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p20 (5)
就連沈琳,也放下倉庫裏需要清點的存貨,走回休息室,滑開手機,表情凝重的看起了股票……
邱心婷把她的平板拿出來,跟幾個護士一起看最新的綜藝真人秀。冬冬羨慕的問起她在國外交換學習的點滴,發現自己居然能跟公主搭上話,受寵若驚。
家樂也想玩手機。
但是,她玩不了。
誰讓她是艾文迪的專屬助手呢。
第二天的種植手術要提前确認工具,艾文迪不滿意的修複件要去跟技師溝通,近期做的幾個新病例要整理資料起草ppt……
家樂又不想加班,只得在別人玩手機的時間繼續苦逼。
還好古琪跟着她跑前跑後。
“家家姐,這是盧女士上午拍的種植二期牙片,我把它夾到病歷裏面了?”古琪聽說家樂只比他和邱心婷大2歲,就沒再叫她許護士,而是改了個稱呼。
家樂點點頭,“嗯,記得寫上日期,最好再拍一張照片備份。”
被叫姐姐又不少塊肉,反而拉近距離,方便她奴役小鮮肉,有何不可。
這個稱呼一度引得診所衆人吐槽。
晶晶就私下裏笑道,“家家你真是宅男殺手啊,前有呆萌理工男,現在這個乖乖牌學霸也拜倒在你的護士裙下,真是羨煞旁人——”
家樂相當淡定,“應該的,我天生善良又可愛。”
晶晶敗給了她的大言不慚。
即使有古琪幫忙,但他畢竟才來幾天,與其說幫忙,不如說家樂還要分心教他做事。家樂望着面前一大疊病歷,再看看桌子那邊,護士們看股票的看股票,看視頻的看視頻,看小說的看小說,玩游戲的玩游戲,不禁悲從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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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不要羨煞旁人呢,她只想安靜的玩會兒手機。
但悲憤之後,也只得回到面前的工作上。
知足吧,趁空做完不用加班就該偷笑了!
衆人愉快的享受老板不在的時間,直到前臺門響,才艱難的把目光從手機上面移開。
是蔣先生。
家樂走出去,蔣先生沖她一笑,“家家。”
前臺菲比跟他解釋,說艾醫生有事出去還沒回來,能否改期。
蔣先生的表情有點為難,“但我後天要出差,明天也沒空,下周末才回來。”
家樂讓菲比打電話問問艾醫生,菲比卻勸她來打,怕自己說不清楚。
家樂無奈,人人都知道艾醫生難搞,于是順理成章把一切艾醫生有關的事都推給她。
家樂打過去,艾文迪身邊的環境有點吵,他輕聲問,“怎麽了?”
家樂請示了,艾文迪表示不用改期,讓蔣先生等他半小時。
蔣先生并不介意這半小時,笑着問,“家家,我這次是換藥嗎?”
“是的,上次回去之後有不舒服嗎?”
“沒有不舒服,很好。”蔣先生像個小學生那樣回答。
“嗯,那就麻煩等一下吧,看你是在診室或是大廳都可以的。”家樂手上有活,所以無法跟他攀談。
這時邱心婷走出來,笑吟吟的到他面前,“——請問是蔣先生嗎?您好,我是艾醫生的助理邱醫生,您可以叫我cindy。”
看着美女伸出來的纖纖玉手,蔣先生有些無措,站起來點頭,“額,邱醫生您好。”
家樂心想,公主不是好端端在休息室看綜藝嗎,難道是無聊了,所以跑出來跟客人打招呼?
邱心婷卻不光是打招呼,手中拿着蔣先生的病歷,指引着方向,“今天根管換藥,請跟我進診室吧。”
家樂一愣,“等一下……艾醫生說他還有半小時。”
邱心婷停下來,“艾醫生後面還有病人,推後一個,大家都得往後推,反正是換藥,我先幫他做點準備工作,這樣艾醫生回來可以直接進入正題,也好省點時間嘛。”
跟出來的冬冬一聽說有拖班的可能,忙說,“嗯,這樣好,那我去幫邱醫生您準備吧。”
蔣先生不明就裏的跟上去,為自己耽誤了別人、麻煩了美女而不好意思,“哦,那就麻煩邱醫生了。”
家樂心想,難道公主想要越俎代庖、先斬後奏?
她本能的勸住,“這個,是不是先問下艾醫生?”
