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3)

在機體後面的鋪板,引導向機體上空.

“飛行控制模式.所有準備工作已就緒.”

“明白.要開始最後的發射工作了,Urzu7.你現在可以起飛了.祝你好運.”

“Urzu7.明白.”

<中士,我們已獲得起飛的最終許可.現在開始倒數計時.計時5->

AL 的聲音在駕駛艙裏面回響開來,還因為推進器發射時的幹擾而略夾雜着些”吱吱嘎嘎”的聲

響.

<4,3,2---->

火箭發動機噴射管猛地縮緊,耀眼的雪白火焰激烈地噴射而出,開始将整個AS 機體向前方猛

推去.

<發射!>

火箭的火焰一瞬間釋放開來.那個可以輕輕松松地投擲近一噸重物體到一公裏以外的高強度

彈射器,立刻開始将強弩向前方甲板猛推了去.

火箭爆發力的威力是驚人無比的.轟鳴聲之巨大簡直快要撕裂他的耳膜了.他感到自己的身體

重心在不斷後退,最後身體緊緊貼在了自己的座椅上面.飛行甲板的盡頭越來越近了,強弩自動

将自己的機體與固定閘相分離,接着運用它雙腳的彈跳力向上猛地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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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飛成功了.數碼高度計的數字在飛快地攀升着.Tuatha de Danaan的輪廓畫面在外部感應器的

屏幕上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5000 英尺,而且還在不斷攀升中.

如果按照正常的發射程序來進行發射的話,那麽AS 在海拔5000 處就不在繼續攀升了.接着它

會水平方向飛行,前往它的目的地.

然而,強弩過了海拔5000 也依然沒有停止急速攀升,它還在繼續向着頭頂的天空猛沖而上.

海拔7000.海拔8000. 機體的強烈震顫一直沒有停止.

因為它身後的兩個大型鐵翼,本來是設計給普通的低空飛行用的,所以一開始并沒有考慮到沒

有特殊情況.

盡管高度計顯示,他們仍然在急速攀升,宗介卻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急劇地往下沉.如果火箭的動

力達到了極限時,他們還不趕緊采取行動,強弩就會立刻盤旋着向下落去,然後墜得粉身碎骨.

警報器在鳴叫.AL開始警告他.

<推進器溫度過高.因為它的飛行時間已使機動性達到極限了.>

“拜托.難道是要拿性命打賭了嗎?”

<我會把你剛才所說的理解為玩笑話的.不過,想和你開個小玩笑在這種情況下似乎是徒勞的.

因為你這個人的做事原則,實在是---->

“不夠理智嗎?”

<肯定的.>

“我最近也開始明白過來,但是----”劇烈的震顫再次傳來,他剛一開口就差點沒咬斷了自己的舌

頭,這使他不禁咒罵了起來.

“玩笑話,只有在大家比較閑的時候才會說.”

<這可真是一個深奧的哲學命題啊.>

“呆會兒再去想那個了.現在把你的注意力放在系統控制上面.”

<明白.>

真的很冷.為了他的作戰計劃能順利實施,駕駛艙并沒有被完全密封起來.因為自己已經做過無

數次的高空自由落體,所以他對于自己承受超低氣壓的極限在什麽地方,是很清楚的,但是現在

----

18000.19000.

20000英尺!

<我們已到達極限高度.開始按指揮部的導航,改變飛行線路.>

強弩現在停止了高度攀升,開始按照指揮部規定的路線,進行水平方向的飛行.

僅僅過了幾秒種,宗介就聽到了AL的通報.

<已搜索到目标!>

通過夜間視覺感應系統所截獲的畫面,宗介可以清晰看見三架飛機所噴出的高溫氣流來.有兩

架是我方戰鬥機海鹞,而另外一架則是敵人的運輸機了那架運輸機無比巨大,簡直比得上一架

噴氣式飛機了.那麽巨大的機體,想必裝載6 架以上的M9是不成問題的吧.

而泰沙,她人就在那裏面.

終于要到這次行動最最最危險的一個環節了.

盡管如此,宗介的心中,卻懷着莫名強大的勇氣和決心.

不會有事的.

他會幹淨利落地完成任務,然後平平安安地回家.

