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殺人
只穿着不合身的袍子堪堪能蔽體的少年呆望着樊珂，比平常更加呆滞的眼神昭示他的懵懂。樊珂搖了搖頭，居然天真的以為吃了萬花丹的少年武力爆表。
起死回生已經夠神奇了，再加個超凡的武力值，那簡直逆天好嗎！
不顧村人的阻攔，他循着記憶向原主的家中走去。
“喲，你還敢回來啊？”
原主的父親雖然只是“赤腳醫生”，但正所謂金銀有價藥無價，在這個并不富裕的村子裏，他們家算得上數一數二。此刻那座數一數二的院子裏一片混亂，幸苦晾曬的藥草撒了一地，流淌滿地的血跡觸目驚心。牆角堆滿的柴禾上更是竄上了橘紅色的火苗，那火苗帶着點點青煙，像最陳最烈的酒潑在樊珂心頭，憤怒蹭蹭地往上冒，幾乎瞬間達到最大值。
“你們幹什麽！”憤怒在心底翻滾，無數粗口一齊湧上喉頭，最終蹦出這最無害也最沉痛的一句。
李家村的壯漢為樊珂氣勢所威懾，一時間竟然愣在原地，讷讷不作聲。樊珂沒空理會他們，他疾風一樣沖進院子，沒有看到原主爹娘，又循着血跡，利箭一般沖進屋裏。
堂屋其實是個診所，原主爹娘都是愛整潔的人，平日收拾得整整齊齊，此刻卻是前所未有的混亂。入目，看診的櫃子被劈碎，原主爹樊華倒在破碎的櫃子裏。在他的旁邊，原主的娘樊陳氏仰面倒在血泊中。即便早有預料，樊珂也忍不住抖起來。
他伸手試了試兩人的鼻息——已經涼了。
【萬花丹還有嗎？】他一邊将二老從雜亂中搬出來，一邊在心底問晉江小天使。萬花丹號稱醫死人生白骨，二老這種情況也應該沒有問題吧？
沉默了一會兒，小天使終于回應他：【這個世界的丹藥分為天地玄黃四個等級，萬花丹屬于“天”級。】
意思就是沒有了。
樊珂秒懂，但他不死心：【剛剛不是大方給了兩顆嗎？怎麽現在就沒了？你逗我玩呢？！】
【那是系統的獎勵，我也無能為力。】
【所以，那兩顆其實是給他們準備的？】不然怎麽解釋剛好兩顆呢？只是這救命的兩顆已經被他跟少年瓜分了。
【并不，你只是單純的運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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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使并沒有說的是，天品丹藥大多成雙成對，單獨一顆才不正常。這也是為什麽他給沉舟喂了之後，小天使會催着他吃另一顆，而那一顆丹藥也“迫不及待”被他吃的原因。
【好吧，還有什麽辦法？萬花丹的藥方呢？】
【相比萬花丹，另一種方式更便捷……】當下，小天使将另一種複活的方式講給他聽。
樊珂抹了把臉，心情複雜：【你逗我吧？我一個五靈根廢材，要等到猴年馬月？】
先前話痨的小天使選擇裝死。
【行，那你總得告訴我，在這之前我該做什麽，總不能真的讓他們變成白骨吧？】雖然不是他的親生父母，可樊珂自問占了別人的身體，即便對方自動放棄，他也不是主動選擇，可世間凡事有因必有果，從他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他就決定接受原主的一切，肩負起屬于原主，以及屬于他的那份責任。所以，他無法眼睜睜看着爹娘變成一抔黃土，無法眼睜睜看着他們日複一日地等待他這個廢材羽化成仙的那一刻。
他怕他們還沒等到那一日就湮滅無形。
【你可以購買[時空水晶棺]，凍結時空，保質期永恒，一次性使用，開啓作廢。】
【……多少？】為什麽他有種被算計的感覺？不是錯覺吧？
【不要4448，也不要448，只要48！】
被坑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單位？】
【萬~】
【……能賒賬嗎？】
【可以噠~兩副[時空水晶棺]一共96萬，您在新人保護期，能夠賒欠的金額為100萬，保護期六個月，請盡快還清喲~】
【！！！】
【特別提示，該道具為一次性道具，只能使用一次，請不要随意開啓，開啓後失效！】
所以他才覺得被坑了啊！樊珂憤憤不平。
“嘿，小兔崽子，竟然敢無視爺？找死是不是？”樊珂和小天使的交流看似很長，實際不過幾息，但也是這幾息時間，足夠外面的人反應過來。
“你敢打咱李兄弟，就早該料到後果！兄弟們，咱今天就給李兄弟報這個仇，将來李兄弟得道飛升，也能眷顧咱後代不是！”
