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下)

20:30

身後是黑洞洞的槍口, 舉着雙手的孫博士正與突然反水的符白龍在樓上包間無聲對峙着。

亂作一團的夢舞臺下方不斷傳來爆/炸聲和尖叫。

玻璃籠子裏talatala的那本該大腦宣告死亡的巨大屍體,依稀正化作一灘腥臭腐爛的綠色爛肉在地上怪異地抽搐,又像是一種流質液體般抖動了起來。

這是一種很反常的生命死亡現象。

但放在實際科學原理論述上,卻并不算少見, 或者說絕對稀有。

因為動物神經在大腦死亡數秒鐘內的條件反射。

這只死不瞑目的怪物目前還處在‘掙紮’着,試圖要将自己的半截身體修複,并本能地繼續這場生死搏鬥。

這就是一般科學上,所說的神經元反射原理。

亦是埃及文明傳說裏提到的關于, talatala的複活能力。

這樣神經發達,以至于死亡後都能運動的特殊天賦使得阿比西尼亞家貓在過往的古文明時代成為了一種殺不死的怪物。

可在現代科技時代, 即便這樣基因裏的大腦神經反射能力。

被尼人超前合成技術通過磁場釋放加強了數萬倍, 但當這只talatala面臨更比它還要強大的怪物時,還是會敗下陣來。

因為,顯然和它一起被關在籠子裏進行厮殺的那個人類, 或者說……另一重形式上的怪物。

似乎卻并不打算就此任由其複活,亦或是給它反射複蘇生命的機會。

而是當下化作一團背脊上繼續湧出可怕電流的黑影, 就張開一團異形化的黑影就這樣撕扯撲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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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個人類變的怪物!要吃了talatala!那個人他已經——已經徹底瘋了!它好像正在吃掉talatala……’】

底下傳來這樣毛骨悚然的話語。

光是聽着, 都能嗅到鼻子邊上散不開的濃重血腥味。

但隔着一扇窗,樓上的兩個人都暫時無法窺探到樓上的真實景象, 而一時間也聽到了這句話, 背對着符白龍的孫博士也突然對着眼前的黑暗笑了起來。

“符白龍,原來, 你和那個‘衛兵鳥’也是一夥的……我之前倒是真小瞧了你, 裝作不知情那麽久, 還拿你父母留下的‘東方之星’作為誘餌,原來,你就是在這裏等着我?”

——“不過,你現在把槍對着我,又真的确定,你現在是在救一個人類嗎?仔細聽聽,現在樓底下傳來的聲音你聽到沒有,那其實也是一個怪物,根本算不了一個人了。”

“而且,你沒猜錯,不止是這次,他早就不算是人了,從他掉進‘伊甸園’,還能活下來的那一刻起,這個人就不能被稱作英雄,獸籠,實驗室和被肢解研究才是屬于這種怪物的歸處,不然他又何必——”

這些居心叵測,卻莫名煽動人心的話,嘴角帶着一絲怪異微笑的孫博士原本是自信于說能打動旁人的。

事實上,多年來,他運用自己的能言善辯和淵博無比的知識。

一次次地将他的思想,他的信仰,他的人生哲理貫徹到實際行動中,使更多人追随他,就是靠的這個本事。

他不相信,在面對一個同樣會吃掉其他的怪物,甚至是人的強大魔鬼面前。

符白龍作為一個普通人。

還能夠說義無反顧地忘掉對天神會的仇恨,轉而投向一個身份更不明,立場更不明,連自己的真實面目都不敢對別人露出的怪物。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他嘴裏這番臨時醞釀好的‘蠱惑’還沒說完。

他後腦勺上,就響起一記幹脆利落的扣下扳機聲。

接着,一句話都不想和他說,更沒心情聽他說廢話的符白龍就這麽把他的腦袋,和這張喋喋不休的嘴像炸掉一個障礙物冷酷地轟掉了大半個——

“閉嘴。”

“……”

“就算他是個怪物,這裏也根本沒有你這個‘怪物’和我開口說話的份,聽懂了沒有。”

這句比手上動作慢了的警告落下。

一聲不吭就直接開槍對着別人腦袋來了一下的暴力狂大少爺也冷冷了撇了這僞裝在人群的機器人一眼。

眼前,驚悚駭人無比的一幕正在上演。

耳朵邊,劇烈的槍/響致使直接被炸掉腦袋的孫博士一下子幹舉着雙手僵立在了原地。

可很奇怪,本該血濺當場的兩人之間卻寂靜無比。

半天,那腦袋炸了大半個,卻一滴血都沒留下,更沒有死亡倒下的‘孫博士’從口腔中發出了暴怒而壓抑的機械聲。

“叮——咔嚓咔嚓——”

