎?有沒有人欺負你?你跟我說,我幫你教訓他!”

老板挽起袖子,一副馬上就可以去幹架的模樣。

葉斐然有些感動,他搖搖頭:“沒有,師兄師姐們都很照顧我,老師雖然嚴厲,但也是為了我好。”

“那就好。”老板松了口氣,他就像看自家晚輩一樣看着葉斐然,不能理解這世上怎麽能有這麽體貼又懂事的孩子。

你甚至什麽都不用說,他就能理解你的好意,用自己的方式回饋你。

老板自己也沒有想到,明明只是因為沒有客人而借出了自己家的廚房,會得到這麽多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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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周圍沒有人,葉斐然忽然問:“對了,大叔,你知道海靈星嗎?”

老板吓了一跳,連忙捂住葉斐然的嘴,一臉慌張地環視四周,發現周圍沒人經過之後才送開口,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哎呀,小凱爾,你不要忽然說這樣的話來吓我。”

随後老板小聲在葉斐然耳邊說:“海靈星現在已經完全叛變帝國啦,被人聽到你打聽海靈星的話會被抓走的,你以後千萬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這三個字。”

葉斐然若有所思:“那您覺得,誰會贏呢?”

“這有什麽好想的?”老板說:“不管誰贏,我們老百姓的日子都要繼續過下去的嘛,只要不打仗就好,打仗了就要找地方躲,很危險的。”

葉斐然點點頭,正好店裏有師兄在叫他,葉斐然跟老板道別之後才跑回去。

他一直覺得,那位叔叔,或許和海靈星有着密不可分的關系。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支撐他的這一猜測,可葉斐然就是有一種無法被忽視的直覺。

葉斐然并不知道自己現在做糕點的水平怎麽樣了,因為老師傅從來不會當着他的面說他做的糕點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品質怎麽樣,甚至不會上鑒定機評價。

但他自己倒也不憂心,他自己能感受到自己的進步。

“小凱爾,你回來啦?”賓館裏的街坊們跟葉斐然打招呼,“今天過的順利嗎?”

葉斐然甜甜地沖着街坊們笑:“很順利,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等葉斐然上樓之後,愛操心的街坊們才開始悄悄讨論:

“我覺得在小凱爾眼裏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壞人吧?”

“哎呀,埃布爾把小凱爾保護的太好啦,這樣下去會被壞人騙走的!”

“這可怎麽辦才好啊。”

葉斐然回到房間之後開始做手工,他要送給羅德斯一件禮物,但是總覺得買的禮物不夠誠心,所以決定自己做。

他買了黏土和顏料,準備做一個小小的自己和小小的羅德斯。

他開始在紙上畫草稿,葉斐然也有點小心眼,他準備做一個成人版的自己,于是在鏡子面前自己觀察自己的五官,可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自己長大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子。

這天晚上埃布爾沒有讓葉斐然跟着自己一起去出診。

畢竟葉斐然一天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也沒有雙休日,埃布爾決定偶爾還是給他一點個人空間。

勞逸結合還是很重要的。

等葉斐然畫好草圖的時候,已經接近淩晨了,他還很有心機的給成人版的自己加上了貓耳和貓尾,雖然他知道自己不能變成原型,但有時候還是有那麽點些微的願望。

他還給羅德斯畫了一身軍裝,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比起西裝和休閑服,軍裝更适合羅德斯的氣質,好像羅德斯天生就應該是一名軍人。

葉斐然看着草圖上親密站在一起的兩個人,他抿了抿唇,有些害羞,有些欣喜,還有擔心。

這樣會不會太明顯啦?羅德斯會不會看出來啊?

于是葉斐然再次修改草圖,把兩個原本牽手的人畫成了兩個握手的人。

哎,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長大,還有六年才能成年呢。

羅德斯都這麽大了,他如果現在去生個寶寶,等他長大之後,羅德斯的寶寶都能打醬油啦!