<燃料供應即将耗盡.>

“我知道.我們接近時記得把速度降下來.緊跟在它的後方,與其相對高度大約150 英尺.”

<明白了.>

他們倆向着那巨鳥飛過去了.目标物噴出的高空氣流劇烈地震顫着強弩的機體.距離太近了,他

們所使用的急速噴射推進器這時候已到達極限了.

但是,盡管如此,強弩畢竟不是一架普普通通的戰鬥機.它是一架人型兵器,它是一架Arm Slave.

它所依靠的是人的意志,人的決斷,而這些,可以指引着它超越一切極限.

“我們要上了...!”

<明白.>

當強弩追上運輸機,并且在機尾之後相對高度調至50 米時,它像天使般伸展開了自己的雙臂.

“你們兩個還在等什麽?快點把他們甩掉.我們現在還在他們導彈射程以內啊----”

當哈裏斯氣急敗壞地沖進駕駛艙時,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有什麽東西重重撞擊在了

飛機的後身上面,發出巨大的金屬響聲.飛機猛地往下一沉,讓哈裏斯差點沒摔個腳朝天.

減壓警報開始嗡嗡作響.尖銳刺耳的警報聲充斥滿了整個駕駛艙.一束一束的紅光在駕駛艙裏

不斷變化閃爍,駕駛員和副駕駛開始亂叫個不住.

“發生了什麽事?!”

“我們好像被什麽東西擊中了!現在飛機的氣壓正在急劇下降.如果,如果我們不趕緊降低飛行

高度,我們可就有危險了!!”

“你別跟我犯傻了!根本就不要去想那麽多,只管盡快把它們甩掉,甩掉!”

哈裏斯氣急敗壞地上前去抓住駕駛員的肩膀,而駕駛員惱火地将他的手甩開.

“你以為我什麽都能做到嗎?!你當這架飛機神通廣大嗎?!你為什麽不自己去阻止那些家夥的攻

擊呢?”

“我說了不要管那麽多了,保持飛行就對了.她的那些部下,我還不知道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敢擊毀我們的飛機?!”

絕對錯不了的.這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騙局.如果密斯裏魯那些家夥想要把他們擊毀,他們早就發

射導彈了.毫無疑問的,他們的最終目的只是要強迫這架飛機在水面上降落.換句話說,敵人現在

被約束着,只敢擾亂他們的飛行而已.

敵軍的STOVL巡航距離是很短的.只要他們再向前面飛那麽一點點,那些家夥就不得不放棄對

他們的攻擊行動了.

“哈裏斯先生,把那個女孩兒帶到這裏來.通過無線電讓那些家夥聽聽看她的哭泣吧.然後我們

就可以以此要挾他們,讓他們放棄追擊行動了.”

“但是那個女孩子,她可是----”

哈裏斯完全贊同駕駛員的提議,于是,他開始向那個囚禁着泰沙的機艙走了去,可是,就在這個時

候----

這一次,他們的機身又被狠狠地撞擊了.

飛機足足下沉了好幾英尺,就像是有個什麽東西猛地降落在了他們的運輸機穹頂上.機身下沉

得又快又猛,哈裏斯的腳一下子就騰了空,接着他被抛了起來,頭竟然撞在了駕駛艙的天花板上

面----接着他又摔了下來,重重地落在了地板上面.

他的肩膀和後背被摔得生痛,他開始無比痛苦地呻吟起來.接着,他又強忍着從地板上面爬了起

來.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可是,那兩個駕駛員就跟沒有聽到哈裏斯的問話一樣.他們倆都目不轉睛地盯着駕駛艙一角的

多功能顯示屏.

裝備在運輸機尾部的攝像頭,現在正在拍攝當中.它裝備在機尾的頂端,可以拍攝到從機身以及

兩翼幾乎所有狀況.

然而現在,他們看見了一個人,正懸挂在那機身的中間,兩翼稍稍靠後的位置上.

不對,那并不是人類.它要巨大太多了,那是一架人型兵器.

那是一架AS.一架雪白雪白的AS.

“!?”

敵人的白色AS 現在正緊緊地依附在運輸機的穹頂外部.它正拉着纜繩标槍射出的金屬纜繩,

一點一點地向前攀爬着,接着,它抽出了自己的單分子刀來,狠狠地插入了飛機的背部.

