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下)
正當會場內的陸一鳴從那個發生交流故障的服務機器人口中, 無意中得知了一樁關于今晚這場晚宴的驚人秘密時。
油田大廈下方的路上。
所有鏡頭和燈光聚焦處, 一輛今晚注定将萬衆矚目的黑色加長豪車也終于是伴着夜色姍姍來遲了。
大老遠的,當快門聲集體響起的一剎那, 蜂擁而上的記者們就已經看出了這具體是誰的座駕。
而不顧周圍安保一次性上來攔人的架勢 ,又眼看着那扇熟悉的黑色車門打開,冷冰冰地出現了一張英俊奪目的臉。
當即知道, 今晚只要成功地采訪到了這個人。
就算是沒白來的記者們也一下子呈現出海水漲潮般的包圍趨勢, 并不顧車前方各路安保的阻攔,就舉着話筒七嘴八舌地提問了起來。
“符先生!符先生!請問,您現在能方便回答一下我們《龍江晚報》的問題嗎?”
“……”
“今天是天神藥業的新藥發布會, 據說能挽救無數病人生命的‘天神之果’即将成功面世, 可聽說前兩天您正式拒絕了張氏的婚約, 張士朝先生為此大為不悅,兩家多年來的合作也一度受到影響, 請問, 真的如外界傳言所說,您和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私下交往了嗎?”
這尖銳刺耳又充滿火/藥/味的問題在大庭廣衆一出, 向來堵在最前面應對各路采訪的瑞秋張臉色都變了。
畢竟這段時間關于這件事的傳聞已經幾乎要傳的變味了。
外界很多人都把矛頭一起指向了符白龍。
言下之意就是說他忘恩負義,不僅私生活荒唐混亂, 還背叛了多年前曾經扶持過符家東山再起的張士朝。
見狀,女秘書當即就上前準備搶過話筒回答。
但很奇怪,之前從來不會在公開場合下回答這類問題的符白龍這一次居然很主動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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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看着面前無數的話筒和鏡頭, 又眼神無比吓人地盯着那問出這話挑釁他的記者, 今天表現的一如往常那番冷酷暴君範的符白龍這才插着兜冷冷回答道,
“是又怎麽樣?”
“……”
“我現在和誰在交往,關你們什麽事。”
“——!!”
此話一出,周圍的記者們當即都沸騰了,連前面的瑞秋張都訝異地回頭看了眼自家老板。
而一時竟不知道是繼續追問關于他和張氏關系徹底破裂的事好,還是換個方式試探一下他那個神秘男友的事好。
偏偏符白龍說完這麽兩句,也沒有繼續給這幫人八卦下去的機會,轉個身就繼續領着女秘書通過油田大廈門口的固定安保進入了會場。
——只留下一衆徹底被勾起好奇心的記者們抓心撓肺地望着他的背影,卻又什麽想問的都問不到了。
“……符先生!符先生!再回答我們幾個問題吧——”
一直到身後與所有人的距離都完全拉開了,瑞秋張還能依稀聽到那幫記者的瘋狂大喊。
方才聽到符白龍突然就公開承認了。
一瞬間心髒都差點停了下的她此刻有點複雜地想問些什麽,但沒等她問出口,又一次走到電梯口停下的他老板就已經突然皺着眉來了這麽一句。
“那家夥,到現在還沒我回電話?”