葉斐然越想越難過,頗有些我生君未生的煩惱。

變故是在第二天出現的,還是那家糕點鋪,還是熟悉的師兄和師姐們,以及從來在他們面前都很有威嚴,這次卻對着那些一看就很有權勢的人彎下腰的老師傅。

葉斐然出現在門口的時候,看見的就是自己的老師被戴上手铐,要被人帶走的樣子。

葉斐然來不及放下自己的小包包,他跑到老師的面前,用自己小小的身體擋住自己的老師,挺高了胸脯問前方那些兇神惡煞的人:“你們要幹什麽?!”

“哪裏來的小孩?”為首的人皺皺眉頭,“快把他拉開。”

葉斐然憤怒地小臉通紅,他不依不饒:“你們為什麽要抓老師?”

“老師?”那人愣了愣,随後笑道,“小朋友,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這個老不死的糕點吃死了人,他的徒弟也要被帶走,勸你好好想想再說話。”

葉斐然目光堅定:“老師就是老師!”

擲地有聲。

周圍還有人叫好:“說的好!”

“誰家的孩子,有膽氣!”

“哎呀,你們別起哄,這麽小的孩子,被抓走可就沒命了。”

“他不是我的弟子。”老師傅忽然開口了,他像是一下子老了幾十歲,腰彎着,那個随時嚴肅的老人,此時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這個孩子一直想學做糕點,我沒答應。”

師兄師姐們也說:“對啊,他不是老師的弟子,只有我們是,他只是個想學做糕點的孩子。”

“你們別抓他,別傷害他。”

葉斐然卻搖頭:“不,我是老師的學生,我會做糕點,我是天才,我能做最好的糕點。”

老師傅愣住了,他看向葉斐然的眼神中充滿了悲傷與渴求,他希望這個孩子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

“天才?”領頭人摸摸下巴,朝身邊的同伴說,“我還是頭一次聽有人這麽大言不慚的誇獎自己。”

“我現在就能做糕點給你們看!”葉斐然斬釘截鐵地說道。

領頭人卻擺擺手:“不用了,小朋友,我原本想放你一馬的,把他們都帶走。”

就這樣,葉斐然也一并被帶走了。

坐在關押犯人的車內,有人發出低低地啜泣聲:“我爸媽還不知道我被抓了呢。”

說話的人是五師兄,也是除開葉斐然之外最小的一個。

但是現在沒人有心情去安慰他。

葉斐然坐在五師兄的身邊,艱難地挪過身體拍了拍五師兄的手,他安慰道:“師兄,你不要急,老師做的糕點肯定不會吃死人的。”

五師兄哭出了鼻涕泡泡:“我還沒說你呢,你知不知道被抓有多危險?本來你都可以逃過一劫的。”

“可是,師兄呀。”葉斐然笑着說,“那是我的老師啊,你們是我的兄弟姐妹,我不想說謊。”

老師傅被單獨關在另一輛車上,葉斐然有些憂心。

“不要怕,只要我們堅信老師沒有做錯,我們就不用怕。”葉斐然看向自己的師兄師姐,“我們怕了,就真的沒人為老師正名了。”

大師姐吸吸鼻子,沖葉斐然說:“你太甜啦,你不知道那些壞人有多可惡,他們是吃貓的魔鬼!”

葉斐然笑嘻嘻地說:“那我們就當殺鬼的獵人嘛。”

本來凝重的氣氛也被葉斐然打破了。

看大家的表情不再那麽嚴肅之後葉斐然才松了口氣。

他有他的打算,也有他的想法。

如果老師做的糕點真的吃死了人,那麽不可能是這些人來抓人,還要一抓抓一堆。

把老師和老師的弟子全部抓走。

唯一的解釋是,那些有權有勢的人想把他們都圈養起來。

一個優秀的糕點師需要很多年的時間去學習和實踐,所花費的時間和精力甚至不能用金錢計算。

天賦也是很重要的一環。

他并不是一時激動就沖出來,而是做好了打算。

自己的爸爸好歹是國寶級醫生,如果自己失蹤了,爸爸肯定會找過來。

這是現在最保險的一點。

還有一點則是,葉斐然有随身攜帶藥劑的習慣,他總能找到機會把這些人全部放倒。

到時候大不了成為流浪者。

雖然很有難度,但未嘗不可一試。

總不能看着自己的老師和師兄弟們從此了無音訊。

“不知道我們會被帶到哪裏去?”五師兄擦擦眼淚,“我還沒離開過家呢,這輩子走的最遠的地方就是城外的野山林。”

所有人:“……”

葉斐然安慰道:“總有這麽一次的。”

所有人:“……”你這還不如不安慰呢!

