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p20 (1)

雖然陳寬找上門來,發生了不愉快,但後來艾文迪出面把他拉進黑名單,家家心想,以她對陳寬的認知,那個好面子的人斷然不會再來被打臉了,于是就當走路不注意踩到一坨翔,努力不要放在心上。

但她不放在心上,卻有人放在心上。

這天一上班,護士們都難得的滿面春風。

家樂不解的問晶晶發生了什麽。

後者睜大雙眼,“明天護士節,這你都能忘?”

家樂暗道慚愧,于是也被感染,俗氣的問,“有福利嗎?”

這種事情當然要由護士長宣布,沈琳也難得露點笑意,“都堆在休息室呢——水果牛奶,洗護用品,電影票……每人調休一天,512塊過節費。”這麽豐富,怪不得大家開心。

于是一群人排隊領福利找零錢。

家樂在後面心想,女神的生日如果是在12月31號,那就更好了。

晶晶排她前面,跟她商量起來,“不如下了班去吃頓好的吧?”

“嗯,聽說隔壁新開了一家店味道不錯——”

先領到東西的冬冬沒急着走,卻說,“咦,節日福利應該是正式員工才有資格吧——怎麽連新來不到一個月的都有麽?”

新來不到一個月?

衆人看向家樂。

家樂恍然大悟的說,“哦,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忘了還在試用期呢。”

晶晶噗嗤一笑,“嗯,我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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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冬簡直是自作死啊,仗着資歷擠兌新人?她是比家家資格老,那又怎樣,還不是被艾文迪趕出診室、一腳踢去消毒間;家家才來幾天,卻已經成為艾文迪的禦用配臺護士。

冬冬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嫌臉沒被打夠麽?

沈琳微微皺眉,“哪裏分的那麽嚴了,艾醫生讓我采購時說過,人人有份,就連前臺也有。”自然包括家樂這個小新人了。

冬冬讪讪的說不出話來。

這時範思年閃亮登場,“——什麽什麽,人人有份?有我的份麽?”

大家見了他都笑起來。

“來來來,女士營養牛奶,很補的,範醫生來一盒。”

範思年眉頭都不皺,接過來就大口灌了下去,被衆人一陣吐槽。

——可見護士太多陰氣太重的地方,是該有個活潑爽朗的雄性來中和一下。

“我聽你們剛計劃去吃大餐來着?”範思年湊到家樂身邊,星星眼的問,“帶我玩不?”

晶晶笑着說,“你買單就帶。”

範思年也是好說話,“買單就買單喽。”

于是其他人也起哄着要蹭飯。

談笑間,薇琪眼尖的注意到門口動靜,“艾醫生來了。”

仿佛拉響了空襲警報,衆人立刻止住談笑,低調的收好分贓所得,該幹嘛幹嘛。

家樂無語,艾文迪這整成鬼子待遇了?

但她也停止了把玩各項福利,去準備艾文迪的病人。

艾文迪卻罕見的開了個短會。

“明天是護士節,提前祝大家節日快樂。”

大概是他平時的威嚴形象太過深入人心,所以那努力表現出來的微笑也沒有讓人太放松,反而惴惴不安:器械都消好了嗎?客人複診都安排妥當了嗎?該送出去收回來的加工義齒都搞定了嗎——

艾文迪簡單說了近期需要注意的事,又道,“下旬我要去北城出差一周,開會做手術,把我病人的複診時間調整一下。”

沈琳點點頭記下來,又問,“是不是您上次說的,那個煤老板……”

艾文迪點點頭,這時電話響了于是中斷會議出去接聽。

一群人都八卦起來,問沈琳什麽煤老板。

沈琳小聲說,“北城有個煤老板久仰艾醫生大名,請他過去做手術,包來回機票食宿。”

冬冬眼睛一亮,“煤老板?那一定是大case吧?”

沈琳點點頭,“要做全口種植,咨詢的時候煤老板直接發話,只要艾醫生肯去,什麽好就用什麽,還問500萬能不能幫他花掉……”

衆人面面相觑。

500萬,對土豪來說也就一臺阿斯頓馬丁,但在牙科也不是小數目了,關鍵是時間短來錢快,沒什麽團隊要求,真正複雜的工序都交給加工廠,只要醫生借當地的診室操作一下就行。

土豪就是土豪,一擲千金,相比之下,她們剛為區區500塊過節費興高采烈,這對比——

冬冬被刺激的眼睛都綠了,“500萬很多嗎?計算機三維建模設計家新出的活性親水種植體,美學瓷修複基臺,再忽悠他送去北歐找國際大師個性化加工,分分鐘幫他花掉這500萬!”

