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中)

李邪口中這句明明是從人類的正常聲帶發出的, 卻聽上去異常詭異和熟悉的磁場命令。

一下子就使原本還在一旁沙發上坐着,等着看他這次又要耍什麽花樣的符白龍頓住了。

因為這冰冷又陰森的語氣,真的和李邪平時的正常樣子完全不一樣。

或者說,完全充斥着一種邪惡殘忍, 只屬于某種黑暗生物的味道。

在此之前,身體各個關節,連帶神經反應鏈條都喂曾這種死亡恐怖感籠罩着的符白龍只在一種生物身上聞到過這種類似味道。

——那就是那種被稱為‘天神’的尼人。

而明顯就是說在模仿——或者說是終于對着其他正常人類, 主動展露出了自己本身作為一類特有生物的人格特征。

盡管是個人類,卻仿佛能也帶着某種高等生命的磁場壓力的‘李邪’當下并沒有給符白龍更多思考的時間,就這麽俯下身湊近了些他,又像個血淋淋的吃人怪物般呲開牙齒‘笑了笑’道,

【‘看着我幹什麽?你在害怕和恐懼什麽。’】

“……”

【‘是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像是什麽怪物?’】

“……你給我趕緊适可而止, 李——嗯!”

這句含在喉嚨裏的警告沒說完,面色浮現出警惕而暴怒,并試圖擡手回擊的符白龍就肩膀被迫渾身僵硬住了。

因為他感覺到化身為邪惡生靈的‘李邪’的一只手正在隔着絲綢睡衣觸碰他的後腰, 而且是一種很惡意, 讓人毛骨悚然,同時給人帶來一身雞皮疙瘩的‘觸碰’。

而更可怕的是,這種來自純粹的魔鬼那一方的精神打壓和腦部攻擊并沒有在接下來就這樣停下。

因為, 緊接着,今晚像是變了個人的‘李邪’就這麽把因為腦波幹擾, 沒能立刻反抗他的符白龍一把抱着放在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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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拿手壓着點他的肩, 任其跨坐在自己腰上, 這才用那種特殊的聲音, 湊近他的喉結自上而下地帶着殘暴氣息地嗅了嗅。

“你……到底是誰……你根本,不是他……”

【‘不,我就是他,不過你猜對了,我就是個怪物,而且我不僅是個怪物……還是個吃人的魔鬼。’】

這從人的腦子裏直接響起的聲音真是像極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魔鬼。

而眼看額頭上都是冷汗的符白龍臉色很差地地閉着眼睛後,控制着他的‘李邪’只用捏着他傲慢的下巴,嘶啞着聲音盡情羞辱和嘲笑他道,

①【‘人類,你身上這股聖潔無垢的正義感太重了,心裏在想的那些事,從來都寫在你光明的眼睛裏,就這樣,還想妄圖把我殺死嗎。’】

“……”

【‘你連反抗我手中這般強大的力量都做不到,更別提遺忘和戰勝你心裏的那些仇恨了,我只要用這只手就可以殺死你,然後把你開膛破肚,直接挖出裏頭的五髒六腑,下賤的低等生靈。’】

這段話,就是方才那本秘密宗教書中。

當七百年前的魔鬼降臨人間,殺死地面上所有人類并挖出器官時說的。

眼前這個‘人’原封不動地把符白龍不久之前才對他讀過的這話複述了一遍,但帶來的效果卻是截然不同的。

也是伴着這一句話落下。

那種作為高等生物,當下就能将眼前這個低等生物用磁場壓力直接殺死的恐懼感覺瞬間襲上了符白龍發麻的大腦。

他直覺嗓子眼裏都是快直接吐出來的惡心。

還有對一直躲着的黑暗中那種醜陋生靈的憎恨,恐懼,始終無法打敗的挫敗感都頃刻間令他的身體冰冷發抖了起來。

可就在下一秒,就當他以為這個進化等級比他高了太多的‘怪物’就要直接殺死他時。

渾身像是墜入冰窟般寒冷的符白龍就這麽感覺到這個剛剛還想殺他的人突然換了個傻不拉幾的姿勢拉住他的兩只手晃了晃。

接着,又像在哄小孩一樣,很溫柔地把之前那一身戾氣迅速散去,并心很大地拿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後腦勺。

