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郎騎竹馬來(十四)
齊墨整個人都是僵的, 他唇瓣張張合合,最後只能道:“……陛下, 此處是邊疆,理應是沒有多少蚊蟲才對。”
“我生來便容易招蚊子。”楚佩晟低低嘆息一聲, 他道:“藥膏便在裏間,你随我來吧。”
他說完,便露出了一個極為柔美溫和的笑容來,齊墨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麽,便只能沉默地跟着楚佩晟到了裏間去。
楚佩晟赤着腳走在地上,大半個脊背都露了出來, 上面星星點點的都是粉色的痕跡, 像是被人好好疼愛了一般。
然而這幅美景齊墨一眼都不敢看,只是垂眼,看着自己面前拖下來的青色衣衫。
楚佩晟到了榻前,微微蹲下身, 肩背腰臀形成了一個極為優美的曲線。
他自塌上揭開了一個暗格, 取出一個小匣子,又自裏面取出了一個玉瓶,将其遞給齊墨,柔聲道:“便是這個了,替我上藥吧。”
齊墨接過玉瓶,動作顯得有些僵硬。楚佩晟低低地笑了一聲,他點着肩上的青紫痕跡, 輕聲道:“這可是你弄出來的東西,自然就要你來負責了。多出來的這些,變算作是我收的利息吧。”
齊墨只能應下,楚佩晟又是低聲一笑,他褪去衣衫,只留下一件雪白的亵褲。
齊墨有些不自在地挪開眼,他從小到大從未見過他人的身體,如今這還是第一次,實在是有些尴尬。
然而藥膏現下卻是在他手中,齊墨騎虎難下,只能僵硬地給楚佩晟上藥。
楚佩晟身上被蚊子“叮”了的痕跡分布得十分有規律,齊墨幫他肩頸上抹了藥,又一路擦過手臂、脊背、雙腿等等地方。那粉色的痕跡在他腰腹之間尤其多,齊墨半跪在塌前,眉眼低垂,一點一點将藥膏細細抹開。
楚佩晟的身材出乎意料的好,他本應該是身體虛弱,常年纏綿病榻的人。全身上下卻都是捏上去有些微硬的肌肉。搞得齊墨忍不住多想。
齊墨頂着一張面無表情帶着冰渣子的俊臉,在心裏詢問三七,他說:“三三,三三,你有沒有感覺有哪裏不對勁?”
三七說:“你是指哪裏?”
齊墨說:“楚佩晟不是個病弱清純的妖豔賤貨……不對是翩翩公子嗎,他身上怎麽有的肌肉來着?”八塊腹肌人魚線,卧槽,就算是他,常年征戰腹肌也就八塊啊。
Advertisement
三七說:“哦這個啊,你試試看他有沒有內力,要是有的話估計是想着先和你上床然後再上了你呢。”
齊墨:“……“
齊墨說:“三三,你別這麽直接啊,咱委婉一點。”他都有點适應不了現在這個三七了,之前那個懂事又貼心,還特有禮貌從來不爆粗口的三三到底哪裏去了,現在這個真的不是假三三嗎?
三七說:“怎麽委婉?他都被蚊子咬成這樣了,都快咬到jj了,還讓我怎麽委婉?”
齊墨:“……”我是不是得到了一個假三七。
三七繼續說:“你也悠着點啊,別被他撩起來反應了,不然我就給你放恐怖片。”
齊墨:“!!!”卧槽三七你到底怎麽了!你不愛我了嗎?!
齊墨寒毛都被炸起來了,也不知道三七到底是在上一次的小黑屋裏經歷了什麽,整個系統都像是壞掉了一樣。
屋裏氣氛旖旎,熱浪撲面,齊墨細細地給楚佩晟上完藥,楚佩晟這才穿上了衣裳。
他這次終于穿了鞋襪,開始和齊墨談起正事,齊墨眼眸低垂,心裏也是松了一口氣。
楚佩晟道:“阿墨可知太平軍的太平王?”