她這麽一說,大家才注意到一個現實問題——

她們不是艾文迪,自然掙不到500萬。

但如果能當艾文迪此行的配臺護士,就算只拿傳說中的1%,那也畫美不看……

怪不得冬冬這麽激動,平時也沒見她思路這麽靈活。

于是問題來了,誰是那個幸運的人兒?

冬冬立刻請纓,“我可以跟艾醫生去嗎?不然算我請假好了,回來補班?”

衆人怒視。

——誰稀罕那幾天班了?要能去,她們也願意回來補班。

沈琳淡淡的說,“你好像沒聽過這套工具盒的培訓吧?”

冬冬臉色一變。

這種大牌公司新産品的高端培訓,不是人人都能去的,即使是紫荊診所,當初也只有一個名額,自然讓沈琳去了。

其他護士即使畏懼艾醫生,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見冬冬争取,自己本也躍躍欲試,現在聽到沈琳這句話,才知道她們都太嫩了。

公費旅游吃喝,見土豪做大單——這等好事,哪裏輪得到她們?

許家樂進入看戲模式。

艾文迪出差一周?

這不就意味着……她也能放風一周?

哎呀真是不能再好了,她就宅家裏慢慢消耗那堆水果牛奶電影票吧。

艾文迪接完電話回來,“我剛才說到哪兒了?”

沈琳提醒,“……煤老板。”

艾文迪點點頭,“家家陪我出差,其他護士的班作相應調整。”

氣氛僵了那麽幾秒。

然後家樂就受到了注目禮。

她來不及緬懷自己yy中的一周假期,只得用眼神向大家解釋——人,不是我殺的。

冬冬冷笑,直接借用沈琳的話,“她參加過培訓嗎?”

沈琳也沉默的看着家樂。

艾文迪轉向家樂,“沒什麽好特別培訓的,跟常用的只有些微差別,我提前跟你說一下就好。”又吩咐薇琪跟那邊聯系機票酒店的事。

家樂只得受寵若驚,“謝謝艾醫生。”

好吧,為了那1%,長途跋涉她忍了!一把年紀還學學學忍了!千裏抱土豪大腿她也忍了!

說完這些,客人已經到達,于是散會各忙各的。

晶晶假意勒她脖子,“被你賺到了!給我帶點北城的特産啊!”

其他人的心态就不見得那麽好了,尤其是為煤老板制定了一整套vip高消方案的冬冬,以及作為唯一代表參加了工具盒特別培訓的沈琳……

家樂因為忙于配臺,倒也顧不上安撫她們的情緒。

下午艾文迪有局提前離開,臨走時大赦天下,“今天早點下班吧。”

大家都表示不早退,我們都是盡忠職守的好護士。

他離開五分鐘後,大家都換下了工作服……

範思年還真不是來假的,“家家,你怎麽還不換衣服?我說了要請客的。”

家樂的目光離開電腦,看到已經打完卡的衆人,“額……我還沒看完工具盒的介紹。”

冬冬陰陽怪氣的說,“人都走了,表現給誰看啊。”

沈琳也有些不悅,“又不是明天的飛機,哪有這麽趕了,集體活動還是參加一下吧。”

家樂莫名其妙,不是範醫生以個人名義請客嗎?飯嘛,這頓吃不到還有下頓,哪裏就升高到集體層面了。看今天這架勢,她去了有些人才不高興吧。

“還是算了,我要等加工廠的電話,有個件艾醫生讓我關注的。”

這個借口果然讓人反駁不能。

範思年倒是不以為意的笑笑,“那家家你幫我們守門吧,下次我單獨請你。”

晶晶也說,“差不多就行了,你別太晚下班啊。”

“嗯。”

沈琳只得叮囑她下班時關好閥門。

一行人離開,還不到四點,家樂關好門回到電腦前。

土豪這500萬,也不是為了砸水裏聽個響啊,她多花點心思,也算對得起自己那1%嘛。

于是家樂繼續研究那套種植系統。

——當然,中途不忘勞逸結合,順便查了查北城當地的名小吃點評。

終于感到腦子被钛釘和各種小吃塞滿了,家家伸個懶腰,一看時間都八點了,外面天也黑了,連忙起來收拾東西。

關好水電氣,家樂鎖上門,正要離開,門口卻冒出一個人。

“家家,你這麽晚才下班?”