“呼嚕呼嚕毛,吓不着,摸摸肚皮,不淘氣。”

“……”

“寶寶,咱們不怕了不怕了啊。”

符白龍:“……”

——這種老奶奶給孫子唱兒歌的慈祥氛圍。

一瞬間,打破了之前兩人和變态殺人恐怖片沒差的氛圍。

可很遺憾,嘴裏的兒歌還沒唱完,本來還想活躍下客廳中這氣氛的肇事者本人就被符大少爺一拳給打回原形了。

李邪見狀配合地倒在沙發上,就開始按照固定流程求饒了。

可聽到他口中那些話,放在往常已經和他繼續打鬧,眼下只用一只手死死捂着眼睛的符白龍卻只是咬嘴唇不吭聲。

“喂?”

“……”

“符白龍?”

這麽連喊了兩聲,對方都沒回他。

一瞬間體會了惡心和溫度,地獄到天堂的感覺。

顯然使腦部精神狀态,陷入混亂的符白龍和這個人吵架打鬧開玩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而方才點到為止,意識到他有點不對勁的李邪也不開玩笑了。

接着,清楚自己今天過了的事他才趕緊從身前抱住這被自己吓到的人的頭,又盡可能地說把身上屬于人類的體溫傳達給了渾身冰涼到可怕的對方。

【‘沒事了,睡吧。’】

“……”

【‘你剛剛聽到的一切,統統都是假的。’】

這一句再次從顱內直接響起,但卻放平緩了許多的磁場聲音。

頃刻間,就使方才被他給大腦攻擊了的符白龍僵住了,又在幾秒鐘後就像是犯困睡着般不知不覺地倒在了李邪的懷裏。

等眼看着他又和上次最後被困在房山那樣,被自己給弄暈了。

懷裏頓時倒下了個大活人的李邪半天才面無表情地望天,并看着眼前這又一次失誤操作惹出來的‘麻煩’就捏了捏鼻梁。

“被那兩個家夥知道我這麽幹,估計又得打報告回去罵死我,talatala還沒抓到現在又這樣……”

“……”

“真是一遇上你,就開始各種失控,幸好你醒了之後,也不會記得什麽了,就和上次一樣,啧,老子丢的不明不白的初吻……”

平時像個老油條,關鍵時刻,卻也會在這種事上像個清純小男孩般糾結的‘衛兵鳥’本人這麽想想又無語了。

雖然他和符白龍都是男人。

他們還是所謂的三個月合約者,其實也沒什麽好忌諱的,但他這麽多年了,是真從來沒有在那種情況下吻一個人。

這世上有個他已經忘了名字的名人說過。

吻是要留給未來老婆的,也許在未來的某天,他結束了眼前這場漫長的關于真相的尋找,會找到一個合适的人真正地去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他倆這樣吻什麽吻,吻完了之後能有什麽好結果麽。

“算了,都到這份上,走一步看一步吧。”

“……”

“符白龍,就看在上帝的份上,關于我其實是個‘魔鬼’的事,你還是繼續忘了吧。”

這句最後才透露出絲奇怪的自言自語,躺在沙發上的‘衛兵鳥’本人最後也沒解釋是什麽意思。

但桌上那本一開始攤開來的。

關于晨曦之子路西菲爾從天堂墜入地獄,變為魔鬼的宗教故事,卻被他給無比嫌棄地使勁丢開點,又拿拖鞋壓着塞到桌子底下,并用那幾本符先生的童話故事代替了。

而既然符白龍都已經睡着了。

送他上樓睡覺這事就只能由他這個苦命的‘殘疾人’代勞了。

所以丢開自己的浴巾,還頂着頭半幹的頭發的李邪就這麽将符白龍一把從沙發上撈起來,又邁着一點都不瘸的步伐朝着樓上就去了。

上樓時,躺在他懷裏的符白龍就這麽很親密很依賴地挨着他的肩。

明明都睡着了,他的眉頭也是皺着的。

就像是有很多死死壓抑在心底很多年的難過和煩惱。

很奇怪,盡管是隔着兩個陌生的,始終無法靠近的心的距離。

但他們倆的呼吸,彼此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隐約,在這寧靜無人的夜色裏,還有股窗戶外開着的玫瑰花味道襲來。

