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西壇出結果的那個時候,戴嘉辰正在一個相親現場,他那天打扮的西裝革履,頭發也梳得十分整齊,所以就算衣料質地略顯一般,手表領帶夾等配飾一概全無,單單是他那張白淨帥氣、棱角分明的臉,洛丹妮還是一眼就把他看上了。
洛丹妮和戴嘉辰是校友,都在A大上學,平時毫無交集,洛丹妮是文學院的,戴嘉辰是醫學院的,根本不在一個校區,是經李雲帆介紹,安排他們倆中午在碧雲賓館見面。
李雲帆是洛丹妮的高中同學,戴嘉辰的大學同學,說戴嘉辰不但學習好,人也長得帥,是個氣質如“雪松一般”的男人。
學對外漢語的洛丹妮不明白什麽叫氣質如“雪松一般”的男人,無法把這描述具體化,覺得抽象描述法的對象肯定也長得很抽象,本不願意來。可到了碧雲大廳一樓的咖啡區,發現一個穿藏青色西裝,桌前還擺了一疊報紙的男人起身,向她方向招手時,她覺得李雲帆對自己還是很夠交情的,單看這個男人的身形樣貌,這場相親已經可以說是賺翻了。
戴嘉辰始終沒主動開口說過話,但對洛丹妮是有問必答,臉上挂着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洛丹妮心花怒放,沉浸在白看帥哥不給錢的喜悅裏,覺得男人就應該這樣,多一分話那是貧,少一分話那是木,向戴嘉辰這樣規矩的,剛好。
她優雅地拿勺攪動咖啡杯,戴嘉辰的電話突然響了,洛丹妮忍不住擡頭看,聽見他很簡短地說:“知道了,嗯,謝謝。”
然後電話就被挂斷,戴嘉辰終于在這半小時的應答後,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聽說洛小姐的父親是民安銀行A市支行的副行長,洛建國?”
洛丹妮點點頭:“是啊。”
戴嘉辰笑了笑,柔聲道:“聽說他有兩個孩子,洛小姐,和洛小姐的哥哥,是嗎?”
洛丹妮也點點頭:“沒錯。”
雖然洛丹妮囑咐過李雲帆,在給她介紹男友時不要肆意招搖她的家庭背景,但面對戴嘉辰的那張帥臉,她實在無法生氣,還是笑一笑,甚至隐約覺得很有面子。
戴嘉辰果然沉默了一下,又說:“雲帆跟你介紹我的時候,有沒有告訴你,我的家庭情況。”
“說你和你媽媽一起生活,你爸爸在你很小的時候就和你媽媽離婚了。”
“嗯。”戴嘉辰點點頭,笑意還在嘴邊,“我媽媽她身體不好,也沒有辦法出去上班,平時我除了上學,還要打工,生活比較拮據。比如現在和你喝咖啡的這個時間,本來我應該在打第二份工的。所以我簡單說,我對洛小姐很滿意,如果你覺得李雲帆跟你提過的我的條件你都能接受,我覺得我們就可以戀愛了,以婚姻為目的的那種戀愛。”
洛丹妮剛開始還頻頻點頭,聽到後面越聽越不對勁:“等一下,戴先生,李雲帆沒跟我提你有什麽條件啊。”
“……”
戴嘉辰頓了頓,露出一個苦笑:“噢,原來如此。我說你怎麽如此心平氣和。”
“什麽意思。”
“我和雲帆說了,我家窮,所以我想找個家裏有錢的。最好還能有點權勢,因為剛才我接到西壇醫院的電話,已被錄取當醫生,怎麽說呢,我本意就是想在西壇謀求發展,需要一定的力量支持。”
“……”洛丹妮的臉色漸漸變了。
但戴嘉辰依舊笑着:“另外就是我不想找獨生子女,一個是女孩子容易嬌生慣養,二來是我想專心從醫,所以萬一女方家有家業的話,我恐怕沒辦法、沒精力、也沒時間扶持女方。你懂我的意思嗎?”