“快快快,快把它甩下去!!”

“不要說傻話了!我們的機翼在那之前就會被撕裂的...呃呃呃!?”

他們膽戰心驚地看着那架AS,他們完完全全不知道它究竟想要幹什麽,就只能這麽眼巴巴地看

着它,在他們的運輸機背部,做起了令人咋舌的高空表演.

AS 駕駛艙的艙門打開了.

一個AS 的駕駛員從那裏面鑽了出來,他還戴着頭盔,臉上罩着氧氣面罩.

他竟然直接從那架白色AS 的背上滑了下來,落在了飛機的表面上.他們可以隐隐約約看見一

條纜繩,正系在他的腰間,那是為了要确保,不被高空猛烈的強風所刮走.

那條纜繩的另一端,大概正連在駕駛艙的內部吧?

雖然AS 的陰影将那駕駛員的身影遮擋得模糊不清,但是他們依稀可見,他慢慢匍匐在了那機

體表面,看起來他似乎要在機身表面攀爬了.但是那個駕駛員動作之娴熟穩健,就像他正在攀爬

一座摩天大廈似的,接着,他拉僅繩索向後退卻了約十米遠,伸手扔出了個什麽東西來.

“那是什麽東西?那家夥他打算幹什麽?!”

“那,那是...那是一枚椎形炸藥啊.”

哈裏斯的臉色登時大變,他拔腿就往後部機艙飛跑了去.

那個AS 駕駛員,他竟然想要在飛機頂上炸一個大窟窿,然後單槍匹馬地闖進來...!

猛烈的風,在自己的身邊呼啦啦地刮着,感覺身體好像要被吹走了似的.

宗介從安放炸藥的地方,又艱難地往回爬了好幾米,然後,他按下了自己手中的引爆按鈕.

內心聚爆那幹烈烈的爆炸聲響夾着巨風吹來.碎片噴濺出來了,接着一眨眼的工夫,又全部被大

風吹得無影無蹤了.

他緊緊地抓住纜繩,然後”咚咚咚”用腳猛踢着運輸機的穹頂.依靠着萬有引力的力量,宗介跳了

進去.他的身體重重落在穹頂內部那一層薄薄的隔離板,隔離板頓時就破碎了,宗介從窟窿裏掉

了下去,終于是落進機艙裏.

他迅速解開纜繩,抓起挎在自己肩上的沖鋒槍.機艙內部壓力的驟然下降,使機艙裏開始彌漫起

雪白的霜霧來,接着它們又從宗介躍近來的那個窟窿被抽了出去.

“快點幹掉他!他只有一個人!”在那些撲啦撲啦胡亂飛舞的紙片和機艙幕布後面,宗介聽到有人

在尖聲呼喊着.那是兩個拿着槍的男人.于是宗介迅速轉移目光,凝神盯着那兩個拿着槍,憤怒無

比地瞄準着自己的男人.

他們二話不說就開始向他射擊.槍聲陣陣,宗介開始向他們倆還擊.

他只花了一小會兒工夫,就讓那兩個敵人雙雙倒地了.宗介顧不上機體強烈的搖擺和呼嘯的狂

風,快步向着飛機前部跑去.然後他穿過了幾道艙門和一些過道,再次遇上了敵人.

那些士兵向着他瘋狂開火,暴風驟雨一般的子彈在自己耳畔呼嘯而過.宗介貓下身子閃避着子

彈攻擊,接着他又向一旁飛身撲去,在空中一邊飛躍一邊向敵軍射擊.子彈殼,爆炸聲,還有痛苦

的哭喊,充斥滿了整個機艙.

敵人像木偶娃娃一樣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去.和他在游輪上交過手的阿拉斯托機器人相比,這些

家夥要應付起來,簡直輕松無比.因為這些敵人不是冷酷無情的機器人,他們有感情,會激動,會

煩躁,會憤怒.

不----實際上,他們激烈的感情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擾.

他們那些漫無目的的胡亂射擊,使得機體傷痕累累.一些非常重要的電纜,油壓管,甚至連配電儀

表盤板都被打得破碎不堪了.看起來,他們已經情緒激動到忘記自己還在幾萬米的高空上飛行

了.

(這下可不大好辦了啊...)