大晚上,這一整座別墅內部都很空,很暗,更随着那薄紗般朦胧的窗簾被風掀開,就像是一座誰也無法闖入的城堡。

而在這‘城堡’中,抱着這位強大固執,卻也偶爾會孤獨脆弱的‘王子’去睡覺的李邪就這麽無動于衷地任由對方摟着自己的脖子徑直向二樓盡頭走。

等一路經過走廊上那間他說了不許別人進去的書房,又停在那間同樣不準人進去的卧室。

接着,放在一般人身上。

至少會有一絲猶豫,遲疑,或是良心收到道德譴責的李邪同志才面不改色地就站在門口,望向懷中人懶洋洋來了一句。

“喂,符白龍,我要進你卧室了,如果你現在不醒過來立刻阻止我,就是答應了。”

“……”

“好的,我知道你不說話就是同意我進去了,謝謝你的理解。”

要是符總本人還醒着,估計都得被這不是人的混蛋的這股厚顏無恥的勁兒給氣暈過去。

然而,眼下并沒有任何人能阻止李邪。

所以他只暢通無阻地就進了這間從沒有人進去的卧室,又進去把人放在床上,還給塞了個安慰心靈的毛絨玩具在符總的懷裏才起身走了。

這一夜,大房子內都風平浪靜。

無論是樓上樓下各睡的各的兩個人,還是今天早早就關好機,自己一個人躲起來睡美容覺的‘瑞秋’。

可符白龍當晚卻又做夢了。

這一次,那個只有在他夢中才會出現的‘衛兵鳥’又一次飛到了他的身邊,還用那雙他熟悉的,黑的發亮的眼睛在默默看着他。

第二天,整九點。

外頭陰沉了兩天的天終于是有點開始放晴了。

昨天說好了,要來他家給符白龍送去參加‘天神會’宴會的衣服,和公事上東西的的瑞秋張就如往常那樣敲開了自己老板的門。

給她開門的赫然是穿着睡衣的符白龍。

他的臉色不太好。

一副冷冰冰單手揉着太陽穴的樣子,像是一整晚都做了個自己都不記得了的噩夢。

“老板,您早。”

知道李邪目前還在他家。

所以咳嗽了下,心情有點緊張的秘書小姐當下也不敢亂看,更不敢随便聯想她家老板和自己男朋友昨晚都發生了什麽。

“嗯,進來。”

根本沒注意她這副鬼鬼祟祟的樣子。

今天難得一覺睡到大天亮才醒,醒來後又覺得自己好像和上次從房山回來一樣的符白龍開了門,轉身就臉色冷淡地回屋裏去了。

而也是跟在他身後進了屋子裏面,手上拎着衣服袋子和公文袋的瑞秋張才看到李邪人剛好就在客廳裏。

——在這之前,他們兩個好像還正在一起吃早餐。

“坐起來點,沒看到有人進來了麽。”

“嗯?誰來了?哦,張小姐,早。”

聽到身後的符白龍這麽說,正好沒什麽形象地像個大爺般翹着自己的石膏腿,吃油條的李邪也吊兒郎當地伸手打個招呼。

“……嗨,李先生,您的腿好點了嗎?”

看他和自家老板共處一室一夜竟然還能活的好好的。

一方面不敢多問,另一方面有點好奇的瑞秋張也不禁有點佩服起這位老板‘男朋友’這頑強的生命力來了。

“啊,挺好的,住大房子,吃好喝好,幹什麽還有人照顧,晚上睡覺之前還有童話故事聽,有Hello Kitty,湯姆傑瑞,還有小豬佩——哎喲,你突然踹我幹什麽符白龍?”