公主、冬冬,甚至包括沈琳看她的表情,都仿佛她是那個學生時代最愛跟老師打小報告的讨厭鬼……
家樂苦笑,大概她們不知道,對于聯系艾文迪這件事,她其實是最想要回避的吧。
“冬冬先帶蔣先生過去準備吧。”公主冷靜的讓冬冬引走蔣先生。
然後,她掏出手機,“我來打,可以了吧。”
可以,當然可以,家樂還樂得不用糾結呢。
公主很快撥通,“elvin,我想先幫蔣先生清理一下根管,等你回來再繼續可以嗎……嗯,家家不放心,讓我特別請示您先……”
家樂在一邊聽的囧囧有神。
唉,她又多情了。公主心情好,順手幫幫驸馬,哪裏容得她這個小宮女從中作梗。
邱心婷挂掉電話,無辜的說,“我打過了,elvin讓我先做着。”
家樂白當一次壞人,只得認栽。
就算能回答艾老師的問題又怎樣,她不過就是個小護士,至緊要守着本分,不要造次。
冬冬過來,恭敬的說,“邱醫生,已經準備好了。”
她不無得意的看了家樂一眼。被艾文迪削又怎樣,看她分分鐘抱上公主的大腿。
“嗯,橡皮障和次氯酸鈉也拿過來了吧?”邱心婷施施然走過去。
看樣子是不需要自己去配臺了,家樂想起什麽,提醒冬冬,“那個,蔣先生喉嚨有點敏感,吸唾的時候要注意一下——”
冬冬已經充耳不聞的走進了診室。
沈琳在一旁微微皺眉,“換個藥而已,邱醫生是江城的高材生,能有什麽問題——還是說,你覺得艾醫生的病人,別人碰都碰不得了?”
沈琳雖然是護士,但也是江城護理專業本科出身,家樂這麽一質疑,等于間接挑戰她的權威,這罪名可承受不起,家樂只得說,“沒有,是我太緊張了。”
護士長還杵在這兒呢,越俎代庖的不是公主,而是她自己。
家樂只得反省,自己是否太過飄飄然,真像護士長說的那樣狐假虎威。
是啊,換個藥而已,公主肯屈尊相助、幫她們到點下班已經很好了,還能出事不成。
家樂走回休息室繼續整理病歷。
晶晶一向看冬冬不順眼,忍不住吐槽,“她不是排的洗牙班嗎,艾醫生什麽時候說過她可以去配臺了?”
家樂第一天上班,就看見冬冬因為配臺出錯被趕出診室,當然印象深刻。
她安慰晶晶,“她配臺不好嗎?難道你想去配?”
晶晶立刻被安慰到,後怕的說,“你說的對,還好沒沖動,不然就變成我給公主配臺了。”她對公主也不感冒。
兩人談笑一陣,才注意到古琪在旁邊認真的……聽着八卦。
接到姐姐們的目光,他聰明的做了個嘴巴上鎖的動作,表示不會出去亂說。
晶晶點贊,“嗯,乖孩子。”
于是晶晶繼續玩手機,家樂和古琪繼續整理病歷。
——想不到,公主那邊還真出了事。
十分鐘不到,家樂忽然聽見診室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一陣哐哐當當的聲響之後,休息室的門被推開,冬冬一臉緊張,壓低聲音說,“家家,你來一下——”
“怎麽了?”仿佛本能的不安得到證實,家樂連忙放下病歷走過去。
走到診室,發現蔣先生已經從椅子上坐起來,對着水缸不停的咳嗽,脊背起伏的相當劇烈,幾乎像是要把肺給咳出來。
邱心婷站在他旁邊,還死死拽着他嘴裏的橡皮障,她面沉如水,見了家樂就問,“你們這兒的次氯酸鈉是多少濃度?”
家樂莫名其妙的說,“5.25%,有什麽問題嗎?”
這不是她心心念念的聖水嗎?艾醫生一直用的這種标準濃度,也沒見把客人折騰成這樣啊。
聽到她的聲音,蔣先生轉過頭來,嘴裏還連着一大坨金屬橡皮,口齒不清的說,“家家……我好難過。”
家樂見他整個臉都紅了,眼角滲淚,看起來慘的不行,快步搶上去,拆掉他口中的橡皮障和金屬夾。
尼瑪這是換藥還是上刑呢?
