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讨論
一直到晚上, 袁熙澤看寧煜的目光都怪怪的。
寧煜很想解釋他和顧況并沒有做什麽少兒不宜的事情，但後來想了想, 越解釋越亂, 還不如什麽都不說。
在袁熙澤灼熱的視線下，寧煜完成了洗臉刷牙洗澡一系列工作，本想占用沙發思考一下《他是個女孩》這首歌該怎麽表演, 一推門就瞥見了袁熙澤欲言又止的神情。
寧煜只能默默退散了。
他真的好想告訴袁熙澤，腦補是病，得治！
…………
即客上，星璨娛樂的發聲一開始并沒有引起什麽關注，至少寧煜看到那則訊息的時候, 只有幾百個粉絲在下面留言，然而一到晚上, 寧煜再點開即客, 風向就全變了。
“呵呵，某人氣選手在公司白吃白喝兩年，現在紅了就翻臉不認人，人品可見一斑。”
這條評論雖然沒有被星璨娛樂的賬號回複, 卻被頂到所有評論的最上面，點贊就足足有八千多個, 而在星璨娛樂發布的這則消息下, 類似的評論比比皆是。
“某選手的粉絲一直覺得公司虧待了他，卻對他在公司白吃白喝兩年的事實忽略不提，如果公司真的虧待了他, 會把參加《偶像至上》的機會讓給他嗎？星璨娛樂又不是只有他寧煜一個簽約藝人。”
“臉皮厚吧，胖子的臉皮比一般人可厚多了！”
“我很早就想說了，寧煜在節目裏對星璨娛樂不屑的那副面孔真讓我惡心！”
“誰知道他是為什麽發胖的，說不定就是吃了什麽有激素的減肥藥之類的，結果自己胖成那個鬼樣子還要公司買單，現在他紅了星璨娛樂還要被罵，真是啧啧啧……”
“姜成桐和任成傑都對他那麽好，他只知道抱顧況和傅顯晔的大腿，人醜心更醜！”
寧煜靜靜看着這些評論，半晌都沒有出聲。
從表面上看，星璨娛樂對他真的是寬容大度的，至少沒有在他發胖的第一年把他趕出去，而是給了他兩年的時間才仁慈地和他簽下了解約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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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他最孤立無援的時候，公司也并沒有給他任何善意的幫助，即使在他母親去世之後，仍然放任姜成桐和任成傑欺侮他。
腦袋上的傷口已經結痂，可在這一刻，寧煜卻覺得傷口在隐隐作痛。
即客上已經有網友在抨擊他忘恩負義了，私信響個不停，有安慰他的，也有罵他的，寧煜僅僅掃了一眼就清空了全部。
這個時候，星璨娛樂的賬號再次發聲了。
星璨娛樂V：星璨娛樂與前簽約藝人寧煜屬于合同到期正常解約，并不存在寧煜忘恩負義的說法，請各位網友理性評論。星璨娛樂簽約藝人姜成桐、任成傑在《偶像至上》節目中發揮出色，快來欣賞他們的舞臺哦，附視頻~
評論下，依舊一片對星璨娛樂的贊揚之聲。
“博主大氣！”
“桐桐是我超級支持的選手，太可愛了，為他打Call！”
“看看寧煜，再看看博主，我只想說，和寧煜解約是你們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算你們沒有和他解約，他出名了也會立刻甩掉你們的！”
更有網友追到了寧煜的即客賬號下，要求他給一個說法。
“實力不代表人品，對你路轉黑。”
“能解釋一下你兩年白吃白喝，一參加節目就甩掉公司的原因嗎？”
“《偶像至上》最垃圾的選手，沒有之一。”
罵聲越來越多，即使寧煜想保持冷靜也不能阻止事件的發酵，就在他打算說些什麽的時候，他的粉絲忽然給了發了一條私信：“寧小煜看這個看這個！！！”
寧煜點開地址，一瞬間眼睛睜得老大。
Pick寧寧：原本我不想公布的，但是現在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某些自诩正義的網友，你們看到的正義就是真正的正義嗎？我來告訴你，那不是！
自我介紹一下，我媽媽是寧煜母親的看護，從她生病到去世期間一直在照顧她。寧煜在那年生了一場急病，體重就變成你們看到的那麽胖，所以他發胖跟懶惰一點關系都沒有好嗎？收起你們惡毒的謾罵，你們知道對一個滿懷希望的年輕人來說，突然發胖是一件多麽糟糕的事情嗎？
你們屁都不知道。
而在寧煜母親去世、他發胖的時間裏，他“善良”的經紀公司做了什麽呢？答案是屁都沒做。寧煜把自己和母親住的房子都賣掉了才把病治好，回公司之後，公司想立刻和他解約，但是合同沒到期，星璨娛樂也不願意給他支付違約金，就一直拖到了今年。