機體開始猛烈地震動,燈光忽明忽暗,熊熊大火開始在機艙各處燃燒起來.引擎也開始怪異無

比地”咚咚”作響.

飛機已經失去控制了.

等到宗介幹掉最後一個敵人,他開始四處張望起來.

他沒有看見泰莎.而前面就是駕駛艙了.他們把她押到下面的貨艙裏面去了嗎?還是說她---

突然之間,一顆子彈狠狠地擊打在了宗介的右肩上面.

“...!”

他知道自己的防彈背心已經擋住了那枚子彈.他搖搖晃晃地轉過身去,飛快地用自己的手槍瞄

準了剛剛子彈飛來的方向.

“哇噻?!你有種就開槍試試看啊!”

哈瑞斯正站在機艙入口處,他手裏握着一把大號手槍.還有泰沙,她的手被反綁在背後,哈裏斯把

她擋在自己的身前,非常聰明地拿她做擋箭牌.

“相良先生!?”

她臉上的表情看上去驚訝更多過欣慰.看起來,即使冰雪聰明的泰沙,也完完全全沒有預料到,他

竟然會用這麽危險的方式,硬闖進一架在幾萬米高空飛行的運輸機上來.

“上校.我是來帶你回去的.”宗介說着,直端端地向哈裏斯舉起了槍.

機艙裏的火焰在狂風之下迅速擴大.機體不斷地撕裂着,劇烈地震動着.甚至連窗戶外面都燃起

了熊熊大火,因為破碎的引擎也開始燃燒了.

“放棄吧,把她交給我.這架飛機正在墜落.可是我們大家依然有時間逃走.”

“才不要.”哈裏斯無比輕蔑地冷笑道,他蒼白蒼白的臉上已經滲出了大顆的汗珠.”我已經完了,

不論再怎麽樣我都已經完蛋了.不過,至少要像現在這樣,因為你們所有人都要做我的陪葬了.”

“你還不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多麽不利嗎?”

“我現在可是鎮靜自若!”這個男人歇斯底裏地咆哮了起來.”如果我單獨逃走了,組織是永永遠

遠不會放過我的!被你們這些混蛋抓走也是一樣的下場.你們自然會對我嚴刑逼供,挖幹我的情

報,再把我殺了.我橫豎都是死啊.”

“...”

“但是別做夢了,我是不會讓你們如願以償的.我現在仍然能殺了你.我要做的一切就只有等待

了.”

冷汗不禁從宗介的額角滑落下來.

那個人,他是認真的.他是真的打算要死.

太難了,要擊中他救泰沙太難了.在這麽一架劇烈搖晃的飛機當中,準心會偏失;在猛烈的狂風

中,子彈會改變方向;而且,他還拿泰莎當作檔箭牌,難保自己不會射中她.

“我可是一點兒也沒想到啊.像我這樣的一個水手,居然有幸死在天上.”

在他那充滿絕望和怨恨的冷冷嘲笑中,隐隐約約透着一絲黑色的幽默.

“你們這些密斯裏魯的混蛋已經成功了,不是嗎?你們組織了反攻,但是也只能到此為止了.汞合

金的捉摸不定.還有強大,是你們這些米蟲根本無法想像的.你們是不可能依靠軍事力量擊垮他

們的.而且,組織也已經開始行動了,就因為你們那種,組織見得多了的軍事擴張企圖.”

“什麽...?”

“你是一個專家,相良宗介.到現在看來,你們這些家夥并不是什麽拿着新式玩具耀武揚威的不

良少年,你們是組織的敵人,對手.汞合金也已經開始招兵買馬了.如果鐵先生---九龍,他沒有患

上絕症的話,他也許會成成為領袖人物.而另一個候選人,鉀先生,雖然比不上九龍---我是說領導

才能方面,但是----不知是幸運呢,還是不幸,他被你親手殺害了.在香港的時候.”

九龍,他患上了癌症?盡管宗介為他所聽到的真相感到吃驚不已,但是他還是很清醒,他沒有忘

記他們三人的時間正飛快地流逝着.通過戴在自己耳朵上的無線電接收器,他聽到TD 上面的

航空管制官正焦急萬分地沖他呼喊着.

---沒有時間了,他要趕快行動.必須從這裏逃出去.

