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奴隸害臊了

濕漉漉的街道上,沈綠放開了許花朝的手,她停住腳步背對着許花朝,臉龐尚挂着淚痕,“棠姐姐,你還記得我娘臨終前的囑咐吧?”她神情恍惚,目光落在不遠處長滿青苔的土牆頭,眼底如受潮似的晶瑩起來。

“她讓我好好照顧你……”許花朝一語未了,沈綠就搶着打斷說,“不!不是!她說讓我們找霍輕瞳報仇,是她把厄運帶給府裏,帶給了老爺夫人,帶給了我們。”她始終沒有轉身,背影挺拔地豎在路中央,像一塊又冷又硬的頑石。

許花朝皺着眉頭,語氣卻還是溫柔,着急地争辯,“那只是奶娘的猜測,我們已經長大知事,怎麽還能像小時候那樣不辨是非,胡亂冤枉人家呢?”

“姐姐!”沈綠驀地轉身,目呲欲裂地質問,“你從小就告訴我會保護我,會救我們,會帶我們出去洗脫冤屈。你也說過,總有一天,那些害我們的人會得到應有的報應,可是現在你告訴我是我們冤枉了她?你根本就不想報仇了吧?”

許花朝愣在原地,沈綠冷笑一聲抹去了眼淚,換了一種怪異的語調,“你真當我傻啊?剛剛那只妖精說的我都聽懂了,她不是凡人,霍輕瞳她是閻王,夫人的命,我娘的命,都是她拿了去的!憑什麽她想要誰的命就取走誰的命?憑什麽是她們這些神仙安排我們的人生。”

她神色肅穆,眸色清冷,像是結霜的柳葉,透着隐隐愁苦。許花朝心想方才的經歷,疑惑沈綠的轉變為何如此之大,急忙上前要拉住她,“阿綠你信我,我總會帶着大家正大光明地離開這裏。可是我需要時間,我一定能想辦法查到當年的隐情,還大家自由。”

“時間?一年兩年,還是十年五十年?”沈綠冷冷地瞥了眼許花朝,仿佛寒透了心,“生是邺城罪奴,死了也是鬼冢業鬼,這種自由還是你一個人好好享用吧!我不稀罕。”

她邁着步子離開了許花朝的視線,徒留許花朝一個人站在陰暗的小巷深處,青石板上濕漉漉的,偶有積水映照出燦爛的晚霞。

許花朝慢慢蹲下身,淚水含在眼角遲遲未落。

次日清晨,沈綠因為犯了夜禁被罰了十個板子,挨了訓回到屋許花朝才問她,“夜裏不許出門的,你昨晚去哪裏了?”

沈綠的态度明顯好轉很多,并未隐瞞道,“我去了一趟鬼冢,聽說那裏有通往陰界的大門,可惜寅時快到了,我就在外面躲了一夜。”

許花朝面露擔憂,“以後不要再夜不歸宿了。”她坐在沈綠的身邊,拿了一瓶藥膏輕輕抹勻在指腹,“你別動,我給你上點藥。”

沈綠咬牙忍住疼痛,上完了藥已經是滿頭大汗,她伏在許花朝的腿上,突然失落道,“昨夜,我不是故意沖你吼的。我只是怕,很怕很怕,我不想再晚上被吓醒看到滿屋子的死人,也不想有朝一日會分不清自己是生是死,我原本只有我娘,現在只有你。一輩子這麽長,我好怕你不和我一起走。”

許花朝本想幫沈綠拭去眼淚,卻發現她壓根沒哭,擡起的手懸在空中,道,“我們許家連累了這麽多人,就算用盡一生我也一定會為大家讨個公道。可是當年我們還小,單憑借幾個老人家的閑言碎語,我們根本就找不到能用的證據。奶娘反複說,是因為霍輕瞳來到了家裏,家裏才有這飛來橫禍,可也有可能是因為京城生出這樣的災禍,所以霍輕瞳才來咱們家。”

小時候,許花朝一直很怨恨霍輕瞳見死不救;此去經年,她卻只覺得這個人冷血無情;可如果昨晚蜘蛛精所言不虛,那霍輕瞳作為高高在上的閻君,突然就跑到他們家去,恐怕就是背負着天大的秘密。

她使勁想了想,那道青光背後的形容尚小,她突然又疑惑起來,哪有五六歲的閻羅王?莫不是蜘蛛精故意诓她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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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想後,霍輕瞳似乎成了這件事唯一的活線索,她慢慢站起身,沈綠也坐起身,說,“我娘曾說過,她看到過霍輕瞳和兩個妖怪模樣的人說話,現在想來卻是我娘看錯了。可就算她們是神仙,神仙卻不理會凡人的冤屈,難道這也是做神仙的本分嗎?作惡的神仙和魔鬼有何區別。”

沈綠的聲音黯然,仿佛一聲嘆息,“我聽說邺城就是被神仙詛咒的禁地,所以才只許進不許出。什麽岫澤皇陵,騙得都是城外那些傻子。棠姐姐,外面的人都要害我們,這裏的人卻要奴役我們,我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你了,你千萬不要不要離開我。”

許花朝點頭,含笑如春風。

自到此處,她每日都會去城西營地偷學功夫,因為白日裏要上三四個時辰的工,所以夜裏回家給沈綠做了飯就往山上跑,練習到寅時之前必然會回到家裏。

許花朝經過那日遇到蜘蛛精的宮殿,看它建的格外高,攀上屋頂就如手可摘星辰一般,她便輕輕一躍攀爬了上來。蜘蛛精雖能察覺,卻沒辦法再攻擊到她,如此幾個月之後,許花朝才意識到,蜘蛛精好像從什麽時候就不再回應她的問話了。

直到昨夜裏,有人誤導鬼族攻擊人類,整個邺城整夜整夜都被鬼魂騷擾着,到了早間清點人數,才發現薛家一戶近兩百人都消失不見了。

除了人族,鬼族,要是說還有誰會有這樣的動力,許花朝只能想到那只唯恐天下不亂的小蜘蛛了。她是讀心術的高手,又知道無盡的秘密,恐怕來者不善。

“你在想我嗎?”

缥缈熟悉的聲音從耳畔響起,呵氣的溫熱吓得許花朝蹦了一下,沈綠收回視線看向許花朝,“姐姐怎麽了?”

許花朝回過神,不知錯過了多少聒噪,她連忙揮了揮手,垂下頭咬牙切齒道,“你怎麽在這?”

蜘蛛精沒有回答,她反而聽到腳步遠去的聲音。許花朝下意識松了一口氣,緊緊地拉着心不在焉的沈綠,有些不安,“阿綠,你沒什麽事情瞞着我吧?”

沈綠困惑道,“姐姐還在因為昨天吵架的事情怪我麽?我知道姐姐有自己的堅持,我并沒有反對姐姐的決定。只不過……”她揚了揚唇角,“姐姐有你法子,我也有我的法子。”

許花朝還欲再問,卻聽到一陣騷鬧,有人突然喊道,“薛家的人都死絕了,他們家的宅子我要了!”

扛着一杆紅纓槍的女将也震地一呼,“他家的地我們姐妹要了!要不服就來單挑。”

“那我只要,那邊那個小奴隸。”沈綠慧目微睜,細長白嫩的手指的方向,是個白白嫩嫩的小男孩,他臊得臉紅,一個勁兒朝着人堆裏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莫方抱緊我,君莫笑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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