內裏是金屬機械填充裝置的‘大腦’掉了半個在地上,連同裏面斷裂開來,冒着火花的各種金屬電線都一下子暴露在了空氣中。

見狀,被炸掉了腦袋的‘孫博士’像是發生某種機械故障的機器人,般原地一百八十度扭動着脖子,就用發着光的電子眼死死瞪着的他。

【‘符……符白龍,你找死,你居然敢,就這樣破壞掉偉大‘天神’賜給我的……這具永恒的機械肉身……和我寶貴的大腦……你該死……我要殺了你——’】

這些惡毒扭曲的詛咒,都從‘孫博士’損壞的口腔系統中像是漏電般傳出。

他西裝下僞裝為人類的‘身體’正在處于一種身體緊急警報狀态。

想來,是在那天空盡頭的‘天神’已經投過這雙監視着龍江市電子眼目睹了這一幕,并代為表達了被背叛和被謀殺的憤怒。

對此,符白龍并沒有說話。

只身體退後半步,又從綁着腰帶的後側腰上掏出一把黑色電/子槍。

等先一把甩開‘孫博士’撲上來的攻擊,又上前扯住面前那突然像個機械怪物般暴起的‘孫博士’的袖管就将其一起拉下二樓。

從二樓上一塊摔下來的他,只在半空中重新伸手接住自己的槍,就側頭冰冷地瞄準好位置對着這‘機械人’博士的兩根肩周神經線路各自狠狠地開了一下。

這半空中劃破天空的兩/槍。

擦着劇烈的火星子,就把‘孫博士’機械人的肚子上打破了兩個電流和火花四濺的洞。

見狀,伸手抓住上方樓頂吊燈的符白龍一腳踩在旁邊包間的欄杆上,又繼續化作一個靈敏強大的襲擊者,再次面無表情地和對方在半空中決鬥起來。

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符白龍完全釋放出自己本性的厮殺。

他不用再忍耐。

不用再懼怕,不用再等待。

不用再任由黑暗,邪惡,犯罪在自己眼前一次次發生,還不能發出任何反抗的聲音。

他終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将內心的仇恨付諸于雙手,殺死眼前這個主導着多年前陰謀的‘機械人’怪物,并将槍口對準他背後的天神會。

所以,當他的槍終于如同血淋淋的複仇之刃,徹底擊碎那腦袋只剩下一半的‘機械人’剩餘的半個閃着電流的金屬腦袋。

這也只是一場雙人博弈的時間,和一聲激烈槍/響過後的問題了。

對此,底下用防護罩保護着大腦的尼人們,目睹這一幕紛紛發出磁場怪叫,奔跑暈倒在地上。

見狀,一下擡起手中的槍擊碎了屋頂的玻璃天窗。

任由那一片片碎片像是鑽石般在頭頂下墜的符白龍見狀一下躍至最高處,又将手指落在彈夾上,一下彈開扳機,迎着月光就對着底下的尼人開始了一場致命反擊。

【‘——’‘——’】

地上那一只只本快幹涸的紅色蝴蝶。

伴随着混亂不堪的磁場慘叫聲中,與那飛濺起綠色的液體又一次交融在了一起。

将暴力和美學貫徹到底,連白襯衫上都染上殺手般血色的符白龍對此只站在屋頂向下冷冷看去,可他的視線接觸到那個讓他的心髒一陣古怪抽痛的地方時,他卻突然不敢去看了。

眼下,那個玻璃籠子的鬥獸場都是鮮紅的血霧。

站在外頭的人暫時根本看不真切裏面到底情況如何了。

那個家夥——不,那個家夥,絕對不可能死。

腦子裏掙紮,煩躁,卻也堅定無比的想法,使他本有點蒼白的手指再次重新一點點握緊了。

等閉着眼睛皺着眉逼着自己繼續鎮定下去,除了殺死留在夢舞臺的‘孫博士’,眼下還有一件重要任務的符白龍這才摁下自己耳後的通訊裝置,又對着那一頭每個都聽到自己的聲音的人下達了命令。

“可以了,現在,開始——”