“他們冷酷無情,而且奸詐狡猾.他們連你的朋友們都不會放過---斬草他們是會除根的.所以,為

什麽我們不在他們之前這麽繼續下去呢?一起到另外一個世界去轉一轉吧!”

“不要跟我開玩笑了.”

“你要向我開槍,啊哈?!你會傷到她的!”哈裏斯瘋狂地嘲笑着他,完全無視宗介筆直對準他的槍

口,”你在害怕吧,你害怕你會那麽做,所以你不敢.這就是你們那群混蛋做事的一貫原則.你們總

覺得自己是什麽正義使者.真是惡心死人了.不過現實是殘酷的,世界是無情的.無論如何,你在

那艘潛艇上的夥伴們會學到這一點的.命運背叛了他們,挫折,還有痛苦,會一直一直折磨着他們.

而唯一能做到這一點的就只有我萬能的組織.只有汞合金可以毀滅一切!!”

哈裏斯瘋狂地咆哮着,不,他已經不是”瘋狂”二字所能形容的了.運輸機的機身開始發出一些怪

異的”吱吱嘎嘎”的聲響.哈裏斯的右手動了.他用他的那把手槍抵在了泰沙的後頸上面.

“不要啊---”

那一瞬間幾乎化作了永恒.

但是即使如此,要他瞄準哈裏斯依然十分困難---劇烈震顫的飛機使他的手槍的準心顫動不止.

但是宗介,他還是開槍了.

非常非常平靜.

子彈擊打在牆上,火花飛濺,接着它轉向向別的方向飛去.哈裏斯,他背對着牆而站,結果那枚子

彈就不偏不倚從他背後射進了他的胸腔.哈裏斯踉踉跄跄着開始還擊,泰沙倒在了他的腳下.從

宗介那個位置看過去,他無法确泰沙是否被子彈擊中.

“泰沙!?”

“我...我沒事---”泰沙以一種出乎他意料的快活聲音回答道.看起來,她并沒有被槍所打中.哈裏

斯面朝下倒在了地上,他一動也不動了.

“相良先生,你的降落傘在哪裏呀---”

“對不,我沒有那個東西.”

要闖進這架運輸機的內部,并且孤身一人同敵軍進行槍戰,使他不得不放棄穿戴沉重無比的降

落傘.他考慮到這個問題,本來打算在飛機上找一個敵人用的降落傘,穿上它帶着泰沙一起逃走,

或許按照他的原定計劃,回到強弩那邊去.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既沒有時間去找什麽降落傘,也沒有時間回強弩那裏去了.

“是不是說我們沒有救了...”

“還有最後一個機會.現在趕快,抓緊我---”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運輸機的機翼開始撕裂成兩段.

運輸機一邊瘋狂地旋轉着,一邊碎裂成千萬段.宗介和泰沙被從機艙抛入了漆黑漆黑的夜空之

中.她試圖緊緊地抓住他的胳膊,但是猛烈的風和強大的離心力,讓她再也支持不下去了,她被卷

走了.

“泰沙!!”

宗介的呼喊被咆哮的風聲和爆炸聲所淹沒了.她小小的身體在猛烈的暴風之中,像一片可憐的

小樹葉似的被抛來抛去.她很快很快的,就越落越遠,越落越遠了.

破碎的機身.撕裂的機翼.在無數巨大的碎片之中,泰沙不斷地墜落着.

雖然她可以看見那些大碎片從自己的身邊落下時,在熊熊燃燒着,但是自己還是感覺好冷好冷.

她可以遠遠地望見那寬廣的海平線,被夜空中月亮的光華照得朦胧一片.她離自己墜入大海.還

剩下多少時間了呢?

萬有引力,在生生地拉扯着她,飛快地把她往下拖,泰沙感到周身疼痛無比,這時,一個漆黑的身

影向她飛了過來.宗介伸展開自己的雙臂和兩腿,娴熟巧妙地利用着巨風,成功地在夜空之中進

行着水平滑翔.

他用上了自由落體時所要采用的滑翔技術.

相良宗介的身體有些控制不住,和泰沙的猛地撞在了一起.他擁抱住她,她也抱住他,二人就在夜

空之中旋轉飛舞着向下墜落.盡管他們即将像這樣一直落下去,然後摔死,宗介卻還是頑固地,不

肯輕言放棄.

