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3)

不論何時,不論何地,只要一看到她陷入危險,宗介就完全地喪失

了平時的冷靜.他的情感會熾烈地燃燒起來,他渾身的血液都會沸騰.

可是他對自己的那些戰友,就從來沒有過這麽強烈的感情.

為什麽?

他微微眯起自己的眼睛.透過迷朦的雪白水霧,他可以望見小要,她就那樣地站在阿拉斯托面前.

晶瑩的水珠順着她秀氣的臉頰滑落而下,她纖美細弱的雙肩在寒冷的水霧之中瑟瑟發抖.朦胧

的,淡淡的,雪白光華包裹住了她的身軀.

望着她那隐約透出些象征意味的小小身影,他似乎一瞬之間明白了什麽.

那不是用理性可以解釋的東西.那只是因為,她,太特別了.

他覺得她很頑強.他覺得她很美麗.

他想要守護她.

安寧,夢想,還有渴望.千鳥要,在他的心裏成了那三種東西的代名詞.

他想要得到她,他想要獨自占有她.他無法容忍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去窺觎她的微笑,去博取她的

歡心.

尤其是他的敵人.

這種感受,是如此之濃烈,如此之深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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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再多也無法表達,那種苦苦甜甜深深淺淺的感覺,裏裏外外都是那麽真實.

那些他不懂的,那些他困惑的.

他終于都明白為什麽了----

就在此時,她的聲音冷不防地傳來,打斷了衆神在他心底的低聲吟唱.

“啊...等,等一下...嗯...?泰沙?拜托,我現在正忙着啊----”

“...?怎麽回事,千鳥?”

她的嗓音忽然之間就變了,通過無線電,她低聲輕喃道,”真是太對不起起了,小要小姐.但是情況

實在是...好吧,真的好危險.但是,好吧...我都知道了...我不來打擾你就是了...”

她在說些什麽?

這十分讓人匪夷所思----就像上次在Tuatha de Danaan深處的聖母禮拜堂內發生的事一樣.她

就像一個完全不同的人一樣在講着話----不,就像泰沙,就像泰沙平時說話的語調口吻.

但是宗介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去想這麽多了.小要打了一個激靈,突然又變回了自己,接着她大聲

叫道,”趁現在,宗介!”

從他的視野望過去,宗介看見那個機器人向小要伸去了森森然的大手.

他沒有絲毫猶豫就扣響了扳機.敵人被擊中了,它開始轉向宗介所在的方向.克魯茲開始從其它

的方向向其全力開火.

“快跑!!”宗介一邊大喊一邊拉開了閃光彈的保險栓.

盡管克魯佐竭盡全力地去處理好每一件事,但是他發現自己依然無法扭轉這種危機的局面.

他需要轉移人質,他需要對部下們發布命令,他還需要和追擊他們的敵人周旋...無法和主艦進

行聯絡,無法順利地打開儲物室...麻煩一個接一個,直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了.

“第六小分隊,從E13 區撤退至E15 區.盡可能在路上拖延時間.但是不要放棄E14 區的通

道.Gebo9,聖誕老人他沒怎麽樣吧?帶領Kano6 才是你的首要任務----”他一面開槍,一面發布着

命令.空彈殼不斷地從他的機槍尾部彈出,”噼哩啪啦”地掉落在地上.整個走廊都充滿了火藥那

股嗆人的氣味.走廊另一端,那個漆黑的身影流星一樣向後飛躍着閃避他的子彈,很快就躲藏到

了走廊的拐角後面.

(可惡...)

那個狡猾的機器人.它想要耗盡我的子彈,不是嗎?

它能判斷,它有思維.

就在這時候,那個他苦候多時的通訊終于傳了過來----那是泰沙發來的.她使用了女士盥洗室內

的公共電話,并通過駕駛艙裏的無線電轉接到了克魯佐的無線電上面.

“Urzu1,這裏是Anthaz(安莎茲).請你回話.”

“上校?你上哪裏去了?那個乘客他----”

泰沙壓低了聲音,将他打斷.

“我現在還和他在一起呢.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和你進行聯絡.你不必擔心他的事啦.倒是,

那些機器人出現了,對麽?”