20:45

龍江市一間無名黑診所內

徹夜守在城市安全反監控系統前的王大夫正臉色帶着白地皺着眉望着眼前的電腦。

他已經在這兒守了一天一夜了。

從昨晚見過某個傳說的‘變數’後,他就一直在這兒呆着,他不想去解釋自己具體為什麽會去相信一個從來沒見過面的陌生人。

但或許是那個私下決定與他們見面,身處黑暗中的那個男人的聲音過于令人信服。

帶着一種……他終于明白為什麽某人也會說對方,或許就是世上最适合自己繼任者的那種完全令人無法反駁的強大壓力和威懾感。

才讓他最終放下了內心的一切,選擇了相信對方。

“明晚,我會救你們說過的那個人。”

“但同時,我要你們把行動的指揮權交到我的手裏。

“我會救他,但你和他,你們兩個人都得聽我的。”

“8:45,準時侵入城市安全反監控系統,将所有電子大屏的暫時破壞一分鐘,我需要你們的協助。”

這麽想着,看了眼藍色電子屏幕上的時間,知道一刻都不能放松的王大夫趕緊眉頭皺緊地将深吸了口氣,就按下了電腦上那個啓動裝置的回車鍵——

20:46

原子能生物研究所樓下,那輛躲藏在夜色後的黑色車子裏。

沒有開車內燈,将筆電放在膝蓋上,同時雙手快速落在鍵盤上的房二正額頭上都是冷汗地遠程協助着樓上。

他暫時不清楚上頭情況的‘戰局’。

但在多開器協助下,一次性彈開的數百個重疊小窗口中正重複上演着入侵和反入侵的殘酷厮殺搏鬥。

每個都後頭閃着一連串藍色計算機代碼,仿佛預示着今夜這場反擊本身的殘酷性,可在房二的桌面上,卻赫然是一張屬于他一家子包括他那個不懂事妹妹的全家福。

他的家人,他在這世上最寶貴的東西,正鼓勵着他,陪伴着他,支撐着他。

他知道這每一分每一秒自己都不能浪費。

因為浪費了。

有個每次都裝作漫不經心的家夥或許就真的要死了。

喂,混蛋,即便我們不是朋友。

可別忘了,你這個家夥,可是發自內心令人欽佩,真心想要跟随着你的英雄啊。

20:47

原子能生物研究所頂樓。

一片狼藉,伴随着電子桌椅已經被生生砸斷的地上,滿頭是血,臉色慘白,連其中一條義肢都被高跟鞋踢得出現扭曲斷裂的曹雪梅正仇恨怨恨地倚在終端儀器上。

她的視線盡頭,是一地已經被打暈過去的防護罩下的尼人。

在她的對面,是一個瘋女人。

一個她只短暫見過幾次,卻從來沒有真正看穿過那張臉下真實面孔的暴力瘋女人。

“噠,噠——”

和她腳上的高跟鞋一模一樣的聲音。

同樣是給別人做女秘書的。

這個女人明明之前看上去是那麽軟弱,愚蠢,就像是一朵要永遠依靠在男人背後才能生存的菟絲子。

但當方才她出現在這裏,并用那雙曾經只會害怕地躲在袖子裏輕微發着抖的手,親自将殺人無數曹雪梅打倒在地上時。

被踹的倒在地上一瞬間腹部和腿痛的爬不起的金屬義肢女就已經懂了。

這一切根本,根本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圈套,一個專門為了天神會而設下的圈套。

“你這個瘋女人……博士……一定會殺了你們,一定會殺了你們的……你竟敢……騙我們……”

可聽到這話,已經一步步逼近曹雪梅面前,同時将帶着血的高跟鞋停下的瑞秋張才如同一個真正的女殺手般翹起了紅唇。

“很抱歉,曹小姐。”

“……”

“我可能之前只是忘了告訴你,才讓你造成了某種誤會。作為老板唯一聘用的私人秘書,替他解決一定程度的暴力傷害,也是我秘書工作的一部分。”