宗介把自己的嘴貼近她的耳朵,向她大聲呼喊着什麽.他的嘴唇輕觸着她的耳垂,那溫柔的觸感

讓她心中一陣小小的甜蜜.

可惜他的言辭就不那麽甜蜜了.

“抓緊我!不要被吹走了!!”

“呃...?”

“撐住!小心沖撞!!”

就在此時,她看見一架雪白雪白的AS 出現在了自己身體的右邊,像大鳥一般飛入自己的眼簾.

強弩現在已經和滑翔翼分離了,正做着自由落體,它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

她把頭緊緊地依靠在宗介的胸口上,接着,他們倆重重地摔進了它的大手裏面.

AS 成功地下落追上了他們二人,不僅如此,還精準無比地完成了救援動作.

“呃...!!”

她感到自己胸腔中的空氣一下子全被撞了出去.她感到頭暈目眩,已經分不清楚上下左右了.

這時宗介突然大叫了起來,”打開降落傘!”

這是最後一次猛烈的震蕩了.強弩手中抱着宗介和泰沙,猛地打開自己身後的降落傘.降落傘,這

種無數次地被人類用于遨游天際的工具,向着天堂的方向伸展着自己的身軀.震蕩是如此的猛

烈,她沒有咬斷自己的舌頭可真是一個奇跡了.

就在那短短的一瞬,耳畔咆哮如雷的狂風停止了下來,她四周的空氣一下子變得寧靜而和緩了.

運輸機的殘害熊熊燃燒着,從他們身邊呼嘯着墜下,接着重重的落入了他們腳下幾百米遠的海

面之中,而他們倆乘坐的強弩,現在正緩緩地,平穩地降落着.

<真是一個奇妙無比的聖誕之夜啊.>

AS 通過外部揚聲器如此說着.

<我只是粗略地計算了一下,要完成這種驚險的空中動作,成功率大約是二百五十六分之一,盡

管聖誕之夜的奇跡降臨,會使這種精彩的冒險變為可能,但是從理論上講--->

“閉嘴.”

<明白.>

之後AL變得無比安靜.

降落傘飄動着,在風中撲啦撲啦地作響.

“上校.你有沒有受傷?”宗介看着一臉木然的泰沙,問道.

“...呃?哦...呃,我有點點擦到了,不過...我想我沒什麽事.”

“太好了.如果你稍稍有個什麽閃失的話,部隊裏的那些戰士可是會把我大卸八塊的.”

“他們才不會在乎呢!”泰沙現在說話的語氣放松了下來,但是還是聽得出有那麽點氣呼呼,”他

們表面上好像挺關心我的.可是你知道嗎,他們才不會真真正正關心一個像我這樣,一無是處的

大傻瓜大笨蛋呢.”

“上校...”

“是啊是啊.我都知道.其實我也不想說得這麽不給人家面子.可是我---”

泰沙把她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感到一陣莫名的傷感.

為什麽是他呢?為什麽來救我的人是宗介呢?如果那是其他人的話---比如說克魯佐,比如說毛,

或者其他什麽人,她就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傷感.

你是為了我的緣故嗎?你是為了我才做這麽危險的事情的嗎?

是不是說,我對你而言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所以才會使你為我這樣拼命?

可是,不是這樣的,對嗎?因為你舍不得讓她為你傷心.

那麽這是戰友之間的情誼嗎?

是一種責任羅?

因為你對自己充滿了信心,你肯定自己能活着回去見她,是這樣的嗎?

這些也許才是真正的原因.她感到無比的失望.他做這一切的動機并非她所祈盼的那般.他做這

些,并沒有代表他在深愛她.

當哈裏斯拿她作人質的時候,宗介最後是毫不猶豫地開槍了的.但是,如果那個女孩是小要,他或

許就不敢開槍了.盡管這意味着自己可能會死掉.

這就是他對待她和那個女孩的不同.非常非常明顯的不同.

“我已經無能為力了---”她想起那時塞勒艦長對她說過的話.

他說得很對.因為最後,她對他本不應該産生的愛戀,再深也始終是比不上那個女孩.

很明顯,她不是那個可以溫柔俘虜他心的少女,更不是那個讓他留戀無比,不舍分離的少女.那個

少女,是她.

