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先不着急, 後面還有大魚要釣。”傅西泠的面上閃過一絲陰鸷。

可即便如此, 也沒有破壞他這張臉的觀賞性。

眉如劍,眼如星, 嘴薄如刀鋒, 膚白如寒月。

沈硯的目光停留在傅西泠的臉上,傅西泠若有所覺, 側目看過來,和他視線對上。

“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傅西泠上輩子後來恢複了健康, 所以也知道自己長得是什麽模樣, 應該不醜, 只是不知道沈硯怎麽看。

沈硯一直盯着他的臉看,傅西泠心裏有點緊張,以為沈硯對自己的臉有什麽不滿意。

“看你好看。”沈硯直白的說出了自己心裏的想法。

傅西泠一怔,面露詫異。

“好看嗎?”他疑惑的問道。

沈硯颔首,嘴角翹起,“好看。”

傅西泠聞言,心裏一陣歡喜, 別人如何認為都和他無關,只要沈硯覺得好看就行。

傅西泠擡手握住沈硯的手, 手指在沈硯的手背上摩挲, “下周我們應該就能回去了。”

“你有把握?”

“差不多。”傅西泠沒有多說,沈硯也便沒有追問。

“阿奇爾讓你一個人回來的?”沈硯其實一直想問這件事, 只是沒有找到機會。

傅西泠黑沉的眼眸一凝, 手指與沈硯的手指交叉。

“沒有, 他給我留了幾個人,幫我做事。”

“順便監視你?”沈硯将他沒有說完的話接了下去。

傅西泠失笑,颔首。

“嗯,每天給我打針的護士就是他的人。”

沈硯有些詫異,阿奇爾的勢力竟然滲透到了這裏。

他沒來由想起莓娜,想起那顆星球上的人,他記得剛到那顆星球的時候,阿奇爾還和那裏的大叔說笑,似乎很熟識的樣子,但最後整個星球的人都死,阿奇爾也沒有出手幫上一把,孫扈是他的人,又是自衛隊的頭領,這一切混雜在一起都顯得無比奇怪,阿奇爾到底想做什麽?

沈硯不知道最後阿奇爾會不會成功,但現在的帝王不是什麽明君,阿奇爾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人,帝國的未來堪憂。

沈硯不是這裏的人,他來自遙遠的地球,他對這裏沒有歸屬感,改朝換代對他來說也沒什麽。

傅西泠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沈硯捏了捏,力氣不小,甚至有點疼。

他擡頭向沈硯看去,只見他眉心微皺,神情嚴肅,似乎在思考着什麽沉重的事情。

“怎麽了?”

“沒……”沈硯剛開了口又忽然止住,他沉吟半晌,擡眼和傅西泠對視上,語氣平常,問出的話卻是讓傅西泠身體僵住,“你也想要那個位置嗎?”

在一片詭異的沉默中,窗外的風聲忽然有些刺耳的大。

沈硯和傅西泠都沒有說話,在這片詭異的沉默中,沈硯得到了答案,他的面上沒有顯露出任何情緒,只是平淡的對傅西泠說:“我知道了。”

抽出手,沈硯打算去洗個澡休息,傅西泠突然動了,他一把抓住沈硯的手,将他往後一拉,緊緊的抱住他。

傅西泠瘦削的手臂在此刻宛如鐵鏈附身,牢牢地鎖住沈硯的腰身,讓他動彈不得。

“你要去哪兒?你已經答應和我在一起了,不能反悔。”傅西泠陰寒的聲音在沈硯耳邊響起。

他像是一條毒蛇一樣纏着沈硯,将他壓在身.下,然後狠狠地吻住沈硯的雙唇。

沈硯最是讨厭別人強迫他,他在傅西泠的懷裏掙紮着,兩人撕扯間,沈硯無意中看見傅西泠發紅的眼睛,泛着水光。

沈硯頓時怔住了,也不掙紮了,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般。

傅西泠的吻技實在是糟糕,沈硯嘗到自己嘴裏的血腥味,他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口腔裏的血,恰巧和傅西泠的舌尖撞在一起,一股酥麻感瞬間将他侵襲。

傅西泠大概也是被這樣的觸碰給電到了,勾住沈硯的舌,與他深.吻起來。

“你哭了?”沈硯被傅西泠放開時,第一件事就是去确認傅西泠眼睛裏的淚水。

傅西泠心理年齡已經三十歲了,他既不會因為傷痛吭聲也不會因為被算計而委屈,但他最是受不了喜歡的東西離他而去。

十五歲前他是無憂無慮的天之驕子,十五歲那年親眼看見自己的父親被炸得粉碎,護送他離開的那些叔叔們也一個個慘死在他面前。

再後來,他異能盡失,雙腿殘疾,面容被毀,母親為了幫他找尋能夠治愈他的人孤身離開。

他被自己的親舅舅一家關在暗不見天日的屋子裏,飽受虐待。

傅西泠別過頭,有些長的黑發遮擋住他半邊臉,梗着脖子說:“沒有。”

沈硯心想,還說沒有,聲音都不對勁兒了。

沈硯将臉湊上去,傅西泠不去看他,“我看看,眼睛都紅了。”