邱心婷護着那橡皮障跟寶貝似的,“還沒做完……等會兒還要重新裝,費老大勁的。”
“他都這樣了,還做什麽。”家樂皺着眉,堅持把蔣先生嘴裏的東西拆幹淨。
——結果,讓公主費了老大勁裝上去的橡皮障,輕輕一拉就下來了。
“剛剛沖的是什麽呀,鹽水嗎,比上次的味道嗆很多……像是一下子就順着喉嚨燒下去了。”重獲自由的蔣先生淚眼汪汪,咳嗽不已,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家樂看了一眼他的口腔,那裏果然出現了一道粘膜損傷的痕跡。
再看着拆出來的橡皮障形狀,她立刻明白了怎麽回事,已然無語。
——這幾乎可以算是……化學燒傷。
好吧,怪她了,誰讓她沒再多堅持一步。
家樂給他打了一大杯水,“來,用這個漱口。”
“會不會耽誤你們——”
“沒事的,漱到舒服為止。”
邱心婷在旁邊郁悶的說,“都說讓你嘴張大一點,不然工具根本不好放。”
家樂實在忍不住,看她一眼。
邱心婷心虛的住了口。
冬冬戰戰兢兢經的湊過來,“蔣先生,有比剛才好點嗎?”
難得蔣先生痛苦之下,還能分心安慰別人,努力沖她笑笑,“嗯,是比剛才要好一點。”
公主對冬冬也沒什麽好氣,“你這個助手怎麽當的,連橡皮障都不會裝麽?”
冬冬一臉沮喪。原以為自己好不容易抱上公主金大腿,想不到關鍵時刻掉鏈子,反而惹人嫌。
她怯怯的為自己辯護,“平時艾醫生範醫生都是他們自己裝的。”
她沒說的是:艾醫生不到一分鐘就能搞定,根本不像公主裝的這麽慢,這麽笨拙,還弄出這種慘案。
蔣先生沒漱幾口,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家樂沒興趣圍觀公主和冬冬撕b,過去輕拍他脊背,“繼續漱口,讓水在嗓子那多停留一會兒。”
蔣先生感激的看她一眼,照着做了。
“你看着蔣先生,讓他繼續。”邱心婷對冬冬吩咐一句,不動聲色的将家樂拉出診室,進了稍遠的另外一間,關上門。
家樂因為以前的陰影,快患上幽閉恐懼症了,“——你要說什麽?”
邱心婷一改在診室裏的淡定,眼珠子亂轉着,可憐巴巴的抓着她的手,“家家,這件事,你不要告訴elvin,好不好?”
☆、32|5.19|
“家家,你不要告訴elvin,好不好?”邱心婷的一雙大眼睛楚楚可憐,泫然欲泣。
家樂抽出自己的手,努力壓抑情緒——
“你怕我告訴他什麽——你連橡皮障都不會上,就敢給病人用5.25%?次氯酸鈉從縫隙漏下去,你怎麽不直接讓病人喝巴氏消毒液?”
邱心婷弱弱的争辯,“哪裏是巴氏消毒液,明明稀釋了快一百倍的說。”
見她這個時候還在嘴硬,家樂氣極反笑。
“那你自己去跟病人解釋吧——為什麽到你手上就會被燒傷?”
“家家——”邱心婷幾乎是用哀求的口吻,“我沒處理過這種病人,萬一說不好,授人以柄怎麽辦?”
“‘這種病人’?能碰上‘這種病人’是你的福氣好不好?你還在擔心這個?你是醫生嗎?你學過最基本的【愛傷意識】嗎——看病人因為你而吃到不必要的苦頭,你真的無動于衷?”
邱心婷被她吓了一跳,“他也,沒怎樣啊……不就是粘膜受點傷嘛,長幾天就好了,又不會留疤。”
“你把這些話跟他說,去啊。”家樂幹脆坐下來。
邱心婷立刻裝可憐,“家家我錯了,你跟他熟,你去跟他說嘛——”
“我跟他說什麽——都是他的錯,不該選在這個時候來,被你當試驗品?”
邱心婷鼻子一紅,“你要怎樣才肯幫我?我拿錢給你可不可以?只要別讓elvin知道——你要多少封口費?我送你一個新的6plus,這樣夠嗎?”