你們不知道寧煜那段時間遭受了什麽，我知道。你們不知道他流了多少眼淚，我知道。我真的很開心能看到他出現在《偶像至上》的舞臺上，他的人生沒有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噩耗毀掉，即使在一家毫無人情味的公司，他也堅持到了現在，為自己的夢想而奮鬥。
我記得15歲的他對我說想成為一個優秀偶像的樣子和他發胖之後絕望的樣子。他賣房和看病的記錄我都有，我也不介意和星璨娛樂對峙。PS：為簽約藝人提供良好的培訓難道不是公司的義務嗎？姜成桐和任成傑兩位大明星，你們究竟對他做了什麽你們比誰都清楚，就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你們兩個垃圾。
所以，星璨娛樂，請你們不要再消費寧煜了！也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寧煜不計較不代表我不願意計較！除了嘲諷別人白吃白喝，你們還會做什麽？既然沒有奉獻，就不要一直吹噓自己的付出！
名為“Pick寧寧”的網友這條消息一發，頃刻間就在《偶像至上》的粉絲群體中掀起了軒然大波，無數人翻到“Pick寧寧”的主頁詢問消息的真實性，但“Pick寧寧”卻因為顧慮到寧煜的隐私沒有第一時間把那些私密的文件發出來。
“這是真的嗎？我弟弟今年和寧小煜一樣大，一想到如果我弟弟在那個時候遭遇了一樣的事，我恐怕會拿着菜刀砍下那些王八蛋的狗頭！”
“一定是真的，剛剛星璨娛樂那個號還在線，小姐姐發了真相之後就裝死隐身了，真是垃圾。”
“嗚嗚嗚嗚……寧小煜還這麽小就經歷過那麽糟糕的事情，十幾歲，母親去世，自己想成為偶像的唯一可能也失去了……”
“星璨娛樂簡直不是人！這種時候還消費寧小煜！”
“不是人！”
“雖然小姐姐還沒出示證據，但我相信她說的是真的，直覺吧，我的直覺一直很準。”
沉默了半個小時之後，寧煜給“Pick寧寧”那個賬號發了消息：“豆豆姐，你發吧，我不介意。”
發完這些，他就關掉手機，再關掉燈，在一片黑暗中沉沉睡去。
寧煜這一覺睡的并不好，他不止夢到了作為寧煜的過去，更夢到了自己出車禍的一瞬間，那段記憶一直保存在他腦海深處，大概是被星璨娛樂的那條信息勾起了回憶，他連最不願回想的事情都想起來了。
如果不是因為車禍，他也可以像現在的寧煜那樣朝着成為偶像的夢想繼續前進，可以站在鎂光燈下接受粉絲的贊美，可以把最好的自己展現給所有人。
所幸，現在也不晚，他還是幸運的。
一覺醒來，寧煜揉了揉昏沉的腦袋，慢悠悠從床上爬了下來。
天氣似乎不太好，遠方的天空一片灰蒙蒙的，襯托得高樓都有些發灰。
寧煜有氣無力地和袁熙澤說了一聲早，袁熙澤沖他點了點頭：“早。”
就在寧煜打算去衛生間洗臉的時候，袁熙澤忽然把他叫住：“寧煜！”
寧煜疑惑地轉過身：“怎麽了？”
袁熙澤沖他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右手攥成拳，用力往下一揮：“加油！”
寧煜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對這樣的善意他自然不會拒絕，就也露出燦爛的笑容：“嗯！我會加油的，袁熙澤，你可要小心了！”
袁熙澤挑釁般地捏了捏大拇指：“你是很強，但我也不差！”
去訓練場的這一路，寧煜察覺到，昨天的事情果然被其他選手們注意到了。
平時和他不熟的選手看到他也會特意和他打招呼，甚至會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和他開玩笑。
“寧煜，早啊！”
“寧煜，你今天又瘦了！也教教我你的減肥方法，最近我粉絲他們說我的臉和皮球一樣圓，氣死我了！”
“抽到《他是個女孩》真是太倒黴了哈哈哈，不過你一定能行的，加油！”
雖然知道他們這麽做是為了安慰自己，但寧煜還是覺得有些溫暖。
下一周就是排名公布日了，這些都是他的對手，他們當中的許多人甚至有被淘汰的風險。
可是盡管如此，他們還是願意花費時間來安慰自己。
都是一群很可愛的家夥。
寧煜并不認為這是對自己的同情，他更覺得這是一個人善意的表達，他願意全盤接受這些可愛的善意。