“你說我為什麽踹你。”

“我怎麽知道你為什麽踹我,你想踹的人多了,這世上有你不想踹的麽。“

一聽到他嘴裏說的這話。

剛起床,就莫名有點看他這張臉不順眼的符白龍當下就忍無可忍地就踹了下面前這滿嘴胡說八道的流氓。

拖着條斷腿的李邪見狀趁機躲開了。

符白龍就接着踹,李邪再躲,符白龍就還踹,如此反複循環,宛若兩個還在上小學,天天在班裏打架的八歲小孩一般幼稚無聊。

而不清楚為什麽,明知道他們倆這關系是假的。

但當面對外人時,符總本人莫名還是有種不想對方成天亂說話給自己丢臉的感覺。

可他這一腳既踢得不重,還像是怕把人踢疼似的——一眼看上去就有點……像小情侶之間在打鬧調/情。

也因此,當看他們倆的‘感情’意外還不錯的樣子,在一旁圍觀全過程的瑞秋張也有點想笑。

半天,就在好不容易修理和搞定完李邪這家夥的符大少爺站起來拍拍打完人的手,又兇巴巴地來了句你給在樓下好好呆着,他這才對身後的秘書就來了句。

“去樓上,說正事。”

這簡短而神秘的六個字。

使今天早上就是為了‘正事’而來的瑞秋張一下子神情收斂了起來,又不用多說,就也不瞎胡鬧地和符白龍一塊去樓上了。

李邪在樓下看着他們倆上去了,也沒問。

但眼看着整整半小時後。

換好一身正裝,看樣子是要出門參加什麽諸如宴會之類的重要活動的符白龍重新和瑞秋張一起下來。

手上那個不知道撞了什麽公文包已經不見了的女秘書又先一步出去了。

望着對方這副無論何時何地都是一副高傲矜貴,一絲不茍的貴公子的樣子,經過昨晚那件事,本不該說更多的李邪還是忍不住叫了臨要出門的他一聲。

“喂,你這是要去哪兒?”

“一個接下來要合作的夥伴辦的私人聚會,怎麽了?”

沒懂他叫住自己幹什麽,符白龍也回頭看着他。

“你穿成這樣,又不是去和什麽人相親,你不怕在那種私人的聚會場合下,自己到時候會看上去格格不入麽。”

“……”

“那種你們上流社會之間最熟悉的‘私人聚會’,想也知道都是些什麽吧?”

李邪這麽說道。

而看自己說完後,終于也意識到什麽的符白龍神情一頓,又跟着皺起了眉。

跟着他一塊走過來,倚在門邊上的李邪幹脆傾身靠近些了他。

又在不由分說地一下那領結扯下來,并将他的頭發給揉亂了點後,這才從脖子上扯了根以前符白龍都沒講過的黑色脖鏈,将上面一顆閃閃發光的‘北鬥星’取了下來。

“這是什麽東西?”

直覺這應該是個挺重要的私人物品,并沒有透露自己今晚到底去哪兒,但總覺得李邪有點奇怪的符白龍皺着眉就問了一句。

“當做謝禮,送你個禮物,放心,不會害你的。”

——“願意相信我嗎?”

這話無論如何,都讓人說不出不信他。

“……”

“別怕,不會疼的。”

這話音落下,直覺耳垂上一涼,同時痛的他都嘶了一下的符白龍就知道這家夥果然還是個滿口謊話,只會哄騙人的混蛋。

但粗暴又利索地送了他這麽個令人記憶猶新的禮物的某人接下來也什麽都沒說,就這麽擺出一副因為斷了腿,所以混吃等死的人該有的樣子一瘸一拐回屋裏接着躺平去了。

“早去早回,我在家等你的愛心晚餐,寶寶。”

這麽個肉麻兮兮,純粹是故意膈應人的新稱呼,符白龍頓時被惡心到了,理都理不想這人就這麽轉身走了。

他這一出門,瑞秋張也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見狀,從早上醒過來,到現在腦子裏還是有點不舒服的符白龍最後回頭看了眼自己的家,确認了下有個人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應該不可能去哪兒後,才上了車又冷下臉對秘書低聲來了句。

“走吧,去‘天神會’,孫平秋應該已經在等着我們了,新的任務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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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提醒:

大家可以回想一下,為什麽之前每次李邪對尼人的磁場都沒啥反應,而陳臻,陸一鳴和白龍都會有不同程度後遺症這件事。

李邪真的是初吻哦!哈哈哈哈!沒想到吧!清純小男孩本人了!插個腰!

好了,今天的結束√明天應該只有一更,工作日還是比較忙的啾咪——愛你們——

感謝小天使們給我灌溉了營養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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