家樂簡直對她無語了。
——請不要侮辱6plus,謝謝。
見她沒動心,邱心婷只得換個利誘方式,“不然,你如果想進江城口院當護士,我也可以讓我爸幫忙——三甲醫院的正式編制,換成別人,三十萬加關系,也未必能進呢。”
公主就是公主,為了壓下自己的黑歷史,什麽支票都開的出來。
家樂簡直無法跟她溝通,推門走回那間診室。
蔣先生已經漱了不知道多少口,見到家樂,還沖她笑,“好多了,沒之前那麽難受了。”
邱心婷跟在後面,連忙說,“蔣先生,下次治療的時候頭稍微低一點,不要太仰着。”
家樂簡直要敗給她。公主為了洗白自己,挖空心思把責任推給別人,也是醉了。
蔣先生連忙點頭,一臉因為他自己的問題而給別人惹麻煩的不好意思。
對着這樣的人,家樂實在說不出真相。
她只得垂下眼皮,“今天就到這裏,蔣先生下周出差回來再複診吧。”
“額,今天不繼續了嗎?真的比剛才好多了。”
看着邱心婷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家樂果斷喊停,“不用了,您回去休息一下,這幾天盡量避免辛辣刺激食物……”
她可不敢再把蔣先生交給公主。
這次還好只是輕度灼傷;要有下次,搞出人命都有可能。
“哦,那好,我就等你們通知了。”蔣先生站起來,拿起自己的電腦包,又咳嗽了幾下。
冬冬送他出診室,邱心婷立刻感激涕零的湊過來,“家家,謝謝你幫我!”
家樂并不領情,“我不是在幫你,我只是不忍心讓蔣先生知道——我們竟然真的敢這樣辜負他的信任,對他犯罪。”
看着邱心婷慶幸的表情,她只覺心塞。
是的,就是在犯罪,換個人告上法庭,分分鐘吃不了兜着走。
公主會不會被繩之以法,她真的不關心——相比于蔣先生本人所受的折磨。
還有,艾文迪負責的這間診所的聲譽。
對于自己幾乎可以算是昧着良心的言行,家樂不忍直視,自我厭棄的說,“聽着,這件事我不知情,其他的一概不管。”
邱心婷連忙應聲,點頭如搗蒜。
她明白家樂的意思,這已經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讓步。至于在場的冬冬怎麽封口,就是她需要做的工作。
不過,家樂這邊搞定了,讓她放下心頭大石。冬冬嘛,好解決的很,只怕還用不到6plus。
當然,等艾醫生回來之後,少不得要跟他解釋,不過她也沒問題,畢竟換個藥而已,她動作快做完了,幫艾文迪節省時間,也說得過去。
得到家樂保證的邱心婷如釋重負,正要走出去找冬冬,卻被家樂叫住。
“還沒說完……我有但書。”
“額,你要什麽交換條件?”邱心婷反而放下心來,交易交易,有交換才有保證,剛剛用6plus誘惑她,用三甲醫院編制誘惑她,都不成功,如果家樂突然輕輕松松對她網開一面,她才不相信呢。
家樂冷冷的看着她,“以後,遇到艾醫生的病人,如果要進行有創傷可能的操作,只要艾醫生不在場,你絕對不能動手。”
擦屁股這種事,一次已經足夠。
邱心婷愣了一下,“為什麽?因為我一點點失誤,你就要判我死刑嗎?我是來跟艾醫生實習的,又不是——”
這時她們聽到前臺的動靜,聽到了艾文迪特有的低沉嗓音。
邱心婷連忙住了口。
家樂沒好氣的說,“你不是要跟艾醫生實習嗎?現在他回來了,你去問問醫源性創傷的處理原則呗。”
公主一跺腳,跑了出去迎接艾醫生。
當然,她問的不是家樂建議的問題,而是先聲奪人,“elvin,剛才我看蔣先生還有些殘髓,幫他清理了一下,他趕時間就先走了,下周末複診可以吧?”
蔣先生本來就不算複雜病例,換成艾文迪,這一次也就是沖洗換藥,準備下次充填,聽了邱文婷的話,就順口問,“嗯,工作長度有确認過嗎?”
“沒有……”注意到艾文迪微皺的眉頭,邱心婷連忙補充,“額,長度測量容易受主觀影響,最好一直是同一個醫生,免得出現誤差。”
艾文迪點點頭,走進休息室,看見家樂,“下午沒什麽情況吧?”
