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如果說有一個地方是薇姿最不願意去的地方,那就是醫院。而現在,薇姿被人架着站在醫院的大門口。

魏子良硬是拉扯着薇姿,把薇姿拖進了醫院,在拖的這個過程中,薇姿明白了下盤穩和重量足的重要性,魏子良懂得了什麽叫做摩擦力和阻力。

魏子良板着個臉讓薇姿好好坐在大廳裏等他挂號,薇姿趁着魏子良走到挂號窗的途中,慢慢站起來,慢慢挪動自己的身體,一步一擡頭,仔細觀察周圍的來來往往人群的情況,同時時刻警戒魏子良的突然轉身。

薇姿試圖壓低自己的身子,使自己在人群中淹沒。周圍熙熙攘攘,有緊張的呼叫聲,有苦惱的哀嘆聲,還有對着醫生的嘶喊聲。在這片雜亂的高音區中,混進了柔弱細致又帶着膽怯的聲音:“媽媽,我怕。”薇姿停下自己準備逃跑的腳步,尋找發出聲音的物體。發出聲音的物體正在自己一步遠的座位上坐着,腳踝上纏着繃帶,是個怯生生的小姑娘,穿着碎花裙子,紮着兩個可愛的小辮子,胖乎乎的小手搭在母親的手臂上。她的母親正低頭、用慈愛的眼光看着她,用另一只手上下撫摸着小姑娘的手臂,還用充滿母愛的聲音安慰她,告訴她一會兒就好了,等會看完醫生帶她去吃好吃的。

薇姿呆呆站在那裏,盯着這對母女,久久不能回神。

魏子良挂號後,回到剛才帶薇姿坐下的地方,薇姿已經消失了。魏子良皺着眉頭,心裏一急,把挂號單随便地往自己的口袋裏那麽一塞,拿出車鑰匙,準備開車去尋找。

魏子良在穿過這來來去去的人群中,看到了呆呆傻站着的薇姿,猶如失魂一般。

魏子良沒有深究,只是走過去,拉着她的手往牙科室門外走去。

魏子良清楚地感受到薇姿的反常,她一點都不掙紮,乖順得有點詭異。魏子良回頭看薇姿,見她仍然雙眼出神,眼中焦距擴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魏子良扶着她的雙肩,讓她坐在椅子上,雙手托住她的臉頰,與她對視。她完全沒有任何反應。魏子良有點緊張,害怕逼薇姿過頭了,出現了因害怕而失神的情況。他稍微用力拍了拍她的臉頰,見她沒有反應,再加大力度拍打她的臉頰和手臂,薇姿的眼睛不再那麽混沌,開始清晰起來。

薇姿看到魏子良的臉露出緊張的神情時感到十分疑惑:“怎麽了?”

魏子良發覺薇姿根本不願意提起她自己走神的原因,體貼地沒有多問,“等會就輪到你了。”

魏子良緊握着薇姿的手。薇姿冰涼的手慢慢暖和起來。薇姿把頭輕輕靠在魏子良的肩上,周圍的嘈雜一瞬間都消失一樣。這裏只有他們兩人。

護士小姐拿着病例夾走了出來,叫號:“23號,藍薇姿。”

薇姿聽到叫她的名字,猛地站起來,就要跟在護士後面進去。

魏子良拉住她,把她環進懷中,打算一起進去。

護士瞥一眼薇姿,對他們說:“只有患者可以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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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子良用商量的語氣說:“請跟醫生商量下,能不能讓我陪着進去。”

護士耐着性子解釋說:“這是規定。”

魏子良用誠懇的語氣說:“她有點恐慌,我不太放心。”

護士說了句等會兒,進去和醫生說明情況後,得到醫生允許,兩人一起進去。

醫生戴着口罩,檢查了薇姿的智齒,“有點腫,會疼是正常的,我開點退火的藥,先吃吃看。”

魏子良跟醫生道謝。魏子良取藥後載着薇姿回了她和肖瑩住的地方。

魏子良和薇姿一起進屋,薇姿離開醫院,恐慌也消失得差不多了。又開始暴露出了俏皮的本性。

薇姿到廚房給魏子良倒了杯白開水。魏子良拿起開水,抿了一口,瞅了瞅薇姿的面色,才嘴角漾起他萬人迷般的笑容,調笑地說:“我幫你跑腿那麽久,你就倒了杯白開水,怎麽也得好茶好酒伺候着我吧?”

薇姿翻翻白眼:“白開水怎麽了?白開水是最好的飲料,你不要小看它。”

魏子良的眼睛放着光,讓薇姿過來她身邊坐,薇姿慢吞吞挪過去。魏子良用手輕輕捏薇姿的側臉,薇姿拍掉他的手,眉眼皺起,“疼,別碰。”

魏子良用嘴吹了吹剛才他捏薇姿的臉頰的地方,“吹吹就不痛了。”

