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溫庭的身世
柳城月坐在躺椅上有些奇怪,不過更多的是擔心,溫庭從來都是有些小傲嬌但是還算活潑的,可是怎麽這次自己跟他打招呼都沒應?要是平常的話,溫庭看見自己肯定會跟自己聊一會兒的,可是現在卻……
溫庭沒有理會身後憂心的柳城月,他現在整個腦子裏都是一團漿糊一樣,已經沒辦法思考了。想着昨晚師父跟自己說的話,即使已經過了一個晚上,溫庭還是有些不知所措,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偶然間卷入的一件案子居然還能牽扯出自己的身世。
想着在葉水城時那兩個緊追自己不放的南越國的人,溫庭覺得自己腦殼有些疼,按師父的話,那些人估計也不是逗自己的或者說認錯了人,那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什麽?
溫庭從出生時就一直被師父呵護着長大,後來師父成了藥王谷的谷主,而自己也順勢跟着師父學了醫。小的時候,谷裏其他的孩子說起自己的身世,說起自己的娘親爹爹時,溫庭總會問沈意他的娘親和爹爹去哪了,可是沈意總是不告訴他。
後來溫庭長大後再問,沈意只說他娘親生下他就因為身體太差而後去世了,至于他爹是誰沈意卻從來沒有說過。
昨晚,沈意将溫庭叫去,将他所知道的關于溫庭娘親的事情悉數告知,溫庭一開始還不知道沈意的意思,聽到後面才漸漸明白……
沈意現年方而立而三年有餘,二十年前,沈意還是當時藥王谷谷主的小弟子,一次外出去北楚南越邊境處的山脈采藥,卻偶然間在一棵巨樹樹根下的小坑裏發現了一位已經昏厥的女子。
行醫之人多有仁慈之心,沈意見那女子還有生命跡象,雖然在邊境如此環境惡劣之地出現的人必然不會是善茬,但是沈意還是選擇将女子救下。
在邊境的一個小村子裏将女子的身體調養得差不多的時候,沈意也準備帶着采回的草藥回藥王谷。卻不料那女子竟是懇切請求沈意将她帶回藥王谷,那女子身上盤纏也沒有,又沒有武功,況且還懷着身孕,而她肚子裏的孩子也因為母體受過許多刺激而差點保不住。
沈意考慮許久還是帶着女子回了藥王谷,到了藥王谷,當時的谷主聽了沈意的話後本不願收留,後來還是在沈意的勸說之下才将那女子留在了藥王谷。
而經此一事,那女子也開始跟沈意說一些事情,那女子名叫溫如,是一個南越國人,但是除此之外溫如卻是不願多說,連孩子的父親姓甚名誰也不曾說過。沈意也不是一個好奇到窺探別人秘密的人,溫如不願多說,沈意也毫不介意,每日為她細心調養身體。
溫如本來打算在孩子出生後就帶着孩子離開藥王谷,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溫如在懷胎九月時不小心被門檻所絆倒,溫庭就這樣意外地出世了。而溫如身體本來就不好,這一次意外生産更是将她的身體徹底拖垮,不久後便長辭于世。
臨去世前,溫如知曉谷主對自己的存在頗有微詞,因此懇請沈意照顧她剛出世幾天的孩子,并且給孩子取名溫庭。
雖然當時的沈意也不過才是半大的少年,可是在這藥王谷裏,溫如唯一能夠信任的人也就只有一個沈意了,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溫如只能将自己出世不久的孩子托付給沈意了。沈意見溫如剛為人母便要永遠辭別自己的孩子,心有不忍,于是答應了溫如的請求。
溫如又叮囑沈意千萬不要讓溫庭去南越,這才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沈意有些奇怪溫如為什麽要在臨死前專門說這麽一番話,不過還是沒有特別在意,說到做到,不顧當時師父的反對,将溫庭帶在身邊,用羊乳将小溫庭一點點養大。