家樂看到他身後一臉緊張的邱心婷,只得繼續昧着良心,“這幾天的病例整理的差不多了。”
“嗯,四點的病人快到了,牙模先找給我看下。”艾文迪說完,去自己辦公室換衣服。
邱心婷松了一口氣,對家樂投以感激的一瞥,匆匆走進消毒室找冬冬封口。
家樂只得裝作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去技工間找牙模。
大概多少受到這件事的打擊,後來邱心婷只敢在診室門口遠遠的看,不像前幾天那麽積極的湊近跟艾文迪問東問西。
凡走過必留下痕跡,蔣先生走之後,晶晶和古琪有問過家樂,她去處理什麽情況了,家樂只能說客人喉嚨敏感,治療過程不太舒服,總之輕描淡寫的帶過。
當然,這又被晶晶誤解,“我看是你魅力太大,蔣先生必須要看到你才安心。”
家樂只得苦笑,誤解就誤解,魅力大就魅力大吧。
艾老師雖然高冷,但說到實習帶教上面,也不是全不給人機會。給病人備完牙之後,就讓邱心婷上來,“接下的你來做:排龈取模,要用兩次取模法,咬合記錄,比色,做臨時牙。”
邱心婷弱弱的答應了一聲,沒立刻上前,卻可憐巴巴的看了家樂一眼。
家樂無奈,公主現在連什麽是【有創傷可能的操作】都不确定了嗎。要是取個模型都能再來個化學燒傷,她就算服了公主。
艾文迪順着她的目光看到家樂,“嗯,家家你留在這兒幫邱醫生一下,取出來的模型和加工單要給我看過。”
說罷,艾文迪走到另外一間診室,處理下一個病人。
老板要她伺候公主,她不得不伺候,家樂無奈提醒,“……邱醫生要幾號的排龈線?”
她可不想陪公主發愣到天荒地老,她只想到點下班。
于是,邱心婷在家樂的不斷提醒下,笨拙的進行着艾文迪的要求——
花十分鐘才把排龈線放對位置;放個材料流的病人滿臉都是;取出托盤差點把病人的口角拉豁……
家樂已然淡定。
只是提醒了一句,“模型給艾醫生看下。”
邱心婷立刻心虛,“不然……家家你先幫我看下?”
家樂懶得跟她拿喬,看了一眼,“氣泡太大,重來。”
邱心婷咬了一下嘴唇,不甘不願的摳掉材料。
公主取了兩次都沒成功,又不敢拿到艾文迪面前接受檢驗,家樂無奈,只得自己上陣,塗塗抹抹,利落的取出來一個模型,“拿過去吧。”
一分鐘後公主回來,讨好的說,“。”她看了下時間,猶豫道,“不然……”
家樂已經看穿她要拉什麽屎,也懶得跟她啰嗦了,直接換位子,把剩下的工作做完,甚至連加工單也是她念,公主寫。
總算能夠到點下班。
公主閉口不談那些工作都是誰做的,一徑圍在艾文迪身邊,拉長了聲音說,“……elvin,去我家嘛,反正那麽近,我媽親自下廚做了紅燒鲈魚招待你呢,真是不公平,連我都要沾你的光才能吃到——”
這個點大家也都等着下班,沈琳聽了自然臉色不好看,冬冬卻一臉羨慕,“原來邱醫生跟艾醫生住的很近嗎?”
邱心婷倒是大方,“嗯,空了請你們來我家玩哦。”
她又轉向艾文迪,“走啦,等會兒就交通高峰了。”
艾文迪沒有回答,看着家樂從自己眼前經過,本能的叫住她,“——家家,等一下。”
家樂停下來。
艾文迪看着她正要開口,公主卻忽然一臉的緊張,看向家樂身後。
這表情,白日見鬼了不成?
家樂莫名其妙的轉過身,卻見到一個意外的人。
“——蔣先生?”
☆、33|5.25|
出現在診所門口的,可不就是拎着電腦包的蔣先生。
家樂心中一驚,他來幹嘛?莫非症狀加重了?應該,不至于啊……
邱心婷仿佛白日見鬼,面如菜色,也顧不上勸艾文迪去她家了,連忙搶上前,“蔣先生您怎麽來了,不是約好等你出差回來再複診嗎?”
她心中惴惴,這才發現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她是取得了家樂的保證,收買了冬冬,在艾醫生面前也僥幸蒙混過去,卻忘了最重要的——蔣先生本人!
