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農奴

時玉被多金的動作吓了一跳,差點躲開,現代人哪裏遭遇過這種大禮,好險被霍辭捏了捏手穩住了。

兩人又依次給三個奴隸起了名字,大腳改為崇山,唔唔改為清風,矮黑改為明月。

為了将多金、不金移擡起,沒有給他們賜姓,只有名。

果然金移看三人時隐隐流露出驕傲。

神使只賜予了他姓氏,說明神使最看重他!

魚片粥煮着,時玉見村長取出一個小罐子,挖出一勺土褐色的東西倒了進去。

“那是什麽?”時玉問。

金移:“是花生醬。”

時玉有點驚訝,一是聽到了熟悉的名稱,二是村長居然還有花生醬。

霍辭也面露意外。

金移說:“白山村和周圍三個村子為男爵耕種花生,上交男爵後剩下的拿來換糧食,我從前收購他們的花生幫他們去鎮上換小麥。”

時玉有點沒聽明白,如果他沒理解錯的話:“白山村只種花生?”

“不是。”

時玉剛松了口氣,就聽金移說:“還要種卷心菜,不過卷心菜要全上交給男爵,柏木男爵很喜歡吃卷心菜,他接任領主後,我都收購不到卷心菜了。”

他一臉錯失了一樁生意的遺憾表情。

時玉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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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辭問:“別的呢?只有這兩種?”

金移搖頭:“沒有了,只有這兩種。”

他看了看神使的表情,好像有點明白他們的意思,遲疑了兩秒,說:“沒有男爵允許,不能種別的,如果被告發,會被收回土地,就什麽都沒有了,如果領主仁慈,還能留下來重新分到一些土地,如果領主生氣,會被趕出領地,被趕出來的農奴只能做奴隸。”

時玉從領主農奴這些字眼,大約猜到這個社會的形态,只是沒想到現實比他想象的更殘酷。

他之前還不理解為什麽村民寧願餓死也不去撈魚,吃了就吃了,難道男爵還能鑽到河裏一個個去數裏面的魚不成。

現在他明白了。

兩人又旁敲側擊問了問別的。

簡單提煉總結出了這個世界現有的體制。

所謂的百姓籠統來講由奴隸、農奴和自由民三者組成,像金移這樣的流浪商人,算半個自由民。

奴隸最低等,沒有自由沒有人權,一切屬于主人,殺死奴隸不用負任何責任。

農奴稍微要好一些,受領主庇護,為領主種地,有相對的自由,但仍舊屬于領主,就像白山村的村民,必須遵守領主的意願,不能違背任何領主的命令,一旦被領主趕出領地,只能淪為奴隸。

自由民就是真正的平民百姓,構成十分複雜,有商人有匠人有佃農等等,簡單說,除奴隸和農奴外,沒有貴族封號的都是自由民。

而所有階級都屬于世襲,也就是說,除非意外,一代為農奴,世世代代都是農奴。

至于貴族,金移知道的有限,他連柏木男爵都沒有見過,只見過他身邊的騎士。

時玉和霍辭對他口中的騎士很感興趣。

昨天旁敲側擊時,他們了解到這個世界跟地球一樣,有比較成熟的神話傳說,唔,是不是傳說還有待考量。

或許村長和金移這個階級接觸不到,所以在他們看來是傳說。

至少教廷是真實存在的。

這個教廷是現代的那個教廷嗎?

在時玉看過的許多網文中,教廷都是反派的代表,但不管是不是反派,都帶有魔法或者其它神話元素。

那麽按照網文的說法,這個世界是無魔世界還是奇幻世界?

如果是前者,擁有金手指的他們只要慢慢發展就不用害怕,若是後者,要麽想辦法學會掌握這種力量,要麽拉攏或者控制掌握這種力量的人,否則城建好不容易搞起來,結果教廷一個魔法丢過來轟成渣,還玩什麽。

而誰又不向往力量,從小時候的機器貓奧特曼到少年時期的蜘蛛俠鋼鐵俠,以及後來網文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的異能修仙系統……大家為什麽喜歡看,還不是因為向往。

昨天兩人發現擁有金手指的時候,除了突然穿越的惶惑和不安,不可免俗冒出興奮和激動。

可惜他們得到的金手指并沒有什麽秘籍仙法,雖然有軍事,但按照金手指的套路,不可能涉及到超凡奇幻這個層面。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魔法有鬥氣之類,他們必須想辦法學會。

不過就眼下而言,時玉寧願沒有。

就算他們學會,誰能保證他們在晚了這麽多年後還能飛速趕超本土從小就學習的魔法師和騎士們?