這話落下,幹脆利落地一步躍過倒在地上惡狠狠盯着自己的曹雪梅,如同一只帶刺玫瑰花般的瑞秋張這才走到那已經插入了原始程序的系統指揮臺前。

眼前,數萬個遍布龍江市的電子屏幕正在亮着光。

與此同時,她的腦子裏也再次響起了四年前的那個一次次出現在她記憶的對話。

【“我雇傭你,給你這個職位和豐厚的酬勞,一天24個小時,只有屬于黑夜的10個小時你不需要為我工作,因為那個時候的我,并不需要你。”】

【“那您在哪兒?”】

【“這些事情不需要讓你知道,你只需要守住你該知道的秘密就可以了。”】

……

【“不過,将來的某天,你內心的仇恨一定會有人替你達成,我還會送給你一個特殊的聲音。”】

【“從此以後,你的名字,就和她一樣,叫瑞秋。”】

四年前,她打着手語,青澀懵懂地站在那個拯救了她命運的男人面前問出這個問題時,她從沒有想到自己內心的一切真的有一天會實現。

謝謝。

這麽想着,擡手捂着通紅的眼睛的女秘書這才深吸了口氣。

又同此刻在城市另外兩邊的兩個人一起摁下了面前的啓動鍵,又眼看着自己的身影化作一個個面目模糊的銀色電子虛拟人物出現在了外面的大屏上。

城市,街道,馬路,人群。

頃刻間,每個黑夜行走在路上的路人都注意到了這奇怪的一幕。

下方雨中的人們疑惑地想着眼前這個看不清楚的女人的面孔上卻看,卻只聽下一秒,一個響徹龍江市上空的電子女聲就這樣響了起來。

“龍江市的所有普通民衆,現在請允許我,在此為大家轉播一條埋藏在這座城市深處,多年被隐藏的真相。”

“我是一位隐藏在各位當中的普通人,和大家一樣。”

“在此之前,從不相信這世上真的會有魔鬼存在。”

“但今夜,只為了說出一句,二十年來我都沒有能有機會用自己的聲音發出的秘密。”

“你們現在在鏡頭中所看到的的,就是原子能生物研究所多年來埋藏在城市當中的非法器官工廠。”

“它們以序號為單位,建立流水線,從1994年入侵龍江,一直将普通人的身體器官當做貨品售賣,無論男女老幼,只要淪為貨品,就再難逃脫這些惡人的手中。”

……

“多年前,我就是其中一名受害者。”

“二十多年來,我一直只能依靠人造聲帶和機器人的聲音活着,無法正常工作,無法說出自己想說的。”

“只因為我的父親,一個普通的龍江油田工人,為了養家糊口,為了在這座被惡魔已經入侵的城市中生存,就将我的身體賣給了這些躲藏在黑暗中的魔鬼。”

“現在,我在此,向所有人公布造成這一切的主謀。”

“原子能生物研究所所長——孫平秋,以及他幕後的天神會,再次請求,所有城市當中的民衆用你們的雙眼見證這些器官工廠的罪惡被暴露于光下,徹底毀滅的一幕。”

這一句話落下,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遠處的‘東方之星’燈塔上只見一抹直射天空藍光亮起。

接着,城市四面八方不知名地方,卻像是一個個被爆炸開的禮花彈一樣帶起了連鎖性的火光。

埋藏在龍江市長達二十多年的一家家器官工廠,如同被一把揪出地面帶出鮮血的癌細胞一般,被一次性全部毀滅在城市當中。

21:00

夢舞臺

趴在那鐵籠子上的符白龍正在皺着眉不顧一切地用槍轟開那腳底下踩着的那個玻璃表層。

這些為了防止內部磁場洩露的玻璃表面無比堅固,他就用自己的手一下一下咬着牙暴躁地砸,直到手背上都是淤青鮮血都沒有停下。

“喂,你……你到底聽見了沒有!你給我……醒醒,醒過來——”

明明那個名字就在嘴邊,但不知道為什麽,眼圈都有點澀的難受的符白龍卻喊不出口,他的臉色有些蒼白,還有些咬牙切齒,是一種無論如何不敢去想裏面現在到底是什麽狀況的恍惚。

這個過程中,他耳朵上的黑色金屬耳釘還在發着光。

并透過那磨砂的玻璃,将這束照亮人眼底的光一路傳達到裏面那個血腥,可怖,令人感到絕望的監牢。

可就在他幾乎要以為今晚這一切的一切。

真的要讓裏面那個禍害,那個騙子,那個神經從來不正常的家夥和那個talatala同歸于盡時,內心無比不安的符白龍卻聽到一陣來自內部玻璃的輕微碎裂聲。

“咔啦——”