借着門燈,看着陳寬那張英俊的臉,家樂吓了一跳。

☆、21|5.12|

剛鎖好門,轉身就被人叫住。

陳寬從黑暗裏走出來。

見到這個人,家樂一陣心慌,“你來幹什麽?”

警惕的往四周望了望,這條路太上檔次,以至于連閑雜人等都沒幾個,旁邊的精品店服裝店也都早早打烊。說白了,要真的發生點什麽,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對了,範思年他們在哪兒聚餐?要打電話請求支援嗎?

“怎麽了,家家,我有這麽可怕嗎?”似乎看出她的緊張,陳寬笑笑。

“你不要過來。”家樂止住他向前的腳步。

這張英俊的臉,她也不是沒有愛慕過,但此刻卻說不出的詭異,讓她本能的不安。

她領教過陳寬的力量。

就在不久前的診室裏,那還是她的地盤,外面還是她的同事,陳寬都敢那麽對她,對完了還不走賴着調*戲別人——

家樂根本不敢大意,也不敢去嘗試,在這個夜深人靜的偏僻角落,陳寬要是急起來會怎樣。

陳寬停下來,臉上出現一絲無奈,“那天的事……對不起,但我不是有心要傷害你。”

“你要想道歉,就從我眼前消失好嗎?”家樂見到他就不免想起那些糟心事,“再說,你需要道歉的不只這件事吧?”

“家家,我不辯解,我知道錯了,”陳寬居然噗通一聲雙膝着地,直直的對着她跪了下來,“如果我早點認錯,你是不是就不會離開我了?現在……還不晚是不是?”

家樂一整個無語,“你是活在自己幻想出來的世界裏嗎?你聽不懂我的話嗎?”

這人是王子病吧?仗着有張好臉,就以為全世界都可以對他開綠燈。

“家家,我不能沒有你,”陳寬跪在地上,對她膝行兩步,吓得家樂往後退了一大步,“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再也不看別的女人一眼了,我保證!”

“我可沒這個自信,這些話你還是留着對別人說吧。”

“沒有別人——”陳寬眼眶微紅,“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跪在這裏不起來!”

家樂覺得荒謬無比。

目睹男友出軌一幕固然痛心,但也比不上現在,被牛皮糖沾上就甩不掉的陰影。

她還以為陳寬被艾文迪拉黑這事就算結了,看來她太天真。

“随便你,我要下班了。”家樂繞開他往地鐵的方向走。

——果然不該太投入,到這個點才下班啊,話說陳寬難道在這裏蹲守了幾個小時就為了逮她?

家樂一陣心悸,頭也不回的往前走,而這心悸立刻落了實。

號稱“她不答應複合就長跪不起”的某人一躍而起,追了上來,“別跟我怄氣了,嗯?”

家樂又驚又怒,轉身一個巴掌抽上去,“我沒有開玩笑!我叫你滾,聽懂沒有?”

這巴掌打的實在,陳寬的臉立刻變得蒼白,随即回血,指印分明。

連家樂都覺得手掌隐隐發麻,可見那一下真是勢大力沉。

陳寬偏着臉看了她一會,不怒反笑,“好了,你這下解氣了?”

家樂無法理解他的腦回路,連話都不想搭,快步往前走。

陳寬從背後抱住她。

“打完就走?家家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無情的?”

曾經在診室的一幕再度上演,只是這次不會有人隔着門來解救她。

家樂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審視了兩人的力量差,試圖作最後的嘗試,“陳寬,你聽我說,我們好合好散,可不可以?”

“不可以。”陳寬更用力的摟緊了她,貪婪的吸吮她脖子。

“你……不要逼我。”

“你不要離開我。”

趁他意亂情迷,家樂悄悄伸手到挎包中摸索着——

還沒等她拿出來,就感覺抱着自己的力量消失不見了。

有人把陳寬從她身上掀開了。

她甚至沒聽到那陣風聲。

由于一下子擺脫束縛,她差點重心不穩。

——還好被一只手穩穩的拉住。

見到原本以為不可能出現在此的人,家樂幾乎淚盈于睫。

艾文迪微微皺眉,“怎麽這麽晚?要不是我臨時想着回來一趟——”

家樂驚魂未定,平複着自己的呼吸,顧不上回答他的話。

被突然掀開的陳寬冷笑一聲,“為了他麽?家家,你是為了這個男人拒絕我?你動作還真快啊,短短時間另覓新歡,翻臉不認人……之前那些傷心都是裝出來的吧?”