也不知道車開始多久,等葉斐然和師兄師姐們下車的之後,他們突然發現這裏并不是牢房,而是一棟格外高大的宅子,一看就是有錢人才能居住的地方。

葉斐然畢竟是才從天河星出來的鄉巴佬,很是驚嘆了一番:“真大啊。”

“你還有心情說這個。”五師兄又準備哭了。

師兄們嘆了口氣,覺得老五還沒有一個孩子沉穩。

五師兄——我,我今天才十六,我也是孩子呢!

他們被關在了一間屋子裏,這間屋子并不大,但也不算小,沒什麽多餘的裝飾,整個屋子都是純白色的,純白的地板和天花板,以及屋內的燈。

估計比埃布爾的手術臺還要幹淨。

這個家的主人應該有強迫症和潔癖。

葉斐然他們被關了兩天,這裏的人并沒有虐待他們,相反,每天的食物雖然說不上是美味,但卻能填飽肚子。

一開始師兄們也不敢吃,總覺得抓他們過來的人會害死他們。

“不要擔心。”葉斐然是第一個吃面包的,“他們要殺我們的話,早就下手啦,我們現在是要多吃一點,保存體力,才能應對接下來的事。”

大師兄一臉驚奇:“你為什麽一點都不怕呢?”

葉斐然愣了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害怕,但他只能打着哈哈:“可能是因為我天賦異禀吧?”

他這麽一說,所有人都很無語。

畢竟他就是能這麽直白的誇獎自己,而且還不臉紅。

雖然他說的都是實話,可是被人聽着總有些奇怪。

葉斐然知道,埃布爾現在沒有趕來的話,就證明對方一路都開了屏蔽系統,他被帶進來的時候觀察了這棟別墅的大概地形。

周圍并沒有人煙,也就是說求救基本是不可能了,只能自救。

傭人不多,基本都是機器人保姆。

那些來抓他們的人應該是這裏的護衛或者是保镖之類的存在。

這裏一共有五層,每一層的構造幾乎一樣,他細細想着自己有沒有漏掉什麽細節。

“老師應該被關在我們樓上。”葉斐然說道,“這裏的主人有強迫症,每一層樓的構造都是一樣的,所以老師肯定被關在和我們一樣的房間裏,不是樓上就是樓下。”

大家都有些傻。

葉斐然卻沒在意,繼續說:“他們把我們關着,沒有跟我們談話,就是要馴服我們,讓我們害怕,只要我們怕了,就肯定會聽他們的話。”

“不過,我們要是不聽話,他們肯定還有別的辦法讓我們老實。”

“我們不能怕,但要假裝害怕,聽他們的話,知道他們要什麽。”

只有知道對方要的什麽,他們才能直到自己的籌碼。

果然,晚上的時候,他們被帶到了一個大廳。

這是個奢華的大廳,地上鋪滿了繡着奇怪花紋的地毯,主色調是白色,明明用了不少顏色,卻不會雜亂,反而讓人覺得雍容華貴的恰到好處,頭頂是複古的水晶吊燈,折射出暖黃色的光芒。長桌上鋪着純白的桌布。