這個問題,在這一路上從車上過來的時候,符白龍其實問過瑞秋張好幾次了。
在這之前,他就對某人強調過數次,今晚必須過來陪自己參加這個晚宴,甚至還連花了好幾個晚上,幫對方突擊各種宴會上要注意的社交禮儀方面的事。
這種待遇,往一般人身上,絕對是性格差勁的符大少爺本人一輩子都不可能提供的耐心了。
而且不僅如此,符白龍這次還特意按照李邪的身材身高,專門提前訂了一套高定的宴會禮服——就是現在還被瑞秋張拿在另一只手上抱的白色衣服盒子的這個。
這身專門準備給他的晚禮服。
符白龍事先并沒有告訴過李邪過,但光是去挑選出最适合對方身材氣質的顏色面料款式,他就為此抽出了不少私人時間。
畢竟,李邪雖然日常看着懶散像個混混,卻實打實有個天生衣服架子般的好身材。
最平常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不太能輕易遮蓋這一優點。
更別說,一旦捯饬一下或是改善一下個人形象後,他那副整日流氓地痞上不得臺面的樣子具體會有多大的不一樣了。
而雖說壓根不在乎李邪那種人是否之後會領自己的情,卻還是不自覺地說想借着這一次機會,把他們倆之前彼此欠下的有些東西的都還給他。
符白龍這種總是把對別人好意藏在心裏,不太願意主動表露出來的敏感和細膩,在此之前從來只給過陳臻一個人,這次真的是為某個人破了例。
也因此,當這會兒他明顯有點不大高興地,又一次主動詢問自己李邪有沒有回他電話的時候。
跟在他身旁的瑞秋張也露出了一絲不太妙的神情,又在确認了手上的行動電話,發現并無反應後才為難地開口道,
“抱歉,老板,不知道為什麽,李先生的電話到現在都還是始終關機的,我之前也照您說的,怕他忘了所以早就提醒過了,但……但總之,現在就是突然聯系不上人。”
——“不過,我猜,也有可能是李先生中途遇到了什麽別的狀況?畢竟,之前您都和他再三說過這件事了是不是,他肯定不會忘的,估計是現在正在路上,所以不太方便接電話?”
女秘書的這番措辭,聽上去是真的有在謹慎小心,或者說怕他生氣的。
估計是很清楚自己老板生平最讨厭被別人放鴿子,而且是在今晚這麽重要的場合下上。
所以每說一句,她都盡可能地說不把有些話給完全說死,免得到時候引起人家正在熱戀中的‘小情侶’之間不必要的争吵和矛盾。
而聽到她這麽說,符白龍的眉頭頓時皺的更緊了些。
諒某人估計也不敢這麽随便違反兩人之間的合約。
但心裏與此同時還是會有點心煩的他沉默了下,半天還是逼着自己別轉過頭,試圖無視瑞秋張拎着的那身自己挑了幾天的衣服冷冷道,
“誰管他到底什麽時候到,如果最後不出現,我會讓他事後自己想辦法承擔後果的。”
可這話說完,本以為他會語氣更殘暴點,或是直接發火讓對方滾不用來了的瑞秋張還是聽着自家老板接下來停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道,
“你在這裏再等十分鐘,如果十分鐘後他還沒來,你就別管他了自己上去。”
“……”
“我待會兒要先去樓上單獨見一下張士朝,剛剛在外頭,那個我不認識的記者大概率就是他安排好來對付我的人,今晚他來者不善,所以之後有什麽事,你直接就電話聯系。”
“原,原來是這樣啊,好的,那您就趕緊先上去吧,我一定在這兒幫您好好等到李先生來……還有,您自己千萬注意好安全。”
瞬間就理解了為什麽符白龍之前為什麽突然公開那麽承認的原因。關于他和張氏的矛盾,瑞秋張的态度還是很嚴肅的。
這話說完,符白龍面無表情地最後回頭看了眼。
見對面藍色燈塔上那依稀在閃過一抹光芒,可樓下那堆車輛的地方還是沒有出現某人後這才一臉煩躁地走人。
而站在樓下的瑞秋張接下來只看着對方像在和誰鬧別扭一樣,頭也不回地整理下就冷着臉進電梯上樓去了。
剛好,她這邊正站在電梯口看手表焦急等人。
另一邊,一樓的走廊上也有個長相相當路人,推着一輛手扶餐車的酒店服務人員走過。
“小姐,需要幫您按去樓上電梯嗎?”
當下,這帶着黑框眼鏡,一身酒店制服的男性服務人員很有禮貌地停下來問了一句瑞秋張。
女秘書聞言,側頭看了眼五官看上去很平常,甚至長得有點顯老的對方,當下也正常地回了句。
“哦,謝謝,我還在等人,暫時不需要上去。”
而聞言點點頭,又側身就與她擦肩而過進入了電梯內部。
當與外界分開徹底合上門之後那一刻,調整了下耳朵後面監聽設備,同時看了眼頭頂那個監控的‘路人臉’服務人員才推了推鼻子上的黑框眼鏡,又對着通訊器那頭的人低聲道,
“喂,我說你現在人在那兒?”