艾文迪忽然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家樂身上,随即轉身,一言不發的給了陳寬一拳。

家樂才知道自己剛才那下簡直是花拳繡腿。

艾文迪這一拳,正中胃部,直接把陳寬揍倒在地,龇牙咧嘴,半天起不來。

由于動作太大,艾文迪的襯衫袖扣崩掉,露出他結實的小臂肌肉。

家樂在一邊話都說不出來,她見識過艾文迪給病人看牙時的輕柔細致,卻沒見過他,堪稱“暴力”的這一面。

艾文迪居高臨下的看着地上蜷縮的某人,“你要再騷擾她,就不只是這一拳了,我的律師朋友會很樂意奉陪。”

陳寬半晌才神經質的笑起來,“不錯嘛家家,有人幫你撐腰了?”

沒等家樂開口,他又轉向艾文迪,“你以為,許家樂真的只是個善良無害的小護士嗎?”

艾文迪看了家樂一眼。

家樂沒有說話。

“那個不重要,”艾文迪回頭,“我只知道,她不想見你,我也一樣。你可以選擇聞風遠避三千裏,或是來自法院的禁制令。”

陳寬仿佛破罐子破摔,倒在地上搖搖頭,“沖冠一怒為紅顏?可惜,她不會喜歡你的。”

“……那也跟你沒關系,”艾文迪失去了跟他對話的興趣,隔着西裝外套攬住家樂,“我們走。”

家樂連看也不看陳寬一眼,就緊跟上了艾文迪。

直到坐上艾文迪的車,家樂還有些茫然。

“以後不要這麽晚。”艾文迪淡淡的說。

“……好,”家樂回過神來,“對不起。”

這下算是把艾文迪拖下水了麽,唉,她那些破事。

艾文迪又補充一句,“除非有我在的時候。”

“好。”

家樂心想,還好艾文迪臨時回來這麽一趟,不然……

艾文迪轉移話題,“他們都提前下班了?”

“嗯,範醫生請吃飯。”

“你怎麽沒去?”

“我想再學習下那個工具盒的相關。”

艾文迪輕嘆一聲,倒沒說什麽。

之後便是沉默。

家樂的腦子半天才轉過來,連忙指着窗外的街景,“诶,醫生,地鐵站開過了——”

艾文迪氣定神閑的說,“別坐地鐵了。”

家樂心想,難道艾文迪慰勞她受“工傷”,打算送她回家?這樣的話,堅持拒絕就有點矯情了,于是只能道謝。

開着開着,家樂又發現不對,“這邊好像不是我回去的方向……”

某人淡定的注視着前方路面情況,“我說了要送你回【你家】嗎?”

——不送她回自家,難道還送她回他家麽?

家樂等了幾秒,看他沒有想要解釋的樣子,“……”

“你不怕他跟蹤?”艾文迪轉了個彎,離開鬧市區,開上一條幽雅的江邊小道,“安全第一,去我那裏将就一晚吧。”

家樂:“……”

安全第一是沒錯,但是……直接去艾醫生家?

她還沒做好思想準備……

而且,自作死晚下班遭遇jp前男友夜襲這麽狼狽的事,她是不是該找個安靜角落平複平複?

“額,太麻煩了……我也可以住酒店的。”

某人輕松化解,“江城正在辦國際車展,這個點沒有空房。”

家樂想起來,對啊,怪不得這幾天地鐵爆滿,一堆歪果仁講鳥語。她不死心的拿手機出來刷酒店信息,果然都是一片灰色的“訂完”字樣。

一路跟蹤她回家這事……估計陳寬那人還真幹得出來。家樂不寒而栗。

左思右想,家樂只得接受好意,“那麽,打擾了。”

車子先停在小區外的便利店,“我一個人住,家裏沒有女人的東西,你要買點什麽嗎?”