如果不是知道這是人住的房子,葉斐然肯定會以為這是個靈堂。

沒有人氣,也沒有煙火氣,跟死了差不多。

很快,老師傅也被帶了過來,他一個人被關了幾天,先不說身體,精神也受到了極大的摧殘,他宛若風中殘燭,似乎風再大一些,就要完全熄滅了。

只有看到自己這群徒弟的時候,他眼裏才重新冒出了亮光。

最後出場的,當然就是這裏的主人了。

這個人的排場很大,身後跟着十幾個保镖,自己穿着一身白色的罩袍,像是從某個奇怪的角落被人扯出來的教徒,他有雙白色的眼睛,要不是還能看到極淡的銀色瞳仁,估計就會被人當成白內障患者。

他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只露出兩個眼珠子和半截鼻子,居高臨下的坐在最頂端的位子上。

俯瞰蝼蟻一樣俯瞰着葉斐然他們。

“急匆匆請你們過來是我的不對。”男人說,他的狀況很不好,就算坐在椅子上也維持不了端正的坐姿,反而東倒西歪,別人都會以為他沒有正形。

但葉斐然覺得不是,這很像精神力透支後的樣子,他已經不太能維持人形了,現在只是在苦苦支撐。

這種程度的精神力透支,已經不是糕點能挽回的了。

除非他能找到一個卡比人。

而卡比人,是高層軍人的專供。

即便有權有勢,也不可能去和那些真正殺過貓見過血的軍人相比。

即便再多的錢,也不會有貓把自己的卡比人賣出去。

男人停了停,他一口氣說不了太長的話:“我需要s級的糕點。”

他又說:“需要很多。”

老師傅擡頭看着這個男人,他說:“如果你打聽過,應該知道,我只能做出a的糕點,別說做出來了,我這輩子都沒見過s級的。”

他說謊了,三天前,葉斐然做出來的糕點被他拿回去,測評是s級,但他不能對任何人說。

有些才華不能太早見光,見了光,就會夭折。

隐瞞也是為了保護。

“但是有人告訴我,他在你家檢測到了s級的糕點。”男人又頓了頓,“畢竟你年紀大了,再想提升确實很難。”

“所以,我把你的徒弟們也帶來了。”

“他們中的一個,肯定能做出來吧?”

說完,男人朝保镖使了個眼色,于是一把搶就抵在了老師傅的眉心。

徒弟們傻了,他們這輩子見過的最大的陣仗,估計就是誰又浪費了材料被師傅罵了。

“是我。”葉斐然站了出來,剛剛師兄們暗地裏抓着他的手,就是害怕他站出來。

他們還抱着一絲僥幸——抱着對方不敢殺人的僥幸。

葉斐然站出來的時候腳下一滑,直接摔倒了地方,發出了砰地一聲想。

男人皺了皺眉:“是你?”

葉斐然從地上爬起來,朝男人甜甜的笑,一副不知道憂愁和恐懼,沒心沒肺地樣子:“是我呀!只有我能做出來s級的!”

老師傅大喊道:“凱爾!你不要說謊!不要為了救我說謊!”

他急了,被搶抵着眉心的時候都沒這麽急。

“小朋友。”男人說,“說謊的孩子,會被大灰狼吃掉的。”

葉斐然搖頭:“我從來不說謊。”

男人低垂眼眸:“那你就試試吧。”

說着,保镖們拉開了大廳旁邊的一扇門,裏頭正是一間開放式廚房。

什麽都很齊全。

葉斐然卻拒絕了,他忽然說:“我要抱一抱我老師,老師能給我力量。”

男人無所謂道:“那就去吧。”

他并不擔心這個小孩子在自己面前耍什麽花招,周圍這麽多雙眼睛看着,什麽也做不了。

小孩子的那點小聰明,再怎麽厲害,也只是小聰明而已。

葉斐然笑着走過去,他小小的身體穿梭在廚房當中,就好像他是這裏的主人。

沒有生澀,沒有遲疑,每一個動作都行雲流水。

“做好了。”葉斐然抿唇微笑。

還很有點小孩子渴望大人誇獎的模樣。

男人使了個眼色,保镖很快把那盤糕點放進鑒定機裏。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連一直沉穩的男人也艱難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近乎癫狂地喊道:“拿過來!給我拿過來!”