在紅着眼睛的符白龍眼底,玻璃籠子內部就這樣被一只血肉模糊的手一點點砸開了一個口子。

在那口子的後面,一個獨自躺在地上,整張臉都血淋淋,卻還帶着金屬面具的家夥正仰面看着他,又第一眼就注意到他當下有點愣愣的,紅通通的眼睛。

見狀,那人似乎跟着疲憊地努力睜開了自己邊緣血糊糊的眼睛。

接着,大腦恢複了一點正常人的意識的對方,這才擡起手把面具一點點推上去,露出了底下那張同樣被血和汗覆蓋着的熟悉的真面目。

“嗨。”

“……”

“今晚的月亮,好像還挺大的。”

明明就差一口氣就快徹底變成死人了,還有心情在這兒裝瘋賣傻。

看到他這張永遠好像在糊弄人,卻到底還好端端活在世上的臉。

今晚始終憋在心裏的那一口從胸中直接竄上來的火氣。

伴着被耍了那麽久的暴怒,就促使咬着牙的符白龍一下子伸出手抓住那個混蛋的手,又和重傷的他一起跌落進籠子惡狠狠地揪住這瘋子被血染紅的衣領。

“你……到現在,還有心情在這兒說笑麽。”

“這位……了不起的英雄先生,把別人一直當做傻子很好玩?還是你從來都……沒有把別人對你的信任當做一回事,所以才能做出這種幼稚又無聊的事……”

“你是這輩子第一個把我騙的這麽慘的人,而我竟然會一直選擇,相信你從有到尾說的說的鬼話……甚至,一直選擇相信你,最後讓你不負責任把自己……推到這種地方來……”

這些隐忍,憤怒,質問,低吼一下子将符白龍的臉都染上了怒意。

他的眼睛通紅通紅。

是一種壓根藏不住的對他生命差一點逝去的恐懼,一種發自內心在為他差一點死掉而産生的緊張和後怕。

符白龍好像真的生他氣了。

好像還差一點,就要被他氣哭了。

可他也真的在擔心自己。

但他,又到底為什麽要因為……自己這樣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就要死了而哭呢。

這個從心底升起的無比清晰的想法讓躺在地上,其實全身上下劇痛到還是不太能動,卻也只能用一只血淋淋的手虛抱着他的李邪再次茫然地閉了閉眼睛。

他的腦子裏還是很亂。

內心困住的那只非人的野獸還沒有徹底沉睡。

但當聽到符白龍親口對着自己說的那些話,古怪地沉默了一下,又擡起手輕輕地,緩慢地擦了下對方和他一樣髒兮兮的臉的他李邪這樣奇怪地開口道,

“……是不是,只要我現在就給你抓一個比我還壞,把你騙的還要慘的人出來,你就……不生我的氣了?”

這話讓臉色還又氣又怒的符白龍一下子頓住了。

他不懂面前這個神經病這次又要幹什麽。

但是,緊接着,李邪這個腦子可能真的常年不太正常的死人才抱着他眉咳了一下,又面無表情敲了敲旁邊的玻璃就冷聲出聲命令道,

“出來,快點。”

“……”

“你別以為你剛剛穿成那樣我就沒認出你來,現在不出來,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爬起來打電話,和我弟聊聊他男朋友半夜喜歡客串變态外星人的事。”

這慢吞吞的一句話落下。

被李邪這個自己死,還要強行拉別人下水家夥害的不得不暴露的另一位在場的先生就這樣局促地從一旁維持了半天的‘暈倒狀态’下爬起來。

等摘下自己腦袋上的紅色假發,擦掉臉上的油彩,并無奈地露出陳博士那張經典的老好人臉後,這才不尴不尬地同他們倆苦笑着打招呼道,

“咳,白龍,李邪,你們倆晚飯吃了嗎。”

符白龍:“……”

李邪:“嗯,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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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評論區大家還挺熱情,本來我已經躺下準備睡了,想想寫完算了,我真是個容易上頭的羊咳咳。

關于某人偶爾會吃些奇怪東西這事。

我建議大家回憶一下除了第二個帶他媽安全離開的香蕉妹子,另外那兩個據說被李邪自己處理的亞種,為什麽最後屍體都沒有特寫鏡頭……

嗯,你們沒猜錯。

其實我們牙牙真的是愛白龍,又容易害羞的清純男孩啦,不要怕,甜甜蜜蜜的戀愛還是可以大把大把的!

明天應該先是一個第三人陳博士視角的事件還原,晚上看看能不能二更哈,啾咪。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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