“是的,女士.恐怕有超過十架的敵軍機器人.”

“沒關系,就照着天使的話去做就可以了.”

她是怎麽會知道的?直到剛才,她是不可能有機會和他們進行聯絡的.可是克魯佐現在沒有時間

去考慮那些細節問題了.

“不論怎麽樣.請讓第六小分隊留守在G10 區.因為那個區域的周邊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嚴下士

在那裏進行武裝會比你親自去要好得多.你不知道,那些機器人,它們有多狡猾.”

克魯佐還是第一次親耳聽到她的聲音,她那溫柔又不失氣度的冷靜指揮,驅走了他內心的所有

疑慮.他可以之後再去想那些麻煩事了,現在,她是他值得信賴和依靠的上司.

緊接着,她像放連珠炮似的,問了他一大串的問題.

“人質的轉移完成了麽?”

“基本完成.”

“船長哈裏斯呢?”

“我們尚未探明他的确切位置.”

“那儲物室呢?”

“還沒有最終打開.”

“Tuatha de Danaan呢?”

有那麽一會兒,克魯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的确如此.那正是他繼那些機器人之後,最需要擔心的事情.

“他們是這麽通告我的,’三艘高速潛艇正以每時50 海裏的速度接近主艦中.他們的任務就是要

炸沉Tuatha de Danaan.領頭的潛艦剛剛正向攻擊地點進發.’剛剛中校接過了指揮權,開始對全

艦的作戰進行指揮.”

就像大多數的地面部隊成員,克魯佐對于相關的潛艇作戰并不十分了解.

但是那些準備攻擊De Danaan的敵人是異常兇殘和強大----至少這麽一點,他心裏明白.

而且那裏還有三架.這也許是De Danaan自開始執行任務以來,所遭遇到的最大最大的危機了.

而那個一次次拯救Tuatha de Danaan于危難之中的,獨一無二的天才少女,泰沙.泰斯塔羅沙.

她現在并沒有在那裏.她不能給予它任何的命令或建議.

(真是一場輸定了的戰鬥...)

非常明顯,那個并不太優秀的平庸長官正在指揮着全艦的戰鬥,那可就真是----

“我們只有把它托付給他了,我們沒有別的選擇了.”泰沙的聲音聽上去異常的平靜.

“是的我知道.但是,中校他----”

“克魯佐先生.你知道馬度卡司中校在皇家海軍的時候,被稱作什麽嗎?”

“不知道,女士.”

“他被叫作’公爵先生’,他所指揮的艦艇是以從容冷靜著稱的.他的戰術總是經過冷靜的分析.他

是一個不可戰勝的潛艇戰員,因為他視戰争為對弈,指揮作戰就好像擺棋布局那樣的冷靜和從

容.因為許許多多文件并未記載的秘密作戰,他被無數次的授予軍功獎章.’公爵先生’的名號,在

水下作戰的世界裏,可是響當當的呢.”

“你是指中校?”

“你是不是覺得,他是個對技術性問題老愛吹毛求疵的老頭頭呀?”

泰沙用一種快活又淘氣的語調說道,似乎忘卻了身邊的所有危機,”我也聽說過,只要他一認真

起來,他就會變成那個樣子.這是’公爵先生’的小毛病.很不幸運,我沒有機會親眼見識見識,不過

我想,我的那些船員們馬上就要見識到羅.”

同一時刻

Tuatha de Danaan

整整六年來這還是頭一次,李查德.馬度卡司中校展現了他的那個小小習慣.

他的右手指撚着他帽子的帽沿,左手指撚住後面.他緩緩地将他的帽子轉了個180 度,直到雙手

的前後位置徹底調換了過來----

轉型工作到此結束.

“女士們,先生們,這是戰争.”李查德.馬度卡司微眯雙眼,把他面前的大屏幕掃視了一遍,向在場

的所有人宣告道.”現在看來,我們的敵人把我們當作了它們的獵物了.又大,又笨拙的獵物.不過

呢,各位,我們将會讓他們看到誰才是真正的獵物.我們尊貴的Tuatha de Danaan戰艦夫人,她才

是統治着大海深處亡靈的,至高無上的女王陛下.”