“……”
“什麽?哪兒涼快你現在就在哪兒呆着?這什麽意思?你到底在哪兒?我這信號不太好啊……”
這對話依稀伴着些不太正常的磁場噪音。
大概是今晚油田大廈為了避免當晚有非邀請之外的閑雜人等混入,內部安裝的幹擾器也将大部分人随身攜帶的通訊設備信號給屏蔽了。
所以感覺到耳邊的聲音始終是斷斷續續的。
電梯裏獨自站着,不得不稍稍調整了耳機狀态這才接着而往下說的‘路人臉’這才語氣不太放心地繼續道,
“對,我剛剛已經在這兒看了一圈,今天油田大廈三層外三層确實都是安保,大樓外頭我剛剛還看到有好幾架無人機,內部更是到處都是監控和防爆裝置,你要是想直接進來找vistala,難度肯定相當大……”
“不過話說回來,本來說好了是你混進來的,怎麽現在反倒變成我來晚宴上了,為了在龍江黑/市上搞到這張天神卡我都快死了,什麽?你怕自己被人認出來,所以待會兒再出現?你沒事吧,這種地方誰能認出你啊,你以為自己姓劉叫德華啊——喂喂,你別挂啊!”
——這一番死死壓低着聲音的小聲吐槽。
那用手指壓着耳後的圓形特殊裝置,恨不得把對面通訊器裏那個整天神出鬼沒的家夥拽出來打一頓的‘服務生’同志也是說的相當痛心疾首了。
只可惜對面那暫時還不想暴露自己具體位置所在的家夥對他無情地說完那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就也索性關閉了兩人聯絡設備,只留下這邊還在電梯裏一臉抓狂的‘路人臉’一個人郁悶。
可既然來都來了,今晚他也還是要留在這兒好好執行那個任務的。
這麽想着,剛剛在樓下才與電梯口的瑞秋張擦肩而過的‘路人臉’也收起自己的通訊裝置,又在擡頭再次确認了下電梯裏的監控設備後,才伸手摸了下下方餐車上安裝的那個反向監控設備。
【‘滴——20米處,三樓電梯處即将有×2不明對象出沒。’】
等确定那亮着一個小小紅燈的裝置還在隐約跳動着。
今晚必須實時配合現在還沒出現的另一個人在大樓行動的‘路人臉’才收回自己帶着一次性清潔手套的手,又眼看着自己所在的電梯在三樓這一層停下。
可等電梯門拉開,迎面而來出現在他眼前的,卻并非是他所想的大樓中的其他正常被邀請出席的上流社會的客人。
而是一個長着張娃娃臉,一臉緊張古怪的小黃毛。
……和一個正在原地繞着他打轉的‘矮冬瓜’服務機器人?
“……我要瘋了,現在該怎麽辦怎麽辦啊……符總人到底在哪兒啊,這地方這麽大,我根本找不到他人啊……那,那些人……萬一現在已經混進來怎麽辦……”
——“機器人……先生,咱們要不要再去找找別人啊……可我怕其他人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啊啊,我到底為什麽以前不好好讀書……整天只知道打游戲啊……我大哥也不在,這種關鍵時刻,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啊……”
這一番內容含糊快速到壓根聽不清楚的碎碎念。
——乍一聽真是顯得相當詭異蹊跷。
而當下,不小心就在這層撞上的電梯內外的兩撥人就這麽在這種緊張又古怪的氣氛地對視了一眼。
緊接着,那個門外抱頭蹲在地上依稀還在嘴裏念叨什麽,明顯被吓一跳的小黃毛也愣住了。
又在那之後,生怕被人發現什麽之後幹笑了一下之後,突然站起來高喊了‘對,對不起我好像按錯樓層了再見’,接着就這麽拉上那個傻頭傻腦的服務機器人就跑了。
“這……是在搞毛?”
