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傅西泠,傅西泠。”沈硯喊了傅西泠幾聲,他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沈硯将他背起來,往西裏醫生那邊跑去。
大晚上的被叫起來,西裏醫生半點好臉色都沒有給沈硯。
“你怎麽成天遇見這種事。”
沈硯将人放到病床上,西裏醫生這才看清楚這個男人的臉,他瞳孔緊縮,面色不善,“這人我救不了。”
沈硯脫了傅西泠的衣服開始檢查他身上哪裏受傷了,才會讓他渾身都是血,西裏醫生見沈硯二話不說就開始脫人家衣服,頓時瞠目結舌的看着他。
“沒有……沒有傷口,怎麽會這麽多血,難道是別人的血?”沈硯疑惑的自言自語。
“是內傷。”西裏醫生忍不住提醒道。
沈硯聞言打算用異能替傅西泠療傷,剛動手,手腕就被老頭兒抓住了。
“你做什麽?不是讓你不準用異能嗎,聽不懂人話嗎?”老頭兒氣急敗壞的吼道。
“可是,您不願意救他,只有我自己來,我不能看着他死。”
沈硯能夠理解西裏醫生的做法,他願意救傅西泠是情分,不願意救是本分,他不欲強人所難,但他也不可能看着傅西泠死。
“他是你什麽人,你要這麽拼命?”西裏醫生不悅的皺起眉頭,他好不容易才治好沈硯,現在沈硯二話不說就要這一切功虧一篑。
“我一個朋友。”沈硯遲疑一下,回答道。
他和傅西泠其實還算不上朋友,但兩人的交情還是有一點的,也算是同患難過的。
西裏醫生狐疑的看了看他,“行了,你讓開。”
沈硯愣了愣,反應過來西裏醫生願意救治傅西泠。
“謝謝您。”
“去把五號和七號櫃子裏的藥拿過來。”西裏醫生沖沈硯說道。
沈硯離開後,西裏醫生看了看傅西泠的臉,嘆了口氣,忽然綠光乍現,将傅西泠整個人包裹起來。
磅礴的治愈系異能讓傅西泠猛地吐出一口淤血,人立馬又暈了過去。
等沈硯過來時,西裏醫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你去把這包藥熬了。”
沈硯點點頭,西裏醫生将另外一包藥拿出來,放到傅西泠的胸口,用異能将藥力逼出來滲入傅西泠的體內。
傅西泠身上醜陋的咒文逐漸淡去,越來越多,一直淡化到他的脖子,只剩下臉上的咒文未消。
“噗……”西裏醫生忽然吐出一口鮮血。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果然還是太勉強了。”
他一直卡在藍級九階上不去,就差一步之遙他就可以邁入紫級,也就是高階異能者,但是他停滞在這個階級太久了,已經久到他已經垂垂老矣還未松動。
“西裏醫生!”沈硯趕忙放下手裏的碗,扶起地上的老頭兒。
“您流血了,抱歉,讓您這麽為難。”沈硯沒想到治療傅西泠的傷竟然會這麽困難。
他轉頭去看傅西泠,忽然發現傅西泠脖子上的咒文沒有了,沈硯一驚,拉開傅西泠的衣服,連身上的咒文也沒有了。
“他和我說只有高階治愈系異能者才能夠治愈他身上的傷,您……”
沈硯欲言又止的看着西裏醫生,沒想到小地方竟然卧虎藏龍,他還以為認為人家是庸醫。
西裏醫生擺擺手說:“的确是這樣,我不自量力了。”
“您不是高階異能者?”