傅西泠蹙着眉頭,不悅的看着他,“給我留點面子。”

沈硯心說你哭的時候怎麽不說留面子。

傅西泠的眼睛泛紅,裏面泛着水光,鼻尖發紅,嘴唇因為剛剛的親吻而變得殷紅,說實話,沈硯看着他心髒撲通撲通的亂跳,心裏沒有半點把人弄哭的負罪感,反而還想惹他再哭得厲害些。

“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是個哭包。”沈硯伸長脖子在傅西泠的眼睛上吻了一下,傅西泠纖長濃密的睫毛掃過沈硯的嘴唇,有些癢。

“別說了。”傅西泠也不是自己想哭的,他只是以為沈硯會像他的父親和母親那樣離開他。

他從十五歲那年出事後醒來,便一直在面對無盡的離別,好像他認識的所有人都在和他告別,父親去世,母親遠走,舅舅一家和過去的和善親切告別,露出醜惡的嘴臉,一起玩耍的夥伴也被家裏人阻止別再和他來往。

最開始會來探望他的叔叔伯伯阿姨們也漸漸不來了。

一年又一年,他的身體沒有半點好轉,反而越來越差,随時都有喪命的危險,屋漏偏逢連夜雨,他的惡名逐漸遠揚,所有以前疼愛過他,喜歡過他,期待過他的人都會恨鐵不成鋼的惋惜上幾句話,再無來往。

沈硯抱住他,輕輕拍着他的背,心裏思忖着,傅西泠應該有心理疾病,經歷過那樣重大的變故後又被關在那種地方,飽受虐待,再心理健康的人也受不了。他心疼傅西泠,這個人和他有了新的聯系,以前那些他不曾注意過的細微的東西,都讓他感同身受,那十年間,傅西泠遭遇了什麽,他只要稍微一細想就心如刀割。

“我不走,我就是想去洗澡然後睡覺。”沈硯放輕自己的語調,拿出自己最大的耐心和溫柔安慰傅西泠。

“你別多想,我就是問一下你,沒別的意思。我和你在一起只是因為我喜歡你,不管你是什麽身份,地位,是醜是美都沒有關系。”

傅西泠心頭大震,他目光緊緊的咬住沈硯的雙眼,“真的?”

沈硯沒有被他窮兇極惡的樣子吓退,語氣平常的說:“真的,除非你出軌了,我可能會打斷你的腿,三條。”

傅西泠忽然感覺胯.下一涼,渾身一震,連忙搖頭,“不會的,只有你。”

只有沈硯會在他面容醜陋的時候說他好看,也只有沈硯會把他當成正常人對待,傅西泠見識過太多扒高踩低的人,別人怎麽可能和沈硯一樣,沈硯就像是他在茫茫大海中無意間撿到的一顆明珠,哪裏還可能有第二顆。

兩人抱在一起躺了一會兒,沈硯便起身去洗澡,管家機器人給傅西泠清潔之後安靜的退回去,進入自動休眠狀态。

沈硯出來時,傅西泠沖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什麽意思,不言而喻。

沈硯剛洗了澡,頭發帶着剛被烘幹的蓬松,暖色的燈光下,将他那張明秀的面孔襯得格外乖巧,一雙眼睛像是森林裏的小鹿。

“算了,我睡沙發。”沈硯不習慣身邊躺着人,他怕誤傷了傅西泠。

“過來。”傅西泠對他勾勾手,沈硯總覺得他這個動作有點像自己以前叫小毛的時候。

大毛是秋田犬,沈硯只要叫它一聲,它就會撒歡似的跑過來,圍着沈硯打轉。但小毛不一樣,它可是貓,貓怎麽會理會無聊的人類呢。

所以每次沈硯這麽叫小毛的時候,都只會得到一個大哈欠或者大白眼,總歸不會理會他。

只有在進食前,小毛才會纡尊降貴,走到他腳邊,用尾巴纏着他的腳踝,沖他喵喵叫。

沈硯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眉頭微挑,轉身走向沙發。

傅西泠萬沒有想到沈硯竟然這麽不給他面子,面色不愉,“你欺負我是殘疾人吧?”

沈硯打開沙發,留給他一個修竹一般的背影,“沒有,我是為了你的安全着想。”

“和我睡一張床能有什麽安全隐患……”傅西泠話音剛落,忽然猛地擡頭,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硯的背影,表情有些難以言喻。

“你該不會怕自己控制不住沖動吧?”

傅西泠在這方面的知識量少得可憐,根本不知道具體應該怎麽做,他沒想那麽多,他只是想和沈硯躺在一起。

沈硯轉過頭,臉上浮現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他忽然走過去,修長白皙的手指若有似無的滑過傅西泠的喉結,一路往下,停在傅西泠的小腹上。

“你知道怎麽做嗎?”

傅西泠的直覺讓他察覺到了危險,可是沈硯能有什麽危險呢?他又不會吃了自己,不過沈硯笑起來可真好看,傅西泠喉嚨發緊的咽了一口唾沫,僵着脖子搖頭。

“不……不知道。”

果然被沈硯猜中了,傅西泠純情得可怕,可越是這樣越讓沈硯一次次意識到傅西泠這十年過得有多凄慘,羅家三口真應該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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