薇姿用手隔開他的嘴,并用另一只手推開他的頭,被他趁機抓在手中,魏子良握着薇姿的手,頭低下,神聖的親了一下。

薇姿的心跳漏了一拍,臉微紅,甜蜜地漾起笑意。

魏子良回去後,薇姿進房門,臉色十分陰郁。手機一閃一閃,薇姿拿起一看,是魏子良告訴她每天要吃多少顆藥的短信,并要求她要早點休息。

薇姿連衣服都沒有換,直接躺在床上,往身上蓋上被子,眼睛一閉眼,想要盡快入睡。腦子不由自主回想起兩年前的事情。

那天,天氣很好,萬裏無雲。薇姿遭受了情感上的背叛,但悲傷的心情也在陽光的照耀下煙消雲散。薇姿和肖瑩為這難得的好天氣露出了歡快的笑容,一掃過去近一個禮拜陰雨綿綿所帶來的抑郁感,兩人共商出游大計,由于財政緊缺,最後議定舍遠求近,把目的地定在了可以鳥瞰全校的圖書館後面的山上曬太陽。

兩人乒乒啪啪地穿着拖鞋,頭發就那麽披散着,帶上通訊工具,奔向陽光照耀到的地方。薇姿和肖瑩先是興致勃勃往上順着階梯爬了三分之一,再在互相打氣中又爬了三分之一,最後的三分之一是狗爬式地爬上去的。

到山上一棵大樹底下,兩人非常自覺地躺成一個大字,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女性形象,幸好現在處于行課期間,大部分學生正在上課。因此兩人也錯過了“出名”的機會。兩人把氣捋順之後,盤腿而坐,觀看校園風光,好不洽意。

薇姿的手機鈴聲打破這一寧靜。薇姿一見是陌生電話,手捅了捅躺身邊的肖瑩,問:“接不接?我不認識。”

肖瑩氣若懸絲地說:“那就不接呗。”

薇姿打算不接時,聽它還在響,換用腳推了推肖瑩,“一直響呀。”

肖瑩提氣說:“那就快接。”

薇姿按下接通鍵,漫不經心地:“喂?”

“請問是藍薇姿小姐麽?”對面傳來陌生的聲音。

“額,請問有什麽事麽?”薇姿帶着防備心反問對方。

“這裏是A城的醫院,請問林女士是您的母親麽?”

薇姿猛地坐起,焦急地說:“是的,怎麽了?”

“您母親在醫院,但沒有家屬,在她手機上找到她發給你的信息,所以打過來通知你。”

“請問我母親怎麽了?”薇姿心急地問。

肖瑩也坐起來,把耳朵貼在了手機背面上聽對方的講話。

“詳細情況請您過來再說。”

“好的,我馬上趕回去。”薇姿說完話,就往下沖。

肖瑩緊緊跟随在薇姿後面,邊喊着:“你慢點,小心點。”

薇姿心急如焚把幾件衣服草草塞進包裏,拿起錢包和手機,就往外跑。肖瑩趕忙拉住她說:“我等會幫你請假,你有事打我電話。”說完才放開薇姿。

薇姿說:“知道了。”就跑遠了。

薇姿在宿舍樓下等校車,來來去去地轉着圈,心裏邊埋怨:平時不坐校車時,常看到它,臨到頭有要緊事情了,它卻又不來。

薇姿立馬打定主意,跑着去北校門搭車。

十五分鐘後跑到北校門的薇姿,攔下一輛的士,到了火車站。

半小時後,薇姿已經坐在火車上,火車正朝着A城出發。一路上,薇姿雙手緊緊交握着,一次又一次打父親的手機,得到的是關機的提示語。薇姿又沒有其他親戚的電話,只能幹着急,一直看着火車上的時刻表,聽着廣播,算着還有多少時間到A城。在焦慮中過了一個小時,終于到了A城。

薇姿打車到A城,不顧披散着的頭發有點吓人,直接沖到咨詢臺,詢問母親在哪間病房。得到病房號,薇姿在走廊裏奔跑,在母親所住的病房門前停了下來,慢慢推開房門,看到母親蒼白無力躺在那裏。薇姿撲上去,仔細端詳母親,見母親沉睡,轉身到護士站詢問主治醫生辦公室,到主治醫生那詢問病情。

薇姿面無血色從主治醫生的辦公室走出來,耳邊回旋着一句話:“只能盡力了。”

薇姿靜靜守在母親身邊,一刻也不想離開,就默默看着母親沉睡。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護士小姐讓薇姿去吃點東西,薇姿說自己不餓。護士小姐好心勸薇姿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怎麽可能不餓,就你一個人照顧你母親,你要是倒下了可怎麽辦?”

薇姿聽了護士小姐的話,猛然驚醒過來,“是呀,母親只有自己一個人了。不對,父親去哪裏了?”

薇姿問護士小姐:“我母親是誰送她來的?”

護士小姐說:“是一位年輕小夥子。不過他已經離開了,還幫你母親交了醫藥費。”

“哦。”薇姿接着又問是否有見過她的父親,護士小姐艱難地回答:“就是因為沒有人看守,我們才給你打了電話。”

薇姿眼淚滑了下來。薇姿哽咽着讓護士小姐幫忙照看下母親,她回家拿換洗衣服。

半個月過後,薇姿在打工的地方接到了護士小姐的電話,她再也不用為母親打工交醫藥費了。

薇姿淚水浸濕了枕巾,天已經亮了。薇姿看着鏡子中雙眼微腫的自己,腦中浮現出這樣一句話: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

作者有話要說: 薇姿的過往在一點點慢慢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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