他的心,他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屬于那個女孩子的.她是非常明白這一點的.

從泰沙的角度去看,他和那個女孩之間的相逢,是那麽的生動可愛,是那麽的美妙神奇...

那就是真愛了嗎?

有沒有人可以告訴她,這不僅僅是一次單純的逃亡之旅?

有沒有人可以跟她說,她眼前這個男人,其實是在愛着自己的?

長久的沉默,讓自己感覺到痛苦,于是她開口問道.

“相良先生?”

“是的?”

“你喜歡小要嗎?”

“...也許,是吧.”

“比喜歡我還要喜歡嗎?”

宗介的臉燒紅了.但是,盡管如此,他還是猶豫了一下,然後他開口,非常清楚地答複了她.

“是的.”

這是她心裏面早就明白的.可是,盡管如此,她還是覺得那句話狠狠地砸在自己的後腦勺上,砸得

自己好疼.

但是這又是很自然的.相良宗介,他并不是那種輕浮空洞,會甜言蜜語哄自己的男人.面對展現在

他面前的真情時,他會變得不善言辭,他會變得窘迫不安.而這恰恰又正是他的魅力所在.

那---那真是一個殘忍的事實.

泰沙低低地垂下自己的睫毛,輕輕地喃喃道,”你不覺得,自己說得很直接麽...”

“對不起.”

就在前些天裏,她還一直在心裏珍藏着那個甜蜜的美夢---基地裏的大家為她舉行了一個派對,

然後等到派對結束之後,她和他兩個人又很巧合地相聚在一起,然後共享平安夜最後的美好時

光.他會對她說,”泰沙,祝你生日快樂.”之後他們---

她強忍着,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可是眼淚還是不争氣地奪眶而出.大顆大顆的眼淚順着臉頰往

下滑落.她好想從他的身邊逃走,可是卻又不能,因為她和他都還坐在一架正在徐徐下降的AS

手中.

“對不起,我...我還好啦.我猜,我只是...只是有一點點的失望,只是這樣而已.”

她想要勉力對他微笑.宗介臉上快樂的表情揪得她的心生痛生痛.

“啊,哪個,你看,我們本來是可以幹淨漂亮地完成任務的,結果到最後還是變得一團糟了.我總是

那麽沒用.這可真是個又點點糟糕的生日啊.”

宗介什麽話也沒有說.他竟然連一句安慰她,鼓勵她的話都沒有.

因為他是個誠實而直白的人.

他---他真的太誠實太直白了,以至傷透了自己的心.

可是,即使如此,我還是好喜歡他.我想和他在一起.神啊,您願意聽一聽我可憐的小小願望嗎?今

天是聖誕節啊,您就不能讓我這個可憐的小小願望實現嗎?

命運啊.

哈裏斯最後的話回響在她的耳際.你能原諒命運嗎?當你眼睜睜看着所愛的東西失去卻又無力

挽回時,你能原諒命運的殘忍和不公嗎?

第一次,她開始明白那些人的感受了---那些在自己身上貼上”恐怖分子”的人們,那些最後又都

煙消雲散的人們---他們的那種感受.

強弩開始接近水面了.遠遠地,她望見前來迎接他們倆的直升飛機,所發出的那雪白而耀眼的光

芒...

“平安聖誕”號

“Urzu1 to Urzu2.你們那邊進展得如何了?你們成功了嗎?”

他就只是一直問她,”你們成功了嗎?”真不知道他今晚已經是第幾次這麽問了,毛不禁如此想

着.

她手頭的任務也同樣讓她感到心煩.如果他們對待這個儲物室電子鎖稍稍有一點大意,那麽爆

炸裝置就會啓動,到時候可就什麽都無法挽回了.他們需要做到又快又好.而她的戰友并不知道

這其中有多難.

“上帝才會知道呢.我現在倒是徹底明白了,一個被出版社催稿的可憐作家的心酸...”她喃喃地

說着,一面擦拭着額間的汗水,一面飛快地敲擊着自己的鍵盤.

“你說什麽?”

“沒什麽.正在驗算我拟出的方程式呢.再多給我們點時間吧.”

“‘再多給我們點時間吧’,啊?這句話你今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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