“可不是，咱李兄弟是誰？百年一見的天靈根，将來的神仙，仙人！你什麽玩意兒，敢打仙人，找死呢？”
“別廢話，李兄弟不方便出手，咱們這些凡夫俗子可無所謂什麽因果，兩個老東西死了，還有這個小的！”
“自己送上門，省得咱去找了。”
李家莊漢子們圍了上來，樊珂面無表情地望着他們，耳畔除了污言碎語，還有柴禾噼裏啪啦的燃燒聲。從地上選了一截像是桌腿的木棍，他站起身，深吸一口氣——古代的房子不防火，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至于眼前這些人，當然是血債血償！
“喲吼，還想反抗，來來來，來打我呀！”
其中一個面臉橫肉的男人見樊珂居然反抗，不由出言譏諷。然而下一秒，橫裏伸出一條腿，他根本沒看清楚怎麽回事，人就已經被巨大的無法抗拒的力道擊飛。
一個、兩個、三個……
樊珂提溜的木棍自手心滑落，整個人呆滞茫然，滿腦子都是“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嘛”的循環播放。木棍觸地，發出悶悶的聲響，樊珂才驚醒，不可置信地望着穿着袍子的少年。其實，這個少年才是最大的金手指吧？
【萬、萬花丹還真有這個作用？】不是吧，那也太特麽逆天了！搞得他都想去死一死了！
【……不是，是他本來的力量。】
好吧……失望之餘，他很快振作。按照說明，他将二老分別放進水晶棺，二老的身體立刻化作流光消失不見。他做這一切都沒避着少年，不是沒有辦法，而是……
“我可以相信你吧？”
少年看了眼只餘雜物和斑駁血跡的地面，古今無波的眼眸裏終于泛起些微漣漪，最終他緩慢而鄭重地點了點頭。
院子裏，被少年踹出來的漢子全趴在地上呻~吟嚎叫，看見樊珂和少年出來，吓得叫都叫不利索，可偏偏少年下手太重，他們根本爬不起來。
“我、我錯了，我不該鬼迷心竅，仙人饒命饒命……”
求饒聲此起彼伏，樊珂掃了他們一眼，腳步不停。從廚房找到菜刀，看着光潔鋒利的刀刃，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別插手，我來。”冤有頭債有主，這些人殺了他樊珂的爹娘，自然該由他終結他們的性命。退一萬步說，這個仙俠修真的世界如果真的講究所謂的因果循環，那麽這個因果最終還是應該落在他的身上，萬萬沒有讓他人承擔的道理。
少年看了看他，櫻花般柔美的唇動了動，終究只是站在一邊，默默看着他。
樊珂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殺人，殺人之後還如此冷靜，大概是骨子裏的嗜血殘忍隐藏得太好了吧。自嘲地笑了笑，他将所有人拖到屋裏，一腳踹翻了大門，眼睜睜看着翻騰的火焰吞沒所有。直到大火漸漸熄滅，他才在村裏人避之如蛇蠍中離開了原主生活了十八年的村子，身後跟着的是，套着不合身長袍的少年。
離開村子之後，樊珂徑直去了李家村。
“你要幹什麽？我可是天靈根，是玄天宗內門弟子，你敢啊不要打了，啊不要啊啊啊——”
這個所謂的天靈根天才，在樊珂看來根本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孱弱之人，和原主這種勞動鍛煉出來的結實身子完全不在一個級別上，揍他跟欺負小朋友一樣，一點也提不起興趣。
将人揍到半死，樊珂才揉了揉脖子招呼少年：“走吧。”
“不殺麽？”
“遲早的事。”現在的樊珂确實不敢殺他，他沒有把握對上玄天宗還能全身而退，所以給雙方都留了一條底線。如果玄天宗講道理，就該明白這裏面的因果，不會找樊珂的麻煩。如果不講道理……這仇反正結定了，他幹嘛不先出口氣？
留他一條命，一是試探玄天宗的态度，至少目前，樊珂不想惹上這種他還不了解的宗派。二來嘛，死了一了百了，太便宜他了，他總會讓他生不如死！
絲毫不在意周圍的目光，兩人飄飄然而來，飄飄然而去。
十日後，玄天宗負責接新入門弟子的大弟子來到李家村，看到了被打的面目全非的天靈根。
“大師兄，您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聽完李空添油加醋的描述，玄天宗大弟子本能地皺了皺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