他稍稍停頓了片刻.

“FCO,報告.”

“FCO!ADSLMM 一號和二號,裝填完畢!”

“将所有裝填的MVLS 都備上電磁束縛裝置.”

“是,長官.将所有裝填的MVLS 都備上電磁束縛裝置.”

“轉向.左轉舵,航線2-0-5.”

“是,長官.左轉舵,航線2-0-5.”

“FCO.聽我的口令,打開一二號發射管道.”

“是,長官.準備就緒.”

“轉向.挂起EMFC,減慢你們的前行速度.聲納收發室----出現氣穴時請讓我知道.”

“是的,長官.”

每一個指令,每一句言辭,似乎都變成了只有他們才懂得的神秘咒語.

那是那古老而強大的北歐神族,在他們發動戰争以前,他們的祭司們為他們所作的神聖洗禮.因

為女神的後裔們堅信,那一連串的咒語能激發起他們沉睡的強大力量,Tuatha de Danaan的強大

力量.

(譯者:将其理解為愛爾蘭神族Tuatha de Danaan的戰前儀式較合理)

聲納收發室報告道,”聲納,記錄中...氣穴預計五秒內出現,二,一...氣穴形成!”

“打開一二號發射管道.”

“是,打開一二號發射管道.”

“呃...中校,這樣一來,我們可就完完全全地暴露在敵人視野裏了.”操縱臺控制員,上尉哥達特中

士有些忐忑不安地說道.

“他們早就看見我們了.一二號發射管,開火.”

“是.ADSLMM,一號發射管開火.二號發射管開火.”

自我推進式魚雷從魚雷發射管內呼嘯而出.這種魚雷可以悄無聲息地抵達攻擊地點,然後沉寂

地等待,直到向它們的敵人發起攻擊----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它們的最高時速只有20 海裏,僅為

敵人速度的三分之一.

發射進行得異常順利,因為Tuatha de Danaan高速前行時發出的巨大噪音,使得那些智能魚雷得

以隐藏----因為他們解除了EMFC(Electromaic fluid control 電磁流度控制)----但是魚雷的

航行方向與敵人的航行方向完全不同.

“先生們,做得不錯,請繼續保持.20 秒鐘以後,聽迪恩上尉的口令,激活EMFC.之後呢,保持發動

機功率的三分之一,減速至每時20 海裏.”

“中校,如果我們那麽做了,敵人的攻擊就會----”領航員不禁說道.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迪恩上尉.”

“是...是,長官.EMFC,聽我的口令,五,四,三----接觸.”

“接觸.EMFC,激活.”幅角調度員回答道.船體四周紛亂的噪音,被EMFC所發出的強烈電磁場所

消除了.

“非常不錯.只不過,敵人仍能看見我們.聲納收發室,你們可要把耳朵豎好了.”

“是的,長官.”

“航線2-9-5,深度,120.仰角,20 度.”

“是的,長官.航線2-9-5,深度,120.仰角,20度.”馬度卡司下着口令着,而他的部下們一邊執行一邊

重複着他的口令.

所有的命令被迅速準确地執行,然而馬度卡司臉上依然是冷若冰霜,不露半絲微笑,他平靜地說

道:”非常不錯.女士們,先生們,我們不能被敵人的速度給欺騙了.兵書上有雲,險境生,則待攻守

之勢自易,背之,則禍至.最後,希望今天晚上各位能過得愉快.”

平安聖誕號

等泰沙向克魯佐發布完了命令,并走出女士盥洗室時,她發現塞勒正直端端地站在她的面前.

“你怎麽這麽慢,”他向她抱怨了起來,只是這一次,他的嗓音聽上去卻是異樣的平靜.

就在剛剛,因為他們倆所呆的地方是船頭部分的下層甲板,所以說,那裏基本上是沒有什麽人的.

自從他們倆聽到那聲震天撼地的爆炸聲以後,遠處那激烈的槍響,爆炸,火光,就從來沒有停止

過.