而關于溫如的身份、過往等等事情,在溫如去世半年後卻突然被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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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接了一位病人,那人是北楚南邊有名的生意人,這一次找上沈意是因為身體突然長膿瘡,而看過多個大夫後都沒有起到什麽作用,無奈之下多方托人才找上了藥王谷谷主的得意弟子沈意。
沈意本以為是平常的惡瘡,并未多加在意,可是診斷後卻發現這人身長惡瘡并非中毒或是普通病症,而是中了一種罕見的蠱。當時北楚對于南越的蠱蟲傳得神乎其神,甚至與鬼神相挂鈎。
沈意将中蠱之事告知,并問那人可有接觸南越的蠱師或是其他奇怪的東西,那人吓得俱以實情相告知,不敢有絲毫隐瞞。
原來就在半月前,這位富商去了南邊一趟,當時北楚國力還不是很強,為了振興國家,北楚與南越簽訂貿易文書,開放通商貿易點,兩國的客商可以互通有無。
那位富商在南越談完生意後回北楚,在北楚邊境的一座城鎮歇腳時,偶然碰到一夥小混混調戲一位姑娘,富商見那姑娘甚是貌美,起了歹念,指使家丁将那夥混混趕走後,假意要幫助那姑娘,請她一同前往客棧。
那姑娘以為救了她的富商是個好心人,告訴富商她是出來找阿姐,見富商有幫忙之意,于是絲毫沒有防備地跟去了,卻不曾想到了客棧那富商卻是提出想要将她納為妾。姑娘很憤怒還扇了那富商一耳光,富商惱羞成怒之下就想要霸王硬上弓,卻在就要侵犯姑娘之際被人一腳踹開。
來人是一個高大的黑衣男子,一腳踹開那富商後,男子恭敬對着女子說了什麽,富商因為與南越人打交道多年,所以也能聽懂那男人說的話。
那男人本想殺了富商,可是女子念在富商救了自己的情況下,只是讓男人給他吃了一顆藥丸,然後就離開了。富商原本還在慶幸自己命大,居然逃過一劫,可是沒想到十來天後他就開始長惡瘡,一抓就破,而後全身其他地方也開始長瘡,疼得要死,又不能抓。
沈意聽完富商的話,頓時整個人都是一種生人勿近的狀态,那富商見此情況,為保小命也只能拼命忏悔并且哀求沈意就他一命,哭訴以後見到溫荃便繞路。
沈意聽到那個名字,眼皮一跳,“你說那個姑娘叫什麽?”
富商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什麽意思?沈意又問了一遍,那富商老老實實回答:“溫荃。”
沈意有些驚訝,按這富商的意思,溫荃應當是出來尋找阿姐,溫如也是姓溫,而且她們出現在北楚,這會是巧合嗎?心裏明白巧合的可能性不大,南越是個等級尊卑明顯的國家,王公貴族一脈一般一氏一姓,而普通百姓一般沒有姓只稱名。
救下溫如時,通過溫茹的說話行事沈意直覺她的涵養一點也不像是普通百姓,而且溫如的手很是白嫩,一點都不像普通人家女兒幹粗活的手。所以,綜合這些可能,沈意覺得溫荃要找的阿姐很有可能便是溫如,而溫如的身份又是什麽呢?
給富商取出蠱蟲治好病後,沈意開始着手調查南越王公貴族中的溫姓人家,結果不久就得到消息,南越溫姓貴族只有定南侯一脈,因幫助先祖開疆辟土有功,子孫世襲爵位,但是到了這一脈卻是已經呈落魄之相了。
定南侯為振興家族,向當時的長姐太後請命賜婚,有女溫茹嫁與永安王陌清钰為正妃,夫妻恩愛感情和睦,但是永安王卻在成婚後不久突然宣布正妃發病暴斃。
沈意将溫茹暴斃的時間加以對照,發現他在邊境山林裏救下溫如那段時間,正好就是永安王宣布正妃薨逝的時間。
至此,沈意已經确定自己救下的溫如就是永安王的正妃溫茹,而溫茹明明活得好好的為什麽會被自己的丈夫宣布暴斃身亡,而且還孤身一人出現在北楚南越邊境之地呢?