剛推開訓練室的門，寧煜就被裏面的場景驚呆了：“……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假發、高跟鞋、口紅、亮片皮裙……地上，牆上，桌子上到處都是，寧煜甚至在窗臺上看到了一個比基尼……
他的嘴角微微抽出了一下，半天都沒有踏進去，因為他懷疑自己只要踏進一步的話，以後就會被人當成變态來對待。
“快快快進來，被人看到就不好了！”見寧煜還在門口發呆，周睿思一把扯過他，“剛剛我就看到顧況他們組那幾個在我們這兒偷瞄。”
“怕被人看到你們可以不帶進來啊！”康橋陰郁的臉此刻更是一片漆黑，熟悉了就知道，這孩子心不壞，只是年紀小有些孤僻，樣子看上去就有些陰郁，“寧煜，你不知道，周睿思還打算帶個充氣……嗚嗚嗚a(*#%ヾ(′ _ ` )）”
周睿思一把堵住這熊孩子的嘴巴：“閉嘴吧你！”
寧煜的嘴角抽搐得更厲害了：“所以你到底要幹嘛？”
“試試效果啊！”周睿思義正言辭，“昨天傅顯晔說我們可以先試試女裝的效果，如果效果好的話，表演裏就能用上。”
寧煜這才注意到坐在一邊的傅顯晔，對方正慢條斯理地穿着鞋，在他的運動鞋旁邊躺着一雙大紅色的高跟鞋，有一只鞋跟斷掉了。
從對方的動作看，寧煜能察覺到對方似乎情緒不佳。
他又看向周睿思：“那效果怎麽樣？”
周睿思攤手，給寧煜指了指滿地狼藉：“相信我，如果效果好的話它們不會這麽慘。”
“就算效果好我也不會穿女裝的！”康橋大聲抗議道，“我一點都不想當變态！”
“哪裏變态了請問？”周睿思比他更兇，“我們這四個人，只有你一個人最适合穿女裝，大不了我們都穿男裝，就你一個人穿女裝！”
康橋頓時萎了，兇兇的樣子褪去，看向周睿思的目光都帶着看變态的恐懼感。
“其實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他——”他指着康橋，“演一個漂亮的小妹子，我們四個演為了搶他天天打架的男人，到最後事實揭曉，小妹子是個男的……”
康橋瑟瑟發抖。
李陽磊摸着下巴：“這個主意倒不壞。”
“可以是可以……”寧煜皺着眉頭，“但我們想表達什麽，就搶妹子這麽膚淺？”
居然三個人都同意了，康橋立刻把視線轉向了傅顯晔，對方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傅顯晔沉思了幾秒，最後還是搖了搖頭：“青山樂隊想表達的可不是這個意思……”
“要不這樣吧。”李陽磊建議道，“四個男人搶一個小妹子，結果妹子武功高強把四個人都打倒了，最後揭曉，妹子其實是個男人，只是內心裏住着一個女孩，妹子可以表現得威武霸氣一點，來說明他內心很強大，并不在乎外界的流言蜚語。”
幾人都沉思了起來，只有康橋舉着手，抗議自己可能會穿女裝的悲慘命運。
寧煜也覺得李陽磊這個想法不錯，當他擡頭去看李陽磊的時候，對方的視線也恰好看過來：“我昨天看到即客上的那些事情了，抱歉，寧煜，之前誤會了你。”
寧煜笑了笑：“沒關系。”
李陽磊伸出手，和寧煜碰了碰：“我之前對你有很多偏見，現在糾正還不晚吧？”
寧煜眨了眨眼：“如果你下期穿女裝的話，真的就不晚。”
“那還是算了吧。”
兩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唉。”周睿思嘆了口氣，“不是哪個地方的男人愛穿格子裙嗎？我們要不學一學人家？”
“人家穿裙子不穿內褲的，周思思，你要試試嗎？”
“切！”周睿思默默翻了個白眼。
“這首歌難道一定要穿女裝嗎？”兜了一圈，一切又回到了原點，這個問題誰也給不出答案。可以确定的是，誰都不想穿女裝，但如果沒有更好的演繹的話，他們的表演只會不倫不類，遠遠達不到青山樂隊的原版那麽經典。
傅顯晔是有野心的，寧煜也有，甚至瀕臨淘汰的康橋也希望在最後一次舞臺上好好展現自己。
“實在不行的話，就按李陽磊那個提議來吧。”康橋咬着唇，低聲開口道。
周睿思拍拍他的肩膀：“算了吧，要上一起上，怎麽可能讓你一個人倒黴。”
訓練室裏，五個人互相對坐着唉聲嘆氣，旁邊的假發高跟鞋散了一地，李陽磊閑着沒事幹，幹脆在那兒扔假發玩，一不小心扔到康橋頭上，對方從烏漆麻黑的假發裏露出兩只圓溜溜的眼睛，乍一看還有些吓人。
“李陽磊，接招！”
下一秒，訓練室裏就變成了垃圾的海洋，假發裙子亂飛，周睿思一不小心被比基尼砸中了腦袋，也加入了另外兩個小學生的戰鬥。
寧煜：“……”
傅顯晔：“……”
“我們還是讨論一下這首歌該怎麽表——”“啪嗒”一聲，一個假發飛到了寧煜腦袋上，他額頭立刻竄出了兩根青筋。
“有完沒完！”