當塞勒聽到那些槍響的時候,他又開始大腦充血了----也可以說是過分激動了:”美國海軍的特

種部隊攻入了!可是他們來得未免早了些----這可是一部120 分鐘長的電影啊,他們再怎麽也應

該在開始後60分鐘再出場嘛.如果我們不趕快去救他們,他們可是會被全體殲滅的!”

很明顯,讓這麽個頭腦簡單的熱血士兵陷入那個危險的區域,是十分不妥當的.這也是為什麽,泰

沙一直在拖延時間,她找盡了借口來拖延時間.

現在,他随時都有可能被她的拖拖拉拉所激怒,但是----

接着他啞然失聲.

在那幽黑幽黑的走廊盡頭,站着一個身披黑袍,頭戴兜帽的高大男人,從它臉上那唯一的狹長細

縫中,閃爍着蒼白蒼白的光芒.

“...!”

泰沙第一眼看見它,就認出了它是什麽.它一定是設法突破了克魯佐的防線,然後來到這裏的.

阿拉斯托沉默着向他們倆靠近.一步,接着一步.

“你是什麽人?你臉上那個是什麽東西?喂,站在那裏不要動,你沒長眼睛嗎?”

塞勒端起了那把裝着橡皮子彈的機槍,瞄準它.

“不,不要!快把你的槍扔掉!!”泰沙尖叫着,撲上去搶那把槍----可惜她太晚了.阿拉斯托立刻就對

塞勒充滿敵意的舉動作出了反應,它猛地斜過身子,舉起它左臂的內嵌式來福槍,對準了他.

“啊----”

阿拉斯托開火了.可塞勒真是好運氣,泰沙冷不防的沖搶把他撞得失去了平衡.說時遲那時快,三

顆鋒利的子彈從塞勒的頭部右側飛擦而過,,打在他身後的牆壁上面,火花四濺.

“哇!?”

嗡嗡嗡...它的推進系統開始細聲嘶叫.黑色的敵人不再開火了,它向他們閃電般地沖了過來,漆

黑的長袍在它的身後瘋狂地飛舞.

泰沙急忙就搶了上去,擋在塞勒和阿拉斯托的中間.根據她與小要之間的”共振”得知,機器人也

許不會将她作為攻擊目标.

“快些跑啊----”

她甚至沒有時間去多說一個字,阿拉斯托就一把揪住了她那嬌小的身軀,把她扔到了牆上.這對

阿拉斯托而言不費吹灰之力,然而----即使是這樣,對一個想泰沙那樣的小姑娘來講,簡直是一

次兇狠無比的攻擊.

她感到自己的胸口被撞得疼痛難忍,眼前金星直冒,接着又開始發黑,她眩暈得東西南北全然不

分了.

她聽到塞勒在咆哮,向它發瘋般地開起火來.不計其數的橡皮子彈被彈回來擊打在了牆壁上面,

雨點般地落往臉朝下摔在地板上的泰沙身上.

“呃呃...”

她的腦袋裏一片眩暈,她努力地搖了搖頭,試圖支撐着站起身來.緊接着,她看見阿拉斯托那金鋼

般的粗壯手臂死死地嵌住了塞勒的喉嚨.

“呃呃,啊啊啊啊啊啊....!!!”

“塞勒先生!?不要!不!住手啊!”

泰沙也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力氣,蹬腳沖了上去,跳起來,死命地抱住機器人的手臂,她那可憐的

小小身體在空中來回地晃蕩着.可是無論他們倆如何用力地踢它,踹它,打它,敲它,機器人都無

動于衷----也可以說是對他們的抵抗和攻擊采取了漠然置之的态度.

“我...要...死...了...”

“住手!求求你,快住手吧!!我求求你好不好!?”泰沙又驚又怕地哭喊了起來----機器人忽然之間

就松開了手臂.

“...啊呀.”

塞勒拼上了老命,沖阿拉斯托胸上狠狠地推了一把.接着,他和泰沙雙雙失足,重重地跌倒在了地

上.

可是,他們的敵人,并沒有再次向他們發起進攻.

“嗯...?”

“咳咳...咳咳咳...!!!”