家樂走進便利店,胡亂挑了一堆應急品,付完錢才反應過來,他一個人住,家裏沒有女人的東西……

但她此刻也沒太多閑工夫細想,于是再度上車,開進小區,小區很高端,雖是晚上,也看得出花木扶疏,門衛森嚴。

車庫有點距離,艾文迪本想讓她先下去等他停車的,但見到家樂僵着身子緊緊抱着購物袋的樣子,臨時改了主意,開到車庫停好,再跟她一起走回去。

雖然知道他是愛馬仕,但看到夜色中的獨棟別墅,家樂還是被震了一下下。

可惜今天的事故讓她無心參觀豪宅。

艾文迪也沒有多餘的話,帶她上了二樓,簡單指了基本設施的方向,就跟她道晚安,“門可以鎖,我在三樓,內線電話xxx。”

“艾醫生——”家樂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但看到他安靜的眼神,只得忍住,“晚安。”

艾文迪轉身離開。

家樂呆坐半晌,才發現,自己身上還披着他的西裝外套。

這個……應該還給他吧?如果明天要穿,是否還需要熨一下……家樂剛走到門口又停住,這麽晚了……

她關上門退回去。

那件外套上面還有溫度,不知道是她的,還是他的。

家樂下意識的抱緊了,些微的古龍水味充斥鼻腔,她卻覺得這味道如此讓人安心。

一夜無夢。

第二天,家樂被晨光喚醒。

睜開眼,看到陽光透過窗簾灑進來一地柔和的藍光,時間才七點過。

床褥舒服的讓她想要沉湎其中再也不起來,抱着蓬松的被子打了幾個滾,家樂才後知後覺的想起昨晚的事。

她不是在酒店,是在艾醫生家的二樓客房!

家樂一下子清醒了——睡你麻痹,起來……參觀啊!

客房的布置以藍色為基調,簡潔大方——家樂依稀記得這是冬冬對某人手表的誇贊之詞。

不小心又想到極品了,家樂甩甩頭。

不過,他昨晚挨自己一巴掌,又挨艾文迪一拳,也夠解氣的。被艾文迪那樣警告,應該不會再來騷擾了吧。

家樂将心思拉回來。

既然不是酒店,就不能太放肆。

家樂欣賞了五分鐘,起來洗漱。

狼藉的被窩也不能任它那樣亂成一團,家樂發揮了軍訓時代折豆腐塊的絕技,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被子太蓬松了,按下這邊翹起那邊,就算讓教官親自來,也未必能折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塊,家樂只得把床單拉拉平整,将枕巾上散落的發絲一一撿起來。

但她發現了一個驚人的噩耗。

大概是因為昨晚太累,心力交瘁,以至于她洗漱完上床了,沒注意把艾文迪的西裝外套放好,竟是抱着它一起睡的——

家樂拎着這件被蹂躏了整晚的a,無語凝噎。

這時有電話鈴聲響起,家樂在床頭找到了聲源,接起來。

艾文迪的聲音在話筒裏顯得有些陌生,“好了嗎?下來吃飯吧。”

家樂耳朵一燙,差點沒失手扔掉話筒。

她只能找個衣架先把西裝挂起來,祈禱地心引力能迅速發揮作用。

家樂走下樓梯,每下一級,都為眼前變換的景色點贊。

果然是禁欲系高冷男神住的地方啊,無一不透露着強迫症的發病跡象。像音階一樣排列的木栅格,按顏色厚薄嚴格分類的書架,牆上不盡相同卻又完美呼應的兩幅畫……

而這一切,都在家樂來到廚房時,化作了浮雲。

這是……阿凡達的世界麽?

只見每個水龍頭,微波爐把手,冰箱把手,煤氣竈開關,凡是一切會用手頻繁接觸的部位,都規規整整的貼上了一層藍膜……

家樂對這種藍膜當然不陌生,她甚至為發現了一點自己終于熟悉的東西而倍感親切。

——這不就是在診所看病人時,為了防止院內交叉感染,采取的隔離措施麽?因為醫生操作的時候,不可避免要接觸到病人的體*液或是皮膚,如果不用藍膜隔離,那麽下一個病人就可能間接接觸到上一個病人的血液唾液,就算沒有致病菌,想想也惡心啊。但是有了藍膜,這些問題都解決啦,藍膜一貼一撕,病菌去無蹤,秀發更出衆。

家樂連忙去洗手,當然要碰到貼着藍膜的水龍頭。

感覺那層精心貼上去的藍膜吧自己玷*污了,她讪讪的說,“不然……等會兒我換一張?”

