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戴嘉辰擡頭,也一眼就把對方認出來了,是賀寧西的學姐。
學姐走進兩步,指着戴嘉辰:“真是你,你叫什麽,不好意思,上次在餐廳見你和你女朋友的時候太匆忙了,沒問你名字。”
“戴嘉辰。”
“哦,你是來看賀寧西的吧?怎麽不上去呢?”
戴嘉辰想說不是,不過估計對方馬上會說到賀寧西住院的事,自己還是得跟上去,要說是,馬上就能穿到賀寧西耳朵裏被證僞,他開不了這個口。
學姐見他一直不吭聲,直接道:“走吧,一塊兒,我也上去,聽說賀寧西把胳膊摔壞了,你知道怎麽回事嘛?”
她人十分熱情健談,在戴嘉辰模糊暧昧的應答下兩人已經坐電梯上了九樓,學姐手裏拎着牛奶和水果,還有一桶湯,戴嘉辰看不過眼,幫她拎了一個。
“賀寧西,我來看你啦。”
賀寧西正坐在床頭單手玩游戲,聽到這熟悉聲音只是應答了下,可真正擡起眼皮時吃了一驚,退出界面,把手機放到旁邊。
“你都這樣兒了還惦記玩吶,心真大。”學姐放下東西,見賀寧西和戴嘉辰面面相觑,眼裏只有彼此,随口調侃道,“你們這是怎麽了?對方臉上又沒繡花,是純潔的男男關系嘛?”
戴嘉辰這才一動,把牛奶放地下,和其他別人提來的東西放一起,他發現那些奶制品全沒開封,唯一開封的是一箱酸奶。賀寧西看他盯着自己送的酸奶盒子看,撓撓頭:“就,你送的酸奶蠻好喝的,你看你,還提牛奶來,又不是沒提,我喝不完——”
戴嘉辰尴尬打斷:“這是你學姐提的。”
學姐說:“你不愛玩那個雙手操作的嘛,怎麽單手也能玩了?”
賀寧西面上一紅:“那是開心消消樂。你倆怎麽碰一起了,坐。”
學姐嗤笑出聲:“還說呢,我在樓下花園碰着小戴,他說還沒上來,我就和他一塊呗。”她轉頭就對戴嘉辰道,“你說這人心大不大,明天都手術了,現在還有心玩游戲。我都讓他報名鋼琴比賽了,他倒好,不知道到那個山溝裏野去了,摔壞了胳膊,得,比賽泡湯了。”
戴嘉辰終于擡起頭:“鋼琴比賽?”
“是啊!”學姐一拍手,“這個人從小就愛彈鋼琴,一直想深造呢,不沒機會嘛,最近有個正規的鋼琴比賽,業餘組第一送一臺鋼琴,專業組還去國外呢,我和他大學校友我知道,他那是厲害的。”
“行了,你還越說越沒完了。”賀寧西看戴嘉辰的臉色逐漸凝固,試圖打斷學姐的話。
“看,還不讓我說。”學姐朝戴嘉辰一笑,轉而對賀寧西,“我想不通,你到哪兒玩去了弄傷胳膊,你不是個喜歡野游的人啊,你們一車就你受傷了?你那天還跟我說你訂了臺鋼琴,合着你耍我吶。”
“不是——”
“他是培訓時候受傷的。”戴嘉辰突然打斷賀寧西,連學姐都驚訝地別過頭,他又說,“因為我,他當時為救我受傷的。我不知道他有鋼琴比賽。”
“呃……”
氣氛瞬間尴尬起來,學姐暗自懊悔自己話多,趕忙站起來:“那什麽,原來如此,我還說呢。小戴你不要往心裏去,你看着和賀寧西關系就好,好得跟兄弟似的,為救人比賽不參加不虧。”
她覺得這番話還比較有說服力,但戴嘉辰的表情沒有絲毫好轉,最後微笑的非常勉強:“嗯,其實我也有些過意不去,希望他以後還有機會。”
“有的,有的,哈哈,比賽年年都辦!”學姐一看他那架勢,更別扭,只能誇張大笑,朝賀寧西使個眼色,“那什麽,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賀寧西,今晚好好睡覺,別緊張,明天有需要的話我來陪你。”
“不必,小手術,我沒事。”
“那我走了,小戴……也再見啊。”學姐再無廢話一句,溜之大吉。
病房裏只剩下戴嘉辰和賀寧西,賀寧西不由自主地走到門口,關上門,仿佛潛意識裏覺得下一秒戴嘉辰可能會因為別扭奪門而出似的,而戴嘉辰只是坐着,過了挺久才開口——
“你怎麽不說你有鋼琴比賽?”
“啊,那是我玩的。”
戴嘉辰顯然不信服:“玩的會買臺鋼琴回家?”
“偶爾會有想亂花錢的時候啊。”賀寧西打着哈哈。
戴嘉辰突然就站起來,眉頭也微微擰起,很直白地說:“賀寧西,你能不能讓我不要總陷入這麽被動的愧疚當中。”
“……”
戴嘉辰又說了遍:“如果重來一次,我絕對不會讓你救我,我寧願自己廢了,也不讓你救。”
他話音不大,但是這種破壞氣氛的話就是特別擲地有聲,賀寧西一字一字聽在耳裏,覺得胳膊疼得更厲害了,抿住嘴:“我說了我不在意,你不要揪着不放。”他走到床邊,拿出盆子,打算去接點涼水擦身體,也好給戴嘉辰一個離開的理由——
“我想擦一下身體,要是你沒有事的話,就可以走了。”
他低頭拿盆,力道一大把旁邊的暖壺也帶翻了,在賀寧西還幾乎沒感覺的時候,戴嘉辰突然就沖過來,撈過他的腰背,把他拽到邊上。
“咣當!”水壺摔壞了,水送壺裏滲出來,賀寧西半張臉還埋在戴嘉辰懷裏,他感覺戴嘉辰的心咚咚地,跳的好快。
不過戴嘉辰馬上就放開他:“行了,你坐着吧,我給你去打水,順便給你換個壺。”
戴嘉辰把賀寧西趕上床,拿過拖布收拾了現場,端着盆子走了,賀寧西坐在那兒,還有點沒緩過來。
直到戴嘉辰再進來,已經拿了個新的壺,盆裏也接了半盆涼水,太熱了,他脫掉外套,只是穿着白襯衫,挽起袖子,拿了毛巾浸到水裏。
賀寧西看他:“幹,幹嘛啊?”
“給你擦身體。”戴嘉辰理所當然地看着他,“你不是要擦嗎?”
賀寧西想也沒想,坐起來,脫掉半拉病號服,露出裏面的T恤衫,又撩起來,戴嘉辰直接走到他身邊,把他的左半邊身子從T恤衫裏解放,掰正身體,用溫熱毛巾擦拭。
賀寧西很白,特別是在醫院這種冷光下,戴嘉辰覺得自己的手已經很輕了,可不知為什麽,一擦就微微發紅,他怎麽比個女孩兒還細皮嫩肉。
戴嘉辰突然感覺自己很荒唐,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但手下的動作越來越輕,到後來賀寧西癢癢的直笑。
“哎,你手重點行不行?”
戴嘉辰郁悶了:“你這兒這兒這兒全部紅的,我怎麽重。”
他随手一點,賀寧西笑得更厲害了,但肌肉牽扯着胳膊又發痛,他的笑中途變了味道,又把臉皺成一團,“啊,好疼。”
戴嘉辰也氣笑了:“你看你那點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