阿拉斯托似乎完全對他們倆失去了興趣,它緩緩地仰起它的臉,注視着他們倆身後的天花板.

那裏直直地通往船頭部分的上層甲板.

冷不防地,機器人猛然飛躍了起來,撞碎了他們頭頂的天花板,從那個洞裏飛了上去.

破碎的石灰塊,線路管道的金屬碎片,雨點般嘩啦啦地傾瀉而下,在走廊上激起了一陣陣濃濃的

煙霧.最後,只剩下他們頭頂那個漆黑的大窟窿,沖着他們倆呆板地張大着它的嘴巴.

它離開了.

難道它的設計師,把它設計成了那種只會聽從她的苦苦哀求的機器人??

不,絕對不可能了.因為,那個人,他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他了.

可是,如果真是那樣設計的話----那麽這次就好像在吓唬着她玩兒似的佯攻,也算是讓他稱心如

意了.

(小要小姐...相良先生...請一定要加油呀.)

她在內心暗暗為他們祈禱.塞勒總算是停止了他的咳嗽,接着,他開始咒罵了起來.

“呃呃...究竟發生了什麽!?那些究竟是什麽鬼東西?!還有你究竟是什麽人!?”

“我...”

他已經被卷入得如此之深了.也許是告訴他一切的時候了----她暗暗思量着,可是就在這時,她

忽然聽見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這個女孩子是’TOY BOX’的艦長,先生.那些恐怖分子的頭目.”

他們轉過身去,才發現那個了不起的船長哈裏斯,正陰沉沉地站在他們身後.他手裏握着一把

德國制的自動式左輪手槍.

塞勒一臉的迷惑,而泰沙一臉的凝重.

“船長.你藏到哪裏去啦?還有...你剛剛究竟在說些什麽啊?艦長?’TOY BOX’?頭目?這個小姑娘?

我完全被弄糊塗了----”

“我真是抱歉,先生,可這兒沒時間跟你多做解釋了,我得讓你留在這兒.”

哈裏斯一臉冷淡地沖他開了火.随着那一聲冷酷無情的槍響,塞勒像一個麻布袋子一樣倒在了

地上.

“!”

鮮血開始股股地流出,染紅了地板.塞勒掙紮着,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呻吟,

“可惡...你還在等什麽...快點逃跑啊...你這古裏古怪的小丫頭...”

“塞勒先生!?不!!你不要再亂動了!!”

“我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但是...你快點逃走吧...”

“不要!我才不要逃走!!我會去叫人來的----”

“我想沒有那個必要了.”

當泰沙撲上去,緊緊地依偎住塞勒時,哈裏斯冷冷地,将他那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她.

“這船馬上就要被炸沉了.如果我是汞合金的執行長官,我就會這麽做的.如果在這麽寒冷的季

節,游輪沉入大海,你們可是什麽也無法挽救的.”

“你怎麽可以這麽做?!他救了你啊,當你被我們扣押的時候,他出于正義感而救了你啊!”

她的語調悲憤交加,她的眼中怒火萬丈.而哈裏斯,只是冷淡地沖她聳了聳自己的肩膀.

“哦,好吧.他只是想逞英雄和制造麻煩而已.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而且,你可不要忘記了,把

他,還有那些無辜的乘客和船員都卷進來的,可是你們密斯裏魯!”

“...”

“不過這裏已經沒有時間了.我已經放棄了綁架千鳥要的計劃.因為把你綁架走也是相當不錯的.

如果我把Tuatha de Danaan的艦長獻給組織,組織就會了解到我的用心良苦的.”

他要逃走,而且他還要帶上她一起逃走.他要抛棄他的乘客,他的船員,他的”平安聖誕”,然後逃

走.

“你這個懦夫,你這個膽小鬼!你根本不配做一名海員...!和塞勒中校相比,你才是那個真正的失

敗者!”泰沙悲憤地大聲說道.

但是哈裏斯只是咧開嘴,嘿嘿地奸笑起來,向她一步一步地靠近.