艾文迪倒是寬容,“倒是不用,兩三天換一次也足夠。”

雖然是5月,但早上溫度也不高,艾文迪穿了一套長款家居服,家樂難得看他如此輕松寫意的樣子,淡定不能,哪敢細瞧。

“不知道你的口味,我随便做了點。”餐桌不大,他們一人一邊。

家樂看着面前的皮蛋瘦肉粥,米粒瑩白圓潤,皮蛋晶瑩美麗,肉渣粉嫩誘人,香遠益清,亭亭淨植。

家樂嘗了一口,差點把舌頭也吞下去,“好吃……辛苦了。”

除外,還有一籠皮薄餡靓的水晶小籠包。

對家樂來說,早飯不外乎通往地鐵路邊攤的豆漿油條or煎餅果子or便利店粽子蛋撻關東煮……

這麽家常走心又美味的早飯簡直讓她感動涕零。

在那一瞬間,她幾乎想問艾文迪養不養寵物?自帶狗盆上過學會配臺的要不要來一只?

曾經滄海難為水,住過這樣的卧室,參觀過這樣的豪宅,吃過這樣的一頓早飯,她要如何回頭面對自己的狗窩?

——狗窩都客氣了,那是……橋洞吧?

但天下無不散之宴。

連洗碗這種惟一能讓她邀功讨賞的差事都沒搶到,家樂只得黯然上樓打包行李。

豪宅雖好,也是別人的,她還得按時出門,上班打卡。

“這是幹嘛?”艾文迪來客房找人,卻見家樂正在往一個大袋子裏塞東西。

“換下來的衣服。”

艾文迪已經穿的齊齊整整,身上是另一套休閑西服,倒是讓家樂松了一口氣。

“放着回來再整理吧。可以出門了。”

“嗄?”家樂不明所以的被他拉着往樓下走,只得放棄,拎上自己的挎包。

——回來?

她還能回來?回這兒來?

昨天的事,還能解釋成艾文迪好心。

原來他的好心還能再持續一天?

家樂果斷決定不矯情。

嘛,反正那個深井冰不知道發瘋到幾時,那她就恭敬不如從命,在艾文迪提供的庇護所多呆幾天呗。

開到診所附近,家樂小心的問,“不然我先下來,走過去?”

“為什麽?”艾文迪奇怪的看她一眼,并沒減速。

家樂只得囧囧有神的跟艾文迪一起停到診所門口,下車,一起進診所。

一起迎接衆人的注目禮。

這仇恨值,杠杠的。

——她跟艾醫生一起來上班,當然不是所有人都喜聞樂見。

艾文迪去他的辦公室,家樂立刻被圍住。

“什麽情況啊這是?”薇琪兩眼放光,自從方太改邪歸正、不來跟沈琳撕*逼之後,好久沒八卦可看了,讓她窮極無聊,難得這次一來就這麽勁爆!

家樂只得撒謊,“我跟艾醫生學習,準備下周的手術啊,那個,煤老板——”

果然轉移了幾個孩子的注意力。

大家立刻化身煤吹,各種煤老板買買買的段子聊起來。

家樂松口氣,去換衣服。

當然有人沒被蒙蔽。

冬冬陰陽怪氣的說,“怪不得昨天執意要留下來,原來約好的——家家,哦不,是不是要改口叫一聲老板娘?以後我要抱你大腿了啊!”

知道解釋沒用,家樂索性也就不解釋,“今天種植連臺,空了看看手術服還有幾套,不夠的話提前消。”

想不到家樂還真擺出老板娘的款兒了,但冬冬敢怒不敢言——雖然已經解禁,但今天消毒阿姨休息,這個空缺還得她來頂。

沈琳的臉色從看見他們進來就沒好過,這會忍不住說,“這種事我會過問的。”

家樂聳聳肩,“這不還沒過問嗎?我也沒提醒錯吧——這幾臺手術都在上午,萬一因為手術服的事安排不過來,艾醫生會不高興的。”

雖然家樂的口氣讓她們不平衡,但說的也是事實,冬冬深知艾文迪生氣的後果,也不敢擡杠了,趕緊去消毒間清點。

沈琳換好衣服戴好帽子,卻沒急着走,盯了半天鏡子,“……你以為他會喜歡你?”