保镖恭敬地遞過去。

男人捏着這一小塊糕點,表情很是猙獰。

他等了那麽多年,終于等到了今天。

他受了那麽多罪,吃了那麽多苦,就是為了這一刻。

就在他終于要吃下這一口糕點的時候,變故出現了。

男人的手腕失去了力氣,身體裏的骨頭就像被人抽掉了一樣倒了下去。

保镖們的臉色一變,但還來不及拿起武器,也徐徐倒了下去。

葉斐然飛快地從保镖偷偷身上掏出指紋鑰匙,再把保镖的手指按在上面,師兄弟們和老師身上的手铐就自動解開了。

所有人都很錯愕。

“你們別傻站着啊。”葉斐然說,“雖然我用量比較多,但是他們最多只能昏睡三個小時,這三個小時我們必須離開這裏,還得走遠一些。”

師兄弟們咽了口唾沫:“凱爾啊,你是怎麽辦到的?他們也沒吃你做的東西啊。”

葉斐然一邊去攙扶老師一邊說:“我的藥劑是随着空氣傳播到人身上的,我剛剛不是摔了一跤嗎?就是要摔破我脖子上挂着的藥劑,我專門挑的地毯上花紋最多的地方摔得,這樣水漬就不明顯了。”

“那我們怎麽沒事啊?”師兄弟又問。

葉斐然扶着老師往外走:“昨晚就給你們聞了免疫藥劑,所以沒事。”

“那老師呢?老師又沒跟我們關在一起?”

葉斐然說道:“剛剛我擁抱老師了啊,我的脖子上還塗了一點。”

大家看向葉斐然的眼神再次變了。

“我知道小凱爾厲害,但我沒想到能這麽厲害。”

“怪不得小凱爾會跟着我們一起過來,原來是一早就想好對策了。”

“是啊,肯定早就想到了。”

葉斐然卻搖頭:“不是的,我是在路上想的,因為爸爸對我說過,如果我在面對一件事上猶豫不決,那麽就永遠不會邁出正确的一步,要聽從自己心的選擇。”

葉斐然朝自己的師兄師姐們笑道:“那時候我腦海裏只有一個聲音,就是一定要跟你們一起走。”

“不然的話,我一定會後悔。”

“大家都沒事,真是太好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他們想保護小凱爾,卻沒有想到,小凱爾從一開始,也想要保護他們。

老師傅忽然輕咳了一聲:“但那個糕點……”

葉斐然拍了拍老師的背:“我用了別的材料,會腐敗的很快,十五分鐘就不能吃了。”

老師傅握住葉斐然的手,他有些激動,啞着嗓子說:“孩子啊,你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

“老師。”葉斐然肅穆道,“我不想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我想成為一個自己喜歡的人。”

這就是葉斐然最大的目标了。

因為主人昏迷,所以這些保姆機器人也停止了運行。

葉斐然總覺得那個人有些眼熟,好像自己的記憶之中,也有一個銀發銀眸的人。

遙遠的電視臺,安托萬忽然打了個噴嚏,坐在一邊的伊恩一臉嫌棄:“離我遠點,別把病毒傳染給我。”

安托萬有些無語:“我都沒嫌棄你光頭。”

伊恩怒了:“你憑什麽嫌棄光頭?光頭怎麽了?我光頭就不好看了嗎?安托萬,想不到你是這個膚淺的貓!”

被罵了一通的安托萬安靜如雞的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因為沒做到承諾,所以伊恩不會履行承諾,雖然就算做到了,伊恩也肯定不會履行。

安托萬悠悠嘆了口氣,路漫漫而修遠兮,追夫之路還長着呢。

但是這棟別墅的門卻一直打不開,似乎并不是密碼鎖和指紋鎖,葉斐然想到男人那白內障一樣的眼睛……該不會是虹膜鎖吧?

就在葉斐然思索着要不要把男人拖出來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了一聲巨響,似乎是什麽重型武器在攻擊這棟樓一樣,整個地面都晃了晃。

“這是怎麽了?”

“打仗了嗎?”

五師兄又哭了:“媽媽!媽媽,我好害怕!”