“哇哦,我可真是個大笨蛋啊.當我們初次在觀光甲板上相遇的時候----我還沖你大吼大叫過呢,

我怎麽就沒認出是你呢?誰又會想到,那個大名鼎鼎的泰斯塔羅沙女士,居然就這麽個,哈哈,楚

楚可憐的,弱不經風的,要捉起來一點也不花力氣的小丫頭呢?”

他的雙手,慢慢地向着她細弱的脖頸伸了過去.

“我...我很抱歉讓你等了那麽久.好吧,那麽,我們可以走了麽?”泰沙努力讓自己說得比較輕松自

然.

“我們可以呆會兒再走.”他回答她說.

“嗯?怎麽啦?”

他的那些沖動,急躁,現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的臉上陰沉沉的,異常嚴肅地望着他對面的泰

沙.

“我雖然看不到,但是我的聽力可是相當敏銳的.我不能說我聽到了每一個字,但是我确信我聽

到了一些小細節.你在和什麽人說話?”

“...!”

塞勒緊緊握着他的機槍,一步一步地向泰沙靠近着.

“你提到了’公爵先生’,甚至還有他的真實姓名.一個像你這樣普普通通的小女傭怎麽會知道馬

度卡司先生?”

“呃呃,那是因為...”

“他曾經救過我們的潛水艇,當我還在後方做甲板工兵的時候.當我們在巴倫支海域執行任務的

時候,我們遭到了蘇聯海軍的突然襲擊,差點就葬身海底了.那個救我們的人是一位核潛艇的艦

長,’龍卷風’號的’公爵先生’.這起事件平安結束之後,我的艦長----泰斯塔羅沙先生,曾懷着十二

萬分的感激和敬意與他親切交談,還贈送給了他一頂就像我們這樣的,印有’龍卷風’

號标志的海軍帽子.”

他的那些言辭,讓泰沙驚得有如五雷轟頂,她感到一陣陣強烈的眩暈.甚至忘記了自己有可能被

面前這個人襲擊.這也就是說,塞勒曾經是她那已故父親的部下之一,而且馬度卡司竟然還是她

父親的老朋友.

馬度卡司從來,從來都沒有向她提起過半個字.

“我聽說他退休以後在一家輪船公司當部門主管,但是----你剛才究竟在說些什麽?難不成他也

在這條船上?我完全不明白----你對我隐瞞了很多東西,是不是?!”

“一,一個小女生隐瞞點點心事不說也,也是可以理解的啊----呃呃,拜托你的臉不要靠我那麽近

好不好?你聞起來好像一根大雪茄哦...”

泰沙不禁把自己的臉從塞勒那邊轉開----他現在像公牛一樣瞪大了眼睛,氣得直哼哼,臉上一會

兒白一會兒黑的.

“少跟我玩花言巧語!快點告訴我你是什麽人?!如果你現在不說,我就把你五花大綁了丢到男浴

池裏面讓你說!”

他是認真的.她開始為他突如其來的兇惡而慌亂不已.也許,也許向他解釋一下自己的處境,以及

船上的實際情況,才是最明智的選擇.盡管所有的人都在浴血奮戰,她還是沒事兒似的,和這麽個

中年男人在這裏作些荒誕的搞笑表演.

這要是傳出去,偉大無敵的女神泰沙就只好等着被軍隊裏的口水淹死,手指戳死.

不知自己會被說成是什麽呢----

“如果我跟你說了,你是不會相信我的.”

“相不相信由我自己來決定!所以通通說出來!每一件事每一個字!不--要--跟--我--耗--時--間!!”

“好好好...事實就是,我是一艘潛水艇的艦長,和你差不多的那種吧.”

“我要你認真一點!!”

“看到羅?我就說你不會相信我的嘛.”

“我當然不會相信了!你怎麽不把你說成什麽CIA 或者其他神秘組織的超級女間諜算了?!如果

你是想借踐踏潛艇艦長的神聖性來激怒我的的話----”

小要順着樓梯跑向上飛奔.

樓梯的欄杆被塗上了防鏽用的白色油漆,她手抓着那欄杆,一步三個臺階的向上狂跑.

她在想到達頂層甲板還需要多長的時間.實際看來,那應該不會太遠了----但是現在,對于小要

而言,這艘船高得來就像一座一百層樓的摩天大廈.