這個疑問,想來電梯內一臉懵逼的‘路人臉’和大家內心産生的疑惑都是一樣的。
只可惜,那已經朝着遠處逃命了的‘一人一機器’二人組并未能回答他,反而是一路就順着大廈三樓的走廊徹底跑到一處安全的地方後才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
而一時間看看左,看看右,徹底确認私下無人後。
之前還在樓下宴會廳裏悠閑地等着晚宴開始的陸一鳴這會兒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半天,他才哭喪着臉背靠着身後的牆坐下,又和那與自己一塊跑上跑下一塊找了人半天的那只倒黴的服務機器人郁悶拍拍胸脯道,
“剛剛那個電梯裏的國字臉大叔可吓死我了,還好還好,差,差一點咱們可能就要被發現了。”
“……”
“不過,我現在真的是看這裏的誰都像居心不良的壞人……哎,幸好陳臻還在樓下,我可不能讓他知道,原來今晚這裏這麽危險,要不,咱們還是聯系外面的警察來解決這事吧,我覺得就憑咱倆這實力肯定不行啊……”
這話說着,陸一鳴也順手就把自己揣在兜裏的手機,充電器,還有最重要的psp和游戲手柄都掏出來放到了地上。
可等他看了眼屏幕,陸一鳴卻突然面色難看地發現。
今晚的油田大廈居然先一步從內部完全隔絕了這裏的人與外界聯系的可能。
“诶?不,不對啊,我的手機怎麽突然一點信號都沒有,連短信都發不出去?”
“……”
“不是吧?這讓我怎麽找外頭的人來幫我們啊——”
而和他一塊躲在的服務機器人見狀也突然亮了兩下胸口的藍色燈,随之這臺疑似患有交流障礙的‘機器人先生’那特別的電子音才斷斷續續地響起來道,
【‘天神會……絕不允許有任何被盯上的獵物……有機會逃過他們的控制,還有半小時,今晚真正的屠殺就要開始……它們就要從天上來了……被選中的vitala就要被徹底……吃掉了……’】
“什麽?只……只剩下半小時了?!可我還沒找到我嫂子,啊啊,不,不,是符總人到底在哪兒啊……哥,救命啊——”
一聽到這話,當即就抓狂地抱頭哀嚎了起來。
在此之前,一直還是個膽小又怕事的普通死宅的陸一鳴在這一刻,算是真實感受到了什麽叫游戲機裏才能體會主角生死存亡時刻。
可他從不是什麽英雄,他連頭狗熊都算不上,哪裏還做過去救別人的英雄啊。
而一時不由得強行集中注意力尋找起了作為普通人唯一能找到的解決辦法。
當後背都是汗的他将視線落在腳下的psp和手柄時,本還焦頭爛額的陸一鳴卻突然愣住了。
半天,像是想起什麽,又慌慌張張從地上爬起來,他才突然抓住一旁的服務機器人,又死馬當活馬醫般的喘着粗氣問了一句道,
“……機器人先生,你天天都在油田大廈裏負責管道清理和打掃,所以,你的備用程序中應該配置了這裏的內部地圖嗎?”
【‘滴——的确,可以查詢得到,包括各樓層監控設備及詳細定位。’】
“啊啊!這,這可太好了!那,那你身上有其他電子設備的外接插口嘛,不是用來共享充電的那種,是,是能連接你的內部程序直接裝游戲程序的那種,我能在你身體裏,就現在立刻裝一個游戲嗎?放心!是正版付費的!絕對沒有任何病毒!”
【‘——裝……游戲程序?’】
大概是生平第一次聽說有人類要往用來打掃衛生的服務機器人身上裝小游戲程序的,這位‘機器人先生’還略有些茫然地眨了眨自己藍色的電子燈。
但随後,陸一鳴這只會打游戲,也只懂打游戲的小子就和個二貨似的地高舉起自己放在地上的psp和手柄,又對着屏幕上已經閃起雪花的服務機器人就握拳高呼道,
“對!人類科技史上最偉大的單機闖關游戲!外星人大戰超級瑪麗!所以你準備好,現在和我一起化身超級英雄去營救我嫂子!哦,不對,是挽救咱們最後的地球文明了嗎!機器人先生!”
※※※※※※※※※※※※※※※※※※※※
找呀找呀找哥哥,找呀找嫂子,所以,弟弟可能是屬蝌蚪的吧?
李牙這個大豬蹄子正在待機上線中啦,細心的人也許已經猜到他在哪兒了哈哈——敬請期待(*?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