時玉不認為自己有某點男主角光環,霸氣側漏一下就有無數強者哭着喊着要給他當小弟。

他寧願這個世界和地球一樣就是普通世界。

只要安全能得到保障,他甘願勞心勞力為這個世界發展科技樹。

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聲,金移口中描述的騎士并沒有布林布林閃光的鬥氣,也沒有一劍隔空殺人的劍氣,就是普普通通的人,頂多長得強壯一點,穿得體面一點,也傲慢一點。

兩人又旁敲側擊,确定并沒有什麽超凡力量讓人看到過,教廷跟前世的教廷差不多,靠着一張嘴和一本書傳教,而不是什麽光明魔法治愈術之類,所謂的聖水也并非能治百病。

不由相視松了口氣。

雖然還不能百分百确定,但只要他們低調,短時間內是安全的。

說話間村長端着煮好的魚片粥過來。

“你們吃,我們已經吃過了。”時玉和霍辭再次拒絕,一來不想跟村民争口糧,二來俗話說病從口入,為了兩人的安全,就算要吃,他們也會自己做。

除了彼此,眼下他們誰都不信任。

金移帶着崇山和清風去打飯,不忘給受傷的明月稍一碗回來。

時玉從沒吃過加花生醬的魚片粥,賣相實在不怎麽好,因為沒有足夠的調料,透着淡淡的魚腥味。

但對村民們來說,已經是極大的美味。

根本顧不上剔魚刺,直接咬碎吞咽了下去。

時玉一瞥,看到大人将嘴裏的魚嚼碎,吐出來塞到孩子嘴裏,孩子抱着大人的手狼吞虎咽,舔得幹幹淨淨,然後期盼的看向父母。

想到現代那些要家長追着喂的小祖宗,他默默嘆了口氣。

吃完飯,兩人叫來村長,先清點村民家裏的工具,這一清點發現居然有不少,像翻地的鐵鍬,幾乎每戶都有一把。

時玉拿起來仔細看了看,這個世界對鐵器的運用比他想的娴熟。

村長解釋:“這是男爵暫借給我們用的,需要繳納一畝地收成的租金。”

霍辭問:“你們一共有多少畝地?”

村長卡了殼,讷讷說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家有一百畝。

時玉驚了:“一百畝?”

村長家加上兩個不到十歲的孩子也才五口人,一百畝怎麽種出來的?

時玉沒種過地,一百畝在他看來是非人力能完成的量,需要機械幫忙才行,村長卻說他們三個成年人種了一百畝。

準确說是兩個青年和一個老年。

這男爵堪比黃世仁了。

霍辭倒是了解一些,道:“廣種薄收,我看過一些記載,古代一人耕種七十畝夫婦百畝,因為畝産很低,估計連現代一半都沒有,所以更需要多種。”

“而且一般不會一百畝全種,古代沒有化肥,多是輪耕,種一部分,另一部分休耕,等恢複地力再換過來。”

“不用施肥的話,最累也就是翻地和收割,古代靠天吃飯,種下去存活率不高,一百畝活下來到成熟的恐怕不到一半,能收割的少,消耗的人力自然也少。”

時玉表示長知識了。

問了問村長,确實是。

他們只能種卷心菜和花生,所以并不是全年都耕種,一月種卷心菜,三月收獲,四月種花生,十月收獲,十一月和十二月天氣冷在家裏避寒。

而種植期間也不會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蹲在田間。

大多數時候他們都在幫領主做事,領主會分時段派人送活計給他們,有時候是紡線有時候是去別的村子收割馬草,或者修路修建房屋等等,總之不能閑着。

只有今年例外,自從秋天糧食被收走後,莊園那邊再沒有派人過來,他們已經閑了兩個月了。

金移倒是知道一點,他說:“好多村子都沒有糧食了,男爵封住了莊園,将農奴都趕到了外面,讓他們自己去找食物,莊園附近的山和河他們都可以去,只要抓到就是他們自己的。”

所以他對神使帶大家去抓魚一點都不驚訝。

村長眼中露出羨慕,同時也放下了打破規矩的擔驚受怕。

時玉這才知道原來農奴之間也是有鄙視鏈的。

住在莊園裏的農奴鄙視住在莊園外的,莊園外圍的農奴鄙視遠離莊園譬如白山村這樣窮鄉僻壤裏聚集的。

還真是……

不知道說什麽好。

清點完工具,時玉和霍辭讓村長帶着村民跟他們走,為了展示“神跡”,也為了搬遷,男女老少全部一起。

到了後山,習慣了遵從規矩的村民戰戰兢兢,哪怕有神使,仍舊害怕得打顫。

金移立刻将男爵允許莊園外農奴進山的消息說了。

又有村長做保證,才一個攙扶着一個跨越了界限。

時玉和霍辭搖搖頭,說到底還是他們這個神使的威勢不夠,昨天穿越時的神奇異象只有村長和部分村民看到了,大多數只是跟着他們人雲亦雲,如果他們沒有拿出米,沒有抓到魚,估計又是另一番情形。

相比忽然冒出來不知道真假的神使,他們自然更願意遵從從小根深蒂固的認知。

畢竟得罪了神使的下場他們不知道,但得罪領主的下場他們是真真切切見過的。

不能要求沒有接受過教育被從小洗腦的農奴有多麽的機敏。

遠遠看到空地上的茅草屋,村長和村民十分驚訝。

有人環顧四周東張西望,似乎以為這是有人蓋出來住在這裏的,騷動的人群忽然就平靜下來了,既然有人進來在這裏生活,就不算他們破壞了規矩。

時玉和霍辭沒有多做解釋,冠冕堂皇的話村民未必能聽懂,直接走到茅草屋旁邊——他們為了展示“神跡”整理出來的平地,單擊确定建造房屋。

瞬間,一座三角窩棚憑空冒出來,然後一秒不到,變成了和旁邊一模一樣的茅草屋。

這一回不用村長帶頭,村民們一個接一個跪了下來,震驚又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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