太平軍起事就是這個太平王搞起來的,邊城的将士們雖然沒和這人打過交道,但是腦子裏頭對這人的資料卻是了如指掌,稱得上倒背如流也不為過。
因此,這人齊墨自然也是知道的,他把這位“太平王”的生平籍貫,性格愛好都一一背了出來,然後沉聲道:“這人心術不正,卻頗有才氣,更有法子煽動人心,也算是一個人才。”
楚佩晟淡淡道:“人才确實是人才,可惜此人的才幹不為國為民,卻是專門走了歪門邪道來。”
齊墨低垂着眼眸,不與否置,楚佩晟敲了敲桌子,溫和道:“這人必定得死,并且要死得幹脆利落,兩軍對戰,不叫他逃竄如鼠,也得兵敗如山倒。”
這是确實,要想震懾底下那些蠢蠢欲動之輩,你不僅僅得有足夠的手段,還得足夠的力量,這次鎮壓太平軍,便是一個殺雞儆猴的機會。
齊墨與楚佩晟略做商議,便要準備準備去到邊城。楚佩晟此次出來大張旗鼓,名義上也道他帶兵二十萬,可是實際上這人數不過區區五萬罷了,如數紮營在小鎮之外。
楚佩晟是自己一個來到了這裏,暗衛隐藏在四周,暗自見齊墨一面。一來他們要商議某些不能讓人知道的事情,二來嘛,就是楚佩晟自己的私心了。
大楚有數位已經強盛起來的藩王,先帝心軟,當初放走了自己奪位失敗的幾位兄弟,成就了如今數位已經強盛起來的藩王。他倒是成全了心裏的愧疚之感,卻是給楚佩晟造成了好幾個大麻煩。
藩王如今已經可以威脅到皇權,削藩勢在必行。
那些野心勃勃的藩王在少年天子剛剛登基的時候也不安生了好一陣子,讓楚佩晟頗為費勁才摁了下去,如今大楚一旱一蝗,又四處起亂,這些人也都蠢蠢欲動了起來。
因為這些藩王的原因,楚佩晟平時甚少出宮。如今他難得出宮,甚至是遠赴邊城。
雖然這天子身邊帶着二十萬大軍,卻還是有不少簍子可鑽。指不定哪個藩王就會暗自來一手,到時候“太平軍”刺殺皇帝,當今又未有子嗣,他們這些藩王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坐上皇位。
楚佩晟這次來邊城,一來是為了攪殺太平軍,二來卻是為了與鎮守邊城的老将軍商議削藩一事。
第二日,齊墨便帶着數人前往小鎮外駐紮的軍營。他一路由人領到中心最大的營帳之中,再次見到了楚佩晟。
楚佩晟一身玄色的大衫,上繡雲絞暗紋,白皙的面龐更被襯得俊美非凡。
他臉上神色平淡,看着高深莫測,氣質更是唬人,端坐在正位的椅子上,完全是身體力行地表達出了“真命天子”這四個字怎麽寫。
他左右下手還有幾人,正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這位名聲遠播的青年才俊,齊墨神色不變,冰冷無比,坦然地跪下行禮,低聲道:“見過陛下。”
楚佩晟神色平靜,他道:“愛卿起來吧,坐着說話。”
“是。”
齊墨低眉斂目,坐在了最下手的位置,楚佩晟臉上帶出了一絲笑意,他溫和地道:“愛卿過來,坐在朕身邊吧,你離得那般遠,朕要怎麽問你話。”
齊墨又應了一聲“是”,随後換了位置。楚佩晟臉龐上挂着笑意,他道:“朕此行的目的,你也應該知道了,且把這太平軍,好好的給朕說一說吧。”
齊墨應下,他一向寡言少語,卻也因此用詞簡潔明了,缪缪幾句就已經把當前的局勢說了個清楚。
“愛卿說了這般久,喝口茶水潤潤嗓子罷。”楚佩晟臉上帶着笑意,親自給齊墨倒了一盞茶水,齊墨默不作聲就喝了,楚佩晟就又給他倒了一盞,然後才把那茶壺放下。
“各位愛卿如何看待此事?”楚佩晟敲了敲桌子,一雙溫柔的鳳眸掃過下方諸人。
這些消息他早早的就知道了,自然,他的這些心腹也是清清楚楚。
可是書信上看見的東西,到底不過是其中一面而已,抵不過真正上過戰場,經歷過腥風血雨的當事人的講述來得全面。
齊墨把當前的局勢說得清清楚楚,甚至已經在其中加上了幾點意見,如今便看這幾人到底有什麽主意了。
楚佩晟話音落下,底下的幾人皆是沉思了片刻,只有一人輕笑一聲,平靜地道:“回陛下,臣已經有了些想法。”
那是一名青年。一身青衣,容貌清隽,身上有一股濃濃的書卷氣,也是楚佩晟的心腹之中,最足智多謀的一位,景樊。
楚佩晟神色不變,他道:“好,那景愛卿便說說看罷。”
景樊輕輕一笑,道:“那臣便獻醜了。”一身風度令人心折。
齊墨神色沉靜,手中的茶水連一絲顫動也無,然而他心裏卻是知道,這次,他的機會來了。
皇帝不可能親自指揮戰役,必定要擇出一名将領。而整個軍中上上下下的人又都多多少少有那麽些這樣那樣的不合适,只有齊墨一個,完全符合這次事情各方面需要的條件。
堪稱完美無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