沈意調查了幾年,直到成為新一任藥王谷谷主時,這才停止。而溫茹出現在北楚的緣由沈意一直都不得知。他能做的只是悉心教導逐漸長大的溫庭,一邊注意南越的态勢。
聽溫庭說完和柳城月幾人在葉水城和應城的見遇後,沈意卻是茅塞頓開,近幾年來南越局勢越發不穩,永安王與南越國主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而南越如今國力衰微,關于永安王要造反的言論也是傳到了明面上。
沈意不禁想如果和連城家主接洽的年輕人是永安王世子陌子玉,而當年溫茹是因為不小心窺探到自己丈夫的一個大秘密而被丈夫狠下殺手,這才逃出南越前來北楚呢?這個可能性在沈意心中越發站得住腳。
眼下柳城月馬上要前往京城并且很大的可能是繼續調查玉佩的事情,沈意斟酌之下還是将事情告訴了溫庭,包括自己的猜測。雖然溫茹說過不讓溫庭入南越,但是溫庭這孩子就不是一個安分的,有些事情他不說并不是不在乎,只是深深地放在了心底罷了。
既然真相很有可能就要揭開了,那麽他能做的就是給溫庭找幾個可靠的幫手,這個幫手當然非柳城月和江冽莫屬。
溫庭以前雖然想過自己的娘親和爹爹為什麽不和自己在一起,但是這個問題随着年歲的增長反而不是那麽重要了。可是現在自己的師父卻告訴自己現在自己已經離真相很近了,溫庭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柳城月看溫庭頭也不回地回房間後,繼續躺在躺椅上看書,大約半個時辰後江冽回來,一進院子就看到自家小傻子仰躺在躺椅上,微張着嘴巴呼呼大睡,嘴角有些可疑的晶瑩的液體。真是……蠢極了!
江冽走上前去,盯了柳城月一會兒,柳城月本來就睡得比較淺,被人用如此熱烈的目光看着,頓時整個人都有些發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看到蹲在自己身邊的江冽,整個人都要吓得跳起來了……
江冽看着柳城月這樣可愛的反應,頓時笑出聲來,柳城月臉有些紅,真是糟透了……
在柳城月犀利的目光下,江冽抱着柳城月回了房間,柳城月囧字臉,這種生活不能自理既視感是怎麽回事?!
雖然有些囧,不過想到現在還隐隐作痛的某個身體部位,頓時整個人都溫順下來了,“怎麽樣?”剛被江冽放在床上,柳城月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
江冽看着眼睛亮閃閃的柳城月,微微一笑,“我要是說了有什麽獎勵?”
柳城月:……這種幼兒園小孩子完成任務渴望得到老師小紅花的感覺又是怎麽回事?!
不過鑒于江冽這個渣攻的惡劣程度,柳城月乖乖地在江冽臉上親了一下,而後在江冽很有深意的目光下又親了一下,然後終于被江冽抱住聽他慢悠悠地說着去淩雲閣的經過。
江冽在出了泠水軒後就徑自往淩雲閣走去,淩雲閣院子裏,柳母正坐在石桌邊喝茶,見江冽獨自前來,似乎一點都不驚訝,還讓江冽坐下一起喝杯茶。
江冽端着柳母給自己倒的茶,會意一笑,果然她都知道了,不然也不會這麽淡定。
兩人一起喝了杯茶,柳母看着江冽,笑了笑,問道:“江林水是你什麽人?”說是父子,江冽的相貌卻是和當年那個年少果敢的江林水沒有一點相像,柳茗婉猜測估計是師徒一類。
江冽頓了頓,從懷裏掏出那把精致的匕首,放在石桌上,“是我師父。”說完,江冽停頓片刻,還是将一些話說出口,“他找了你近二十年,天南海北,幾乎都走遍了。”
柳母嘆了口氣,沒再說話,拿過桌上那把匕首,用手細細地摸了一遍,而後才道:“你師父現在怎麽樣了?”
江冽淡淡回應,“挺好的,幾年前已經隐退海島了,很少回來。”
柳母感覺到江冽對自己的冷淡态度,也沒有計較太多,畢竟自己的确有責任,如果自己是江冽,估計也會這樣甚至态度更加惡劣。
接下來的時間裏,江冽坐着和柳母又喝了幾杯茶,臨走時,柳母将匕首交還給江冽,“這匕首當年是你師父要的,我既然給了,那就不必再拿回來了,若你介意,就将這匕首給城月吧?”說完,柳母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城月說你們明天就要一起去京城了,這孩子有些粗心大意,一路上還勞煩你多加照顧了。”
江冽想起偶爾有些蠢的柳城月,眼裏有些笑意,“我會的!”他的人他不照顧誰來照顧?!
柳母站在院子裏看着江冽遠去的背影,剛剛江冽突然溫和下來的态度讓柳母有些奇怪,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柳母收拾茶具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