當時她心慌意亂,光想着怎麽堵目擊者的嘴,卻忘了最重要的“受害者”……
現在蔣先生來了,他甚至不需要專門的醫學知識,只要把下午在她那兒遭的罪說出來,連家樂都能看出來的問題,怎麽可能騙過艾文迪?!
她望着蔣先生,仿佛看見了來自地獄的使者。
對了,聽說他還是什麽呆萌理工男,呆萌不呆萌不知道,但理工專業的人,聽她們說了半天的次氯酸鈉、百分之五什麽的,只要有心,回去上網查一查,再聯系自身感受,只怕也會明白過來,這種不适是誰造成的。
那麽他現在,是搞清楚了真相,來興師問罪了?
邱心婷注意到家樂“自求多福”的表情,手腳發軟,心髒狂跳。
但她不能露怯,只能硬撐,“蔣先生是忘了跟前臺約時間嗎?”
不見棺材不掉淚。
艾文迪見到蔣先生,立刻說,“不好意思我下午有事趕不回來,就讓邱醫生幫我做了,有什麽反應嗎?”
邱心婷已經吓出了一身冷汗。
家樂默然的想,就算這件事曝出來,公主被問罪,但她知情不報,隐而不發,也決計在艾文迪那裏讨不到好。
在三人各異的表情中,蔣先生卻微微一笑,看向家樂——
“許護士,你下班了嗎?”
“額……”家樂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這樣的,”蔣先生托了托電腦包,不好意思的說,“一直受你照顧卻沒機會感謝——如果方便的話,晚上可以請你吃飯嗎?”
蔣先生的表情,是誠懇的。
家樂/艾文迪/邱心婷/古琪/晶晶/冬冬/沈琳/菲比/薇琪:“……”
公主最先反應過來,連忙說,“好啊好啊,家家你去嘛,蔣先生這麽有誠意。”
內心os:媽蛋,原來是人約黃昏後,虧她吓出一身冷汗,還以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告上法庭了。
晶晶不明就裏,八卦心作祟,也難得附和公主一次,沖家樂擠眉弄眼,“是呀,蔣先生都約你好幾次了。”
只不過前幾次因為某人臨時起意,家樂都被迫留下來加班,無法赴約。
菲比薇琪這種八卦愛好者自然也是趁機起哄。
古琪推了推眼鏡,忽然眼前一亮,“嗯,其實我也受家家姐照顧蠻多的,不然趁這個機會,跟蔣先生一起請?”
蔣先生:“……”
晶晶囧囧有神的笑道,“不要急,一個一個來,古醫生還是下次再約吧。”
這死孩子,看着挺聰明的,怎麽不會讀空氣啊,到底有沒有身為電燈泡的自覺?
衆人都很乖的避免破壞好事,悄悄打卡走人,就剩下了艾文迪、邱心婷、家樂還有蔣先生。
艾文迪皺眉,“對了家家,我忽然想起來還有——”
邱心婷一直覺得艾文迪的注意力老是在家樂身上,心中不悅,現在看他這個話頭,再加上從冬冬那兒打聽來的八卦,立刻明白了幾分——某人這是要習慣性破壞自家護士跟帥哥約會啊。
她心中糾結。一方面,不希望家樂跟蔣先生過從太密,免得說出一些對她不利的東西;但另一方面,她對艾文迪的偏心也相當不快。
家樂嘆氣,“艾醫生,你讓我做的事,我下午都已經搞定了,包括明天的預約,這一周的病歷,還有下個月做報告需要的材料,你不是已經确認過了嗎?”
如果放在平時,她未必會這麽說,但今天發生的事讓她感覺像是被惡意挾持過一樣,只想離開。
果然,面對難得反抗的家樂,艾文迪也愣了一下。
蔣先生聽家樂的口氣覺得有戲,連忙幫她說話,“我看其他人都下班了,艾醫生你也讓家家休息一下嘛,她平時那麽辛苦——”
艾文迪沉默的看着他。
家樂感激涕零,不容易啊,她也有靠山了,不再是那個任人搓圓按扁的小護士了。
借着蔣先生給她的勇氣,家樂對艾文迪揮揮手,“那麽我就先走了,艾醫生、邱醫生,明天見——”
她轉身看向蔣先生,“走吧,去哪裏吃飯?”