葉斐然盯着門口,他預感到了什麽,卻不能肯定。

就在這一瞬間,門出現了一條裂縫,有人在外面狠狠一踹,厚實的大門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洞。幸好葉斐然他們離門有一段距離,所以并沒有人受傷。

來人逆着光,看不清臉,只能看到高大的身材,結實又充滿爆發力的肌肉。

他只是站在哪裏,就好像一尊雕塑,一位戰神。

葉斐然只愣了一秒,就激動的發足狂奔,直直奔向男人的懷抱,他一直以來潛藏的擔憂和焦慮在此時終于可以宣洩了,他在男人懷裏撒嬌:“吓死我啦!”

羅德斯卻一把扯開葉斐然,眼底帶着薄怒:“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

葉斐然委屈地眼眶都紅了:“我知道。”

羅德斯的聲音低沉:“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來?”

“因為有些事情,就算知道危險,也應該去做。”葉斐然盯着羅德斯的眼睛,他眼眶已經有了淚水,羅德斯對他一直很溫柔,雖然他知道羅德斯是擔心他,但是被吼的滋味并不好,“如果我不跟來的話,我就會後悔難過一輩子。”

羅德斯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把葉斐然摟進自己的懷裏:“你現在是小孩子,有時候,也要學着去相信大人。”

葉斐然點點頭,感動之餘卻也有了一個疑問——現在是小孩子?什麽意思?難道以前他就不是小孩子了?

不過這點疑問很快就被抛開了。

顯然羅德斯是放下自己手中重要事務趕過來的,他對葉斐然說:“我現在要急着回去,我的部下會送你回到埃布爾身邊。”

葉斐然點點頭,他相信羅德斯不是壞人:“那您偶爾還是要過來看我。”

羅德斯笑了笑:“好。”

羅德斯朝身後的部下使了個眼色,部下們正準備往上走。

葉斐然卻忽然說:“你們別去。”

羅德斯看向葉斐然,葉斐然很是沉着冷靜:“他們已經得到懲罰了,老師和師兄們并沒有受傷,法律上說,犯了多大的罪,就要接受多少懲罰。如果我們給予他們更多的懲罰,那我們就成為壞人了。”

羅德斯神色複雜,他點點頭:“好。”

老師傅和徒弟們都做上了羅德斯給他們準備的懸浮車,坐墊很柔軟,還有食物和酒水,一看就知道用了心。

葉斐然卻不會跟他們同性,葉斐然要被單獨送回去。

羅德斯的部下是個金發寸頭的女性,她穿着一套整潔貼身的套裝,畫着細致的妝,噴了香水,穿着裙子。但整體的氣質已經很硬朗,完全沒有任何一點女性的柔和跟妩媚。

葉斐然走在女人的旁邊,他有些擔心地問:“我是不是耽誤叔叔的事了?”

雖然表情很冷,但女人的聲音出乎葉斐然意料的溫柔:“沒有,老大他會處理好所有事。”

亞莉看着葉斐然的臉,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當時元老院劍走偏鋒,其實一直都在上将的預料之中。上将一開始就沒準備真的在正面争鬥中勝利,那樣勝利的結果只有一個——要麽就是回到原本的位子,繼續為帝國效力,要麽就是再升一級,也進入元老院。

這樣,民衆也會覺得可行,之前的一切努力都會化為泡影。

唯有真正的決裂,置之死地而後生,才能讓民衆看清楚,這個帝國已經腐爛了。

現在除了海靈星,帝國邊緣十二顆星球都在上将的掌控之中,只等一個機會,把所有的一切公之于衆,在帝國內部動蕩之時,大舉進攻,從裏到外肅清帝國的所有蛀蟲。

只是算無遺漏的上将,唯獨算漏了小可愛。

誰也沒有想到小可愛當晚會選擇去救上将。

誰也沒有想到,小可愛的機械身軀會在最後一刻散架。

後來上将的憤怒和近乎喪失理智的瘋狂都被亞莉看在眼裏,她有時候也不懂,在上将眼裏,小可愛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呢?明明上将的情緒從來沒有過變化,他高大又冷硬,似乎不會為任何事或任何人動搖。