“不要停,繼續跑!”

宗介在她身後停下腳步,瞄準追上來的敵人猛烈開火.刺耳的槍響劃破了寧靜的空氣,久久回蕩,

讓他們聽不清彼此在喊些什麽.

“呼哧,呼哧...見鬼...!是誰想到這麽個主意的?!”

“你羅.”克魯茲一邊說着開着玩笑一邊繼續用他的機槍射擊.宗介和克魯茲掐準了時間,富于節

奏感的阿拉斯托們交替開火----它們全都撲向了小要.

“Urzu7 to all units.我們馬上就要從慢跑小道上沖出來了!不要開槍!現在可以看到的敵人一共

有三架----不,現在有四架了!第四小分隊會從船右舷趕過來----”

宗介用他的無線電飛快地向他的同伴們通報.小要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了,她沖着樓梯的最後

那一級躍去,轟地把門給撞開了.

“...!”

我們總算是到達最頂層了.正當她這麽想着時,她忽然看見一架阿拉斯托直端端地站在自己的

眼前.

(它,它一定是趕在我們之前了...!?天啊,不.)

正當阿拉斯托向着小要飛撲上來時,一陣子彈有如暴雨一般猛烈地打了過去.她被噴濺的火花

擦得生痛,耳邊,是一陣陣子彈擊打在防彈凱甲上時發出的尖銳聲響.

“這裏是第六小分隊!我們總算是及時趕到了!馬上把天使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你聽到了嗎,小

要!?跑,跑,跑!!”一個密斯裏魯的戰士手持機槍向她喊道----她記得他的名字叫作嚴----他現在

正站在離她右身僅五米遠的地方.那裏是通往健身中心的拐角處

“呃呃...”

“快點!”

宗介一把抓起小要,接着開始往相反的方向飛速狂奔.阿拉斯托試圖攻擊嚴和其他的人,但是克

魯茲開火分散了它的注意力.當他們開始想,自己總算是成功逃出了敵人的魔掌時,另外一架阿

拉斯托從黑暗之中冒了出來,向着宗介和小要撲了上去.

阿拉斯托開始一架接着一架的出現,并且開始追擊他們幾個.那種東西究竟有多少架啊?她感到

一陣陣的窒息.

現在,他們已經到達了船體的最頂端----巨大空曠的頂層甲板上面,這裏有許許多多的雙人網球

場和籃球場.小要為這艘游輪的巨大而驚訝不已.

“跑!快點-!?”

當他們回頭望去時,他們發現不是一架,而是整整三架阿拉斯托在追趕着他們,嚴的小分隊也趕

了上來----他們已經招架不住了.克魯茲這邊也是,他被追趕着跑,敵人在他身後猛烈地發射着

暴雨般的子彈.他猛地跳到一個長凳的後面,接着又竄進了黑暗裏面,似乎他正被近距離的平面

掃射逼迫着.

“不要停!繼續跑!”

小要不顧一切地向前飛跑着.忽然她腳下一滑,直往地上摔了去.但是宗介一把就把她粗暴地拉

起,拖着她拼了命地向前跑着.她忍不住大叫了起來”我傷着了!”“我自己能跑!”,但他好像沒有

聽到這些話一樣.

“站起來,搭檔!我們馬上就要成功了!”他鼓勵她說道.

搭,搭檔.怎麽可以用這麽一個平板無味又粗魯不雅的稱呼來叫,一個和自己親近的異性呢?他

不禁這樣想道,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認----是的沒錯,這比什麽”甜心”或者”親愛的”,更适合他們二

人的關系.

我這是怎麽了,居然在這種環境之下想着那些事.

“這算是哪門子的聖誕節呀!?”在一陣陣的槍響,爆炸,和尖叫之中,小要向不公的上帝恨恨喊道.

我現在已經十七歲了,也是該直面自己真正心意的時候了.我在愛着他.可是,為什麽,為什麽直

到現在我才這麽的确信無疑呢?我是這樣地信任,依賴着他.即使耳邊是隆隆炮火,我也無法否

認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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