蔣先生本來也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态,想不到還真約上了,一時不敢相信,慢半拍的跟兩位醫生招呼過後,喜不自勝的跟了上去,“家家,最近有3d大片上映,我們可以先訂票,吃完飯去看——”
艾文迪望着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一言不發。
邱心婷觀察着他的表情,心中起伏,強忍酸澀道,“他們都走遠了,elvin,我們也出發吧。”
艾文迪卻轉向她,“對不起,我今天要整理資料,只能辜負伯母的好意了。”
邱心婷嘴巴一癟,“什麽資料非得今天整理啊……”
但她随即眼前一亮,“不然我去幫你啊,史蒂夫教授的ppt也是我幫他整理的呢。”
她想起來,家樂就曾經去他家裏整理資料,還接到了她的電話被錯認成清潔阿姨……一個小護士能整理出什麽名堂來?難道她這鍍過金的名校碩士都比不了?
“還是算了,我自己處理吧,”艾文迪看看腕表,“我要先去辦點事,恐怕不能送你了,不然我幫你叫出租車?”
邱心婷從小受盡父母寵愛,求學期間也一直被當做公主呵護,有的是觀音兵鞍前馬後,現在對艾文迪明目張膽的倒貼已經是極限,哪裏再拉得下臉面來糾纏,只得悶悶的上了出租。下午逃過一劫的慶幸,早就被此刻的沮喪抵消殆盡。
“家家你喜歡吃什麽?中餐還是西餐?火鍋可以嗎?”
家樂無奈的止住他的發散思維,“蔣先生,我好像說過,您這幾天要【避免辛辣刺激】。”
“哦,”她這一說,蔣先生立刻覺得嗓子發癢,幹咳了兩聲,不好意思的說,“我差點忘了,還好有你提醒。”
其實家樂答應蔣先生的邀約也不全是賭氣,再說她又有何氣可賭。
她停下來,指着街對面一家店,“我們去喝粥吧。”
“诶?”在蔣先生的計劃中,第一次約會,至少得來個上檔次的牛排館才比較标準吧。
家樂決定正視心中的負疚感,“造成您的不适,我們難辭其咎,所以,我今天陪您喝粥吧。”
瞞也瞞了,至少做點讓自己良心過得去的補救。
蔣先生受寵若驚,連忙擺手,“不不不,是我自己——”
“綠燈了,我們過街。”家樂拉他一把。
蔣先生為了跟心目中的女神約會,也做過不少功課,包括上論壇請教網友,以及咨詢現實中的宅男基友,大家出謀劃策,各種方案,反而讓他捉急,幹脆不管所謂攻略了,心一橫直接來約。想不到不僅順利約到,全無過來人的煎熬。家家的态度很自然,一點也沒有女神的架子。
于是兩人坐在粥店靠窗的桌旁,一人面前一碗白粥……
三小時後。
蔣憲彬送家樂回去,兩人邊走邊聊剛才的電影。
“……是嗎,那種特效居然是用一只鴕鳥當模子做出來的?”蔣憲彬也不是除了宅一無是處,因為工作和興趣的緣故,對數字成像3d建模這塊頗有見地,于是充當了解說。
“嗯,其實你們牙科也跟我們有關的,”說起自己擅長的領域,蔣憲彬兩眼發光,仿佛變了一個人,“我們也有跟知名公司合作,像是隐形正畸的矯正過程啊,種植牙的模拟動畫都有作品,最近還在研究3d打印在牙科的應用。”
“真的?”家樂對他肅然起敬,“那很高大上啊。”
蔣憲彬有些小得意,“哪天你有空,可以來我們公司參觀。”
“好啊。”也許換一個角度來看,也能得到另外的思路。
“可惜我馬上就要出差。”蔣憲彬相當遺憾。
家樂笑了,“不急的,等你回來吧。”
說話間走到了小區門口,蔣憲彬停下來,眼中的興奮勁還沒過去,他遲疑了一下,“家家,以後還能像今天這樣,約你吃飯看電影嗎?”
“可以呀,下次該我請你了。”
“不行不行,不能讓女孩子請——”
家樂只得笑。
蔣憲彬有些不舍,“那麽家家,再見。”
“蔣先生,再見。”
“還叫我蔣先生?”
家樂詫異,“那叫什麽,‘彬彬’?”
“彬彬”的臉一下子紅了。
望着他的背影,家樂有些惆悵。
忽然有個聲音說,“——還沒看夠?”
家樂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