或許是上将冰冷生病中唯一一絲溫暖吧。

上将的人生毫無意外是成功的,帝國最年輕的上将,幾乎戰無不勝的天才将領,他的勳章甚至比所有将軍加起來的勳章都多,人們羨慕他,嫉妒他,然而他的成就是無法複制的。

他如同精細的戰争機器,生活按部就班,唯一的變數,只有小可愛而已。

明明随時可以被取代的卡比人,慢慢的,就變得獨一無二起來。

亞莉看着葉斐然的小臉,雖然體型不同了,也忘記了他們,但這還是她所熟悉的小可愛。

“姐姐。”葉斐然仰頭看着亞莉,“你真高啊。”

亞莉輕笑道:“你長大了會比我更高的。”

葉斐然搖頭:“爸爸說我不會長得太高,就算成年了,也只會比現在高一個頭。只能到叔叔的肩膀。”

亞莉安慰:“那你多吃一點,說不定就會長高一些。”

葉斐然笑眯眯地說:“我知道啦,姐姐,你在叔叔身邊多久啦?”

亞莉還沒覺得這麽大的葉斐然會套話,于是也沒有多少防備:“多久了?有好些年了吧?”

“叔叔現在沒去軍營了嗎?”葉斐然又問。

亞莉正想開口回答,忽然反應過來,直接愣住了。

葉斐然卻沒有再問,反而向前走着,小聲說:“我知道啦,姐姐你不用回答我了。”

葉斐然覺得,他應該猜到叔叔是誰了。

一個一看就知道身份不低的人,他身上也全是軍人氣質。

并且還來去匆匆,似乎是刻意隐瞞自己的身份。

軍人是很受尊重的,刻意隐瞞的話,就證明他有不能告人的秘密。

而符合這一點的,大概就只有那位因為監獄動蕩而死的羅德斯上将了。

葉斐然一邊走一邊想,羅德斯為什麽要來找自己?

對,他用了找這個字。

因為這個時候的羅德斯顯然沒有理由跑到美食星來。

以他的地位,如果是為了自己制作糕點的手藝,大可以直接把自己擄走,為了自己的小命自己也會做的。

但是他沒有,他完全是以一個平等而溫柔的身份接近自己的。

葉斐然撓撓後腦勺,覺得太費腦細胞,還是不要繼續想了。

如果他此時再想一想,說不定就真的能接近真相。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個人醒來了,要報複你的同伴呢?”亞莉移開了話題。

葉斐然搖頭:“不會的,他在沒暈倒之前精神狀況已經很糟糕了,只要沒有s級的糕點或者精神恢複力強大的卡比人,是很難蘇醒的。”

“而且我看出來了,他身邊的人其實并不多,就說明他現在處境并不是很好。”

亞莉有些吃驚:“你就看着他這樣?”

葉斐然懵懂地望着亞莉,他不太能理解:“他要害我們啊,要傷害老師和我的師兄師姐們?難道我還要救他嗎?”

亞莉神色有些奇怪。

葉斐然想了想:“雖然大家都說我很天真,可是我知道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我只對對我好的人好。面對陌生人的時候,我也會先認為對方是好人,只有他做壞事的時候,我才會對他不好。”

……這是無師自通的嗎?

亞莉覺得小可愛太深不可測了。

然而葉斐然沒注意到亞莉情緒的變化,他現在還是很開心的。

因為他救出了老師和同伴,也讓壞人得到了懲罰,完美的就像是電視裏演的童話故事。

可把葉斐然牛逼壞了。

不過回去之後,葉斐然還是被埃布爾狠狠罵了一頓,甚至罰他五天不能做飯,只能吃最沒味的面包,還不能抹果醬和任何調料。

第三天,葉斐然哭天喊地的道歉:“爸!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讓我做飯吧!”

作為家長的埃布爾有些得意,教育孩子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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