洛丹妮的心情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嘴唇不禁哆嗦起來,實事求是道:“喂,戴先生,不是我說,就算你自身條件可能還可以,但絕對談不上多麽好,你也不能仗着自己帥,就把天底下的女人全當冤大頭吧?!”
戴嘉辰不笑了,因為缺少表情而立馬顯得有一點冷淡,他輕聲道:“你看,我覺得吧,什麽事情講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本來沒有讓李雲帆隐瞞你的意思,現在你可以重新考慮。”
“不,不必了,你光是想着我如何幫襯你,我沒感覺到你有一點對我的好感。你以後呢,你能履行到什麽老公的職責,讓我感受到家的溫暖啊?”
戴嘉辰抿抿嘴,很和氣地說:“我保證我除了事業就是家庭,要是咱們結了婚,我只會有你一個女人,不會出軌,不會主動提出離婚。如果你想,你可以管錢。另外我對有沒有小孩,小孩跟誰姓這些問題,都不是很在意。”
“……”
戴嘉辰見洛丹妮的臉色一點點灰敗下來,拿出筆,在餐巾紙上刷刷寫下自己的名字和電話號碼,笑了笑:“如果沒有什麽事的話,洛小姐,我就先告辭了,你不急,慢慢考慮,要是對我有意,随時可以聯系我,給我打電話。”
說完,他把餐巾紙和一百塊錢推到洛丹妮面前,揚長而去。
“你說說,世界上還有這種男人?!”
晚上正好是洛丹妮的高中同學會,一年一度的久違相聚,氣氛瞬間火熱非凡。洛丹妮襯熱鬧說起今天相親的奇葩見聞,馬上引來女同學們的附和——
“就是,大清早亡了,他還以為女人是地球,男人是太陽,女人得一門心思圍着男人轉,不轉就是脫軌吶!”
但其中也不乏已婚人士的冷水:“唉,其實這人雖然奇葩,但奇葩得還挺真誠,他起碼在最重要的三個問題上給你打了包票,要是真能做到的話,在現在已婚男人裏也算是模範丈夫。你讓你爸爸幫幫自家人的事業,某種程度上也說得過去。”
“咦?是嗎?”洛丹妮沒想到還有這麽毀三觀的話,咀嚼着,又道,“不過他人長得确實很帥。我顏控啊!”
正說鬧着,包間門推開了,一個打扮休閑又時髦的男人走了進來,往穿過人群椅子上一靠,端起杯子咕嘟嘟喝水。
“唉,賀寧西,來遲了喝的那應該是酒,自罰三杯,快點兒!”
賀寧西笑了,搖搖手上的車鑰匙:“我開車來的,快別鬧了。”
“怎麽是鬧呢?”一個同學喊道,“你盡管喝,三年不見你了,暌違三年的同學聚會,你還滴酒不沾啊,喝醉了我們送你!”
賀寧西依然笑了笑,話題一轉:“唉,丹妮,你剛剛讨伐誰呢,說得那麽熱鬧。”
賀寧西年齡偏小,班裏人大多二十六了,而他剛滿二十五,但因為父親是西壇醫院的院長,比較有地位,別人也不敢輕易造次,衆人見他轉移開話題,不好再提。
洛丹妮想起來了:“對,賀寧西,我啊,今天相親的時候就遇到了一個奇葩帥哥,剛過了西壇的面試,要去給你當同事啦!”
他們一致認為賀寧西的父親是院長,賀寧西自然順利通過考試,事實也的确如此,賀寧西确實不是這次應召人員裏面拔尖的,可通共心外就倆名額,其中一個就歸屬于他。
洛丹妮又敘述了一遍,說:“他還說呢,就想在西壇發展,對西壇特別執着,你說說,李雲帆給我介紹的這什麽人啊。”
賀寧西邊聽邊笑,不太在意。
“李雲帆沒來同學會,太可惡了,還對我說這個戴嘉辰是他們醫學院院草,高嶺之草,可遠觀不可亵玩!”
賀寧西不笑了:“你說那個人叫什麽?戴嘉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