“不是,我只有藍級。”老頭兒嘆了口氣說。
藍級!沈硯還是第一次見到藍級異能者,西裏醫生竟然說只是,這大概和學霸說這次沒考好,差幾分滿分一樣。
“他這應該不是傷,是毒。毒入肺腑,要是沒有高階治愈系異能者出現,估計也沒幾年可活。”
沈硯神情一滞,他沒有想到傅西泠竟然會有這麽嚴重,難怪他總是像個窮途末路的賭徒,答應和阿奇爾合作,大概是為了找到能夠治愈他的高階異能者,就算是與虎謀皮也比丢了性命強。
沈硯心想離高階最近的治愈系異能者大概就在自己眼前。
西裏醫生往後縮了縮,“別這樣看着我,我都卡在這裏二十年了。”
星際人的壽命比地球人的壽命要長上許多,而異能者更甚,不過就算西裏醫生能夠活到一萬歲也沒用,因為傅西泠等不了那麽久。
這簡直就是死局。
“總之謝謝您,藥費還請寬限一下,我暫時拿不出那麽多。”沈硯想起上次自己的藥費還沒來得及給,今天剛發了工資就遇上了重傷的傅西泠。
“誰要你的臭錢,我像是缺錢的人嗎?我那些寶貝藥材是你拿錢都買不到的。”一說起他的那些珍貴藥材,老頭兒就心痛。
沈硯想起那只蜥蜴模樣的獸類,有點反胃,的确不好找。
“那我以後要是看見了稀罕的藥材,我會給您送來的。”沈硯說道。
“算你有心了,藥涼了,給他灌下去吧。”老頭兒拿着煙杆轉身離開。
沈硯扶起傅西泠,将碗放到他的嘴邊,然而傅西泠死死的咬住牙齒,藥順着他的嘴角流了下來。
沈硯不得不放下他,用力掐住傅西泠的兩頰,迫使他張開嘴,然後将藥粗魯的灌了下去。
西裏醫生确定傅西泠沒事之後,讓沈硯把人帶走,別在這礙眼。
沈硯不得不把人背了回去,走到門口的時候,發現輪椅還在那裏。
沈硯打開門将傅西泠放到床上安頓好,又轉身去把輪椅拿進屋裏。
傅西泠半夜驚醒過一次,轉頭看見睡在地上的沈硯時,他愣了愣,月光透過窗戶灑落在地板上,傅西泠看見沈硯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将整張臉埋進被子裏,只露出一個毛絨絨的腦袋。
即便是這樣他還是認出了地上躺着的人是沈硯,一直緊繃的神經奇妙的放松起來,下一秒他又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一早,沈硯醒來發現自己睡在地上還有些疑惑,發了會兒呆才猛然想起他把傅西泠撿回來了。
因為自己一個人住,所以他習慣性的只穿了一條褲子,上身什麽也沒穿,揉了揉淩亂的頭發,打了個哈欠,沈硯往浴室走去。
淅淅瀝瀝的水聲沒有把傅西泠吵醒,倒是早餐的香氣讓他醒了過來。
平時沈硯都是和大家一樣喝營養液,雖然難喝,但好在便宜,蔬菜和肉類都比較貴,特別是蔬菜,隔三差五吃一頓還好,頓頓吃錢可不經花。
想到傅西泠一會兒醒來沒吃的,沈硯還是進廚房做起了早餐。
沈硯端着一碗面從廚房出來,剛放下就和傅西泠黑沉沉的眼睛對上,着實驚了一下。
“你醒了?”沈硯回神走過去。
“嗯,謝謝你。”傅西泠說。
“不客氣,我也沒幫上什麽忙,是西裏醫生給你治的傷。”
“西裏醫生?”傅西泠疑惑的蹙起眉。
“是我工作地方的一位醫生。”沈硯扶起傅西泠,“正好我做了早餐,你吃點吧。”
傅西泠握了握自己的手,他驚訝的發現自己受損的精神力竟然奇妙的被治愈了不少,腦子裏也只有一點隐隐的痛感,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衣服裏的身體,沒了。
像是噩夢一眼纏繞着他數年的花紋沒有了,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也沒有以往那麽虛弱了,那位西裏醫生究竟是何方神聖?
“發什麽呆,快吃。”沈硯将一碗熱騰騰的面放到傅西泠手裏。
“我……我下去吃。”傅西泠知道這是沈硯的床,直接在床上吃不大好。
“沒事,你吃吧,你身體還很虛弱,不能下床。”沈硯阻止道。
“嗯,謝謝。”傅西泠點點頭說。
兩人吃過早飯,沈硯将傅西泠抱到輪椅上,“我要去上班了,你就在這裏還是和我一起去?”
傅西泠想到沈硯說他在給自己治療的那位西裏醫生那裏工作,他想見見這位醫生。
“我和你一起去吧。”
“嗯。”沈硯大概猜得出傅西泠的想法,西裏醫生的存在大概對他來說就是希望。
前往醫館的路上,不少人笑吟吟的和沈硯打招呼,又好奇的詢問他傅西泠是他家親戚嗎,沈硯點頭說是,也沒有多做解釋。
傅西泠的臉上戴着面具,是沈硯幫他買的,很便宜的那種,樣子也有些滑稽,但傅西泠并不介意,他知道自己樣貌醜陋,他也不喜歡吓到別人後被過度關注。
傅西泠随沈硯到了醫館,醫館門開着,裏面卻沒有人。
“估計又出去覓食去了,你在這裏坐一會兒,我去打掃衛生。”沈硯将傅西泠推到老舊的光屏前,光屏上正播放着早間新聞。
他坐在那裏,看着沈硯動作利落的打掃衛生,晨曦照在他的身上,給他披上一層暖光,竟讓人有些移不開眼。
傅西泠其實感覺到了沈硯和之前有些不同,好像更開朗了,不過想想之前的環境下,任誰也開朗不起來。
這一路上有很多人和沈硯打招呼,他的人緣似乎很好的樣子。
傅西泠深切的意識到,沈硯和他是不一樣,他深陷在泥潭裏,已經不想爬出去了,他只想把那些人都拉下去。
“喝水嗎?”沈硯放下手裏的活計,給傅西泠倒了一杯水。
傅西泠接過時,手指與沈硯溫柔的手指碰在一起,剎那的溫度讓他過電一般,“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