這個話茬,家樂本來可以淡定無視,但她忽然調皮起來,想氣氣她,于是無辜的問,“為什麽不呢?我天生善良又可愛。”

沈琳果然被她的厚顏無恥震驚了一下。

半天才恢複了幾格紅條,“那你就等着吧。”

甩下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她忿然離開。

——真是神一樣的護士長。

家樂心想,只怕那個方太來當護士長,也沒她這麽奇葩吧。

居然跟那個神經病一樣亂給別人下結案陳詞的?她為啥就不能喜歡艾文迪,艾文迪又為啥不能喜歡她呢?

愛馬仕和家樂福再有價格差,但都是包包啊。

艾文迪跟她,也都是人啊。

這些人到底有沒有看過簡愛,灰姑娘,以及瓊瑤阿姨?

扮演那種唱衰別人感情的臉譜型反派很有成就感麽?

——他們不看好,她還就要好給他們看了!

反正她現在近水樓臺,配臺也是她,同住也是她,下周飛北城刷土豪也是她,哦歐歐~~是她是她還是她~~~

想到這裏,家樂心情好起來,端起治療盤,輕快的走向艾文迪的診室。

嗯,推倒男神的第一步,就是讓他離不開你。

首先是在職場。

☆、22|5.12|

【——別勸了,我不想做貼面!】

家樂剛進診室,就遇見尴尬一幕。

診室裏除了艾文迪、沈琳,另外一個小護士,其他兩個應該就是客人了,男的是那種典型的四十多歲暴發戶,名牌衣服鞋子包包手指粗的金鏈,臉還能看,就是有點暴發戶特有的氣質。

炸毛的大概是他結發妻子,雖然跟他同齡,但不太修邊幅,眉宇間也有着毫不掩飾的怨氣,看上去相當憔悴,倒似他大姐。

“要做,帶你那個誰來做吧,反正我不想做。”老婆繼續炸毛。

沈琳尴尬的拿着平板站在旁邊,上面還停留在超薄貼面的介紹頁面。

家樂大概聽出點梗概——

這是……大買賣啊,怪不得沈琳這麽積極過來吆喝。

這暴發戶帶他老婆過來做牙貼面,貼面是啥呢,簡單來說就是一種牙齒永久美白的修複方式,将原本不好看的牙齒通過人工修複方式變得潔白靓麗,很多偶像明星的所謂“貝齒”就是這麽來的。

這個單子要是接下來,那就是上下左右共20顆貼面,一顆按中等價位2萬來算,包括前期後期,差不多要50萬了,也就是幾個小時的事兒。就算比不得北城煤老板,也不無小補。

老婆在大庭廣衆下炸毛,暴發戶也有些不好意思,連忙笑着說,“說別人幹嘛呢,我專門抽空出來,就是為了帶你來做貼面啊,我們請最好的醫生,做最貴的貼面!”

這句話說的,家樂都覺得他順眼了幾分。這種【買買買】的客人,誰不喜歡呢。

老婆毫不領情,黑着一張臉,“我又不去當明星,整什麽貼面!我的牙一直這樣,四十年不也過來了嗎?怎麽你今天忽然覺得不順眼了!你喜歡牙齒好看的,你去找她們啊!”

“額,也不是這樣說啦……”暴發戶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虧心事被逮到,不敢強硬反駁,只得賠笑。

艾文迪放下手套站起來,“你們先商量好再說吧。”

見他走出診室,暴發戶對他老婆說,“你看,艾醫生的時間很寶貴的,我特意提前預約了他半天時間,還不夠有誠意嗎?”

這種case對艾文迪來說多一單少一單沒關系,但對其他人可就未必。

眼看這50萬就要浮雲了,沈琳當然着急,在一邊繼續勸,“何女士,這款貼面真的很适合您,可以讓您迅速擁有完美笑容。”

何女士冷冷的說,“對着他,你說我笑得出來嗎?”

診室溫度立刻下降8-10度。她老公和沈琳都讪讪的。

暴發戶被當衆吐槽,面子上也挂不住了,只得說,“你好好考慮下,我出去接個電話。”

對着她周身的怨婦氣場,小護士也不敢久留,腳底抹油的溜掉。

沈琳還不放棄嘗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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